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翻身起来,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恶狠狠地说:“前几个也都是这么说的!少冒充我哥骗我!”
说着他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只是他因为体力耗尽,那一拳轻飘飘的,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对面的人只是微微侧身就将他这一拳躲过,就在奚景眠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的时候,却没想到被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抱歉,来晚了。”何夕顺势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到木板床上,那双深灰色的眸子盯着他腰侧拿到狰狞的伤口,迅速地闪过了一丝阴郁,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迅速收敛了情绪,换上了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没事了,别怕。”
说着,她从身上摸出那只烟盒,从里边挑出一支烟点燃,白色烟雾逐渐飘散。
奚景眠侧过脑袋看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想冲她笑笑,结果因为牵扯到伤口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变成了龇牙咧嘴:“之前幻境里出现了好多个你啊,一个个的都是来杀我的,搞得我现在看见你的脸都觉得恼火。”
何夕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曾说话。
他也不管,就在那儿自言自语:“不过仔细想想,这次你出现倒是跟之前那些假的不同,他们都是开门进来的,但你是凭空出现的诶!”
因为这个发现他好像很得意似的,抿着嘴笑了两下,结果身体的震颤再次牵扯到伤口,又加速了血液外渗的速度。
“差点儿命都没了,还傻乐。”何夕有点儿看不懂他了,手掌怜爱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觉得孩子有点儿傻。
“是啊差点儿命没了。”奚景眠将脑袋扭正,仰面盯着俯在他上方的何夕,抿唇在嘴边笑出了两枚可爱的梨涡,同时他从衣领里拎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幸运瓶,弯了弯眉眼,“符没了,你又救了我一命。”
就在刚刚那个匕首即将刺进他腹部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升格慢放了,心中莫名出现一股子坚定的念头:要躲开!
正因如此,他才有机会侧了个身,将穿肠破肚的伤害降低成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不用缝针,但刀口挺长,不处理的话会一直渗血。
何夕抿了抿唇,将两指尖夹着的那支烟塞到他手上:“马上回来。”
说完空气波动了几下,何夕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最回来时手中拎着一个医药箱。
“衣服掀起来。”她垂着眼,从医药箱里翻出了一卷纱布、一小支生理盐水和消毒用的碘伏。
奚景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我自己可以。”
谁知道他向来温和的亲哥直接一巴掌又将他拍回了床上:“快点。”
奚景眠呆呆地“哦”了一声,微微侧过身,脸冲着何夕的方向,慢吞吞掀起T恤一角将受伤的那一侧腰露了出来。
先前一直有幻象出来攻击,奚景眠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工具处理伤口,T恤下摆一直在伤口上磨蹭,血污沾得到处都是。
何夕先将生理盐水倒在了他的伤口上冲洗,随后用干净的纱布将水渍擦掉,又用镊子捏着碘伏棉球在那条刀口上轻轻碾着。
“嘶——”
刚才伤口沾了盐水的时候他还尚且能忍着,这会儿被棉球碾在上面实在疼得厉害,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也扭动着想要避开何夕的魔掌。
何夕不会真的让他跑了,伸出一只手直接按在他的胯骨上将他固定住,只不过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却明显又放轻许多:“我轻一点。”
奚景眠不乱动了,因为他感觉到有微凉的风自他的伤口上抚过,好似真的带走了几分灼热的疼痛感。但是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受伤还需要人呼呼,怎么想都有些难为情。
他把脸埋进自己手臂里了,声音有些懊恼:“真的不是我怕疼,是实在太疼了!真的,以前踢球磕磕碰碰多了去了,都没这个疼……”
何夕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解释,好像生怕自己不把他当成响当当男子汉似的。
“挨了刀子人会受伤,人受伤了就会疼,疼了想叫出来哭出来发泄也都是人之常情。”她的声音很缓,也很温柔。
在她眼里似乎人只是人,不分男女,没有什么男人合该有泪不轻弹,女人就该温柔淑婉的道理,人想成为什么样就成为什么样,只要不违背世间法则,都不应该遭人诟病。
从前没人告诉奚景眠这些,柳芸只会对他打骂羞辱,奚弘斌只会告诉他男人就要万事自己扛,后来无论他遭受了什么都会忍着,被那些佣人欺负了也只会攥紧拳头忍着疼一声不吭。
其实腰上那道伤口也没那么疼,要是放在从前,他定然也是会咬着牙死不吭声的,毕竟他喊疼也只会换来别人更猛烈的施暴。或许就是因为在何夕身边,他太放松了,牙关也松了,才会疼得发出声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浑身疲惫,几乎趴在木板床上睡着了,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
他迷茫地睁开眼,听见何夕在说:“回家再睡。”
何夕见人醒了,继续说:“我们得先去找柳芸,真正的柳芸应该还在主卧里,而触发幻境的条件可能是她找到了那个装金娃娃的保险箱。”
·
何夕猜得没错,此时真正的柳芸还被关在主卧里,奚管家就在门外守着,不会让她离开主卧一步。
柳芸此时都快疯了,她怀抱着那只保险箱缩在床和衣柜之间缝隙的角落里,哆哆嗦嗦的将脸埋在膝盖上,披头散发的模样看上去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从昨晚开始,她眼前就一直在重复同一个画面,一个奚弘斌回来将她杀死的画面。
画面里自己死相凄惨,被人摆成大字用钉子将四肢钉在地板上,又有红色的线连接了她的头部和四肢,如果从高处俯瞰,红绳和她的躯体结合在一起很像是一个五芒星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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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只是看到这段画面,但她却莫名浑身冰寒,感觉血液在一点点流失,变成了束缚自己的那些红色的线。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奚弘斌!你不得好死!”柳芸已经快被吓疯了,一开始两只手薅着自己的头发,再后来长长的美甲已经开始在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看起来比那些脸色煞白的假人还要可怖,再过不了多久她恐怕就要真的融入其中了。
何夕带奚景眠从混沌之中踏出,直面的就是柳芸发疯的场面。
奚景眠还没从混沌界给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就又被柳芸给吓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情况?”
何夕淡定地又点燃了一支烟,这烟有驱邪净化的作用,不消半刻,这片空间内的磁场已经恢复正常,柳芸也终于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同时还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间主卧的门从后半夜开始就被奚管家从外面锁死了,外面有一直有奚管家盯着,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进来人的。
柳芸瞪着一双惶恐的眼,说话的时候还在故作镇定,却想不到颤抖的嘴唇已经出卖了自己。她一时间分辨不出眼前这两人的真假,不敢随意上前,仍旧缩在角落里,仿佛这样能让她获取一些虚假的安全感。
何夕大致将他们一踏入奚家的地界就陷入幻境的事给柳芸说了一遍,垂眼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型保险箱的时候终于露出一抹笑:“看来我没猜错,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虽然是假的你,但她提供的一部分信息却是真的。”
假人的行为反应都是模拟复刻版的柳芸,假人所有的行动指南和信息来源也都是柳芸,所以才会将从柳芸这里得到的关于保险箱的信息不小心透露给他们。
何夕向她伸手:“把保险箱交给我吧。”
“我……”柳芸的眼神在何夕和奚景眠身上来回打转,有些踟蹰。
这个保险箱说不定就是能保她姓名的东西,她不能轻易交出去。
“除了我,你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信。”何夕弯唇笑着,但那笑容看起来毫无温度,像是被设定了一个微笑程序的机器人,“我随时都可以从这里离开,但如果我走了,你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可能就会成真了。”
作者有话说:
眠眠:迟早被吓鼠捏TT
九点还有一章哈~感谢在2023-08-12 18:26:522023-08-13 17:4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jh女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毁了
◎恐怕要偿还因果……◎
柳芸怕了, 是真的怕了。
要是何夕带着奚景眠走了,她肯定会被困在这里直到她死!
她颤颤巍巍将怀里的保险箱交了出去,随着她的动作, 散落在脸前的长发被拨到两边, 奚景眠猛然回抬眼望去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之前他们只看到了柳芸疯疯癫癫的样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自己的连抓成这副鬼样子,这得多狠的心啊?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人,怪不得对他这个抱养来的孩子能下得了狠手了。
何夕显然对柳芸的脸变成什么样子分毫不在意,她只拿着那个保险箱端详了片刻:“东西确实在里边,不过这娃娃是放有奚弘斌生辰八字的那只。”
说完这些何夕缓缓合上了眼,手掌摊开冲着柳芸的方向,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她又开口:“你先天八字弱,且五行之中仅木极盛, 原本生在柳家也并无不妥,几代人相辅相成,生命力极强, 后来却嫁给了奚弘斌, 奚弘斌五行之中火最旺,木生火, 如果只是如此那便只是个旺夫的搭配, 但现在你被关在纯金娃娃里,金克木, 你完全被压制, 所以就算你生命力再强, 最后都不过是化作奚弘斌的养料而已。”
奚家利用这两个姻缘娃娃将柳芸和奚弘斌的生辰八字强行绑在一起, 但他们做的还不止于此, 他们费尽心机想将柳芸利用干净, 所以用“金”将她死死压制住,所以柳芸永远弱奚弘斌一头,让原本对奚弘斌不怎么满意的柳芸像发疯一样离不开奚弘斌,而奚弘斌却根本不用这段强扭的姻缘的影响。
这样想来,奚家真是好算计,也真是好不要脸,简直自私到了骨子里。
柳芸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已经僵在原地了,万万没想到一场柳家以为的单纯的商业联姻,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算计。
然而何夕多话还在继续:“最后用金娃娃取你的血应该是为了成阵,将你本人祭为阵眼,通过你抽走了本该属于柳家的运,柳家这些年衰落便也是因为这个。也因为你是阵眼,所以在你想逃的时候才会触发保护阵法的机制,奚管家会将你困在这里。”
柳芸整个人都踉跄了一步,刚站起来没多久的人又重新跌回了地上,她靠墙瘫坐着,嘴里喃喃呓语:“是我,是我没早些发现这些阴谋,是我害了柳家……”
何夕抿了抿唇,对此很不认同:“是奚家害了你和柳家,而你害了小眠。”
柳芸在这些年间虽说受阵法控制,但也只会让她在奚弘斌的事上犯糊涂,并不会改变她的本性,所以她对奚景眠展露出的那些恶,就是她本身的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柳芸跪伏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将没被自己抓花的脸上唯一完好的额头也磕得红肿,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散出一大片黑青来。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端架子了,她只想活命,“救救我,你们救救我,我拿我所有的资产换,换我的命!”
奚景眠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见柳芸对着自己磕头当即就想躲闪,生怕柳芸不止造成他童年的灾难,还要折了他的寿数。
然而何夕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端端正正摆在柳芸面前,生生受了她这三个响头。
“怕什么,你受得起。”
古时男女结婚都要拜先天地,神明受拜不过就是收集愿力,虽然柳芸这三个头算不得什么,但聊胜于无,对奚景眠多少有些好处。何况等下还得指望奚景眠的神力解决问题,磕三个头而已,连付利息都不够。
奚景眠有些局促,但似乎受了对方这一出儿之后,他心里某些阴影晦暗突然彻底消失不见了,有种重获新生的轻松感。
何夕暗自挑了下眉稍,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将手里的小型保险箱递给他:“试试将里面那张写着奚弘斌生辰八字的纸,通过姻缘线将另一边的柳芸的生辰八字熔掉。”
“啊?”奚景眠拿着那个箱子看了半晌,不太确定地问,“隔着箱子还隔着金娃娃,熔掉纸?”
这都得跟隔空取物一样牛了好吧?
“照做便是,像之前几次一样。”何夕声音很温和,像是一个称职的导师在教导自己心爱的学生。
这种事其实她也能做到,但说到底她现在已经不属于这方天地,由她出手的话确实也能轻易将那两张记有生辰八字的纸化作虚无,只不过这其中的因果可能也会被跟着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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