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阴云才散去些许,长腿一收,将锃亮的牛津鞋从匍匐在地的陌生男人手指上移开,随即不解气似的,又狠狠往他胸口踹了一脚。
灰头土面的小年轻托着手腕,疼得倒抽冷气,又不敢嚎得太大声。
被拽过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因为贪图几千块报酬、得罪了在楠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心中忐忑不安……可看到找麻烦的是一个文质彬彬还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竟还有点儿侥幸心理,嬉皮笑脸刚想上前狡辩几句,就被揍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也只是看着文质彬彬。
但凡一动手,平日里压着的那股“疯劲”就上来了。
要不是创意园负责人马经理和另外几个保安拉着、拽着,说已经报了警,只怕不见血光,祁温贤根本就不打算停手。
见他低头看消息,眼尾的戾气也消散不少,马经理赶紧给保安递眼色,将那给C座那家游戏公司送死猫尸体的小年轻拖了出去,该送哪里送哪里,又忙不迭连声承诺,园区内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来历不明的街头混混、更不可能出现那种恶意满满的快递,一定保障租户们的人身安全。
祁温贤睨他,凉凉地说:“青禾创意园进来什么人,我一点都不关心,但是要再吓着我未来的太太,你就自觉点,离开楠丰吧。”
马经理赶紧点头:“是是是……”
嫌他聒噪,打扰了自己看辛歌短信的兴致,只穿着衬衫和修身马甲的祁温贤微微侧脸,抬起食指抵着唇,示意对方安静。
温和愉悦的神情、斯文得体的动作,叫人实在没办法将眼前的矜贵大少爷与前一刻还在用鞋底碾人手指的阴鸷修罗混为一谈。
姓马的男人不敢作声,默默退到一边。
见碍事的人都散了,祁温贤索性回了一通电话,辛歌过了一会儿才接,气息微颤,大概是找了个避着同事的角落。
光是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情便一下子明朗起来:“……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下班再去接你。”
想到一屋子坐等吃瓜的同事,辛歌婉拒:“不用了吧,万一我今晚要加班呢?”
祁温贤笑起来,略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你要是今晚加班,我就打电话找付成则要人,看在你们项目组还和森·工作室有合作的份儿上,他不会拎不清的。”
这一笑,倒是笑得马经理肝胆一颤,又怯怯抬脸打量了一眼益禾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心叹,还是爱情的力量伟大……
啥玩意儿都能征服。
付成则会不会拎不清,辛歌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家男朋友挺拎不清的。
下午三点整,祁温贤买的下午茶如期送至幻想恋歌项目组办公室:楠丰本地一家高端甜品品牌Love Cookies的巧克力蛋糕礼盒外加海岩咖啡,应该是和付成则“友好”沟通过,两层楼所有同事人手一份,大有一种要凭借“钞能力”强行拉高她们项目组下午茶水平的气势。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办公室里此起彼伏全是拍照声。
付成则对着外卖小票上那行令人咋舌的数字苦笑,直言以后都不好意思再买隔壁24小时便利店的咖啡给大家当下午茶了。
那天下班,辛歌果然准点走出了办公室,连周琼都不好意思再拖着她留下来检查画面,阿木木甚至还起身目送她远去,高声祝她“约会愉快”。
约啥会啊。
辛大小姐默默地想,怕不是领她去找人“算账”才对。
熟悉的卡宴等在C座附近,上车后是例行接吻,然后她看着原本眉眼间还沉着些许阴霾的男人像是补充完能量一样,缓缓扬起了唇角,继而开车径直带她去了城西的一栋写字楼。
焰火传媒。
祁家虽然做的是文化产业投资,但因为影院、剧院之类产业,再加上温茹和祁温贤都与娱乐圈大咖们关系不错,和这类传媒公司多少也有些交情。
辛歌自然听说过这家娱乐产业公司的大名,心中也对那个快递的来历有了数。她没多问,跟着祁温贤一路畅行,终是在会客室看见了眼睛都哭肿了的殷樱。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殷樱还坐在沙发上哭诉:“……我当然会生气!你们知道我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浑身上下挨了多少刀吗!为了多点曝光,我有时候一天都睡不到四个小时!就因为几则爆料,就因为以前的一些破事,现在全网铺天盖地都是我的黑料,洗都洗不白……我那几个代言全都单方面宣布和我解约了,什么通告都没了!”
她的身边,是经纪人、带圆框眼镜的助理,还有几副生面孔。
不过,其中那个身材最为高大的男人辛歌倒是在电视上经常见到,是资历颇深的节目主持人封焰,也是焰火传媒的最大股东之一,看得出,殷樱很害怕那家伙,封焰的眼神一扫过去,她的哭腔立刻降了好几度。
趁祁温贤和封焰打招呼之际,辛歌走到殷樱面前,单刀直入:“你不会以为是我爆料的吧?”
殷樱看她的眼神透着怨恨:“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抽抽搭搭,用手里的一小团纸巾擦着眼角的泪,大概舍不得丢掉偶像包袱,擦也不好好擦,生怕晕开了眼线,默了数秒又道:“当时……我和那个转校生闹矛盾,就是你来找我兴师问罪的!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不是你爆的料,还能有谁?你埋怨我和祁温贤的绯闻有了热度,想故意搞臭我,是不是?”
见众人目光集中过来,她的眼泪再度涌出来,委委屈屈地说:“……我明明当天晚上就澄清了,是网友要磕CP,关我什么事!你、你们,一个两个,全都来欺负我……呜呜……我就想蹭点儿热度而已,我没想介入你们之间,辛歌,辛大小姐,你至于这样对我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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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毁了!全都毁了!”
辛歌耳根子软。
被殷樱那几颗眼泪砸的头晕,事先想好的责备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她长长叹了口气,说着自己的推断:“殷晓梅,当年你欺负转校生的事,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你再仔细想想,那节体育课,是谁和我一起去找你要说法的?你不能因为她站在我身后,就当她不存在吧!还有,我家破产,这几年我流离失所,连自己念书时的照片都没保存下来几张,哪里还有你整容前的照片?你弄错了报复对象,被人当刀子使了,知道了吗?”
殷樱一愣,涂得艳红的唇颤了颤。
祁温贤眸光一黯,先一步给出了答案:“沈若茴。”
说得通。
沈大小姐在温茹那里受了委屈,又不敢正面对辛歌叫嚣,只得做起了背后耍诈的老本行。
挑一个微妙的时间,明面上针对殷樱,暗中却能祸水东引;事情是殷樱做的,就算以后查出来,也怪不得她沈若茴;若是查不出来,凭借一个被毁掉事业的女明星的报复心,辛歌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或许会更可怕。
这步棋走得含蓄,还赌了一点运气。
是沈若茴一贯的作风。
辛歌望向她,又真挚地说了一句:“真的不是我。”
泪眼婆娑的殷大明星望向辛歌,俨然也想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转而调转矛头:“沈若茴那个贱人……是她?肯定是她了!我早该想到是她的!我……抱歉啊,辛歌,我真的没想到是她在背后搞鬼,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一定要她……”
封焰抬着下巴,瞪她一眼:“你还没折腾够?”
老板发话,殷樱不敢再当众放狠话,只是,增进两个女人间友谊的不二法门,就是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她慢腾腾地凑到辛歌身边,耳语一句:“沈若茴不是什么好人,你离她远点,我早看出来她对你面上是一套,背地里是另一套了!知道吗,上次同学会,我原本是想叫祁温贤他们一起来的,是沈若茴提醒我别喊男生,说男生太多了,有些话就不好说,还暗示许露露背那只电光蓝……”
辛歌眯起眼睛,原来自己的好姐妹,在旁人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事。
她隐隐不安,又觉得,这还不是全部。
第54章 (二更) 「人:狗=2:1」……
那天晚上, 封焰请两人在附近私房菜餐厅吃了顿饭,算是对旗下艺人的无礼行为赔礼道歉。
考虑到以后和森·工作室乃至益禾集团的合作,对方诚意十足:“封杀雪藏, 但凭祁先生一句话。”
他不叫祁温贤Vincent, 摆明了是谈生意的态度。
祁温贤将决定权交给了辛歌。
辛歌想了想:“殷樱现在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吧?估计, 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洗白……”
话外的意思显然易见, 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让焰火传媒损失一位一门心思搞事业的女艺人。
封焰客客气气地笑, 称赞辛小姐大度。
他并非楠丰本地人, 因工作缘故,常年奔波于各个城市之间, 对于祁家与辛家的旧事不甚了了, 只按着祁温贤的说法, 当这位五官明艳的年轻女孩是他的女朋友。
对上祁温贤欲言又止的目光, 辛歌对他笑了笑,坦言自己的坏心思:“你觉得殷樱会放过沈若茴吗?我现在真心祝愿殷樱能够跨过难关,大红大紫,然后替我好好收拾……”
意识到自己太过火, 她稍稍吐了一下舌尖, 低头喝汤。
两个男人倒是心照不宣都笑起来。
祁温贤抬手将她落在脸侧的碎发拨到耳后,生怕青丝沾上汤汁, 继而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沈若茴那边, 你不用纠结,我会想办法慢慢减少益禾集团和沈家的合作, 她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沈家,一报还一报, 早晚替你出这口气。”
说罢,他又望向封焰:“之前我和殷樱签过一笔五百万的长期合作,换到贵司别的艺人名下,可以吗?”
“没问题,我来协调。”封焰一口答应,目光又落在辛歌身上,“我方才就想说了,辛小姐条件挺好的,有考虑过进娱乐圈发展吗?”
不算客套。
他确实觉得这种明艳型的外貌在娱乐圈很有竞争力。
“抱歉,没考虑过。”辛歌答得斩钉截铁,“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封焰揶揄:“不会是成为祁太太吧?”
辛歌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祁家少爷呼吸一滞。
手里的牛排刀和餐盘摩擦,发出了刺耳又怪异的噪音,切好的一小块牛排也因过于猛烈地动作滑出餐盘、滚落在墨绿色桌布上,弄出一片污秽。
祁温贤侧过身看了一眼满脸坚定的女朋友,心脏像是被狠狠挤压,无法遏制地任由尴尬在私密性极佳的包间里疯狂蔓延。
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给辛歌夹了点菜:“说说看?”
“我想当游戏制作人,老大要是离开轻梦游戏成立工作室,我就入股跟着他继续干,关于游戏,我们还有很多想法,如果有机会,希望都能实现。”提到自己喜欢的事,女孩眼里有光,“我当初回楠丰,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祁温贤若有所思,抿了一口红酒。
这是他第一次直视辛歌有关于“以后”的真实想法。
他没想过要将她变成圈养在黄金鸟笼里的金丝雀,但也没料到曾经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辛大小姐,竟会有如此清晰的未来规划——她当真是很想、很想做那件事了,不然,也不会背着“七百万”的沉疴再度回到楠丰,再度和自己扯上关系。
那种感觉很奇怪。
既为她的成长而欣喜,又为她的规划里没有自己而郁结。
“这样啊,那还真是娱乐圈的损失。”封焰微微一笑,冲两人举杯,“不过,‘当游戏制作人’和‘成为祁太太’并不冲突,希望早日听到两位的好消息。”
不愧是经过各种大风大浪的知名主持人,轻描淡写几句话,便搅活了几近要凝滞的空气。
祁温贤笑着举杯同他轻碰,辛歌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不安终是慢慢扩散,提醒般地轻唤一声:“辛歌?”
她晃了晃神,才迟疑着举起杯子。
告别封焰,两人叫了代驾,驱车回澜庭。
辛歌倚在后排座位上,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除却“沈若茴”这个名字带来的不适,她也在思考,自己和祁温贤之间,到底会打出什么样的结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不再像先前那样时不时冒出“领证”“结婚”之类的提议,他学会了潜移默化,学会了温水煮青蛙,他理所当然地以男朋友甚至未婚夫的身份自居、又理所当然地介入她的生活……而她的反驳、解释、抗拒却好像渐渐都失去了效用。
暗示太多,假的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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