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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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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苍(25)

    立春已过, 即使天气仍旧寒冷。可许多植物还是感受到了早春的气息,树枝间冒出了点点细芽。

    院子里那两棵枣树就是如此。走近看时已能看见一些绿意。

    透过这些新长出的嫩芽,能看见头顶的一片天空。阳光太晃眼, 看不清楚天空究竟是蓝的还是碧的。

    天气太清爽了,江既白一个人躺在藤椅上。皮肤沐浴着金色阳光,时间久了,会产生一点灼烧感。

    这样风和日丽的日子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不愿起来。

    太阳晒着太舒服了。千金那小家伙躺在石桌底下,惬意地舒展着身体。白色皮毛金灿灿一大片。

    今天中午, 江既白从医院回了家。

    他的病是顽疾, 从无特效药。文医生开的最多的就是止疼药。可惜都治标不治本。住院也是浪费时间。

    顶住文医生的炮火, 他坚持出院。

    他知道今天温菘蓝一定会来找他。他们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漫长的对话。他不想在冷冰冰的病房里进行。所以回了家。

    韩程把月月送去白浪屿了。保姆刘姐也放假了。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等下温菘蓝过来, 他们可以安静地谈话, 谁都不会打扰到他们。

    这是四年来,他第一次由内而外的感到平静。

    事到临头反而不必怕了。该来的总会来, 怕也没用。何况这件事拖了这么久,总要有个了断。

    他永远也过不上正常的生活,抓不住幸福。不管曾经得到了什么,总会很快失去。想要扔掉一些东西,又往往扔不干净。

    茶杯里的茶冷掉了,江既白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热水的温度穿透瓷器的密度传递到他的手心里。手掌温热,仿佛握住了一团火。

    等了快一个小时, 他的工作手机终于响了。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吸了口气, 直接接通, “喂, 菘蓝?”

    “江先生,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女人的声音冷静而轻柔,透过听筒灌入耳朵,让人不由闻之一震。

    “可以。”男人的嗓音沉稳有力,“我在松山别墅。”

    温菘蓝:“好,我大概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江既白埋头继续喝茶。

    金骏眉,茶香很浓郁,口感也很地道。好兄弟顾砚钦送的。他不热衷,也不讨厌。偶尔会泡起来喝。茶叶的味道能让他觉得安逸和镇静。

    断断续续喝完杯子里的茶,他听到了汽车引擎声。

    往院门方向投去眼神,一辆蓝色出租车停在了别墅前,车身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后座车打开,温菘蓝背着一只轻便的白色帆布包从车里走下来。

    雾霾蓝大衣,黑色丝绒长裙,宽松的裙摆露出一截,在风中翻滚。

    寒风把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吹得乱糟糟的,发丝贴在脸上,遮挡了面容。

    她甩了下脑袋,把挡在脸上的头发全都别到了耳后。她的耳朵很小巧,耳垂白嫩而圆润,像是透明两颗的白果。

    江既白抬起手臂,目光聚焦在蓝色表盘上,时针和分针将时间定格住了。

    下午三点四十八分。

    快四点了。

    太阳快速移了位,光照也没有之前温暖了。

    温菘蓝扫码付了车钱,出租车就开走了。

    院门一直没关,虚掩着。显然主人早已恭候多时。

    应该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他为自己设的局。从他包下6号VIP影厅的那刻开始,他就在等着这一天了。他等着她来找他,去找回那段缺失的过去。

    其实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

    温菘蓝伸手推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下的年轻男人。他穿厚实的家居服,外面套着一件笨重的羽绒服,模样显得憨厚而笨拙。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步子迈得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来。

    江既白扭头看她,和煦一笑,就像是在招呼一个老朋友,语气熟稔,“来了啊!”

    他指指一旁的茶壶,“要喝茶吗?”

    “来一杯。”温菘蓝眼神一转看到石桌底下的兔子。

    她神色一喜,蹲下.身揉了一把兔脑袋,唇边挂着笑意,“千金,你也在晒太阳啊!”

    小家伙看上去十分惬意。

    她突然想起月月之前说过的话,她说千金是她妈妈送给她的。

    月月的妈妈,也就是她。

    她一边撸着兔脑袋,一边仰起头问江既白:“它是我养的?”

    听到她的提问,江既白泡茶的右手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你刚怀孕的时候收养的千金。”

    “收养?”温菘蓝注意到江既白的用词。

    “千金才两三个月大的时候被它原来的主人遗弃了。你在垃圾桶旁发现了它,一定要收养它。”江既白言简意赅向她解释。

    听着江既白的描述,温菘蓝觉得很陌生,就好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她对小动物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一直平淡看待。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收养一只被遗弃的兔子。

    千金不见得多待见她。她揉了几下兔脑袋,小家伙就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她了。

    她收了手,在温菘蓝对面的石凳坐下。帆布包规规矩矩地搁在大腿上。

    石凳上缠了一张坐垫,大冬天坐着倒也不会觉得冷冰。

    阳光照亮她一侧脸颊,皮肤白皙,毛孔清晰。

    茶水刚烧好,滚烫滚烫的,壶口不断冒着热气。

    “请!”江既白将一杯热茶推至温菘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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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头瞥了一眼。茶水清澈见底,青绿色的茶叶浮浮沉沉。

    她暂时没端起来喝。而是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只手机,放在石桌上,“你的手机落在影厅了。”

    江既白没看那手机,继续品着杯里的热茶,眼睛沉没着,“谢谢!”

    温菘蓝端起茶杯,握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故意落下的吧?”

    江既白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温菘蓝看着桌上的手机。

    他摇摇头,“不是。”

    她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很轻地笑了一下,“不重要了。”

    事到如今再去深究这些细节毫无意义。她人都坐在这里了。反正她迟早有一天会发现这些的。或早或晚罢了。

    温菘蓝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下巴隐隐冒着点胡渣,形象有些不修边幅。

    可皮肤始终很白,染上了一种病态。冷漠而颓丧。

    她剥离掉视线,低头去看自己的茶杯,随口问:“这么快就出院了?病好了吗?”

    江既白神情淡漠,语气更淡,“老毛病了,治不好了。”

    温菘蓝心里一跳,忙问:“什么病?”

    江既白答:“偏头痛。”

    虽然她早就听月月说了,可还是想亲自过问一遍。

    她想起昨晚他发病的样子,有些心有余悸地说:“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死不了。”

    江既白:“……”

    他说这话的样子,温菘蓝才终于觉得他像6号厅的客人了。一样的无所谓,一样的冷漠。

    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她一直以为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在工作上她干练利落,细心到位。可有些方面又非常的后知后觉。

    江既白拿余光瞄温菘蓝,她低头喝茶,脸色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接受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刚去了趟民政局。”温菘蓝喝了几口茶,暖了暖身体。掏开帆布包,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我去查结婚档案了。”

    江既白压下眼皮,目光快速扫过薄薄的纸张,漆黑眸子里各种情绪翻涌不停,却又被他死死压制住。面上始终波澜不惊的。

    他期待着望着她,“你有想起什么来吗?”

    温菘蓝茫然地摇摇头。

    他追问道:“一点都没有吗?”

    温菘蓝说:“有一些很模糊的片段,但连不起来。”

    她静静地望着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清楚地倒映着她的脸。

    四目对视,彼此的眼神无处遁形。

    “我梦到过一个年轻的男人。”她语气轻松。

    男人抬了抬眼,没吱声。

    “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在一大堆生锈忆樺的机器前,他穿墨绿色的风衣,跟我说别怕蓝蓝。”

    “我躺在手术台上,好像快生了,大出血,他握着我的手叫我别怕。”

    “好多好多,声音很熟悉,可每次我都看不到他的脸。”

    她固执着望着他,“是你吧?”

    一刹那,心口抽疼不停。茶水变得又苦又涩,鲠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江既白搁下茶杯,无力地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什么都不会隐瞒。”

    他的声音清澈,冷静,条理分明,似乎在心里排演过无数遍。

    温菘蓝微微抬起头,远远看见绛红的屋瓦上停留了一只幼鸟。不知道具体什么品种的鸟,通体乌黑,嘴唇是白的。在屋顶上焦急地跳来跳去,翅膀不断扑腾着,就是飞不起来。

    “那就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开始说起。”

    她需要了解一个完整的版本,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一点遗漏都不能有。

    “我们认识的那天……”江既白垂下脑袋,呢喃低语,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接下去会有几章回忆杀。

    年底了,各行各业开始冲kpi了。工作太忙了,更新不稳定,暂定隔日更。

    一些用不到的科普:苍苍指海天一色。

    🔒26  ? 苍苍(26)

    ◎回忆杀◎

    苍苍(26)

    认识江既白那年, 温菘蓝二十二岁。

    她大学学的是编导专业,通过春招进入了宛丘电视台实习。她待的栏目组叫做《知音》。是宛丘电视台旗下一档知名访谈节目,主要对话各行各业的精英, 其中以娱乐圈的明星居多。《知音》每周一期,从主持人水准到选题,以及邀请的嘉宾,都用心至极。在娱乐至死的年代,收视率丝毫不亚于那些综艺节目。

    温菘蓝还是个小实习生,基本都在帮领导同事打杂跑腿。

    栏目组的氛围还算和谐, 团队也都非常年轻, 年龄普遍在三十岁以下。也就主编何玉华年纪大点, 今年三十二岁。

    暮春的一天, 细雨淅淅沥沥, 像无边无际的网笼罩在城市上空,水汽氤氲。

    中午午休过后, 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来自主编办公室,“菘蓝,来下我办公室。”

    何玉华是体面的都市丽人,单身未婚,身边不乏追求者。

    她做事雷厉风行,效率至上, 从不拖泥带水。平生也最讨厌做事拖拉的人。工作期间,她不假辞色, 一丝不苟。但私下却是一个随和亲民的女上司, 很少在员工面前摆架子。

    虽然温菘蓝入职时间不长, 但她对这个女领导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刚步入社会的女孩难免青涩稚嫩, 她总是特别向往成熟知性,并且在个人事业上获得建树的职业女性。她觉得等到自己到了何姐这个年龄,估计人家一半的成就都达不到。

    温菘蓝工作认真负责,中规中矩,最近也没犯什么错。她实在想不出何姐叫自己去办公室所谓何事。

    站在办公室外不免有些忐忑。

    她下意识搓了下手掌心,曲起手指敲门。

    “进!”里面传来女领导轻柔沉稳的声线。

    温菘蓝推门而入,“何姐,您找我?”

    何玉华靠在办公桌旁,手里拿着一沓资料正翻。女孩子清甜俏嫩的声音骤然入耳,她不由为之一震。

    女人的视线从资料上挪开,隔空落在温菘蓝脸上,温声问:“菘蓝,我记得你是J大的,是吧?”

    温菘蓝的双手垂在两侧,乖巧地点点头,“J大编导专业。”

    何玉华微微一笑,“那真是巧了,盛时的江制片是你的同系师兄,今晚咱们台长约了江制片吃饭,想拿下他的个人专访,你跟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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