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的几人听着没了动静,偷偷睁开眼,发现在一处的师尊振奋起来,互相叫了起来。
几人使眼色,都在想等会儿要如何求情。
临昱仙尊摸了摸变小后的遂渊,到不如原型似的带着坚硬的鳞片,反而有些柔软,摸起来带着凉意很是舒适。
大手还没落下,倒是发现了那几个做贼心虚的徒弟。
今天他们集体讨论往连胤修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他可都瞧见了。
一个个大谈阔论半点没有现在的惴惴不安。
他给过机会,但是这些徒弟的作为让他失望,让他寒心。
劣性不改难以走上正途。
他朝几人勾了勾手,几人见状略带欣喜走了过去,连带看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连胤修都好了几分。
皆以为是他去求了情,眼里都带着感激。
没想到他们这么对大师兄,大师兄还帮他们求情,大师兄的心真善,真是个好人。
然而事实给了他们重磅一击。
“本尊力不从心,明日方画仙尊将回谪昇,你们暂且先跟着他修炼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几人本还欣喜激动的内心,重压下来,互相看了几眼无言相视。
深知他们自作孽,这是要被师尊放弃了。
于芷蓉为人单纯性子略直,眼泪哇的流下来,“师尊您不要我们了吗?”
少女泪花翻涌忍着哭声倔强的求证,她满心期待,还以为大师兄不顾以往为二师兄求了情,没想到换来师尊的抛弃。
为了他一个人,师尊抛弃了他们所有人。
他定是跟师尊添油加醋说了有的没的!
眼前少女伤心至极,哭的沈持峦有些说不上来的头疼,关于连胤修这件事的始末都是因为她。
倒不是说她不好,由她为始自应由她而中。
纵使她的哭诉引来的针对不是有意,连胤修确切的受到了伤害,平心而论从穿过来后他也算对得起她。
若不是她,连胤修的儿时也不会沦落那般凄惨,更不会导致他爆发变为反派。
剩下那几个徒弟性子太过浮躁,护短是好事,但也颇有些不分是非。
邹方江性子缓和温吞,跟着他或许能压一压,把几人潜移默化一些,这样日后也会少树敌人。
见问他无果,于芷蓉绷不住坐在了地上哭起来。
她不想离开师尊。
她不想。
一直沉默不言的凌霄义走上了前头,让他诧异的是,这个弟子没有询问是否不要他们。
而是把矛头指向了一旁的仲阳舒。
“师尊,弟子想知道,小师弟也会同我们一起吗?”他眸中暗带着期待。
一碗水如何端的平,就像为了大师兄要赶走他们所有人,他要的可不是面上的。
“他跟本尊。”
沈持峦就没打算把他算进去,人一新来的什么也没干。
更何况退一步来说,他还是作为反派的二号备选,自然是要留在身边培养。
假如啊,假如连胤修这个反派干不过男主,二对一总能行吧。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落在连胤修耳中变了个味道。
这是不打算再怀柔他,准备换人了么。
难不成这人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还是……
“师尊放心,弟子会在榧峰照顾好师弟师妹,您专心授小师弟即可。”他道。
第30章
他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明明是关心师弟师妹的话,怎么听上去感觉阴恻恻的。
有些怪吓人的。
他就没打算把连胤修也扔过去。
本来是想着先把这些徒弟解决一下,谁能料想到被连胤修给听到了。
“明日方画仙尊回谪昇。”他语中暗暗提示道,希望这孩子能懂他的意思别再往下说了。
榧峰有邹方江管着,没你的事,爱干嘛干嘛去。
没他影子的事自己还往上凑,再说他可就不好把他从榧峰拉回来了。
于情于理他都是这几个弟子的师尊,若是有意的偏袒,让弟子让其他人怎么想。
连胤修曾经又是那么不受宠,现在突然就翻了身,说不定还会有人恶意揣测,他倒是无所谓。
只不过传入连胤修的耳中,可能想歪倒时也不利于他培养。
实际上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偏袒了,而且偏的还很厉害。
连胤修就像是听不懂似的,继续道:“有弟子在无人敢欺负师弟师妹,师尊莫要担心。”
这模样做足了大师兄的担当,完全一副我们同为难兄难弟,我一个人带着他们可以的。
事他就不是这么个事。
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会儿想不通了。
这一脚已经趟进去了,他明显能感觉到几人看连胤修的神情变了变。
沈持峦发愁的舔着尖牙,他要怎么说才能好些,一不能撕连胤修的伤口说他经脉断裂,二还不能让他再引师弟妹的恨。
思来想去,他压下声线,语气渐厉的说道:
“本尊的话你听不懂?擅闯入后山与他宗弟子打斗,你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
“……”
连胤修唇角微抿,不再言语。
知错似的垂着头站在他身旁,其实若要几人抬眸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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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能发现他的眼中带着玩谑,哪有被他训斥的低落。
冗长的沉寂过后,沈持峦不再与他们浪费时间,转身走向屋中。
连胤修与仲阳舒二人则跟在他身后,看的凌霄义眼中发红,这件事发展的有些偏离他所预想的轨道了。
他本是想着试探一下仲阳舒去不去,若是去还则罢了。
若是不去,他不就有了正当理由回池峰了么。
师尊说的是让他们去榧峰修炼,也没说所修期限为何年何月,更没说不让他们回来。
到时只说担心小师弟过的不习惯,亦或是与他约定了什么事。
来池峰那还不是名正言顺?
如今师尊座下除去他们,就只有连胤修和仲阳舒二人跟在身旁。
倒时他在师尊面前露面多了,或许师尊便能记住他从而把他带回池峰,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如他所想。
师尊盛怒之下,他的话再说都太苍白。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再日后想办法。
屋内亦很是安静。
沈持峦落座在木椅上观察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一个羸弱骨瘦不堪,脸颊上没有多少肉甚至下巴尖的还有些吓人。
另一个面若桃花带着些婴儿肥,光是看着就知道吃的肯定很好。
两者对比到一起,倒显得他太会虐待人了些。
无意间对视上连胤修的视线,下一刻他便跪在地上,这出动作打的沈持峦防不胜防。
“你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宛若冬日棉雪,如起初埋入雪堆身上起了热意到后发觉的冷。
“弟子不该同他人私下打斗,不该闯入后山。”地上的人如实说道。
打男主的行为他看着是挺爽的,要是下次挑个好地方再打就更好了。
后山他一路走去,妖兽死的死……躺的躺,尸横遍野都没地下脚,尤其打的这片还是御兽宗的地方。
其中有不少还未驯服的妖兽,还有一些是打开派以来就在的一些。
如今被打的七零三落,也不知还活着多少。
他单是闯入那片后山,戚鸿文是知道的,他若不计较便没问题。
至于死的妖兽是谁动的手,还需弄清楚。
若是连胤修弄的,怕是戚鸿文那厮又要狮子大开口了。
若要是男主弄的,他举手狂拍大笑活该!
只是线下还有更让他头疼的,连胤修怎么突然会跟男主打起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也会打斗么。
“哒”
“哒”
“哒”
他指尖敲在扶手上,思索着这场打斗的起始,还是说两人其实已经见过面了?
如此低的气压,闷的仲阳舒也忍不住紧张起来,视线不断上下在两人身上扫。
这种氛围他还是在他爹书房见到过,许是太过诡异,他没忍住开口说道:
“师尊,您别敲了,我心慌。”
“……”心慌?怎么没慌死你。
“……”好小子,敢说,他没看错人!
沈持峦闻言顺着他停下了敲动,“没吃饭?”
他忽然问的两人出其不意,皆怔了怔。
这跟大师兄私下打斗有什么问题吗?
这跟他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仲阳舒摇头,面上都带着可怜,“没有,弟子本来送了饭来,大家都去哄师姐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好不容易哄好了就被叫着来了这儿。”
他拽起裤腿,白嫩的膝盖上此时有片淤青,很显然是今晚跪出来的。
“师尊,我腿疼。”
少年可怜兮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小子肯定是派来迷惑沈持峦的奸细,不过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区区奸细一定能分清。
很快这份迷之自信被炸的原地消失。
连胤修面色僵硬,看着眼前人真就起了身,那模样举止间是露着担忧。
亏他还这么看的起他。
连这种低等的勾引都辨别不出来。
其实沈持峦只是觉得,这孩子毕竟是从他爹手里抢过来的,磕磕碰碰是难免不了,可若是传出去说他虐待徒弟可就真说不清了。
他爹还是一派掌门,这捋不齐说不定还会引的两派干仗。
涂抹完药后仲阳舒便一直坐在凳子上,只是怎么感觉总有股扎人的视线。
沈持峦没再坐回去,从空间中拿了些烤鱼出来。
天色已晚,那些弟子早已休息,只能暂时用这些在幻境时烤的剩下的烤鱼裹腹。
鱼拿出来时仍如刚烤出来时那般,摸上去还有些烫人,阵阵香气在屋中传开。
沈持峦对空间愈发的喜欢,这空间用途很多,基本上死物活物都能放,就连热菜放进去不管放多久再拿出来,都是一样的,就跟时间静止了似的。
早在进了门就窜到角落的遂渊,闻着香味崩了出来。
一人一兽吸着鼻子,对烤鱼伸出万恶之手。
吃的如此美滋滋倒显得地上跪着的背景颇为落寞,糟糕,他好像把反派给忘了。
连胤修心中的对他的不屑变为了气愤,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分辨不出来这小子不是好东西。
定是在幻境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这小子处心积虑的接近他。
肯定是为了点什么。
否则怎么会知道他门下亲传弟子多如牛毛,还要挤破头往里走。
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承认他的心乱了一刻,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不管是在幻境中,还是现实。
哪怕知道他触犯门规,与他人在后山打斗,还计时赶了过来来救他。
或许,或许他真的是爱慕自己呢?
或许是怕那胖子泼脏水,才动手杀了他。
或许他今日心情不好,才将负面情绪展露了出来。
他试图说服自己,然而现实却狠狠的鞭策着他的心,鞭策着他所为他做好的解释。
“师尊,这鱼好好吃,是您烤的吗?”
“呜哇,吾吃吾吃吾吃吃吃,你别跟吾抢!”
听听。
这些欢笑多么扎耳。
多么清楚他就是一个笑话。
或许,他燃灭的心就不该再对他存有希望。
视线中出现一双雪白衣杉,他抬头间那人向他伸出了手,也抛出了个问题。
“后山妖兽你有没有杀,哪怕是一只。”
“杀了。”
片刻后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的心归于平淡寒若灰烬。
他清微淡远眸子与他对视着,安静的屋内似乎也在等着死亡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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