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他的人才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画像前的三炷清香缓慢地燃烧着,烟气袅袅,盘旋向上,没有触及到正殿顶部就消散。
此刻,蓬莱的白玉舟正停在玉虚宫外的平台上,而蓬莱来人正跟他们的新任剑尊在莲池边下棋。
轩辕大司座不是七位司座里修为最高的那个,但他是处事最圆滑、最周到的一个。
他垂着手站在这里,心中自嘲地想道,也许就是看中自己长袖善舞,所以新任剑尊才选了他做七大司座之首。
在看到白玉舟飞往玉虚宫、剑尊法相相迎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带了人上来侍奉。
前任剑尊在时,玉虚宫中还有仆从,可是等北堂剑尊一入驻,就将这些仆从都遣散了,眼下有客人来,总不能让剑尊亲自烹茶。
然而才来到玉虚宫,他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下他的是与蓬莱岛主一起前来的青年从者。
既然是等在外面的从者,就说明在蓬莱岛的地位不会太高,可是大司座一见到对方,就感到了他修为境界的深不可测。
世间的普通人生下来,没有办法修炼的话,一生康健,最多也就活个一百岁,而蓬莱岛上的人生下来的寿元就漫长,哪怕不修炼也能够活上一千年,而且容貌在青年之后就会一直定格在这样的最佳状态。所以凡人求长生不死,第一反应都是尝试去找传说中的蓬莱。
大司座看着面前这个银发紫瞳的青年,并不确定他年纪几何,又修行了多久。
青年穿着制式特殊的银白色长袍,上面有着奇异的花纹,他的银色长发垂落在身前,肌肤仿佛带着微光,一双眼睛如同紫色烟晶,处处都显着与世人的不同。
“岛主与剑尊在莲池边下棋,外人不便打扰。”
两教之尊的会晤,哪怕尊贵如大司座也确实是外人。
因此他挥退了身后那些跟上来侍奉的人,自己却没有离去,而是等在了正殿里。
蓬莱。
他望着上上任剑尊的画像,想着这个向来不出世、只盛产神官的门派。
据说他们是神的后裔,岛上的每一个人生来都能修行。
每一次他们出来的时候,就是人间有祸患酝酿之时。
而上一次他们来,正是上上任剑尊继任的时候。
这一次,他们也来了。
想到这些密不可宣的传闻之下掩盖着什么,大司座心中微凛。
莲池边,棋盘前。
北堂寒夜垂着眼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棋子的颜色同他身上的衣袍一致,仿佛是从最浓重的夜色中截取下来的一角。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已经落了满盘,彼此之间咬得很紧,留下能行的路已经不多。然而从开始到现在,北堂寒夜落子的间隔就没有改变,棋盘仿佛化身修罗战场,他所执的黑子就如黑衣骑士,在棋盘上与白子冷酷厮杀。
无边莲池若海,一阵风吹过,晶莹剔透的莲花都在池中摇曳起来,仿佛摇落一池金光。
一只修长的手从池边探入水中,如同白玉雕成的指尖一触碰到池水,里面游动的异种锦鲤就纷纷凑了过来。
它们不畏寒冷,被宿剑尊寻来放养在世间最清静、最高冷之地,以莲花为食,旁人往往难以令它们亲近,只有玉虚宫的前任主人在莲池边入定的时候,它们才会游到近旁来。
可是现在,蓬莱岛主的手才一伸下去,这一池的锦鲤就争先恐后地凑了过来。
这来自蓬莱仙人的气息比它们从前所感受到的那股自然之意更加精纯、更接近天道,让它们本能的想要靠近。
锦鲤密集,让池中倒映出蓬莱岛主的影子变得更加清晰。
世人皆知昆仑的新任剑尊郎艳独绝,相貌之俊美四境三海已经难寻第二个,可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蓬莱岛主容貌却丝毫不逊色于他。
他同北堂寒夜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如果说后者是锋利剑意都盖不过的俊美,那他就是天上谪仙,月边轻云。
他身上的衣袍是华贵的银紫色,制式与其他从者稍显不同,更多了几分庄重跟神性,他银色的长发极长,如同匹练一般披落下来,不带一丝佩饰,只在末端扎起。
同其他生在蓬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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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样,他的眼睛也是剔透的紫色,只不过其中沉淀了更多的时光,多了更多难以看透的神秘。
在看到这些锦鲤朝着自己的指尖聚拢过来的时候,岛主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在听到棋盘上棋子落下的时候才收回了手,指尖依然干燥,没有沾到池中半分的水意。
他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随他一起来的蓬莱侍从全都站在远处,无论男女,皆是银发紫瞳。
莲池边,蓬莱岛主的声音响起,语调温和,却透着沉重:“昔年在莲池边与沈剑尊对弈,沈剑尊的杀戮之意已经凶绝无俦,想不到剑尊比起你的师祖还要更胜一筹。”
观棋如人,在棋盘上就看得出一个人的心性,他们二人皆走的是杀戮道,棋路自然是如出一辙的杀伐凶绝,他与北堂寒夜这一盘棋,棋盘上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生机。
“赢了自然就会有生机。”北堂寒夜眼中波澜不兴,再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天将祸乱,蓬莱出世,岛主这次来,是觉得我会成为新的祸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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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蓬莱一族不仅生来就超出世外, 而且还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们是神宫在人间的眼睛,是四境三海的监控者。
在昆仑剑宗第二十二任剑尊沈濯继位的时候他们来过,现在第二十四任剑尊继任, 他们也来了。
北堂寒夜看着蓬莱岛主落子, 那白玉雕成的棋子一离开他的指尖落在棋盘上,就仿佛化作星辰,发出莹白的光辉。
莲池边,风从天外起, 吹皱一池涟漪。
蓬莱岛主的声音响起, 依旧不沾染半点人间的烟火气,他说道:“此来昆仑只为送上贺礼, 贺昆仑巅有了新主人。”
两人所坐的木台上除了这张棋盘,旁边还摆放着冒着热气的清茶跟一本书卷。
书卷残破,看样子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 上面沉淀着一种跟蓬莱岛主身上气息十分相似的神性。
风吹动书页时, 封面微微掀起,上面“冰心诀”三个字清晰地印在站在台阶上的那些蓬莱从者眼中。
北堂寒夜的目光亦被掀动的书页所吸引,封面上那三个字映入他眼中, 自带一种安定的气息。
自他踏入渡劫期之后,心中沸腾的杀戮之意比起之前更加强,时时刻刻在他耳边都有催促着他拔剑杀尽生灵、将整个世界染成血红颜色的声音回响。
杀戮道以杀证道,每往前走一步, 路都会更窄一分, 清醒跟彻底疯狂杀戮之间的界限越来越小,修炼者的神智每一刻都在两者之间拉扯。
“成神成魔, 全在剑尊一念之间。”
在蓬莱岛主说到“成神成魔”的时候,玉虚宫背后的莲花池中, 莲花在一瞬间光暗切换。
上一刻还是晶莹剔透,莲叶呈蓝,下一刻就从花瓣到莲心都变成了浓重的黑色,池水也变得黑红。
池边狂风大作,风云变幻,而北堂注视着《冰心诀》,从周身吹过的风再大,他身上的衣袍也是纹丝不动。
棋盘上光暗纠结,蓬莱岛主伸手一挥,莲池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天地间也重新安静下来。
他这才重新看向北堂寒夜,说道:“寻常人修杀戮道,疯魔之后最多为害一地,可是昆仑剑尊若是堕入疯魔,就会危及四境三海。”
沈濯最后的时光在昆仑坐死关,就是控制不住杀戮之心,用上了《冰心诀》来压制。
蓬莱在他接掌昆仑时送来的礼物,成为了限制他的最后一道封印。
“这件礼物我收下了。”北堂寒夜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放在棋盘侧旁的《冰心诀》也不见了踪影,池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执黑子的剑尊再次在未完的棋局上落了一子,“不知蓬莱送完礼是要立刻归去,还是留下来观礼?”
蓬莱岛主露出清雅笑容,如同满池莲花瞬间盛开,说道:“难得出来一次,当然是留下来观礼了。”
北堂寒夜收回手,抬眼看向他。
莲池边对坐的两人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个如深沉夜色,一个如皎洁月华。
只是轮到岛主落子,他却没有动手,紫色琉璃般的眼眸里闪过一阵光华,然后棋盘上就多了一颗白子。
异色棋子落在北堂寒夜的棋势里,凭空打乱了他的布局。
岛主垂下眼睫,紫色眼眸注视着这颗凭空落在棋盘上的白子,轻声道:“看来送剑尊的礼物很快就用得上了。”-
距离继任大典还有一天的时间,藏经殿里的修士有增无减,先前金铃公子跟瑶池少主撞上引起的那阵波澜已经完全消散。
像宗默跟宁少游那样找了修为境界比自己高的同伴来作弊的人不在少数,修士总有挑战极限、无畏作死的精神,所以在继任大典开始之前,藏经殿的人会算好时间把他们赶出去,免得神思消耗过巨,苍白吐血,连继任大典都出席不了。
有了时间限制,众人就感到越发的紧迫,恨不得像海绵吸水一样把手里的心法典籍都吸到肚子里。
宗默跟宁少游两个人也是如此,坐在书架下,皆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手中的典籍,只是一日过去,就从两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了两个仿佛生了肺痨的病鬼,脸色苍白,眼带血丝,额头青筋暴起。
藏经殿里对心法典籍有境界限制是很有道理的,不让他们去看对他们这个境界来说过于难的书,免得这些年轻修士在这里吐血昏厥。
两人看了一天一夜,都已经接近极限,但是心中想的却是跟时间赛跑,能再多看一页也是好的。直到充血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角红色的衣袍,还有熟悉的气息来到面前,两人才从那种逼迫自己、压榨极限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一抬头,手里的两本书就被收走了,红衣公子站在他们面前,拿着的正是先前还在他们手中的两本书。然后只见他随意伸手一托,这两本书就飞了起来,自觉地回到了先前它们所在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楚倚阳垂下眼睛,见到坐在地上这两个人像是才回过神来。
跟他相比,他们两个简直像被关在秘境里受了几个月折磨。
确认来的是他以后,宁少游重新闭上了眼睛在地上,摆了打坐的姿势入定,消化先前看到的那些东西。而宗默揉了揉眼睛,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问道:“什么时候了?大典了吗?”
楚倚阳道:“还早。”
跟弟弟相遇之后他没有回玉楼,而是留在瑶池下的金阁,彼此交换了谢长乐眼中的信物之后,就听他弹曲。
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又由琴尊教导修行的他弹曲自然不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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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百鸟朝凤,连傍晚归巢的鸟雀都被吸引了过来。
谢长乐察觉到了他身上的伤,想以琴音为他调理,然而收效甚微,在听楚倚阳编了受伤的理由糊弄过去之后,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境界治不了他的伤,于是力邀他回南境。
“我的琴音治不了大哥,我爹可以啊!”
想到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楚倚阳唇边露出了一点笑意。
虽然是要去求爹,但起码比北堂寒夜的“破后而立”要强。
他在金阁跟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弟弟秉烛夜谈,同榻而眠,等到第二天才回玉楼换了一身衣服,想起肯定还在藏经殿里通宵的两个人,于是过来了。
宗默原本在揉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听他说完放下了手,说道:“感情应兄还记得我们,还以为你跟瑶池少主一见如故,快进到兄弟相称,就忘了我们呢。”
“当然记得。”楚倚阳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毕竟自不量力要看现在你们看不了的典籍,死了还要算在我头上。”
“才不会死呢。”宗默打了个哈哈,放下了手,指着宁少游道,“少游哪里舍得?对剑修来说,藏经殿里的剑谱还不算什么,等到明日大典北堂剑尊要在天壁上留下他的剑意才是重头戏。天壁上可都是历代剑尊最凌厉的一剑,少游就算要死,也要看完那些剑再死。”
“够了!”宁少游入定不下去了,睁开眼睛道,“说完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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