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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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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供着。

    “无妨。”他道。

    于是他在门前几位怀疑的目光中,像抱满月的奶娃娃一般,轻松将易灵愫提溜起来。

    “啪啪”,“啪啪”。目瞪口呆的护卫军鼓着掌,尴尬一笑。

    真没想到啊,瞧起来比小娘子家还弱不禁风,结果抱个近百斤的人,比呼吸还容易。

    禅婆子更是吃惊,后随即反应过来,低声咒骂一句,“成何体统。”

    “臣相信公主,能从容应对贤妃娘子。”

    蔡逯挥挥手,朝人告别。

    他毫不在意,这帮人想的是什么。能叫他花费心思的,只有公主一人。只是回院路上,听见禅婆子念叨着“太巧了、不对劲”时,微微一怔。

    禅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要多留个心眼。

    从滑安巷出来,一路向南,过九桥门一带,易灵愫按捺不住,兀自掀开车帘。

    车水马龙,热闹繁华。方才一路上默背的《离骚》早被抛之脑后。只一个眼神,车夫便知晓了她的意图。

    “公主,只能吃一盏。”车夫递上新鲜的糖霜山楂,接着上路。

    酸甜的红山楂裹层糖衣,当解馋的零嘴正好。解了嘴馋,又接着拿书背。

    遐暨丽正门,凑巧与太子太子妃乘的轺车打个照面。想是两位问过安,这趟是出禁中的。

    大妗妗①待易灵愫如亲姊妹,正想打招呼,易灵愫便听见轺车内的吵架声。

    本朝皇家贵族尚娶将门之女,大妗妗是开国功勋王将军的小孙女,颇有将门风范,潇洒,泼辣。

    这对夫妻是三日一吵,五日一闹。每每说要和离,结果子女都到了上学的年龄,还没离成。

    欢喜冤家罢了。

    易灵愫摇摇头,交代车夫直走便可。车辙刚滚起来,鞭打声便隐隐传入易灵愫耳中。

    易灵愫耸耸肩,下次碰上大妗妗得好好交代,她大哥是储君,可不能用蛇鞭打他,得换个轻一点的鞭子。

    辰时,易灵愫先去仁明殿问圣人安。

    圣人和蔼,从不会为难她。不过今日去时,见官家也在。想来今日属双日,官家不视朝。官家在,又是一道难关。

    “问爹爹嬢嬢身安。”易灵愫福了福身,给二位奉茶后,窝在黄花梨圈椅里安静坐着。

    官家年近五十,体态圆润,小肚微微顶起金玉环带,除却一身龙纹圆领袍,不像天下百姓的官家,倒像是平易近人的田间老汉。旁边正襟危坐着的,是雍容华贵的圣人,正捧着建盏与官家说笑。

    长辈话家常,没说让人走,易灵愫便小口呷茶。

    言讫,官家拂拂袖,揶揄道:“小六,新来的夫子你可见到了?怎么样,满意否?”

    这小丫头鬼灵精,说也不算愚笨,就是读书一窍不通。背首诗能费几个时辰。官家在翰林院、国子监找遍了人,甚至动过叫太傅来教的念头,怎的都觉着不行。末了想起还有蔡逯这般人物,是开国伯公的外甥,知识渊博,赶紧送到了公主府里。

    堂屋里静得喘气声都显突兀。易灵愫垂首敛眸,捧着建盏,轻声推诿道:“女儿愿意。”

    小娘子家,婚事向来由不得自身。蔡家与褚家比,好的可不止一星半点。何况她也记得,蔡家大哥芝兰玉树,哪处不比褚尧好?

    王氏见易灵愫发愣,思忖半晌,开口安慰道:“家里人都记着你的好。”

    易灵愫抿唇轻笑,点头说是。

    易父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话,稍稍松了口气。又想到自家小女还未曾与蔡学士说过话,便赶忙催她与蔡学士多碰碰面。

    张氏自然不知背后隐情,开口驳斥道:“怎的变得这般快?先前还说非得是褚家做亲家,如今蔡家不过递了封信,竟草率地改了婚事。”

    说罢,与易发大眼瞪小眼,从他露出不耐的眸子里知道说错了话,忙闭口噎茶。

    既然都说好,易发也无欲多言,找个理由就把一屋子人给打发了去。

    人一走,方才还显喧闹的前堂霎时静如荒漠。易发起身,走到书房,给蔡学士回了信。

    蔡学士信上说,非易二娘子不娶。易发虽不知这厮的情意从何而出,却知道机不可失,蔡家可是个香饽饽。

    蔡学士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入政事堂拜相,是多少高门贵族抢着要的女婿。蔡家虽是近来崛起的大家,然前途无限,不可小觑。结为姻亲,对易蔡两大家族都好。

    然叫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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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决定要悔婚约的,不光是贪图蔡学士的权势。易家先前遭褚家拿住的把柄,眼下都被他拦截在手。

    当年易发南下遇劫,是褚番海救了他。褚家清贫,易发将他引荐给枢密院长史岑青。褚番海上进,褚家才在汴京里站稳阵脚。

    彼时党争还未显露锋芒,易岑两家也没闹僵。今年陇西战乱,他不过与岑青来往几封书信,便被线人给抓住所谓罪证,要告他勾结谋逆。

    他无心造反,却有拢财之实,不敢公开。这事褚番海掌握住,欠他褚家人情。

    褚番海说,把二娘子许配给自家大哥,这事不会再提,保准处理干净。

    而今蔡学士信上言,他已销毁全部书信,又对褚家施了压,叫他放宽心。

    蔡学士惹不得,蔡学士的师傅兆相更惹不得。兆相乃三朝元老,只蔡学士一位爱徒。何况蔡学士深得官家信任,官场之间,哪个不长眼的腌臜种敢跟蔡学士抢人。

    蔡学士家里清净,还未曾娶妻,也不曾有妾。宝玉在前,哪里还顾得上褚家那小子。

    这桩婚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成。易发还想再往上走几步,易家也不该止步于此。

    “一封给褚家,一封给蔡学士。”易发把信递给宅老,顿觉头疼,转身就往张氏房里去。

    后院。

    易灵愫刚跨过门槛,就见秀云急急忙忙地拿信递给她。

    秀云叉手行礼,恭敬奉上信笺,道:“娘子,是蔡家的信。”

    眼下府里上下皆知,二小娘子摆脱了那寒酸的褚家,要风光嫁到蔡家去了。

    没几个人见过蔡学士的模样,不过也从旁人口中听到过他那仙人之姿,玉树临风。宅老不叫她们这些女使声张,她们便只在私下里围在一起,说些闲话。

    秀云一直跟在易灵愫身边,自然想叫她配位良人。今日听这消息,笑得比熟透的石榴还艳。

    易灵愫被秀云这脸痴态逗笑,心里自是畅快。

    “蔡学士是位端方君子,可没说叫我去游湖赏花呢。只是说着宽心话,叫我莫慌,婚事一切有他操心着。”

    虽是这般说,可易灵愫还是从信里读出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她与蔡学士来往并不多,仔细想想,也就见过一次面。圣人生辰时,官家办了生辰宴。易灵愫跟着王氏前去赴宴,宴席上与他撞面。不过匆匆一瞥,约莫谁也不记得谁。

    男女不同席,可那人身姿劲瘦颀长,在一众油头肥耳的官员中颇显出众。上辈子她潦草下嫁,婚后在宅院里待着,自然没再见过他。

    重活一辈子,仍旧上不了沙场,做不了官,所幸能选郎婿搭伙过日子。比上辈子只能下嫁要好得多。

    秀云瞧见她又怔着,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娘子今日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不成是落水的事在心里成结了?”

    易灵愫摇摇头,鬓间簪子微晃。“醒来太乏了,过会儿就能好。”她回想着落水前的事,对秀云来说是两日,对她来讲却恍如隔世。

    屋里凉快,易灵愫脱去尖头履,支手躺在床榻上,问了秀云一些事。

    还是老样子。姨娘进家门后,院里不得安生,整日鸡犬不宁。

    “果真是岑乏。”易灵愫掂着一把团扇掩面,眼眯着,隐有睡意,“歇会儿罢,有什么事再叫我。”

    秀云说是,伺候易灵愫歇息。往前小娘子可没午睡的习惯,大抵是身子倦得紧罢。

    张氏的屋里有冰盆摆着,雕花窗子用梨木杆子撑了半扇,凉快清爽。易发觉着这处当真是好,躺在张氏怀里,稍作歇息。

    张氏任由易发靠着胸脯,心里有千万句埋怨,但瞧见易发满目愁容,生怕说错话惹人恼,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身边扇着凉风,一面附和着易发的牢骚话。

    “蔡家和褚家,实在是难以选择啊。褚兄与我有恩,岑长史也发展得正好,蔡家也是崛起的新秀。可我……”易发话头止住,这些官场上的话平日里他都跟王氏说,王氏虽不懂,毕竟是一家人,不会往外传。

    妾室就不一样了。今日一急,这才破了例。

    张氏笑笑,姣好面容顿时绽开了花,恍惚之间散发着香气,迷了易发的心。

    “如今我是御史中丞,”易发开口,“御史台的台长,听起来好,实则各种繁文缛节都要时刻谨记遵守。看着威风,实则容易得罪人不说,还常常吃力不讨好,家里讨不到半分油水。”

    易发把真心话说了出来,他原先是开封府的判官,后来莫名升到了御史台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张氏不懂皇家的官位名儿,打心眼里觉着台长威风,只是开口还是说着另一番宽慰话。

    “既然如此,那就尽力任别处的官罢。我看那什么枢密院啊,国子监啊,都有相公撑台。他们能去,成郎也能去。”张氏天花乱坠地哄着,叫易发一时不知天地伦理是何物。

    易发沉吟,“这么多年,你肚里也没出个孩子。等二姐这婚事过去了,我再好好陪你。”

    张氏听了自是感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抹胸也往下坠了几分,露出白嫩的肉来。

    “不是时候。”易发又把那抹胸往上提了提,“我来你这儿,是为了等蔡学士登门拜访。这会儿人都快到了。你先拾捯下,显得体面。”

    两家相会的场合,妾室都会避嫌,正妻跟在家主身边待客。不过易发一向宠爱张氏,何况蔡学士信上特意说想看看全家人,日后不怕脸生。

    易发清楚他的心思,无非是想多看看易灵愫而已。

    “叫个人,去二姐那屋里给她说声,酉时前到前堂屋去。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也不知易发话里哪个字惹了张氏,她应声说是,话里酸味溢满:“行啊,我叫小帘去。”

    小帘是张氏屋里的贴身女使,一听自家娘子发话,赶紧说好,转身出去。

    日头毒辣,秀云搬过一把藤椅,躺在廊下打盹。竹帘档下大半日光,从竹扇里窜出来的日影斜打在椅脚边,照着垂地的杏黄三涧裙。

    秀云听见碎碎的脚步声,眼睫一颤,忙起身迎接。来人竟是姨娘屋里一贯嚣张跋扈的帘姐儿。

    “家主吩咐,酉时蔡学士来府上做客,叫娘子收拾收拾,尽早到前堂等人。”

    大房二房从上到下都是相看两相厌,帘姐儿对着秀云胡乱嚷了一通,也不多做交代,随即离去。

    眼下遭罪的是屋里才睡熟的易灵愫,被秀云轻声唤醒。

    “他今晚就来?”易灵愫揉着酸涩的眼,问道。久久听不到回话,定睛一看,原来是秀云看得痴了。

    “莫不是沉醉在我身上了?”易灵愫笑着打趣,说了句诨话,不曾想秀云点了点头,毫不掩饰情绪。

    过会儿回过神来,秀云忙捂着通红的脸说逾越。

    美人卧榻,衣襟凌乱,藕臂轻轻晃动,任谁叫了这幅场景,都要痴上几分。

    易灵愫轻笑一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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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今晚做何装扮。上辈子出嫁后生活不顺意,无心打扮,常穿粗布麻衣,灰头土脸都是常态。

    如今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是一张不染烟尘俗事的脸,易灵愫感慨万千。

    “娘子平日里都不爱这紫色衣裳,今日却挑了远山紫的内衫、木槿紫混藤紫的褙子,当真是一日有一日的偏好。”秀云心里不解,手上还是拿起篦子,长簪,挑着合适的冠梳,耳坠,搭配这紫色衣裳。

    易灵愫闻言,低头打量着这身衣裳。她早不是原先天真无邪的小娘子了,哪会在穿搭上费神。

    衣裳样式深得她心,褙子对襟处镶着一排小珍珠,立领处金线缠绕。两袖绣的是开得正盛的紫藤花。这件衣裳,是先前过生辰时,易灵愫特意叫人做的。不过是图个新鲜,衣裳做好后,新鲜劲一过,她便再没穿过。

    今日是新生,自然得用新衣裳来配。

    点绛唇,绘弯眉,秀云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半刻便给易灵愫装扮了好。

    “爹爹方才应是给蔡学士递过信了,就是不知褚家那边……”易灵愫绕着头上坠下来的珍珠串,轻声问道。

    秀云说不知,“方才姨娘屋里的帘姐儿来了,只是说叫娘子去前堂见人,褚家的事半句未提。”

    “姨娘屋里的人来我这儿?”易灵愫有些疑惑,不过再一想,约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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