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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3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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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这在当年一起学习犯罪心理?时纪延就发现了。

    此时两?人间早没了方才在办公室里的龃龉,全副心思都系在了案子上。

    纪延想了想:“这样吧,先?到现场看看,更进一步掌握信息后,或许你的感觉就出来了。”

    “行,走吧。”

    刑侦一队当即赶往八达板材厂。

    后头?的警车里跟着法?医痕检警犬等,一队人,浩浩荡荡直往被废弃了二十几年的旧工厂。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刑侦一队从上到下,从纪延到新调来的小李子,肩上全担了千斤重压力。

    而?另一边,那些有老人或小孩被绑架了的家?庭里,户户灯火通明。

    跛子婶陈翠竹一共有三名女子,除郭长兴之外,还?有二女儿郭真真和小女儿郭盈盈。此时四名妹妹妹夫全聚到了郭长兴家?,小妹她们夫妻甚至还?是临时从香港赶回来的,说是今晚要共同商议解决的方法?。

    傍晚视频上的画面一次又一次浮在了所有人脑中:他们的母亲被四条流着哈喇子的巨大恶犬恶狠狠地扑上去,她已经没了一条腿了,她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她那么那么努力地想往前爬,可现在、现在她很可能?……就连另一条腿也没了。

    整个大堂静悄悄的,三对夫妻六名男女就像是被谁点了穴一样地僵在那,沉默。

    大半钟头?前,小妹郭盈盈不过是提了句“要不先?想想绑匪的要求该怎么满足”,郭长兴的老婆就直接跳出来:“开什么玩笑??你是想让我们小毅去送死吗?”

    那绑匪的要求就是“拿小的来换老的”,什么叫“满足绑匪的要求”?不就是让她家?小毅去送死?

    邱玉萍恶狠狠地瞪着在这关头?提出了如此建议的郭盈盈,就像是面对着欠了自家?几百万的仇人,那张晚娘脸十分坚定地拉着,清清楚楚传递着“谁敢打我崽的主意,我就跟他拼命”的信息。

    郭盈盈不再吭声了,满屋死一般的静。

    郭长兴烦躁地抱着头?,墙上的古钟长长地鸣了三声,他依然挤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郭盈盈先?忍不住了,再次尝试着开口:“如果说……”

    “不行!”邱玉萍斩钉截铁,“我们小毅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绝不能?让他去送死!”

    “嫂子,”郭盈盈的丈夫无奈地叹了口气,“盈盈她不是那个意思。再说,小毅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从法?律上来讲……”

    “从哪来讲都不可以!十八岁,十八岁怎么了?他今年十八岁,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送死吗?”

    “怎么可能??!”

    盈盈丈夫当然不是这意思,郭家?就这么个孙子,让小毅去送死,那不是让人断子绝孙吗?

    他不过就是想让小毅也一起到这大堂来参谋参谋,看有没有办法?先?假装换人、把老太太换出来救治,然后他们再和警方们从长计议。

    可那口糟糕的港普说得不流利,还?没挤出几个字,邱玉萍整个人就跟捍崽的母狮似的,浑身寒毛齐刷刷竖起:“绝对不行!老太太要救,我知道,那王八蛋要是愿意让我去换,我邱玉萍绝对二话不说马上去,骗人的天打雷劈!可要让我儿子去送死,门都没有……”

    “够了!”郭长兴将?香烟往地上一扔,那软掉的玩艺儿明明落地无声,可此时却仿若惊雷大响,惊得全场都静了下来。

    这是陈翠竹唯一的儿子,是郭志毅的爸。陈翠竹被恶犬撕咬的假想画面从傍晚起就在他脑子里重播再重播——他要救妈,他想救妈,可让他把儿子交出去……

    郭长兴紧紧地阖了下眼,满身颓然如同老了三十岁。

    许久许久,那双血红的眼颓然地看向他二妹,看向了和他一样有了孩子的郭真真:“小真……”

    那干得快要出血的喉头?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喊过这句“小真”后,郭长兴停了好?一会,把喉咙和情绪都重新调整过一番后,才低着声说:“如果绑匪想要小茹去换命,我这个当舅舅的……”

    他重重阖了下眼,一只手悲忿却无措地,握紧:“我也不会同意。”

    全场刹然无声。

    这句话,就是郭长兴的决定——

    如果绑匪想要小茹去换命,我这个当舅舅的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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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现在绑匪想要我们家?小毅拿命去换,你这个当姑姑的,也不能?同意。

    房门紧锁的卧室里,郭志毅背紧紧地贴在门前,一只拳头?死死抵着嘴,不让自己的哭声从这个空间里泄露出一分。

    今晚在姑姑们过来前他就被母亲推进房,说这事和小孩子无关。

    可他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想出去,可他又不敢出去——出去了能?做什么呢?又敢做什么呢?

    傍晚的视频在他眼前不停地播放着,郭志毅浑身的热血和愤怒在身体里疯狂地叫嚣。一门之隔的大厅里传来小姑微弱的声音:“那妈呢?”

    没有人回答。

    “难道让妈……就这么没了吗?”

    “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警察也说了会尽力……”

    “尽力尽力,他们一直在尽力,可人呢!”郭盈盈崩溃地低吼了出来,“老人一个都没回来就算了,现在还?搭了个孩子,警察有用吗?郭长兴,那是你妈啊!妈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最疼的就是小毅……”

    “够了!我难道不难受吗?那是我妈……”

    “你还?知道那是你妈!你妈把这房子给?你、给?你们一家?住,可你呢?你把她赶到那么远的老人院,让她孤伶伶一个人,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你还?知道她是你妈吗!”

    “小盈、小盈别说了,别说了……”

    屋外混乱一片,屋里的郭志毅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

    屏南区张梅春家?,死一般的静。

    春姨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固执地坐在门前,就等着警局里那个年轻人一声令下,随时让她出去换回她孙子。

    张梅春这一生最坚决的时刻,大概就是做出这个决定时。

    她和儿子儿媳说,自己年纪大了,吃过的盐比绑匪吃过的米还?多,去换了图图,凭经验凭脑子不管凭什么,试一试指不定还?能?试出半条命回来。可图图不一样,图图他太小了。

    太小了,没吃过苦头?,没受过罪,他是全家?人的希望,更是她张梅春心尖上的宝。所以,图图不能?有一点点闪失,绝不能?!

    屋里的图图爸坐在沙发上,脸沉默地埋在手掌间——他已经将?这个动作维持一个晚上了。

    直到熟悉的手机铃在这片死寂中响起,图图爸爸猛一颤,哆嗦着拿起手机。

    那是图图妈的手机,他自己的那一把因为傍晚接到了绑匪的电话,此时已经被警方留下了。

    而?图图妈的手机上浮现的……又是一个陌生号!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希冀的情绪在他脸上化开来,伴着同一空间里两?个女人的催促声:“快,快接啊!”

    图图爸的手抖得几乎快要按不准接听?键:“喂……”

    “明天早上五点半,带你妈到翠湖公园东门来换人。要是敢报警……”诡异的冷笑?声消失在倏然挂断的电话里。

    “喂?喂?”

    对方已经没声了。

    十一点,图图爸呆呆看着那把只能?传出忙音的手机。

    母亲已经焦急地围上来,妻子也在他旁边,因为电话里的警告而?浑身发抖。他迷茫地看着手机,迷茫地看着。

    许久,一张中年的脸才不知所措地抬起,轻轻地,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妈?”

    小时候犯了错,他总是这样迷茫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可几十年过去了,而?今再以同样的姿势抬头?时,他才发现岁月蹉跎,母亲那双眼,原来已经不一样了。

    厚重的眼皮被岁月拉扯着,一点一点耷拉了下来,眼角满是细碎的纹路。年近四十的男人再抬起头?时,看到的,竟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那双眼。

    “怎么了?”张梅春的心随着儿子的脸色逐渐往下沉,可她尽力克制着自己,克制着那副微微发抖的身子,“是绑匪吗?他说了什么?”

    可儿子还?是那么看着她。

    “要、要妈去换吗?”

    “妈……”图图爸的声音仿佛呓语。

    “怎么了?别怕啊,你跟妈说、都跟妈说,妈、妈可以……”

    凄厉的哭声突然爆发在空旷的大厅里,他大吼一声:“妈!”

    绝望的儿子一把抱住他母亲。

    那是中年男人诉诸无门的委屈,是为人子女尚可回头?却已然无岸的慌乱。

    已经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抱过自己的母亲。

    可母亲的身体原来是这样的啊,温暖,干瘦,被他无助地抱紧时,用会那只粗糙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发。

    “对不起啊,妈,对不起啊……”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直重复着这声“对不起”——

    对不起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对不起啊,图图真的是我的命。

    对不起啊妈,对不起……

    可又是谁说过的呢,母亲从生下你的那一天起,承受的就是永恒的牺牲。

    张梅春懂了,什么都明白?了。

    可不知为什么,心的一角突然“咯噔”一下,空了。

    “妈……”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妈……”

    她还?是那样抚着儿子不再柔软的头?发,浑浊的眼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也不知多久,空落落的回应才在这个同样空落落的大厅里响起——

    “傻孩子,没关系的啊。”

    十二点,夜更深更沉,天边零星的星子彻底隐入了黑压压的云层间。

    八达板材厂的搜寻已经持续进行了两?个多钟头?,可迄今为止,什么也没找到。

    那场暴雨像硫酸一样地销毁了所有痕迹,板材厂附近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洼,技侦痕检一起出动,训练员拎着两?条警犬将?这一带翻了个底朝天,可是——

    “纪队,东边没发现!”

    “连血迹也没有?”纪延问。

    “没有,‘旺仔’嗅觉灵敏,照理?说一场暴雨而?已,把其他痕迹冲掉我能?信,可血迹……纪队,咱今天牵出来的可是‘旺仔’啊,除非……”

    纪延:“除非什么?”

    “除非,事实上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

    纪延一双唇抿得死紧,凝眉看向远远近近的水洼。

    八达板材厂一带废弃已久,连个能?用的路灯都没有,照理?说,除了探警们手电筒里射出的光亮外,这一带不应该有其他光亮。然而?远处的葫芦塔顶安了个灯泡,一入夜,红光亮起,整座塔便?在月光下散放着淡淡的红光。

    红光远远地打过来,连着红色小葫芦,落在了大大小小的水洼里。

    他想起视频里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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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水洼一旦入了夜,应该也是眼前的模样吧?可警员警犬在这里却什么也找不到。

    不正常。

    “白?底红字招牌,招牌里头?有个‘八’,不远处是葫芦塔,而?且这里还?是下了泉海高速后就可以直接抵达的地方,”纪延双手重重在脸上抹了把,从垮包里想找盒烟出来,却又想到自己还?在可能?的案发现场上,低咒了一声后,又把拉链拉上,“我不相信完全找不到,你们……”

    可他话还?没说完,垮包里的手机突然“铃铃铃”响起。拿起来一看,是郝美?人的来电。

    这家?伙今晚的任务无他,就是引导黄腾达想起拐走老人小孩的人物。

    纪延接起电话:“怎么样?”

    “黄腾达想起来了!”电话那头?传来郝美?人激动的声音,“嫌犯就在他手下工作,就那个保健品推销部!身高一米七、长年穿着高跟鞋,头?发长及腰——可黄腾达说,那不是男人也不是什么女装大佬,老大,那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半个钟头?前,市局审讯室——

    “郝警官,真是曲姗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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