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神思瞬间回归身体,温轻雪迅速低下头,从商执手中的牛皮纸包里又拿出一颗冬瓜糖,想以此来掩饰双颊不正常的温度与色泽。
电话接通,杜唯康咋jsg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温大小姐,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吗?我知道你对执哥没那种意思,但你们到底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你最好能放下身段、安慰他一下……”
他说得太快、太急,以至于温轻雪根本来不及和他通气。
听见杜唯康说的话,商执脸色一沉:“安慰我?为什么?”
“执、执哥?你……和温轻雪在一块儿啊?”
“嗯。”
生怕温大小姐惹麻烦,杜唯康试探性地想为两人打圆场:“呃,我刚刚在和温轻雪聊天呢,她、她……好吧,你们在干吗?”
“吃面。”顿了顿,商执又补充,“吃糖。”
“打扰了。”
哪有雷区?哪有伤口?哪有蹦迪和撒盐?杜唯康愤愤地想,都是自己杞人忧天。
还有,商执这个家伙是真的双标。
内心默默吐槽一通,杜家少爷终于舍得挂断电话,但合法夫妻间之间的暧昧氛围却荡然无存。
温轻雪是个听劝的。
她观察着商执的表情,轻声问:“所以,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商执只是反问:“我父母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
捏紧手中的牛皮纸,商执脸色微变。
许久过后才出声,声音低得宛如跌进了尘埃里:“如果,当年我没有哭闹催促他们回国陪我过生日,或许就……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我讨厌过生日,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我甚至希望,日历上根本不存在这一天。”
如果当年那个小男孩更懂事,更理解父母的难处,更擅长忍耐寂寞,商明宇和吴淇之就不会遭遇那场空难。
他们未必会成为好的父母,但一定会好好活在世上。
是他给商家招来了不幸……
他是罪人。
因此,对于“过生日”这件事,商执始终是矛盾的,今日亦然:一方面,他希望温轻雪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能给予他一句祝福、一点惊喜;另一方面,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他又打心底里抵触。
这种割裂感已经折磨了商执整整一日。
白天,他去了一趟墓园,如曾经许多次那般,跪在父母的墓碑前忏悔,直到傍晚,才决定放过自己——他给李老师打了一通电话,借着听课的幌子去了趟哲海大学,想要看一眼小姑娘。
对他而言,远远看一眼,已经是一份极好的礼物了。
他没有奢望温轻雪会跟他回家。
但她来了。
*
打量着面前沉闷、无助的男人,温轻雪忽然间就理解了“往事随风”的含义,她发誓,再也不会嘲笑这个名字。
然而,这份心情并没有传达给商执。
他仍然低眉垂目,深陷过往的苦楚。
深吸一口气,温轻雪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既然我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那我也有立规矩的权利,我现在就要立一个新规矩:以后,我们家再也不给你过生日了。”
换了一口气,她用更加笃定地神情说道:“还有,我陪你一起--不,过,生,日。”
句句坚定,字字铿锵。
商执愕然张目。
只是,心悸如同刺破天穹的雷电,短短一瞬就消失不见。
他很快冷静下来:“你不用勉强自己说这种话来安慰我,你上个月过生日,不是还和室友一起去酒吧……”
看男模特跳舞。
温轻雪拖长尾音“啊”了一声,不允许他继续往下说:“也不是很勉强啦!”
商执绷紧的唇线弯出一个弧度,只当钟爱呼朋唤友、派对轰趴的温家大小姐是在嘴上逞强,不想再辩。
谁料,温轻雪对自己新立的规矩异常执着:“倘若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不过生日,那太不公平了,过生日而已嘛,也就是找个由头庆祝一天,我也没有那么执着……你要是觉得对我有亏欠,那我们就在剩下的三百六十三天里再挑个日子当‘庆祝日’,补上这一天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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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番话,商执眼中近乎要溢出光来。
他喉头一滚,喃喃说出一个日期:“十月二号。”
温轻雪没有跟上对方跳跃的思维:“啊?”
欣然接受了这条商家的“新规矩”,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提出了补充协议,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又重复一遍:“如果非要补一天当做‘庆祝日’的话,那就定在十月二号。”
温轻雪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十月二号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能让商执始终记挂在心上,连电脑开机都要设成1002。
问商执,商执又不答。
甚至还露出一种“你应该知道”的表情。
温·推理游戏爱好者·轻雪还真就不服气了。
将面碗放到一边,她整个人平躺在懒人沙发上,开始认真翻阅朋友圈,终于在五分钟后寻到了蛛丝马迹:“十月二号,十月二……诶,是我表哥和表嫂的结婚纪念日啊?”
结婚纪念日当天,表嫂辛歌在朋友圈里晒了别墅院子里种的凤凰花和几只猫,虽然没有配任何文字,还是给温轻雪塞了一嘴狗粮。
商执笑而不语。
被他的笑容惊了一跳,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在温轻雪心中逐渐具象化。
她立刻翻身坐起,蹙眉怒斥:“商执!你做个人吧!虽然我表嫂是绝世大美女,但她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是你能随便觊觎的!我表哥可不是吃素的!”
商执无奈地张了张嘴:“……和你的表嫂没有关系。”
“难道你看上的是我表哥?”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斯文败类的男人面孔,温轻雪的眉头快要拧成一个“川”字,声音渐渐带上了一点哭腔:“杜唯康说你不近女色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你果然是……害,想我堂堂温家大小姐,居然给人当了同妻,真是家门不幸!”
商执捏了捏鼻梁,脱力地解释着:“……和你的表哥也没有关系。”
温轻雪糊涂了,捏着手机眨巴眼睛。
无法理解小姑娘的脑回路,商执决定用一种最直白的方式公开谜底:“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第017章
即便过去了两年, 那场轰动名流圈的庄园婚礼依然时常被提及。
无论是新娘手上那枚价格不菲的粉钻戒指,还是她身上那件由新郎亲手设计制作的珠宝婚纱,都是名门千金们吃下午茶时津津乐道的话题。
温轻雪也不例外。
只是, 身为世纪婚礼的见证人,她实在难以忍受那些冗长繁复的流程--当礼炮奏响, 数百只白鸽破笼而出飞向天空之际, 她早已远离人群,独自沿着庄园的玻璃长廊闲逛了。
十月二日, 晴。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进走廊, 将地砖染成瑰丽的颜色,温轻雪身着一字肩白色礼服裙,边走边欣赏窗外的风景, 如同一只轻盈的白鸽。
后来,她真的看见了一只白鸽。
准确来说,是一只浑身僵硬、疑似死亡的白鸽, 大概是起飞时扑腾得太猛,一头撞到了玻璃上, 这才丢了性命。
温轻雪暗自感慨生命无常, 这小东西算是为浪漫而献身,理应入土为安。
俯身将白鸽捧在手中, 她却犹豫了。
她并没有离开长廊,而是站在原地小心翼翼掰开鸟喙,吹了吹气,紧接着, 用双手拇指有节奏地按压鸟儿的嗉囊两侧——她在急救课上学过心肺复苏, 也不知那些能救人命的急救技巧,搁在鸟禽身上好不好使。
但还是做了。
耐心地、固执地去拯救掌心里的小生命。
那时的温轻雪并不知道, 有个男人一直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认真且投入,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惊世的杰作--正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商家少爷。
等商执走到她身边,已经是五分钟过后。
仿佛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温轻雪依然低着头给那只死鸟做“心肺复苏”。
商执又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你会禽类救治?”
温大小姐语气坦率:“不会。”
“那你还……”
“试试嘛,万一能救回来呢?”
“能救回来吗?”
“估计很吧难--这小东西的身体都凉了。”
“那你还……”
“试试嘛,万一再坚持一分钟就救回来了呢?”顿了顿,温轻雪又轻声道,“你要相信,生命是很奇妙的。”
其实,她本来还想多说一句“你要相信‘相信’的力量”,但又觉得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家伙抖包袱实在不礼貌,便打消了念头。
商执没有再说话。
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的富家千金,说着自以为是的话,做着毫无意义的事,这样的场面着实吸引了商执,他站在她身边,等了很多个“一分钟”,只jsg为看看生命到底能有多奇妙。
老天爷似乎很喜欢奖励执着的人。
许久过后,鸟儿那僵硬的脑袋当真微微转动了一下。
商执喉头一动,眸中的惊愕如同海浪般呼啸、翻涌--他亲眼见证了一个小小的奇迹自女孩的掌心中发生。
温轻雪大受鼓舞,继续加重手指的力道
很快,那只失去知觉的白鸽就有了复苏的迹象……
直到它舒展翅膀再度飞向天穹,温轻雪才长舒了一口气,她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抬眼望向窗外。
她的眸色很浅,阳光一照,堪比最上乘的琥珀。
而那条款式简单、裁剪得体的白裙子,又将她整个人衬得干净、纤细,宛如定格在油画中的纯真少女。
商执艰难地收回目光,上前一步,与温轻雪并肩而立:“它忘了说谢谢。”
一句戏言,掺着几分并不刻意的浪漫。
许是见惯了男人们的搭讪套路,温轻雪并不打理他,只远眺那些不断在庄园上空徘徊的白鸽,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今天有多少人的礼服不幸中招。”
他不解:“中招?”
温大小姐先天下之忧而忧:“空投鸟粪啊,弄到礼服上很难清洗干净的,今天还有几个明星是穿着品牌高定过来的,哎呀,弄脏了得赔好多钱。”
商执:“……”
营造氛围感的少女亲自下场破坏了氛围。
理解小姑娘的忧思后,商执不禁笑出声:“所以,你是逃来了这里?”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别的原因呢?”
“不想接新娘的捧花。”温轻雪老神在在地叹气,“如果我继续留在婚礼现场,大概率会被强塞捧花,大家都知道我最近在相亲。”
很无奈,很抵触。
在某人看起来却很鲜活,很有趣。
听到相亲对象含蓄地表达苦恼,商执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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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成章开始攀缘:“温轻雪。”
“哈。”她终是抬眼正视他,“你认得我?”
“见过你的照片。”
仔细打量面前高大帅气、风度翩翩的男人,温轻雪有些恍惚,凌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内缓缓拼凑成了一张照片,许久才想起一个名字:“你是……商执?”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先给予了自己肯定的答案:“好巧,我也见过你的照片。”
在那一叠适龄联姻对象的资料里。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视觉动物,温轻雪也不例外——她之所以记得商执的名字,也是因为男人那张过于出众的脸。
烂俗又肤浅的开局。
初次见面的气氛却意外不错。
远处传来司仪的声音,应该是到了婚礼必备小游戏环节,可逃离主会场的两人全然不在意。
商执绅士地伸出手:“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正式认识一下了。”
温轻雪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旋即大大方方与他握手:“你好呀,我是温轻雪。”
“商执。”
凝望着两只紧紧交叠的手,感受着陌生的温度,男人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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