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干在狭小的房间里面蜷缩蛰伏着,隐藏在枝干中的杀伤力隔着空气都能强烈感觉到。
那些藤蔓盘根错节,四处分散,但是仔细一看,最后还是归于同一个来处,但是那个来处并不是小小的花盆,而是谢桅枳的身体。
藤蔓溶于他的血肉,与他密不可分,他们吸食谢桅枳的血肉疯狂生长,他们本就是一体。
虽然眼前的一切全都被房间里面的黑暗掩盖住了,但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祁时全都看见了。
此刻讶异、震惊还有担心充斥在心尖,却唯独没有恐惧,即使面对恨意值极高、恶性人格的谢桅枳,祁时依旧不会感到害怕,对于谢桅枳,他的内心永远停留在初见那时,那被关在安全门后,透着那块玻璃窗,带着好奇朝着他看过来,露出腼腆微笑的青年。
祁时对谢桅枳有着称得上是盲目的偏爱。
或许也带着心疼的缘故…
祁时站着没有动作,他知道此时盲目的跑动或者是发出尖叫,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他很安静的站在那里,丝毫不害怕的和谢桅枳那双眼睛对上视线。
站在黑暗之中的人动了动,像是森林之中的猛兽发现了无害的猎物,一步一步朝着祁时走过去。
随着谢桅枳的动作,那些在半空中舞动的藤蔓慢慢缩回身体,变得安静无比,头顶的白炽灯亮的刺眼,这一段路在祁时的眼中似乎很长也似乎很短,等他回过神来,谢桅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青年浑身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嘀嗒嘀嗒”似液体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在死寂的走廊中格外的明显。
祁时朝着地面上看去,发现了地面上蔓延的血迹。
是谢桅枳的血吗?哪里受了伤?
祁时很担心,想查看青年是哪受了伤,出血量不小,要及时包扎才行,但已经走到面前的人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骤然落在祁时的眼角,空洞的眼睛看着祁时的脸颊,像是在看着没有任何活物的物体。
眼前的谢桅枳,十分的危险。
身体想往后退,但是祁时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展露出善意,表示自己没有丝毫的攻击性,语气温柔带着关心:“你受伤了,我可以看看吗?
“伤口很严重,要及时医治,不然会有危险的。”
祁时是从地面上的蔓延的血迹看出来谢桅枳的伤口比较严重,至少小的伤口流不出那么多的血。
谢桅枳并没有停下乖乖让祁时检查,他看着祁时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话,灼热好闻的气息扑洒在他的面上。
目光从脸颊移到了嘴唇,他的脑袋朝着祁时靠近,离得很近,几乎是一低头就能吻上浅色的唇瓣。
但谢桅枳只是虚虚停在那里,像是动物一样闻着祁时呼出来的空气。
灼热的,带着水蜜桃味的清香,是祁时牙膏的味道。
谢桅枳的手停在祁时的眼角处,随后滑落在脸颊上,指尖冷冰冰的,所过之处泛起一阵痒意。
随后那只手划过颈脖,停在了最脆弱的喉结处便不动了。
喉结一旁就是大动脉的位置,脉搏跳动的感觉不容忽视,谢桅枳还能感受到血液在里面源源不断的流动,引着他咬下去。
恶人格的谢桅枳不知道什么是克制,他碎裂的脑海里面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瞬间就这样动作了。
察觉到谢桅枳攻击的动作,本就紧张注视着自任务有史以来最高恨意值怪物的系统汗毛倒起,疯狂警告祁时:“宿主!快离开,危险”
刚显露出怪物形态的谢桅枳咬下这一口,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尖钝的牙齿破坏力惊人,人类脆弱的颈部会被刺穿,大动脉破裂,滚烫的鲜血会顺着白皙的皮肤滚落。
系统甚至能想到,宿主的血肉和骨头会被怪物吃掉,生生嚼碎咽进肚子里面。
恨意值近乎满值的怪物几乎完全失去了感情,它们没有人性,不会压制欲望,在它们眼中,拥有着呼吸和心跳的人类如同死物一样,全都是碾碎的沉泥。
如冰冷的死物,没有任何存在感和价值。
所有的一切都会化成它的养料。
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手扣住祁时脆弱的颈脖,祁时被禁锢住不能动弹,而在谢桅枳低下头咬上来的那一刹那,祁时做了一个令所有存在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如同系统所说的后退逃跑,反而上前一步,双手张开,将谢桅枳抱在了怀里。
这是一个极为温暖的怀抱。
那是怪物不曾触及过的温暖,所以即使是在欲望的驱使下,谢桅枳还是罕见的愣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秒的时间,他没有咬断那浸出甜美鲜血的颈脖。
牙齿收了回去,唇瓣触碰上了一片柔软的皮肤,冷香抚慰着刺疼的神经,连手腕上的疼痛也好似消失了。
……
谢桅枳的后背传来两下轻拍,青年医生哄着人:“没事的,没关系…”
谢桅枳的下巴靠在祁时的肩膀上,他明明可以轻易的挣脱束缚,将人类化作自己的养料,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也许,怪物也会下意识的贪恋从未有过的暖意,它们并不是生来就喜欢冰冷黑暗的,只是从未有太阳照在身上。
所以自然而然的,永坠地狱。
【嘀,双生恶意人格恨意值—1,当前恨意值:98】
像是累了,谢桅枳在那轻轻的力道下闭上沉重的双眼,等着祁时察觉到身旁的谢桅枳一直没有动作,偏头一看,才发现对方已经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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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过去意味着暂时不会失控,祁时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捉住谢桅枳的手腕,本想拉开些距离好好看看,却触碰到满手粘腻。
祁时向下一看,手掌心满是血。
谢桅枳的伤口就在手腕那块地方,而且现在他整个人很不对劲,手指冰凉,身体其他地方却滚烫的吓人,像是在发热。
不敢再耽搁,按下走廊的警报键,用了些力气,祁时就将谢桅枳背了起来,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只有那边才有药,才有除菌的手术室能处理伤口。
第99章 精神病院
祁时背着谢桅枳走了一段路,一众安保才姗姗来迟,他们面色发白,甚至一些手脚都还颤抖着,明显十分的害怕。
看着祁时背着昏迷的谢桅枳,也不敢靠上前来,还是几个小护士注意到警报声响起,朝着这边跑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将昏迷中的谢桅枳放在已经消毒的小型手术室里面处理伤口,躺在工作台上的青年眉眼紧闭,唇色苍白,浑身温度滚烫。
穿上消菌服的关露看见眼前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她取代了一旁有些手忙脚乱的小护士,上前来给谢桅枳做身体检察,祁时则拿着剪刀,将早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衣衫剪了下来
祁时用棉花将血擦干净,露出了手腕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像是被什么利器平整的划开一样,很凶险,差点将整个血管都切断了,可见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祁时缝合着伤口,明明是在春天,身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关露见状给祁时擦了擦汗,避免汗水打湿眼睛,影响手中的动作。
关露向祁时汇报自己的检查结果:“身体只是简单的发热高烧,还有失血过度引起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祁时简单“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正在进行缝合收尾工作,将缝合线打上结,才得空去看了看关露检查得到的数据。
祁时说出了几种药,让人去拿,外面有守着的小护士,听见了药名手脚麻利的朝药房那边跑去。
关露看着祁时给001号病人的手腕缠上纱布。
看着那些被鲜血打湿的医用消毒棉花,关露欲言又止,最后看着祁时在手术灯下几乎透明的面容,才忍不住说出:“001病人的这个伤口…”
祁时抬起头:“伤口怎么了?”
青年医生的面容十分的冷静,但是布着细微血丝的眼睛里面却不掩担心。
关露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说道:“伤口不像是被其他人弄出来的。”
谢桅枳的威慑力太大,很少有人能让他身上出现这么致命的伤口。
关露想说的是这伤,很像是病人自己弄出来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句她并没有说出来。
祁时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一样,仔细将药膏抹上去,好好包扎上,随后淡淡说道:“我知道,大概率能确定,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祁时在最初看见谢桅枳病案的时候,就有注意到自残倾向那一点,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切口太过齐整,才想到了会有这方面的可能性。
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但就伤口而言,自/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祁时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何原因刺激了对方,难道是医院按捺不住,已经开始折磨病人了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于是关露在说出这些话之后,明显察觉到祁时周围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变得危险了起来,
关露此时莫名有点不敢靠近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医生,看起来格外吓人的样子。
很快,拿完药的小护士回来了,恰好打断了手术室里面诡异的气氛,看见青年医生恢复了正常,关露松了口气。
除了手腕上的伤口,其余地方只有一些擦伤,祁时都处理好了。谢桅枳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好在的是关露去取了一套新的病服过来,递给了祁时。
在给谢桅枳换衣服的时候,祁时有注意对方的背部,那些异于人类的藤蔓从青年的血肉里面生长出来,无论如何在背部都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凸显出来,但是谢桅枳的背部光滑一片,虽然因为生病的原因有些偏瘦,但附着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只是什么都没有,连一丝疤痕都没有。
系统出声刷存在感:【在人类面前,怪物会绝对伪装自己非人的一面,除非是特定的情况或者特殊的人面前才会显现。】
【比如遇到极度危险的事情,亦或者是在伴侣面前,才会将本体展现出来,展现出本体的怪物十分的危险,就像刚才任务目标恶性人格出现的时候,它轻轻一咬,宿主你的脖子极有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断掉。】
系统提醒祁时:【此位面的怪物有着极强的攻击值,甚至完全没有人性,如同野兽一般,宿主,你刚才的行动可真是差点把我吓得死机了。】
【很危险。】
祁时将已经完全弄脏的白色医生制服换下,只剩下里面穿着的那条白衬衫。
“无方向感的逃走会更危险。”
他说完,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一间特殊的房间。
医院里面每个病房都有特定的病人,谢桅枳原来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暂时腾不出安全防护极高的病房出来,便只能先在祁时这边安顿下来。
这个房间是由一个病房改造出来的,是祁时平时休息的地方,床上有着祁时从家里面带来的小毯子,窗户边有着两盆小多肉,还泛着水汽。
书桌上有笔有本子还有书,笔盖并没有盖上,白纸上整整齐齐写着一些关于医学方面的专用名词。
东西不多,很整齐,比冷冷冰冰的病房多了几分人气。
现在已经是深夜,警报声响起,有人第一时间就已经联系了院长和那些上层领导,包括陆华也联系了,因为谢桅枳还是他名下的病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死没有听到声音,没一个人接电话。
所以谢桅枳就这样离开了病房,在祁时这边安顿了下来。
让熬红了眼睛的小姑娘们去休息,祁时就留在房间里面照顾谢桅枳。
暖黄色的小毯子盖在身上,越发衬的面色苍白,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打着吊瓶输着液,受伤的那只手包成了一个大粽子,谢桅枳还没有醒过来,但是眼前这一幕,怎么看着都是可怜兮兮的。
周围安静了下来,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祁时也渐渐的放松了,虽然今天并没有查探到什么消息,谢桅枳受伤的原因也还没有找到,但是此时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声,祁时的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左右想不明白,等到明天人醒了,问一问自然也就清楚了。
第100章 精神病院
天刚蒙蒙亮,祁时醒来时,就看见谢桅枳半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也不知道醒了有多久了。
手上的吊针早就在半夜就被取下来了,祁时伸出手探了探谢桅枳的额头,确定烧退下来了,这才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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