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翻篇的旧事绊住前行脚步。
不洒脱的是时泽。
他心中微愣, 无边苦涩, 浑身似乎与寒潭融为一体, 冰冷刺骨。
原来, 只剩他依旧困囿。
他曾听过一个人间的故事。
江上泛舟者,弄丢心爱的宝剑,却并不急于捞起,反而自作聪明, 在船上刻下位置, 期待船靠岸,等水浅,等风险降低, 再下去打捞。
少时觉得那人真?是愚蠢, 既是心爱的宝剑, 那就该立即救起才对?。
可等他身处同样?境遇, 或许是当时湍流太急, 或许是衣袍太华贵, 舍不得弄脏。
再回头, 他惊觉,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刻舟求剑的愚人。
原来, 真?的已经过去很久。
他想和?她分享这个故事,可抬头发现?,少女的背影早已消失在白雾之后。
他茫然看向她消失的地方,清楚又释然。
时泽心如?明镜,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等到她转身那一日。
再度睁眼,人间天?光已经大亮,日光如?碎金洒在大地。
两支尾羽尽职尽责完成使命,化为闪烁的星粉,璀璨耀眼。
姜九歌站起身,发现?已经寻不到苏安然的身影。
她意念一动,瞬移到山洞前,试图原路返回,寻找白露踪迹。
她还?记得,要替时泽带话。
一路上,越走?越惊心动魄。
白日的光线让阴暗无处遁形,胡乱堆砌摆放的碎块物什,以及石壁穹顶上,那一道道深刻的、灵力斩出的痕迹,很轻易便能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
姜九歌心有些沉,再往前行两步,眸子极速收缩。
不远处,白露满身血污,身子大半被?掩埋在碎石下。
她赶紧奔过去,抬手用法印掀开那些碍眼的石块。
白露手中紧握着一朵山茶花,气息微弱,嘴角是干涸的血迹,无法再醒来。
思虑片刻,姜九歌将指置于她的额前,探入白露的识海。
识海中纯白简洁,她一踏入,就看见白露站在那里,弯起色泽浅淡的唇:“我在等你,景千璃。”
上次见面时,如?果姜九歌愿意多问一句:“你在等谁?”
她想,她或许会答:“我在等景千璃。可你现?在,还?不是我要等的人。”
白露一直在等她,想把?拔萃玉交付。
可惜上次,她只是还?是没有能力保护拔萃玉的姜九歌。
世间总是太多阴差阳错,现?在她终于等到景千璃,拔萃玉却先一步,被?苏安然夺走?。
白露很愧疚。
“如?果可以,请转告时泽神君,白露有负他的厚望,没办法向他亲自告罪。”她模样?轻松,乐观说着目前糟糕的处境,早已看淡生死。
姜九歌摇摇头:“不。时泽托我转告你,说多谢你的付出,你完成了他交付的事。”
“是吗。”白露一笑,“那就好。”
其实时泽那样?清冷的人,说句多谢已是极限,怎么可能这样?长篇大论。
剩下的,都是姜九歌补充的。
她明白,时泽的想法和?她一样?。
她想,或许是传话时,他也?没料到白露再也?回不去,所以简短。
心底悲哀的是,姜九歌不能告诉她真?相:拔萃玉,本来就是要给?苏安然的,白露所做的,只是充当诱饵。
这样?残忍的话,她说不出口。
尽管心底沉闷,姜九歌还?是原封不动,转告时泽真?正想说的那句:“他说很抱歉。”
串联一切后,白露聪慧,已经想明白一切,她能理解时泽的做法。
想明白了,但也?会难过。
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呢?
哪怕前路是牺牲,她也?愿意前往。
直接告诉她的话,她就能早些安心离去,而不是苦苦支撑,痛苦等待着。
白露笑容有些苦涩。
其实,她该多谢时泽,选中她下界。
如?果不是这样?,她大概再不会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人在等待她。
好可惜啊。
昨夜假冒时泽的苏安然找来时,她感受到危险气息逼近,挣扎醒来,扯着丁周的袖子让他跑。
丁周并未质疑她的话,甚至不顾凌子樾要他留守的威压,不计后果要带她一起走?。
可白露注定走?不出去。
苏安然已完全炼化无双珠的神力,加之天?道强势的扶持,早已今非昔比。
丁周拦在前方,与假时泽交手,很快落于下风,伤重昏厥。
为了拿回拔萃玉,假时泽毫不收力,一掌震碎白露心脉,让她再无生机。
做完一切后,假时泽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竟然撞上落荒而逃的姜九歌。
他本想就地杀她,不凑巧的是,凌子樾却追了出来。
于是,他只好假意带走?姜九歌,找个无人之处下手。
……
一切尘埃落定,大家都各自离开。
只有姜九歌找回来,静静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原本,她以为再也?等不到。
所幸,在死之前,她终于等到景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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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也?算解去一桩遗憾事。
重重迷雾围城,她心中出现?一丝微弱的光芒,看透一切。
姜九歌的到来,验证白露最后的猜测。
原来,这才是时泽真?正想做的!
她猜到姜九歌都未真?正领悟的那一层意图。
可惜的是,那个结果,她和?时泽都无法看到。
可那并不妨碍他们飞蛾扑火。
一开始,这就是个必死的任务,绝不可能完成。
拔萃玉根本不是要交给?景千璃的,而是用来吸引苏安然。
最大的赌注不是拔萃玉,而是时泽要用她的死,来构成计划的一环。
其实,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呢。
微弱的光芒大盛,白露完全看透时泽,明白他真?正想让姜九歌转达的话语。
时泽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感谢你的付出。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白露明悟一切,可这些并不能告诉姜九歌。
剩下的时间,她只想与她分享一下遗憾。
“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以前我是人族。”她神态轻松,讲诉着未曾对?人提起的往事。
这是她第一次说起,也?将是最后一次。
“那时候,丁周也?是人族。”尽管他是伪装的。
为了潜伏进玄极宗,也?为了找回丢失的堕天?血脉,丁周幼时夺舍的人,是丁家最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夺舍这事也?是要讲技巧的,得找那些童年?晦暗的倒霉蛋。
最好再是个病秧子,成功几率要远高于找那些生来衣食无忧、阳光又健康的孩子。
不过丁周眼光太毒辣,用力过猛,他一出手,就找上个本来就不想活的倒霉鬼。
他低估了人间的艰险,开头的日子熬得他发疯。偏偏这具身体没成年?,夺舍一旦成功,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他咬牙捱着,最后落魄到去街头流浪。
天?可怜见,再这么霉下去,丁周就要创造里程碑,成为夺舍后,第一个被?饿死的天?选之子。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丁周是个出色的阴谋家,严格执行这一准则。
为了保密,他甚至没有和?任何魔族通过气,决定孤军潜伏,直到最后关?头,才会起用别的魔族。
他不放心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这下好,潜在威胁是清除掉了,后路也?断得一干二?净。
所以现?在,他就算饿死在这里,也?没有魔族会摸过来,替他收尸。
走?至绝境,丁周倒是没后悔,只想着他这一死,魔界大概会彻底沦为鬼域。
青石小街下起细雨。
街边小乞丐衣衫单薄破烂,抵挡不住春间寒意,瑟缩在一隅,等待死亡降临。
小乞丐眼神郁郁,泛着死气,没人敢靠近。
身前,传来小动物细弱的叫声,随着轻缓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丁周抬起疲倦困乏的眼,从那双装饰着圆润珍珠的精巧绣鞋,看到被?微风轻扬的裙边,寸寸上移,少女正微微俯身,担忧看着他。
她张口无声询问着。
春街小雨淅淅沥沥,陡然下成暴雨,夹杂着隐隐雷鸣。
突生的变故,导致丁周只看见她张合的唇,没听清她到底问了什么。
不过那种怜悯的目光倒是眼熟。
她看向怀中呜咽的小奶狗,和?看向他的,是一样?的。
被?别人当成狗对?待,说不上烦闷与否,丁周只想眼前这个碍事的人走?远点,别挡着他投胎。
不对?,他一个魔族,怎么可能投胎。
然而下一刻,他没如?愿死成。
白露从侍女手中提过包好的糕点,小心递给?他:“刚买的,还?是热的,给?你。”
丁周额心一跳,接过糕点。
在白露时不时路过接济下,丁周熬过人间最痛苦的日子。
后来等他再大一些,用魔骨伪装成剑骨,显露出绝佳修炼天?赋后,丁家把?他接回去,认下这个私生子。
可白露不见了。
他找人打听,得到路人模棱两可的答案:“将军家的小姐?好像身体不太行,半月前去世了。哎呀,没办丧事!传得可玄乎,说是飞升成神仙了。嘁,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路人摇晃着脑袋,背着行囊远去,留下丁周发愣。
后来,他得知白露确实体弱早逝,却因广施善缘,因众人愿力飞升。
她到了神界当仙子,早就忘记随手布施的小乞丐。
他只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过客,如?同被?她施舍过的所有人一样?,平平无奇,不会被?费心记住。
但丁周不这样?想。
他把?白露当特?别的人,所以他对?于白露而言,也?该是同等特?别才对?。
令人想不通的是,他在故地等待许久,白露却一次没来看过他。
或许,在找不到堕天?血脉踪迹的岁月里,丁周也?曾冒出过修仙飞升的念头。
可这“邪念”很快被?他掐灭,寻不回一丝存在的苗头。
后来,白露负伤逃出神界,他在人间找到她时,她苍白得几乎下一刻就要溃散。
他俯下身,颤抖抱起她。
原来,他是来质问的,现?在却选择抱起她。
那时,白露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救她的,真?心诚意道谢。
她将他当作好心的君子,谢他出手相助。
她看错了丁周,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心人。
白露这番话,无意泄露出一个可怕的信息: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把?他当成陌生人。
丁周浑身气息凉如?冰碴,冷得刺人。
后来,白露困惑许久后,终于想起他。
她得知他介意的事后,只用了一句话解释。
“阿周,对?不起。可我太忙,没空看你。”
这只是借口。
真?实情况是,她早就忘记曾随手帮过的落魄少年?,也?根本不知道,原来这些小忙,还?一直被?他铭记。
她和?丁周交流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
而丁周知道她喜欢花,每日总会抽出时间,去为她采来一枝新?鲜的。
白露笑得虚弱,她的识海越发苍白,马上就要淡化消失。
在识海完全溃散前,她轻声道:“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他不知道。”
幸好他不知道。
她闭上眼,温柔地想。
最后一点识海化为乌有,姜九歌被?挤出来后,慌忙睁眼去看她。
少女握着的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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