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好的事儿!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守着她,你现在这样,她就能?拍拍屁股滚蛋了!没这么好的事儿!没有!”
方珩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
“你问问她,你问问她乐不乐意!她要是敢说个不,我把小玩意儿的头给拧下来!”
方珩摇摇头:“她不小啦……她……很高了……”
“你当你是她妈啊!靠!伺候着宝贝着’看着背影不必追“啊!这她妈的这是她的责任。”
“她没有这个责任。”方珩淡淡道,表情却有点凝滞。
徐安秋这个“妈”,突然让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波浪的卷发,永远衔着枝烟的锋利的唇,和神色垂落的大衣下摆。
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你是否会,是否会用一种无比决绝的方式,把她从沉重里剥离。哪怕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甚至会有一场分娩般的剧痛,而?你也将割裂血肉,撕破灵魂。
你会不会,把她扔到光里,看她失魂落魄的挣扎,看她滚跌搓磨出满身伤痕,看她自己慢慢立起?来,立的越来越直,看她立的越来越好。
会。
你会的。
我也会。
她吐出口气来,突然觉得一切的意义都归于虚无,痛苦潮起?潮落,潮声远去,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方珩你简直不可理喻!”
共饮的欢愉最后?变成一场争吵,徐安秋摔门出去,方珩想去追,又觉得没什?么好追的。
她也不能?追。
她在一片狼藉中静的坐了会儿,视线穿过触手可及的凌乱,她轻轻皱眉,不能?让小孩儿看到这个。
她在废墟里撑起?手臂,酒精的作用让她动作又些滑稽,胳膊肘撞了好几下,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瓶子……
瓶子!
她要去拿那几个瓶子,不很远,只要……
咚——
借力的腿一歪,她连人带轮椅一齐扑倒下去,跌进废墟里,也成了凌乱的一部分。她长发散开,落在地上?,像是纤软无力的杂草。
可女人却笑,她终于够到酒瓶了。混沌爬上?来,她感到眼前一片颠倒,一股豪气却油然而?生,她终于能?把面具摘下来,远远的掷出去。
膨——
葡萄酒瓶碎裂成紫色的云晶,在阳光下折出诡异的美感。
嗵——
楼道里随着这一声,迸出了一声闷响,这是在这种级别的疗养室里不会发生的事。
小孩儿几乎是撞开了门,门卡的带子也崩开,她交代她买的东西散落一地。
门开的那一瞬,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方式,舒展出绝望来。
尖锐的红酒碎片、砸的稀巴烂的水果?,翻倒的轮椅车,和——
余烬呼吸停住,她爬跌着奔到女人身边,跪倒在她身下的酒液里,把人死死嵌进怀抱,身子紧贴着她的身子,额头抵住她额头。
她怕的厉害,全身都在发抖,却尽力用和缓的声音,亲吻她眉心:
“怎么了,方珩。”
怀里的人发出了猫咪似的咕噜声。
“嗯?”
她凑的更近,耳朵贴着她嘴唇。
“我……我……够……够……”
“嗯?你说什?么?”
“瓶子……烬烬……我……我够不到……瓶子……”
第176章 站起
时间?仿佛静止, 光线也停在了这一刻,少女拥着怀里衣衫微微凌乱的女人,安静仿佛石塑。
她轻轻亲吻女人的眼睛,用仿佛撕裂灵魂之后的柔软声音轻轻包裹住她:
“没关系的, 方珩, 没有关系。”
那天之后?, 方珩倒是没有怎么样, 余烬却罕见的生了场病。
就像是前半生无数细碎的疲惫与不堪重负都在这一刻崩溃, 细流汇聚成不可一世的力量,倾泻在堤坝之上。
病来如山倒。
余烬昏昏沉沉的躺了整整一周,睡梦中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人把手放在她额头?, 轻轻试她的体?温,但又很快离开。
那温度她熟悉, 抽离也熟悉, 于是整场梦境中都萦绕着淡淡的失落。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一道柔软的目光, 从未离开过。
余烬梦见了许许多?多?的人,看见了无数张面?孔, 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或笑?或怒、或骂或泣、或好或坏、或温柔或歹毒……构成一副盛大的浮世绘,而那些?面?容, 有时清晰却又很快变得模糊。耳边嘈杂着的是不成曲调的断音, 混合着嬉笑?怒骂, 时远时近, 她知道,这才是她的人生。
她并没有准许这一切走?入她生命, 可它们却早已悄悄渗入她生活。
而最后?,这一切都消失了, 黑色里透出赤热的火光,把她的脸孔映的通红,她想起来了,这是多?年以前那场大火。
是开启了这所有的一切的大火。
火光里,她看着女人颤抖着抱紧啼哭的婴孩,看着男人痛苦到扭曲的神色。
最后?,她看到她自己,举起漆黑的枪/口。
生命再厚重,也终究抵不过一颗穿胸而过的子/弹。
余烬修养了小半个月之后?才渐渐好了起来,她又去上学了。
那一次醉酒后?的不期而遇,两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再提,它就像是生活的大河里一朵不经意翻起的浪花,足够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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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到完全?淹没在滚滚洪流里,无声无息。那也是余烬唯一一次见到方珩那么直白的痛苦的流露,而在其余的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将那些?小心?翼翼的包好,压埋进最深的灵魂,不让她看见,不让任何人看见。
那天之后?,她就像没事人一样,不,她比没事人还要没事人。
这些?时候,余烬总是恍然想起多?年前她表情认真,嘴巴贴紧她的耳朵,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余烬,以后?你可以依靠我?。
她做到了,即便如此,只?要知道她在身后?,余烬就敢闭上眼睛,无所顾忌的往后?躺倒下去。
和这件事相同?被忽略的还有另一件事:小孩儿生病期间?,方珩一直与她同?住,没再提过离开的事,即使余烬身体?逐渐好转,这事也就在无言之中顺理成章了下来。
方珩不提,余烬自然是不会蠢到提醒。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于是这一场病生到了后?来,也说不清楚究竟还有几分真。
只?是方珩从没有表现出疑惑,甚至还在小孩儿那些?朋友过来探看的时候,浅笑?着帮她解释一句:“病去如抽丝,多?休息几天也很正?常。”
这种?时候的余烬是不敢看方珩表情的,她总感觉在女人的目光里,自己那点儿心?事根本不够她一哂。
复学的第一天无疑是忐忑的,余烬几乎在离开家的第一秒钟,就想掉头?回去了。是的,她怕她晚上回来以后?,家里会少了那个人。
兜里的钥匙在手心?紧了又紧,她这才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手机像是了然她心?事似的震了震,余烬在看到消息的一瞬眉眼便松了开:
——晚上早点回来,孙姨说今晚给我?们炖鱼。
“方小姐,我?推您去书房?”
屋里孙姨计较着余烬离开的时间?,又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女人,心?里暗暗叹气。
她和方家是几十?年的交情,这些?年更是看着方珩过来的。见她如今腿疾,眉眼里尽是疼惜。
女人轻轻“嗯”了声,摆弄了几下手机,没一会儿,窗外出现一道身影,脚步轻快,渐行渐远。
一旁的阿姨“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小余烬怎么现在才出去呢?”
方珩收回视线,冲着女人笑?了笑?:“孙姨,今天晚上可能得麻烦您炖个鱼了。”
又过了没几天,徐安秋便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杀上门来,颇有几分□□上门讨债的风火模样。看到她大马金刀的立在门口,方珩也没有丝毫意外。她们朋友多?年,像上次那样争执闹的不欢而散的次数委实不算多?,但是零星的摩擦争吵却也再正?常不过。
绝大多?数时候,徐安秋会负气离开,方珩最开始是有想过去追的,但在抬步的一刻却茫然,不是顾及面?子或是别的,她只?是不知道追上去要说些?什么,手机定格在联系人的聊天界面?亮亮暗暗,最后?就此作罢。
久而久之,这倒是成了两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个体?,在漫长岁月里磨合出的一种?默契与习惯。
她们之间?的所有分歧总会出现某个断点,就像是宇宙退回大爆炸之前的奇点。
那个女人在上一刻分明还咆哮着骂她“不可理喻”,而在下一刻,就沉默的找来一群家装队员,要把她现居所里所有不那么方便的装潢通通换掉。
交代好了施工队,徐安秋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如果不是她摸摸这摸摸那的小动作,倒是挺像山大王过来巡视。一圈走?完,似乎没什么收获,最后?她站定在方珩身前,呵呵冷笑?:
“哎呦,怎么着啊小珩儿?这是说一套做一套啊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四下里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方珩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意图,她没忍住笑?:“行了安秋,别找了,昨天听说你要过来,烬烬把这房子里的酒都处理了……”
“我?靠?真的假的。”徐安秋眼睛瞪圆,气呼呼的又扫视了一圈,甚至伸手开了几个柜子。
没有,一瓶都没有。
方珩看她一脸痛心?的模样,还不忘补刀:“不信你问孙姨,今天早晨她还奇怪家里料酒怎么都没了。”
“噗,”徐安秋有点儿哭笑?不得:“喂喂!方珩!我?有这么丧心?病狂吗?我?在那小鬼心?里什么妖魔鬼怪的形象啊,我?至于么,连你家料酒都不放过?你也由的她?”
方珩耸耸肩:“你看我?现在这样,我?也拦不住她啊。”
徐安秋飞了她一记眼刀:“我?看您等着看好戏,压根儿就没想拦她吧您!”
方珩没搭话,冲她笑?,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看她笑?,徐安秋更气苦了:“你还笑?呢!还不是赖你,你看看你家那小王八蛋多?损呐,这是全?宴北的笋都让她夺完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罢休的伸手在方珩脸上拧了一下:“哼,我?那天不就是趁着她不在,去找你喝了这么一回嘛,那小王八蛋竟然跑去和华虫虫那女神经说我?当年失恋那时候,在酒吧喝醉了拽着人家185小哥哥不让人家走?的事儿!好么,这都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姓华的竟然去我?家,把我?压箱底儿的几瓶儿宝贝都给我?收了!我?特么这几天素的就和尼姑似的!”
方珩伸手,想把徐安秋的手拉下来,哪知道徐安秋反而和她较上劲了,仗着现在的海拔优势,非要在她脸上薅下来几两肉似的:
“哼,小王八蛋不在,快快乖乖让姐姐捏几下。”
方珩挣了两下没挣脱,索性就“不要脸”了,任她揉捏着。看着方珩此时此刻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徐安秋被小孩儿阴了的郁闷心?情才稍微平复了点儿,她一边感受着方珩脸颊的手感,一遍不轻不重的问:“哎,小珩,现在怎么说啊,我?人可都给你找来了,医院那边认识的人也给你联系了,你怎么想的。”
方珩被捏着脸,说话声音有点滑稽,可是她的回答却还是让徐安秋感到肺腑一震。
“站起来。”
她听见方珩说:“我?得站起来。”
徐安秋突然就乐了,她努力想把这种?大笑?的冲动压在心?里,可她终究不是个称职演员。
是的,这才是她认识的方珩。
看来叔叔那一关,她的小珩这儿,算是有惊无险的闯过来了。
徐安秋并不赞成方叔叔隐瞒她腿伤真相的行为,她甚至一度直接拒绝协助。可男人并没有一句劝说,只?是淡淡说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请求,怎么选择,答应与否,要不要告诉方珩,这些?全?在徐小姐自己。”
可当面?对一次次可以开口的机会时,她却犹豫了,明明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她却迟迟没有说。
徐安秋后?知后?觉的发现,方鸿老爷子真是深不可测,他不劝自己,是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用这样做,这个老狐狸,其实早已经看透她了。
是的,她在余烬这件事上,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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