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公在新盖亚宫议事厅“会晤”了吧。
但这场会晤的水平绝对堪忧——大公吓得呆若木鸡,全靠礼仪指引官在一旁指手画脚。内政官说一句客套话,他含混地学说一句,说得七零八碎。
方彧看不得他那副受惊小兽般的样子,觉得很尴尬,很没意思。
他刚刚失去母亲,至少让孩子缓口气啊……
方彧这样想着,一摸裤兜,恰好有一块奶糖。
她起身绕过会议长桌,弯下腰,将奶糖塞给了大公。顿了顿,又觉得太生硬了些,于是又拍了拍他的手。
“……姐姐?”大公惶恐地说。
方彧低声安慰:“吃吧,没事的。”
大公剥开糖纸,咬了一口奶糖。
“什么味道?”方彧鼓励地问。
“嗯,甜的。”大公思考了片刻,认真回答。
内政官大惊失色,好像想要阻拦,又忍辱负重地按捺住了。
——看他的神色,方彧严重怀疑自己刚刚说的不是“吃吧”,而是“大郎,该喝药了”。
方彧还是转过头道歉:
“对不起,阁下,可能殿下的饮食都需要……经过手续?我刚刚没留意。”
内政官赶紧低下头:“不敢,不敢……”
方彧:“……”
方彧与大公会晤的消息立刻登上了新闻。
视频中,方彧给大公糖果的那一段被反复剪辑——
保守派斥之为“对君权软弱投降”,而进步派则称赞其“不是敌对的君与将,是作为人类的一个母亲与一个孩童”。
方彧对此反应格外激烈:“母亲?孩童?那个小孩都知道叫我姐姐,在他们嘴里怎么就差了辈呢!”
当然,这都是联邦那边的新闻。
公国的新闻口径统一,整齐划一地怀疑方彧要毒死他们弗朗西斯殿下——
“殿下为了我国委曲求全,居然不得不接受一位卑鄙的共和分子的嗟来之食!这是国家的耻辱!”
“赐予食物是臣服的表现,不会以为我们不知道吧?这些信量子神教的垃圾变态赢了战争,还要骑在我们脸上羞辱我们!”
“都是阴险小人出卖了大公!为了他们的一己私利丧权辱国……”
“奥托大帝肯定没想到,英雄的国度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年轻人骑在头上,肉食者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瑟瑟发抖……”
方彧认认真真阅读了很多网民评论。
石榴裙啊……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穿过裙子,但参军前很喜欢在夏天穿到膝盖上方的长T恤。
因为很凉快,穿脱起来又很方便,而且显瘦——奥托的夏天太热了,哪怕转转脑子都会出汗的。
可惜参军之后就不能这么穿了,她的几件长T恤统统退役做了睡衣。
“约束我军,千万不要出什么抢劫□□偷东摸西之类的事情,”方彧抬起头,“邦尼特少校。”
邦尼特忙说:“啊,是!”
方彧捂住脑袋:“帕蒂中尉,奥托那边有消息了吗?”
“哦!奥托……奥托要派兵追击回援的远征军,请阁下相应策动。”
方彧点点头,不以为意:“行吧。我想也还有一场仗打,军部那些人肯定是不甘心投降的,说不定还会说‘文官挟持大公丧权辱国’——反正看首府这个状态,策动一场骚乱也不是很难……”
洛林抱着胳膊冷笑:“阁下。”
方彧抬起头:“怎么了?”
洛林冷笑:“他们只不过是看您打了胜仗,所以才慌慌张张又兴大军出击了,这是抢功啊。”
方彧扶额:“啊,抢就抢吧。”
洛林神色古怪地瞪着她:“……”
“现在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方彧揉了揉额角,“军管后恢复正常生活、尽量缓和矛盾平息仇恨……唉,在玫瑰港杀了那么多人,想要报仇的人肯定不少。所以大家都要注意安全,不要乱逛。”
帕蒂:“是,属下这就通知下去。”
“唔,大公和那些文官都不要□□,保持监控状态就好了。还有……”
帕蒂说:“唔,其实在大公提交的资产报告里,还有一些问题。”
方彧一愣。
帕蒂谨慎地说:“属下最近查阅了大公提交的资产报告,发现前任大公和联邦政府的一些要员贿……呃,交易的记录。”
方彧猛然想起来:“啊!多亏了你,我居然完全没想到。”
先大公当然和奥托有不少灰色交易——既然和坎特有,难道和陈岂等人就没有吗?
方彧接过光脑,大致扫了一眼。
陈岂,财政部、民事部的长官,大法院的法官……有许多熟悉的名字。
先大公每年都会经由几家非盈利的慈善基金会,给他们送去各色“礼品”——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倒暂时没看见未成年少女。
她啪地关掉光脑,飞速思索。
这东西分量太重了,一旦传出去,恐怕又要整个内阁齐刷刷下台。
“阁下啊阁下,小阁下,”洛林微微一笑,“这可是件宝贝呀。”
方彧垂着眼皮,用呢喃的鼻音回应:“嗯?”
洛林:“是烫手山芋,也是防身利器。”
方彧一愣:“防身?有人要害我?”
洛林笑容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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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惊讶:“哦?您刚刚领着一堆破铜烂铁打了惊险的一仗,您说有没有人想害您?”
方彧挠挠头:“我的意思,这件事已经完了……”
“‘这件事’不是九十岁的在下得阿尔茨海默症——完了就是完了。除非您主动出击,事情是不会完的,敌人也不会让它完。”
洛林正色说:“在下以为,解决一个将军只需要三步:一,让他领着弱小的军队出征。二,等待他战败被杀。三,如果他战胜了,就说他和敌人早有勾结。”
方彧:“……?!”
她白打了那么多游戏,居然从没考虑过第三步。
是啊,给她塞一堆和公国有联络的属下有什么用呢?仅仅是为了让他们见势不对时更容易跑路叛逃吗?
沉默半晌,她真心实意地说:“洛林少校,您真是让人醍醐灌顶。”
洛林含笑躬身:“我的荣幸,阁下。”
方彧默然许久:“……可是,还是把这些销毁掉吧。”
帕蒂愣了一下。洛林登时冷下脸,旋即露出那种可怕又残忍的笑容。
“哦?”他笑着抱起双臂,“您能不能降尊纡贵地解释一下?”
帕蒂下意识往方彧那边挪了挪。
方彧恍若不觉,语气仍很平和放松:
“推倒旧神龛简单,再塑金身难啊——陈岂虽然一贯雁过拔毛,但好歹还是一个能干的政客,眼下时局混乱,他还能镇得住场子。”
方彧顿了顿,比划道:
“他在上头,大家还有一只秃毛雁。如果眼下再大动荡,只怕连毛都快没有了。”
洛林失笑,不无讽刺道:“是,是,人类大家庭有了呆雁,可您该没毛了——阁下,大公还在宫中养着,首府是不战而降的——他如果要诬陷你沟通敌军呢?您有什么富有智慧的辩解?”
方彧抬起头,干巴巴说:“我辞职。”
洛林:“……”
方彧低下头:“这种时候辞职,相当于末日之战前离开地球,绝对是英明之举。”
洛林投降似的叹了口气。
方彧则早已抽离出来,敲着脑壳,努力思索还有没有什么疏漏。
她一拍脑袋:“对了,差点忘了他——洛林少校,您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洛林坏笑一声:“您好吃好喝奉为上宾,下官倒觉得这种生活方式也很有益于健康嘛。”
方彧无语:“行啦,去把汉密尔顿上校放出来吧。”
帕蒂并没有显得很意外,不由莞尔,抿嘴不语:“……”
洛林注意到了,颇为诧异地转过头:“中尉,您好像不觉得奇怪啊。”
帕蒂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哎呀,我,我其实那天就发觉了。”
她说着抬起手行礼,正色向方彧解释:
“报告阁下,属下的父亲有个小农场。从四岁起,我爸爸杀猪杀鸭,都是属下拿着小盆在一边接着血……说实话,唔,您那个血,闻起来就一股毛血旺的味道。”
方彧失笑:“是吗?”
帕蒂中尉用力点头:“但属下不敢乱说。”
方彧:“真是多谢。”
这时,几个人来对洛林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关于释放汉密尔顿上校的——
洛林的目光飞快掠过方彧。他站起身,沉声说:“我自己去。”
方彧仍在和帕蒂谈论关于奥托出兵的事情。
“……阁下觉得会派哪一位将领啊?”
“裴行野提督!太好了,他长得多帅呀,我喜欢他。诶,阁下不喜欢他吗?”
“唔,倒也没有不喜欢,只是……”
“是因为他花边新闻很多吗?属下倒不大在意这个,啊,我是说,反正我也不会真的和他谈恋爱……所以不用在意这个。”
“……”
洛林干笑了一声,大步来到囚禁汉密尔顿的房间门口。
“上校先生。”
汉密尔顿吓了一跳:“你,你又来干什么?!她不是说可以放我出来了吗?”
洛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方准将年纪很轻,也没什么社会经验,是从象牙塔直接堕入万魔窟的——她或许可以放心信任一位联邦同胞的人品,觉得子弹只会来自前方,后方则是安全的摇摇床——可我不这么认为。”
汉密尔顿挤出一个笑容:“你、你多虑了。”
洛林按住他的肩膀,态度亲切,咧嘴一笑:
“她没有杀了您,是因为她是个清新之风犹存的好青年,把您的权利看得比自己的利益重——您就不一样了,您和大多数人一样,早就是恶魔的同伴了。”
汉密尔顿声音发颤:“……方准将前途无量,我怎么会自找麻烦。”
“——正因为前途无量才需要把她扼杀在黎明前夜!”
洛林凑近他的耳畔,骤然压低嗓音,醇厚悠远:
“注意着点吧。本人看着你呢。”
凌晨两点。
方彧总算整理完此战的报告,舒了口气:“真是的,累死了啊。”
虽然帕蒂中尉在文字工作上的细致令她咂舌,但这或许反倒助长了她的拖延症。她又是拖到非做不可的地步,铱驊才一鼓作气把材料发给奥托。
——和战报一起发过去的,还有她的辞职信。
她记得在学校时学过,军官提前辞职必须提出无可撼动的条件,比如身体残疾、患有重病或者其他不可抗力因素。
所以,经过认真思考,她在信中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军部阁下们:
鄙人承蒙奥托政府错爱,从事了不该从事的职业,实在是干不下去了。具体来说,鄙人刚刚发现自己晕血。
鄙人以为,指挥官还是选不晕血的好。因为晕血的指挥官在指挥作战时,看见血就会晕倒了,还怎么指挥作战呢?由此观之,这实在是很严重的不可抗力因素啊!
感谢各位的栽培,再见!
联邦军特别战斗研究小组上校方彧
克里斯托弗沉默良久:“……”
“怎么样?”方彧殷切地说。
克里斯托弗委婉道:“我不想说‘废话连篇’“荒诞不经”,所以……满篇废话,还显得阴阳怪气,好像全文只有最末两个字是真诚的。”
“最末两个字……方彧?”
克里斯托弗:“再见。”
“……”方彧大惊失色:“啊?至于这么严重吗?那我还是再改一版好了。”
她拿起笔,又放下:“算了,反正是辞职信,还需要讨好谁吗?”
克里斯托弗:“……”
次日一大早,方彧又不得不调和三起军民纠纷。
一个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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