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手术通知单, 在监护人那栏,她的父母已经签好了?字;科主任也签了?字;只剩下主治医生和患者签字没有填写——就?连见证人, 都已经提前填好了?。
护士指着?见证人签名,又指了?指自己挂在胸前的名牌:“这是第三方见证人,用于?公证患者或监护人在本人自愿的情况下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写的我的名字。”
楚娇娇又把手术单翻回了?第一页——
《脑额叶切除手术知情同意书》
“……脑额叶切除手术?”楚娇娇问?,“这是什?么?”
这手术名字听起来……有点不妙啊。难道?要开颅?这可是个?大手术,搞不好会死人的——而且,这可是在恐怖片里,几乎不用思考,自己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一个?很简单的小手术。”护士却轻描淡写地?说?,“是无痛的,十?分钟就?能做完,术后也不用修养恢复,第二天——快的话,当天下午就?能出院。”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只是在门诊部输个?液似的,不用花什?么功夫,打?完吊瓶里的水就?能回家?睡一觉。
楚娇娇不太敢信。
“骗你做什?么。”护士嗤笑道?,“本来应该是封医生跟你说?的,不过这会儿封医生不知道?去哪了?,没找到人。”
“这手术很简单的,在家?自己都能做,喏,你看。”护士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个?宣传折页给她。
楚娇娇接过来一看,是个?三折的小册子,就?像是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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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处可见的科普一样,第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线条简单的骨骼神?经图,一把锥子从眼皮内,眼眶上方插.入脑中,看起来吓人极了?。
但再往下,却写着?一些平淡的句子,仿佛上面的插画不过是寻常。
“脑额叶切除手术(又称冰锥疗法)其创始人获得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手术简单,快捷有效,能够快速解决患者极其家?属难题,减轻家?人负担,目前已经获得大范围推广实行。”
“该术难度不高,可治愈癫痫、抑郁症、郁躁症、精神?分裂等多种疾病,对于?偏头痛等多种疾病也有不错疗效!”
在宣传折页的边角,记录了?几个?真实案例,其中有精神?病患者使家?人不堪重负,做完手术后病人变得乖巧无比,最后家?庭和睦的病例,也有因为全家?人都姓教,而孩子不信教,便送来做手术的,做完后孩子果然信了?教,全家?人都欢天喜地?的案例。
甚至还有一个?家?长,因为孩子脾气暴躁,沉迷电子游戏,就?在孩子上学的路上“顺便”带孩子做了?这个?手术,做完后孩子就?可以正常上学,并且在此后变得乖巧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案例。
这些案例几乎都以家?人心满意足、阖家?欢乐的结语来做结局,就?像是恐怖故事最后一行突兀的Happy Ending。
而折页的最后,贴了?一些患者的照片,无一例外的眼神?麻木,就?像是灵魂已逝,皮囊犹在的行尸走肉。
最后的最后,则用漆红的大字写着?:
“脑额叶切除手术,诺贝尔奖认证,送神?经病患者回家?的良方!”
楚娇娇看后,只感?觉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她手心里冒出的汗珠让本就?廉价的纸张变得更?加柔软,显出一道?道?的皱褶来,而护士瞧着?她一言不发,不甚乐意的模样,不知道?是见多了?还是没放在心上,劝说?的语气就?像是劝小孩子多吃一口青菜一样:
“这手术简单得很,没问?题的,很多人都在家?里自己做,来医院都是大材小用了?,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跟我去看看,看看你就?知道?了?。”
她将文件夹往胳膊底下一夹,拉起楚娇娇就?往外走。
楚娇娇被拉得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跟着?护士往外走,手心里的宣传折页被捏得有些破了?。
她们上了?一楼。
五楼许多医生正在开会,门窗紧闭,但依然能听到会议室里隐约的麦克风声响。
穿过长长的、静谧又莫名阴冷的走廊,五楼的尽头,却有两间?手术室。
护士带着?她走过外间?。
说?是手术室,也不尽然。更?像是检查室一般,门窗大开,里面的医生没有经过严格的消毒,只穿着?不知穿了?多久的橡胶围裙和医用口罩,比起消毒,更?像是做个?样子。
楚娇娇亲眼看到,有些医生从房间?内出来,根本不消毒洗手,就?直接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去推门、拿桌子上的水杯。
护士对着?外面高声叫号:“八床!”
一个?人手脚都被皮质束缚带捆在床上的人被护士推了?进来。
他们路过她们身?边,楚娇娇看到那人的脸已经全然涨红了?,额头上蹦出青筋,眼里满是血丝,眼眶瞪得大大的,让人怀疑下一秒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球就?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唔唔唔!……唔!”
他的嘴被堵住了?。只剩下一段断断续续的,又闷又沙哑的惨叫。
身?边的家?人却对此视若无睹。他们只把他送到了?门前,就?没再进门,只是用帕子捂着?嘴,一副欣慰又心碎的,惺惺作态的模样。
“刚好有一个?。”护士把楚娇娇带到进了?手术室,“你就?看这个?好了?。”
病人被推进了?手术室。两个?护士行动起来,用一个?像是特大号头盔的东西固定住了?他的脑袋,下半身?则还是紧紧地?绑在床上,让病人无法挣扎。
确认病人无法动弹之后,护士出门喊了?医生:“医生!这里好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这才放下保温杯,不紧不慢地?进了?手术室。
不知道?是见多了?还是怎么,医生和护士都对病人的反应无动于?衷。如果不是病人的哀嚎,整个?房间?里的氛围就?像是输液一样轻松寻常,找不到一点手术的紧张。
医生拿起一个?比小拇指细一些的锥子,用酒精简单地?消了?个?毒,面向还在挣扎的病人,无奈地?道?:“手术很简单的,不要害怕。”他用锥子玩笑般地?划过病人的头皮,用感?慨地?语气道?,“你们真应该感?谢医学的进步才对,如果不是冰锥疗法的发明,做额叶切除手术还得开颅呢,这可是大手术,费用也很贵。”
说?罢,一个?护士掀起了?病人的眼皮。
医生将锥子从眼皮和眼眶的缝隙里插.了?进去,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小锤子,把锥子锤进了?眼皮里。
直到锥子深入眼皮,应该是刺到了?大脑的位置,病人的闷声惨叫才停止,而医生感?觉差不多了?,便一手顶着?锥子的尾巴,随意地?在大脑里搅弄了?几下。
仿佛能听到血液汩汩的声音。神?经和脑额叶在锥子的搅弄下化为一摊烂泥。
医生把锥子抽离,翻开眼皮看了?一下,没有出很多的血。他很满意,点点头,示意护士把烂泥般瘫在床上、双眼麻木无神?的病人推出去。
……全程果然不超过十?分钟。而且,楚娇娇也没看出任何的门槛或技术,果然就?像是护士说?的那样,“在家?自己也能做”。
楚娇娇已经脚软得有些站不住了?。
她捂着?嘴,颤声问?:“这就?是……手术?切除……可这明明就?只是……”就?只是搅碎了?脑组织而已。
护士却没答话。她跟手术室里的医护打?了?个?招呼,拿出夹在胳膊底下的手术单:“好了?,看都看完了?,该签字了?吧。”
身?侧三个?刚刚做完手术的医生护士,幽幽地?盯着?她。
“我……”
“你爸妈都签字了?。”护士说?,“你父母都想你把这个?手术做了?。”
“不……”
纸和笔递到了?她的手里。身?侧三个?身?上沾满血的医护,逼近过来。
“你做完手术就?能回家?。”
“你不想出院吗?”
楚娇娇连连后退。
她一直退到了?手术室外,几个?病人家?属好奇地?靠近过来,知道?她的情况后又高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你就?一直呆在精神?病院里?那你爸妈得多丢脸啊。”
“那么多人都做,你怎么就?不能做?”
“对啊对啊!”
喧闹夹杂着?病人家?属假惺惺的哭声,还有病人真切的哀嚎。
似乎,在脑海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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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一直回响着?锥子的尖处刺破血肉的声音、大脑神?经被搅碎的声音。
楚娇娇睁大了?眼,几乎想转身?就?跑,却被护士死死地?拉住了?手腕。
“你……放开……放开!”
护士不为所动。
忽然,一只从后方伸出的手拍掉了?护士的手。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指尖带着?薄茧的,温暖的手。
身?后,另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主治医师还没签字同意,是谁要给我的病人做手术?”
是封欲……
楚娇娇脚一软,被他接入了?怀中。
你床下有人14
“封、封医生!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力量稳稳地撑着她。封欲一手搭着她的肩膀, 另一只手从护士手上接过手术知情同意书。
“病人的情况复杂,而且这才入院第二天。”封欲一向温和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像是带着冰渣的寒风, 任谁都听出他强压的怒火, “我还没有确定治疗方案,你们就直接替医生和病人决定了?”
护士有些?讪讪。
“这是病人家?属要求的……”医生再大,能大过病人和家属去?最后还不是病人家?属说怎么?治就怎么?治,再说了,“这病做完手术不就好?了吗?封医生你也不用再治……”
护士最后的话?语,在封欲的眼神下?变得越来越小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但?周围很多人看着。有病人也有病人家?属。护士不太愿意在外?人面前显得自己不够专业,便梗着脖子道:“是病人家?属要求的。”所以不是她的错。
封欲冷冷地看着她。他的瞳孔像是漆黑的墨点?,又像是全然无一点?杂色的玻璃球,外?界斑驳的光影落在上面,都被他黑漆漆的眼眸吸了进?去, 显不出一点?光亮。
就在这样的目光下?,护士忽地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那?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像是一柄刀贴上了肉, 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小声地道:“……病人家?属强烈要求,我们也没法拒绝。”所以不是她的错。
却见?封欲翻开了手术知情同意书,打?开最后一页上的签名, 仿佛自言自语般念道:
“科室主任……王川……见?证人……吴丽丽。”他又看向护士胸前的名牌, “是你?你叫吴丽丽?”
护士咽了咽口水:“是病人家?属让我签的。”
封欲把手术书合拢, 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楚娇娇想问。但?随着封欲说出的这一句话?,她面前的景象忽地褪色。
白?墙瞬间变得斑驳褪色, 飞溅的血迹从老旧的墙上一直落到脏兮兮的地面,因为没人清理而凝固成暗色的污渍;明亮的灯管变得老旧,原本明晃晃的光线也随之变暗,因为接触不良而一闪一闪;分隔手术室和等候室的厚重又干净的推拉门,忽然变成了满是锈迹的栏杆铁管。
像是从一间窗明几净的医院来到了地下?的笼牢之中。
对面的护士还说着话?,脑袋忽然就掉了下?去。血没有溅出来,而是汩汩地顺着脖子往下?流。
甚至于她的脑袋滚到了地上还在说话?,唇齿一开一合。
“封医生,真的不是我们的错,这里这么?多病人,不都是家?属要求做的吗?”
只是,那?声音的来源,从她的脖子上,忽然一下?掉到了地上。
“有需求才有的我们啊。”
楚娇娇几乎是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在吴丽丽的身后,还有其他护士和医生。他们原本探着头,从房间里看着门外?的热闹,却又忽然在一转眼间掉了脑袋——或者说,在楚娇娇的视线里,他们都掉了脑袋。
十几个脑袋滚在地上,还是浑然不知状,窃窃私语,低声说着什么?。
竟有种滑稽的可怖感。
封欲扶起她,不再去看那?个护士,转而低声问:“还好?吗?”
楚娇娇呆呆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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