手搭在她的肩上,“一会云家就会被释放,你可想去看?”
云莺错愕的抬头,“莺莺可以去吗?”
“自然,一会让玄风和绿皎跟着你,回去收拾一些东西,也无需带太多,王府里都有。”
云莺弯了弯唇,“谢殿下。”
用过早膳后,云莺坐马车到府衙前等待,没多久就看见云家的人出来了,云莺下了马车,她带着帷帽,走到林氏跟前,屈了屈膝,“义母。”
“莺莺,谢谢你。”林氏握住云莺的手将她扶起。
云莺又瞧见了眼眶通红的银筝,才笑了笑,“无碍,我送义母先回去,我得去云楼整理包袱。”
“我随你一道去云楼。”林氏瞧了一眼云莺后边站着的两人,便晓得云莺为了救云家付出了什么,心中难受起来。
一行人各自散去,云楼的封条已经撕了,几日光景,似乎发生了许多事。
银筝跟在云莺身后,偷偷地望着绿皎,心想她日后是不是不能再跟着姑娘了?
回到屋子,云莺将这件事完整的对林氏交代了。
林氏对着云莺就要跪下去,“莺莺,义母对不住你。”
“哎,义母,您这是做甚,这是折我的寿呢。”云莺连忙把林氏扶起来。
“莺莺,若没有你,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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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得死,是你救了我们。”林氏这时才晓得原来云莺是不想入秦王府的,可如今为了云家,却不得不入王府了。
“义母,其实这也是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无碍,王府富贵,多少人求之不得,义母该为我高兴才是。”
“莺莺,抱歉,若是我能早日放你离开云楼,兴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云莺摇了摇头,“义母,别这样说,您养大了我,我已十分感激,没有您,我兴许早就死了,哪还能有现下的富贵,别哭了,我好不容易出阁,义母得点个爆竹。”
云莺想开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见云莺这般说,林氏不再哭了,只是忙吩咐人去取些银票来。
“此去山高路远,带上银子好傍身,万事要小心,内宅后院争斗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要握住秦王殿下的心,一个男人若想护你,即便是天王老子和你作对也不怕,你没有显赫的家世,一定要拢住殿下,日后你若缺银子,来信使唤,我便托人送与你,你对云家的恩情,义母会记一辈子。”
云莺以一己之身护住云家上百口人,林氏不会忘。
云莺没推拒,收下了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也不知去上京后要面对是什么,多些银钱便多分胜算。
“多谢义母。”
银筝忙给她收拾东西,把那些贵重物品都收捡起来。
“姑娘,这些衣裳可要都带上?”
“不了,这些衣裳都不要了,你挑几件穿,其余的送给诸位姐妹吧。”云莺的衣裳虽说也不错,可若入了王府,穿衣吃饭都是有规制的,她怕是不能做主,别院里也有她的衣裳,这些就不带了。
“那这些首饰?”云莺的首饰大多是玉,她挑了几件出来,想起金玉堂那上千件首饰,怕是几年也用不完。
“都送给你,不喜欢的便拿去典当了。”
银筝拨弄着这些首饰,有些委屈道:“姑娘,你不带着我吗?”
“你想跟着我?”云莺诧异,“云楼并无这样的规矩。”
丫鬟的身契是云楼的,只是照顾姑娘,不是卖身给姑娘,所以云莺从来不让银筝自称“奴婢”。
这时林氏走了过来,“若是银筝愿意跟着你,什么规矩不规矩,去便是了。”
“银筝照顾了你多年,最是熟悉你,有个人互相照应也好。”
“姑娘,你带上我吧,我愿意去。”银筝握住云莺的手,她习惯了跟在云莺身后,不想离开她。
云莺有些为难,“不行,我此去前途未卜,我不能带着你去受苦。”
她不知京中是何种境况,更不知秦王府是怎样的,她已是战战兢兢,再带上银筝,若是出了事,那便是两条命。
云莺无法自保,也不想拖累旁人。
“姑娘,我不怕,我愿意跟着你,你带上我。”银筝眼眶通红,上京那么远,姑娘一个人去,多孤单啊。
“银筝,我不是去享福的,秦王府里必定不是只有我一个妾室,你也说了,圣上欲为秦王择选王妃,我能不能在秦王妃手中活下来也未可知,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云莺看的清楚,她这个身份,能有个名分都是万幸,若是秦王狠心,她许是只能做个通房,她带着银筝去受人欺辱吗?
“姑娘,我不怕。”银筝跪了下来,低声哭了起来,“我无父无母,自幼便是孤女,我没什么好怕的,真要死,我给姑娘黄泉路上做个伴。”
云莺见她如此,也弄得眼眸酸涩,气的跺了跺脚,“你怎就这么倔呢?”
林氏叹了口气,劝道:“莺莺,既然银筝都这样说了,你便带上她吧,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孤立无援。”
银筝愿意跟着云莺,也说明云莺待她好,瞧瞧云柔出阁前,她的婢女是如何也不愿意跟着她的。
“唉,罢了,你先起来,我得问过殿下才能决断。”一个大活人,她想带着银筝还得殿下同意。
银筝破涕而笑,“谢姑娘。”
“傻丫头,有福不享。”云莺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原本云莺是想让银筝去云宅伺候义母的,待年纪到了,让义母为她选个人家,一辈子平安度日多好。
说她傻,可是云莺见此,心中又暖融融的,能有一个愿意陪着自个的人多难得啊。
银筝笑了,“姑娘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非要赖着你。”
“行行行,真拿你没办法。”云莺也笑了。
正说着呢,听得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林氏往外瞧了瞧,“谁家办好事这样大的阵仗。”
“是府衙的人,这是做什么呢?”林氏正疑惑。
云姑兴致冲冲的进来,“夫人,咱们扬州城出了个探花嘞!”
“哦,谁啊?有这般本事。”林氏也笑了,探花虽不如状元和榜首,可扬州城也好些年没出这样的好消息,难怪府衙这样高兴。
“这人夫人也识得,是薛承煦薛公子。”
“是他……”林氏讶然,薛承煦竟能高中探花。
林氏回头看了一眼云莺,她还记得薛承煦说待他高中就会回来娶云莺,如今,薛承煦倒是高中了,可云莺却已入了王府。
唉,这可真是造化弄人,若是再早些,那莺莺是不是便不用被迫入王府了?
“义母看我做甚?我与薛公子可不熟。”云莺浅浅的笑着,即便不入王府,她也不会跟薛承煦走,有一个厌恶她的婆母,比一个厌恶她的主母更难,毕竟哪个男人能违拗自己的母亲。
“唉,不说了,你快些收拾吧。”林氏摇了摇头,这世上之事,大抵如此,悲欢离合,从未停歇。
云莺简单收拾好便离开了云楼,她不敢待太久。
回了别院,先去书房找秦王。
“就回来了?没多待会。”裴烬翻过一页公文,这是处置私盐案涉案人员的名单。
“除去义母,也没几个亲近的。”云莺亲近的两个姐妹都出阁了。
裴烬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云莺抿了抿唇,犹豫着问,“殿下,莺莺能否带个人回京?就是我的婢女银筝,她自小跟着我,舍不得分离。”
裴烬皱了皱眉,“本王会为你安排婢女,王府的婢女训练有素,会比你的婢女更好。”
云莺咬了咬唇,轻垂下羽睫,殿下这是不答应了,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庆幸,也罢,这样银筝便不能跟着她了,也不至于日后被她连累。
“是,莺莺遵命,莺莺先告退了。”莺莺语气不变,屈膝行礼后转身离开。
裴烬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指腹捻了捻文书,她不高兴了?
可裴烬不想答应,他不希望莺莺身旁有其他可依赖之人,莺莺依赖他便好。
“莺莺。”裴烬忽然起身。
“殿下有事吩咐?”云莺转身。
“嗯,本王要去一趟府衙,你一道去。”既然她不悦,找个其他法子让她喜悦便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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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颔首。
两人坐上马车,前往大牢,昨日云莺才来过,今日又来了。
下马车时裴烬伸手扶云莺,这次她没躲,虽说两人并无夫妻之实,可她已是秦王妾室,肌肤之亲,不必分的那么清楚。
“谢殿下。”
“手怎的这样凉?”裴烬握着她的手揉搓了下,今日天气也算晴朗,她的手却这样凉。
云莺小声道:“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殿下的手热些,莺莺不冷。”
她的手无论冬夏都比寻常人冷些,可并没有哪里不适,也吃过补药,没有改善,她也就没多折腾,其实只是低一些,不仔细是感受不到的。
“回京后找太医瞧瞧,走吧。”裴烬松开她的手。
云莺跟在他的身后,眨了眨双眸,殿下如今待她也算不错,或许真有另一番天地。
汤吉得知秦王来了大牢,连忙跑来了,乌纱帽都戴歪了,还是师爷提醒了才避免出丑。
“下官拜见秦王殿下。”汤吉跪倒在地,今日上午方定才来,现下秦王又来,这是要来给云莺姑娘撑腰吗?
现在汤吉真是后悔的想把舌头给咬掉,早该想到秦王对云莺姑娘非同凡响,不该在此时动云家的,失策啊!
“起来吧。”裴烬单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威严尽显:“本王想见见王家的人。”
“是,殿下这边请。”汤吉大大的舒了口气,幸而不是要他的命。
等秦王抬步走了,汤吉看见云莺也弯了弯腰,别提多恭敬了,能得秦王如此看重的女子,日后前途无量啊,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云莺低了低头,紧跟秦王的步伐,日后她跟在秦王身旁,应当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打量,毕竟秦王殿下是圣上最喜爱的皇子。
进入审讯室,云莺扫了一眼便匆匆低头,这里太过血腥,墙上挂着的刑具都沾染着血,还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裴烬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云莺站在他身后。
很快王家一行人都带来了,方定亲自去提的人,说起来了,云莺今日都不曾看见玄凌。
王老员外之前便说病重,如今却还好好的,王老爷原本是个很胖的男人,云莺曾见过,如今瘦了许多,还有王家大少爷,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王家少夫人一进来便开始哭了,最后边跪着的是云柔,方定怎把她也带来了。
说起来云柔也是倒霉,谁能想到王家竟敢参与贩卖私盐。
“殿下恕罪啊,求秦王殿下饶命,小人是被钱同知逼迫,不得已才贩卖私盐啊。”王老爷看清前边坐着的人便开始哭喊着冤枉。
“是嘛,可本王听说钱同知和王家是一半的利,能和朝廷官员同利,王家的生意做的可真是好啊。”裴烬办公务时一张脸面无表情,双眸犀利带着冷酷,说出话的语气自带三分威压,逼的人不敢抬头。
云莺双手交叠,忽然发觉秦王与她交谈还算是语气和善了,哪怕是怒急也不曾这样说过。
“殿下明察,小人是猪油蒙了心,小人愿交出全部家产,求殿下饶命。”
王家在扬州横行了许多年,谁也不曾想到竟有今日这一遭,起先王家的确是被钱同知胁迫的,可后头尝到了甜头,便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又听说有朝廷高官支持,他也就把胆子放大了,短短几年,便坐到了扬州首富的位置。
却不想秦王忽到扬州,还察觉了这样隐秘的事。
他们竟然、竟然还想讹诈秦王一笔,简直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啊!
裴烬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哼,王家的家产已尽数充公,你哪来的什么家产?”
正好用王家的银子来支持绥源神医化解天花之祸,王家倒也还有最后一点用处。
王老爷听到这话声音戛然而止,对啊,这是秦王,不是汤知州,秦王是可以抄家的,不是从前,被汤知州逮到把柄,只要费点银子就可以了事。
王家,是真的要完了。
他不开口,两个女眷的哭声便格外明显。
裴烬扫了一眼,忽然玩味的勾了勾唇,“莺莺,你瞧瞧后边那个哭声难听的是不是上次欺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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