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紧接着,桃夭垂下眼睛,才发现那只原本在殿门附近的白猫,不知何时,已然到了她的脚边。
白猫的眼瞳如同湖水般清澈透明,她几乎能在其间看见自己的倒影。
它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她碎碎念着,甚至没有向她抛出任何一个问题,只是沉默地抬头看着她,最终它用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袍角。
然后桃夭听见很轻微的,泪珠坠落的声音。
很奇怪,宠物这样的东西,有时候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它好像其实什么都明白。
它也许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在今日前往了大殿,又或许,只是因为与主人之间长久的羁绊,也让它也开始感到不安与焦躁。
熹微的光线顺着敞开的殿门肆意流泻入殿内,却没有丝毫的暖意,仿若浸润满地寒霜,可寒霜之中,容忱却恍惚地在其间瞥见了从前。
许多年前的某个清晨,他似乎便站在殿内,含着笑意看着四名幼童在庭院间戏耍。
那时苍梧山上也是这样覆盖着很深的积雪,他们脚踝都深深地陷入了雪中,可还是不知疲倦般地笑着闹着,追逐着雪地之间那只四处逃窜的白猫。
到最后精疲力竭也没有抓住后,他们才脱仰面朝天地倒在了雪地里,可孩子们的活力好似永不枯竭,倒下之后,他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其实那天他们本该先行完成术法的修习后,才能够有休息的时间,但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责备他们没有好好完成术法课业,而是步出殿外,和他们一起仰面躺在了雪中。
孩子们感到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忘却般的纷纷在他身侧笑作了一团。
这或许是一个上神,在此一生中,唯一做出的带有孩子气的举动了。
感受雪的温度。
其实雪明明是冰冷的,可在那一刻,他却莫名感到温暖。
容忱终于缓缓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指尖,他的视线追忆般地在眼前的几人中扫动着,最终缓缓地落在了桃夭的身上。
“桃夭。就去云梦泽吧。”
他轻轻地说。
那双曜石般的双眸中仍是有着担忧,可更多的,却是释然。
“桃夭。”
呼唤出少女的姓字,容忱的唇角勾起温润的笑意,他凝视着桃夭,终于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
“我毕生无法站在昭玲树身旁,但你会做到的。”
“所以……去云梦泽吧。”
他的话音停顿了一下,神色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为师会为你争取时间。”
直到今时今日他才彻底明白,那个他自以为无比脆弱的小帝姬,其实早已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她成长而非蜷缩于他的羽翼之下。故而,如今,她会亲自挣脱所有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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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 入梦
◎他的每一次凝望都像是在告别◎
乌云散尽, 近乎赤红的残阳肆意倾洒在大地上,仿若荒漠中飘渺的血色。
视野前方的昭玲树一如从前般傲然挺立,繁茂的枝冠遮天蔽日, 在前方落下一大片荫蔽。
大雪纷飞, 不知过了多久, 几人终于将脚步停在了昭玲树的面前。
一时间却无一人言语。
只是寂静。
不再前行后,桃夭愣了愣,行至此地,看见眼前的昭玲树,她陡然有了些许微妙的不真实感, 先前初次下凡时的场景似乎仍历历在目,可转眼之间, 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曾经敬仰甚至追随的神族长老不过是伪善,所谓的正道倒头来也不过是权欲的伪装。
或许这样的利欲追逐已然轮转过无数番, 或许各界的动乱并不会就此终结, 又或许他们将要做的尝试终究会做无用功。
所有都在无声无息地改变,唯有古树长恒。昭玲树自远古时期便矗立在此,想来, 当也如同古神桑泽般, 默然守望着苍生大地,见证一切的变迁。
桃夭不由得抬起头来,仰视着自己眼前的昭玲树。
模糊的光线透过枝叶倒映在她的眼底, 雪地之上是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光斑与阴翳,可那些缝隙中来自落日的光线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是冰冷, 与这漫天冰雪一般。
四周素白的雪色仿佛在这一刻迅速向四面八方延展, 蔓延过苍梧山上的每一寸土地, 直到全然覆盖,天地之间,似是只剩下了她,与这无穷无尽的素白。
桃夭想起幼时在苍梧山上的点点滴滴,想起与师兄师姐的打闹、师父的教导,与抚摸小葵时温暖的触感,想起每一个元宵节苍梧山上难得的烟火气。
那些回忆都在这一霎那无比汹涌地向她袭来。
她怎么会不眷恋。
她又如何不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对前路未知的担忧,以及目前难以掌控全局的恐惧,这一切,都像是利刃倒悬于顶,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桃夭微微攥紧了手指,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向这个昔日让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只是黯然垂下了眼眸,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感到那么的忧虑。
可也是在这一瞬,她陡然忆起了记忆深处那双深碧色的眼眸,她甚至能清楚地回忆起他每一次望向自己的目光;温柔,又或是说无尽贪恋。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总是这样看着她。
他的每一次凝望都像是在告别。
那双碧色的眼眸如湖水般幽深、晦暗,分明时常让人感到寒冷,可是在眼下时刻,她却无端从中感到一丝慰藉。好像只要是他,便能够让她心安,哪怕,她明明知道他现在并不在这里,此刻缠绕在他身上的唯有刺骨的冰刺。
她的神色终于褪去了恍惚,转而变得明澈。
“师父,开始吧。”
桃夭深吸了一口气,敛去心中杂念,向前了几步,站在了昭玲树下,接着,她缓缓阖上了眼睛。视野完全暗下来的那一刻,她在心中虔诚地祈祷着。
只愿天下顺遂,此后经年,他们之间,永不再有告别。
容忱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是扬扬手,示意白缪等人向后靠,他闭上双眼,唇齿开合间念出繁复的咒语,瞬息之间,他眉间赤红神印开始闪动,掌心霎时爆发出强光,如同波纹般向四面八方扩散。
那些光线带着神圣的赤金色光芒,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将昭玲树围拢,同样也将桃夭划分在内。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显著的分界线,赤金色屏障下方积雪迅速消融成水珠,不断有火焰从底部向上攀升着,带着灼热的温度。
热浪一股又一股地向后方袭来,屏障之内桃夭的身影与火焰交织,那些火舌环绕着她,却又不曾靠近她的躯体,只是灼烧着她的衣袍。
桃夭的袍角窜起焰火,那簇焰火与周身缭绕的火舌相互聚集,最终越靠越近,形成围绕她一人的小圈,烈焰开始越窜越高,直至将她的身影完全吞没。
同一时刻,赤金色光芒在瞬时熄灭,所有的焰火都随即无影无踪。
所有都快得像是一个错觉,唯有面前消融的积雪在明晃晃地提醒着众人方才发生的一切。
白缪的身子微微前倾,脚步几乎要跨了出去,却蓦然被林青州拉住了胳膊。
“师姐。”林青州只是摇了摇头,话音很轻。
昭玲树前的每一个人都望着屏障消失的方向,那里早已不见了桃夭的身影,却再也没有人出声。
直到许久之后,容忱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去吧。”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迟缓地从昭玲树前收回目光,继而转身离去。
周遭又一次恢复了寂寥,静得连自身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知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袍角都被融化的雪水润湿,容忱才垂下了眼睛,不再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而他的眼底却仍有着几分惘然。
直至看见桃夭彻底步入秘法的烈焰中,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担忧。又或是说,那更像是某种对自身能力的自责。
其实早在她想起云梦泽的传说之前,他便已经试着进入过云梦泽,尝试去寻常古神桑泽曾经遗留下来的力量。
但他终究没有成功。
长久以来,他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从未使之外露,可同时,他却任凭心间的情愫暗自滋长,他的爱与妒,交缠着他的偏爱与私心,那些情爱欲念宛若蛛网般将他困在其中,遮蔽了自身身为上神“观世”的本能。
所谓观世,自当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如今的他已再难做到这一点。
他有了私心,有了想要偏爱的人,他已不再公正,谈何能够破开桑泽古神留在云梦泽的考验,得到古神之力?
所幸,桃夭仍有着那样的本能,哪怕她还未身居神职,凭借她自身的能力与体内灵力至清的护魂珠,多少也能够试着进入云梦泽的深处,找到他未曾找到的东西。
除此之外的其他,便由他来应对吧。
漫天雪色倒映在眼眸,容忱深深吸了口气,凝下心神,先前眼中的惘然终是散去。
在将要离去的前一刻,他又一次看了看桃夭曾经站立过的地方,目光留恋地停留了片刻,却没有再犹豫,转身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殿内灯火如昼。
容忱端坐于正殿之上,轻轻扬手一挥,前方的殿门便在顷刻间合拢,转而现出一道屏障,阻隔了殿门外的全部。那是他步下的结界,这个结界并没有耗去他多少的法力,却足以阻隔所有的弟子闯入。
他不能让他们知晓这一切。
不待犹疑,容忱迅速念出法诀,双手翻转开始结印,浅蓝色的光芒霎时间从掌心中不断涌出,源源不断地向外溢,那些光芒在空中上下悬浮着,直到他口中漫长的祝颂声停止才一刹那悬停在半空中。
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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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双手合拢,闭上双眼,缓慢又清晰地念出最后几句咒法。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那些悬停着的光芒弹指间开始向他逼近,甚至触碰到他的躯体,而后开始如同铁锁般慢慢收紧。
容忱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再无一丝血色,但他只是直直地凝视着前方,仿若感受不到发生的一切那般。
片刻,冰霜开始在躯体上蔓延,肌肤甚至都出现了几片乌紫,阴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一点点上身,最后将他全然包围。
他开始觉得冷,刺骨的冷。
周遭似乎是无尽的冰雪,仿若要将五脏六腑冻碎一般,可容忱只是空洞地睁着眼睛看着前方。
他的四肢无法动弹,视线也如蒙了一层翳一般,什么也看不清楚。
明明是这样痛苦的时刻,他却无端感到解脱。
至少,他还能做些什么。
思绪恍惚之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他在迦蓝静修的时候,桃夭抱着小葵走向自己的模样。
少女的眼睛亮亮的,倒映着天边瑰丽的晚霞,和自己的模样,就那样一眼不发地望着他。
她安静地守在他的身侧,并没有出声打扰,一直等到他静修结束后,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与他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其实那本该是一个尤为普通的傍晚,可因为有她的陪伴,原本枯燥的静修,似乎都多了几分生机。
他好像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了她下意识对自己的依赖。
哪怕在后来,他同样也期待着她能够如从前那般依赖自己。
但他本不该感到枯燥无味,也不该对任何人,任何事怀有任何期待。
多年以前朦胧的动心,在冥冥之中,便早已注定了如今的结局。
冰霜如蛇一般扭动着在躯体上缓慢退去,下一霎,容忱终于支撑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顾不上抹去血迹,而是竭力让自己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双手翻转,迅速开始结印。
电光火石间,他的掌心终于慢慢现出一物。
是一只浅蓝色的手镯,通体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周身流转着淡淡的光芒。
旋即,镯子开始逐渐向他的手腕靠近,直到完全戴入他的手腕的那一刻,原本浅蓝色的手镯顷刻化于无形,不见了踪影,仿佛从始至终都未曾存在过。
长久以来的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容忱终于松下一口气,即使寒冷与疼痛仍未尽数褪去,他还是舒展开了一直紧锁的眉心。
手上的镯子是以他根据秘术凝制而成的,唤作浮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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