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着。
他们心里早就知晓了这样的结果,或许也曾抱有侥幸心理,或许……也想过就这么认了。
但不管他们的内心究竟怎样看待这件事,表现出来的只像是……他们做错了事。
严以珩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难言的情绪。
真的有谁做错事了吗?
是他做错了吗?
这些年的几段感情都是你情我愿,分开也是因为不得已。
他没有招惹过不能碰的人,自认对待感情也算专一认真。
是父母做错了吗?
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询问,好不容易真的开了口,最后又只剩无言的沉默。
为什么会这样呢?严以珩无法回答。
熬过了这难捱的几分钟后,陶乃姗忽然起身。
她把手里一直捧着的杯子放回面前的茶几上,慌慌张张地就要往门口走。
“太晚了,该下楼散步了。”她紧张地说,“不然……天都黑了。”
她急匆匆就要离去,临走前还不忘了叫上老伴:“愣着干什么?”
她太着急了,好像再在这里多待一秒,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匆忙间,她的上衣下摆拂过了茶几。
方才盛满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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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茶杯就被她随手放在桌边,被衣角这么一带,从桌上滚了下来。
水是满的,好在温度并不高,陶乃姗躲得及时,只有裤腿溅上了一小片水。
而地上,摊着一片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玻璃摔在地上引起的刺耳声音,竟成为这几分钟以来,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严以珩愣了一下,赶紧过去看看母亲有没有被热水烫到,确认没事后才慢吞吞走到卫生间取了拖把,慢慢擦着地上的水渍。
碎玻璃,已经被严舟扫净了。
那一晚,他们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夜深了,严以珩辗转反侧,始终没有半分睡意。
他给许医生发消息,说:【今天晚上……】
许医生回:【嗯?坦白了?】
严以珩失笑。
也不知道许医生是怎么通过这四个字看出来的。
他躲进被子里,盖住了脑袋,声音闷闷地说:“反正,我猜他们也早就知道了,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总要面对。”
“吵架了?”许医生又问。
严以珩在发送语音的界面久久停顿了。
聊天软件将他的沉默完全记录下来,那短短几秒没有声音的时间里,尽是他的纠结和不安。
最后,他叹了口气,说:“没吵。”
他的父母也是跟他一样的温和性子。在这场“坦白”里,他们表达难以接受的方式,也不过是无意间摔碎了一个杯子,和不小心掉落在瓷砖上的水果。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许医生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然而严以珩接起后,手机那边也只有长久的无言。
如果真的大吵一架,反而还好。
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能借着争吵时的愤怒情绪发泄出来。
最怕的反而是……谁都不说。
许医生这个性格,也实在说不出安慰人的柔软话语,只有和往常相比稍显粗重的呼吸透露着他的焦急。
这点焦急,又反过来逗笑了严以珩。
严以珩打了个哈欠,说:“算了,不想这些了,先睡觉,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太晚了——”
他清了清嗓子,别别扭扭地说:“领导要休息了。”
虽然语音通话中看不到许医生的脸,但严以珩依然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人陡然放松了。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许医生柔软下来的神情。
挂断电话前,许医生低声祝福到:“最近降温,及时增减衣物,小心感冒。”
严以珩哼哼:“我爸都不会说这种话。好老气哦,许医生。”
许医生也不恼,只说:“我们科室好几个医生都感冒了,每天咳嗽着看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呼吸内科的。”
又聊了几句天气的话题后,才挂断了电话。
严以珩翻身下床,真的去找了几件厚实一点的长袖衬衫。
重新回到床上准备入睡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点极轻微的动静。
是次卧开门的声音,大约是陶乃姗或严舟谁去了卫生间。
严以珩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点睡意,又消失了。
他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人从卫生间出来,不安之余,心里又多了几分焦急。
几秒钟之后,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
严以珩都要起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听到那吱呀声响后,心才终于定了下来。
然而,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严舟的叹息。
那声音很低很低,但,大约因为夜晚过于安静,那么浅的一身叹息,也还是传进了严以珩的心里。
严以珩愣在床边。
门外,严舟也并没有立刻回房。
没有开门的声音,没有脚步的声音,他好像也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一般,默默地发着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以珩才又听到房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
那之后,这间小居室终于彻底恢复了寂静。
严以珩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天色泛亮,才沉沉睡去。
梦里,耳边似乎还有父亲的那声叹息。
第二天一早,严以珩惊奇地发现……
还真感冒了。
严以珩哭笑不得。
前几年的时候爱美,衣服总也不肯多穿几件,换季时确实容易感冒。
这两年……更怕冷了,也终于知道保暖比形象更重要,感冒的次数反而少了。
他吸吸鼻子,带着一点小鼻音,给许医生发了一条消息。
“许遂,借您吉言,真感冒了。”
许医生立刻回了一个跪地道歉的小人表情:【领导,我错了。】
严以珩眯着眼睛,笑着回了一个[敲打/]。
之后这段日子,过得挺平静的。
公司这边在准备标书。
严以珩和苏筱去拜访过几次这位客户,都吃了闭门羹。
这客户挺正直,什么关系都不认,只认硬实力。
对严以珩他们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
两人赶回阳城,一字一句地抠着标书的内容。
父母那边……也暂时没有什么新变化。
那夫妻俩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同他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再提起那天傍晚的事情,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自然也不再,催着严以珩早点谈恋爱结婚。
后来有一次,严以珩打着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被陶乃姗听到了。
也不是故意的,他没有反锁房门的习惯,电话聊得太入神,就没听到陶乃姗的敲门声。
她进来送水果,隐约听到儿子在房间内说了一句什么,便以为是让她进来的意思。
谁知这一推门,正听见严以珩讲电话的声音。
这话……很正经,绝对没有什么歪门意思。
严以珩只是说了一句,少管我,一边儿去。
很正常很正常的一句话。
只是这话里的语气……带着的小钩子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严以珩当下就愣住了,匆匆说了一句“挂了,回头说”,便挂断了电话。
陶乃姗笑了笑,放下水果,走了。
之后,一家三口依然平静如初。
严以珩惴惴不安了好几天,发现父母仍然没有责怪或不满的意思,心里端着的那点不安也渐渐放下了。
从前严以珩觉得冷处理不是个办法,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许医生劝道:“总得给他们点时间。说不定几年过去,慢慢就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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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还拿自己举了例子:“前两年他们刚发现我的时候,也闹,现在不是也接受了——都默许我带小男生回家过夜了。”
严以珩面无表情地用胳膊肘怼他的肚子:“29岁的小男生?”
“28,28,”许医生故意抓错重点,“不是翻过年来才过生日吗?”
严以珩瞪他。
后来啊,严以珩慢慢也就……不刻意避着他们了。
当然,也绝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太过分的话,只是普通的那些聊聊工作、聊聊生活的话题,也不再躲在房间里说了。
他跟许医生说:“也许有一天……他们真能接受我……”
他看看许医生,继续道:“带个老男人回家。”
许医生无语凝噎:“谁是老男人?”
严以珩挑眉。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小。”
又指指许医生:“老。”
许医生:“……”
他装没听到,又过去搂他的腰,熟练地转移着话题:“说起来,这都年底了,你生日快到了啊?怎么过?”
“现在刚10月,还半年呢。”
“年底你也忙,我也忙,”许医生道,“半年时间,一晃眼儿就过了。”
这话真
是没错。
年底这段时间,严以珩确实忙。
年底交了一大波楼盘,物管公司那边好多个新业务要开启。
之前刘总的那位老领导,严以珩也联系上了,策规方案马上也要出。
再加上之前阳城周边的康养项目,标书的制作也进入了最后阶段——翻过年来就要开标了。
电影博物馆的事情,也准备签合同了。
忙忙碌碌过了小两个月,一眨眼,已经是年底了。
工作顺利,父母那边也……暂时一切都好。
要说唯一不太顺利,就是严以珩这个感冒一直没好利索。
咳嗽有些严重,一说话就想咳。
去许医生的医院看了好几次,该拍的片子、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结果一切正常,就是一直没好。
后来还去许医生母亲的中医诊所看了病——当然,肯定避开了许医生的妈妈——前后喝了一个月的中药,终于有了效果。
这期间,还被许医生逼着去做了一次胃镜,把食管炎的小毛病也治好了。
12月中旬的某天,严以珩难得早早回了家。
路上他给许医生打了一个电话,感慨道:“还好还好,这病没拖到新年。”
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严以珩这个拖了一个多月的感冒在旧的一年结束前痊愈了,陶乃姗反而……进了医院。
下楼时没踩稳,骨折了。
先前检查时开的药吃完了之后,陶乃姗不想去复查,也不想再吃药,自己悄咪咪就把药停了。
这药停了两天,下楼时她忽然觉得手掌一麻——
没抓住扶手,摔了。
当时严以珩正在打印店——这个项目太重要了,连标书打印装订他都要亲自看着才肯放心。
接到严舟电话的时候,他脑袋空白了一下,没听清:“……什么?谁、谁骨折了?”
严舟又着急又揪心:“你妈!我们就在去医院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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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人在突然遭遇变故的时候,往往是很难一下子反应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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