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仍起起伏伏无法平静。
她知道《原创练习室》这个综艺,之前?也曾尝试报过名,但因为张海安的背后阻拦,她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起床后,南婳换好衣服拉开窗帘,明亮的光线顷刻间照亮整个卧室,刺眼的光让南婳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她这才发现?昨晚竟下了雪。
此时窗外雪霁天晴,厚重的积雪压弯了枝丫,纵横交错的街道似铺了一层白白的绒毯,晨光透过空中层层叠叠的云,洒落在积雪斑驳的地面,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南婳眼睫微敛,趴在阳台看?了会儿,隔着玻璃似乎都能感觉到屋外的寒意。
也不?知道京都有没有下雪,梁闻序昨晚又是加班到几?点。
和奶奶一同吃过早饭,老太太又坐回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织毛衣,见奶奶情绪稳定且正常,南婳这才穿好外套放心出门?。
她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家门?口。
这会时间还早,地上的雪还未被工人清理,看?上去干净清莹,南婳戴着一双粉色的针织手套,从花坛边抓起一把雪,使劲捏了捏,揉成团,再添点雪,将?雪团越捏越大?,直到捏出一个圆滚滚的球形。
蹲在雪地里忙活半天,南婳的脸颊和鼻尖冻得通红,好在手中的小雪人终于有了雏形,她用枯树枝和树叶作为点缀,这样看?,一眼就能认出是个雪人。
南婳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于是一只手拿着雪人,一只手举着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即发给梁闻序。
彼时,梁氏办公大?楼
偌大?的会议室气氛严肃,一一到场的各部门?代表都严正以待。
各个部门?的部长?一大?早就被召集在这里,汇报这两天的工作进?度,尽管昨晚熬到凌晨,此时依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汇报。
若说他们的任务繁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作为临时执行董事?的梁闻序,并不?比他们轻松多少。
临近年底,公司总有各种各样的事?堆在一起,熬了一个通宵后,坐于主位的梁闻序正垂眸翻看?着面前?的文?件,清眉黑目,眼睑下依稀可见淡淡的青色。
会议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照例是各部门?依次发言,梁闻序给出意见和总结。
几?分钟后,梁闻序放在一边开了勿扰模式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垂眸扫了眼。
当看?到发信人是南婳,他睫毛低敛,拿过手机划开屏幕。
对话框里很快弹出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女孩用手捧着一个可爱的袖珍小雪人,雪人脑袋上有鼻子有眼,还挺像那么回事?。
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眼,成功让梁闻序顿了顿,他的目光蓦地变软,嘴角微不?可察地轻轻翘了一下。
南婳:“桐市下雪了,刚才捏了个雪人,你看?像不?像你?”
梁闻序微微挑眉,长?睫敛着笑意,捧场道:“有点像。”
相似点可能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吧。
南婳:“作为新年小礼物,送给你”
梁闻序:“那我送你什么比较好?”
南婳不?假思索,玩笑似的回复:“送我个愿望吧。”
梁闻序:“什么样的愿望?”
他心想,若是这姑娘想要的,他一定会办到。
接着,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新回复:“比如,见到想见的人。”
梁闻序薄唇微抿,目光停留片刻,正欲打字回复时,才发觉周遭明显静了一瞬,他淡淡掀起眼帘,会议室内所有员工正齐刷刷看?向他。
台上的余部长?双手抱着文?件,神色略显紧张。
吴助理见状连忙凑上前?,低声提醒:“梁总,余部长?的汇报结已经束,该您发表建议了。”
对于梁闻序的出神,不?止吴助理,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大?感意外,梁总向来不?会在工作中出现?任何差错和失误,如今居然在会上走神,真是不?可思议。
就在余部长?准备好重新汇报一遍时,坐于主位的男人不?急不?缓的开腔,握笔在他那份先前?递交的文?稿中圈出内容,提出几?条修改建议。
“这个项目的潜在价值达不?到预期,计划书中的预测也过于乐观,我很怀疑项目的可行性。”
“市场调研不?够全面,竞争对手的分析也太过片面,拿回去重做。”梁闻序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余部长?的头垂得更?低。
他刚才的确在走神,但也将?余部长?的内容听了个大?概,清晰的指出当中存在的问题。
会议继续,汇报声和落笔的簌簌声同时响起,梁闻序垂眸翻看?手边的文?件,可南婳送给他的小雪人,却在他脑海中迟迟挥散不?去
整个下午,屋外一直下着雪。
南婳宅在家写歌,偶尔还会和方存正语音,询问对方的意见,两人的关系看?似是上下级,却更?像是师徒,而?梁闻序送她的那把吉他就立在一侧。
奶奶坐在南婳身边,鼻梁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虽然手指不?如年轻时灵活,可手中的那件毛衣终于有了完整的轮廓。
老太太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自言自语,毛衣织出来,南屿会不?会喜欢。
南婳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会继续多久,她想,等她站上舞台的那天,就会有更?多人认识她,当她站得比现?在高?,走得比现?在远,或许那时候找到南屿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
南婳时常这样安慰自己,奶奶的精神已经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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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可她不?能这样,只要她仍抱有希望,一切就还有转机。
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傍晚时分,就在南婳准备好晚饭从厨房出来时,才发现?客厅不?见奶奶的身影。
本以为老太太应该去了卧室休息,可看?到家里的入户门?大?大?敞开着,玄关处,奶奶的鞋子不?在,可外套却还在,南婳呼吸一窒,瞬间意识到什么,心脏也跟着狠狠跳了一下。
她心急如焚地拿起自己和奶奶的外套连忙冲出门?找人。
想到孙院长?先前?说的,老太太最近总是喜欢偷偷跑出门?,年纪大?又不?懂避让,路上差点被车撞到,南婳的心提到嗓子眼,所有联想到的不?好的画面,一下涌入脑海中。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早,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一直不?见停,路上少有人走动,年代久远的路灯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芒,地上浅浅的脚印也被漫卷的落雪覆盖。
南婳一路小跑,沿着奶奶经常会走的那条路一直跑一直找,路的终点就是南屿当年丢失的那个小超市。
冬夜的冷风凛冽刺骨,吹在脸上宛若刀割,肆意纷飞的雪花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间,落满她的肩膀,潮湿的冷意仿佛浸透到骨髓。
这么冷的天,一想到奶奶连件外套都没穿,南婳鼻子一酸,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只能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可心脏仿佛已经跟着碎了一地。
路上,手里紧握的手机传来震动,看?到屏幕中出现?的名字,南婳连忙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她努力仰头眨了眨眼,试图将?眼泪憋回去,等呼吸平复一点,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传来男人那道熟悉磁沉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含着慵懒温和的笑意:“南小姐恭喜你,你的愿望成真了。”
此时的梁闻序安慰的坐在车内,望着窗外陌生?寂寥的街景,唇角噙着抹淡淡的弧度。
听见梁闻序的声音,南婳紧紧握着手机,徒然的张了张唇,沙哑的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梁闻序唇边的笑意未减,温声说:“我到桐市了。”
此时的南婳小跑在夜晚大?雪纷飞的街道,视线在四?周迫切的搜寻,男人熟悉温和的声线所说的每一句都刺激着她敏感脆弱的耳膜,她的心脏越收越紧,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缠绕。
方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珠,顷刻间又忍不?住跌出眼眶。
“梁闻序”
南婳微垂下脑袋,哽咽着轻唤出他的名字,声音发哑,低得几?乎听不?清楚。
电话那边,梁闻序唇边的笑凝固,静了一瞬。
南婳以为自己会掩饰的很好,可当唤出他姓名时,声音都带上了点哭腔,满腔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悲伤和难过仿佛决了堤的洪流,一涌而?出。
听见女孩崩溃般抑制不?住的细微哭声,像是受伤的小孩,第一次无法遮掩自己无助脆弱的一面。
预感到有不?好的事?发生?,梁闻序眉心微拧,压低嗓子,轻声询问:“南南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南婳深吸一口气,缓慢克制着急促的呼吸,叙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握着手机的手早已冻僵,脚步却不?敢停。
风雪中,那个小超市终于出现?在南婳的视野中。
隔着远远的距离,亮着灯火的超市外,冰冷的水泥台阶上,蜷缩着一道年迈佝偻的身影。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满头白发的老人安安静静地蜷缩在呼啸凛冽的冬夜,苍凉冰冷的雪花与她的白发融为一体,又轻轻覆盖在她身上,快被霜雪包裹的身体,宛若一座没有生?命的石雕。
认出那道背影就是奶奶,南婳的视线瞬间被溢出眼眶的泪水模糊,她沉沉松了口气,快步朝老人跑过去。
“梁闻序,我找到奶奶了。”
听见手机那头女孩奔跑的声音,梁闻序薄唇紧抿,眉间的褶皱拧得更?深,直接问:“你现?在在哪?”
南婳报出地址后便匆忙挂断了电话,她连忙将?怀中抱着的外套披在奶奶身上,于风雪中失而?复得般紧紧抱住老人瘦骨嶙峋的身体。
老太太的眼睛呆愣无神的看?着她,脸颊和嘴唇早已冻得发紫,还有发丝眼睫上落满的霜雪。
对于奶奶,南婳有太多话想说,想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出来,外面这么冷,为什么连件外套都不?知道穿,可看?着老人饱经风霜的双眼,满脸的皱纹和心事?,她任何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心疼和自责。
她应该谨慎仔细一点的,孙院长?叮嘱过她,可她却还是疏忽了。
南婳用力搓了搓手,试图用掌心的体温去暖奶奶冰冷的脸颊,声音哽咽而?沙哑:“奶奶,我们该回家了。”
老太太脸色苍白,瘦弱的身体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在打颤,却还是固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对南婳央求:“毛衣织好了,我想拿给小屿试试。”
南婳牵住老人冻得跟冰块似的双手,轻轻抚去她肩上的雪花,一字一顿地开口:“奶奶,小屿不?在这。”
话音刚落,老人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颤颤巍巍地想要挣脱南婳的手,一边摇头一遍又肯定:“他就在这!”
南婳的眼眶通红,滑落脸颊的泪水被冷风吹干又变的潮湿,奶奶看?出孙女眼底的难过,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就是想让他试试大?小,看?毛衣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改。”
南婳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泪痕,冷风一吹,脸颊一阵刺痛,她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来,轻声哄劝:“奶奶,小屿刚才打电话,他现?在就在家等我们。”
怕老人家不?相信,南婳拿出手机里保存的南屿小时候的照片给她看?:“奶奶,我们回家找他,好吗?”
她像是在哄劝一个小朋友,声音轻似低喃。
老太太一看?见南屿的照片,整个人似乎活了过来,麻木的眼底都有了温度,终于愿意跟南婳一起回家。
街边年久失修的路灯一闪一闪,像摇曳的烛,随时都会被寒风吹灭。
祖孙俩踏着霜雪回家,南婳揽着奶奶的肩膀,另一只手牵着奶奶的手试图给她取暖,然而?她自己的手也冻得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一路上,老太太还在念叨着南屿有没有长?高?,担心孙子会不?喜欢毛衣,南婳静静听着,泪水仿佛已经流干,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奶奶。
等老人意识清醒,发现?她是在骗她,到时候又是怎样一种痛彻心扉。
南婳从未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等到家,她又该怎样告诉奶奶,南屿不?在那里,正当南婳心事?重重的思索时,浓稠寂静的夜色中出现?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明亮的车灯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格外晃眼。
见有车驶来,南婳护着奶奶走在马路边缘。
那辆车越来越近,并没有就此经过,于昏黄的路灯下终于显露出流畅的车身和连号数字的车牌号,车轮碾过积雪厚实的地面,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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