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他们身后的?势力,也忘了他们各自的?政治价值。寻常夫妻成婚尚且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更?遑论他们的?婚事其实是两国联姻。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的?结合从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善终。她是霆国长公主,天然代表着?霆国的?政治立场,陵皇不会愿意看见她和林弈琴瑟和鸣。而他们之间也横隔着?家国,横隔着?各自的?坚持与骄傲,横隔着?各自的?立场。
纳侧是明晃晃的?阳谋,让她看清了他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也看清了他们注定会失败的?婚姻。
“论起来?,我何尝不是对不起墨轩和阿莲。”冷洛娴缓缓道,“我为了离开先利用了阿莲的?出生,又?因着?对阿莲有愧所以选择带她走而抛弃墨轩。结果到头来?,两个孩子我都有所亏欠。”
“是我的?错。”林弈闭上眼睛,“如果最初我便?让你带了墨轩走……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太固执,太强硬。”冷洛娴幽幽叹息,“谁都想掌控对方,谁都不愿意退让,谁都不懂……过刚易折。”
如果当初,他们能像今日一样心?平气和地谈话,能反思自己、能选择一种更?委婉的?方式去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
冷洛娴摇了摇头,转而问起另一个疑问:“墨轩,他到底为什么会去了九宫楼?”
“……是我太过严厉,把孩子逼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
冷洛娴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弈,半晌方道:“你做了什么?”
是啊,他做了什么?他把刚刚被母亲丢下的?儿子送进宫中寄人?篱下,他与儿子相处时留给儿子的?记忆只有斥责和家法。所以,他的?孩子才?会这样不顾及自己。
因为,没有人?教过他要爱惜自己。
从冰焱到绚颜再到毒功,这些?让常人?避之不及的?一切,他儿子却一一用在自己身上,甚至未察觉出有任何不妥。如今他再是告诫儿子要照顾自己,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见林弈沉默不语,冷洛娴别开目光,幽幽问道:“你还记得墨轩的?抓周宴么?”
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他尚与王妃情投意合,政事上也一帆风顺,恰是春风得意之时,长子的?周岁宴自然要大办特办。彼时宴上胜友如云,高朋满座,京中高官权贵皆来?向他的?长子道贺。
他不缺钱,王妃也是嫁妆丰厚,他们给儿子准备的?抓周用的?一应器物皆是名家用软玉镶金精雕细琢而成,可谓挥金如土大费铺张。只是看着?雪玉可爱的?小团子在金玉堆里玩耍,他们却觉得唯有这般才?配得上自家儿子。他们两个的?孩子,本?就该是金尊玉贵地养大。
“那时候你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儿子,日后会吃这么多苦罢。”
直到林弈下了马车进了府中,一路走到书房坐下,王妃的?话仍言犹在耳。
他还记得长子出生时的?欣喜若狂,他还记得将儿子抱在怀中时的?心?满意足,为什么……他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王爷。”下人?进来?禀报,“大公子已经?回府了,正在思过室里等您。”
思过室?
林弈面上陡然变色。
林弈匆匆往思过室赶去。这一路上,他想过儿子会跪在地上思过,他想过儿子会向他请罪,却唯独没想到开门时所见的?情景。
染了血的?帕子落在一旁,玄衣少年仰面倒在地上,容色苍白,生死不知。
林弈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好在下一瞬,玄衣少年睁开眼,向他勾起一点苍白的?笑意:“父王。”
林墨轩以手撑地,缓缓坐起身:“父王,先关了门罢。”
林弈反手关上门,缓步迈进思过室,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毒功反噬罢了。”林墨轩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能教旁人?知道。所以,我想请父王帮我一个忙。”
林弈眉头紧皱。
他索性走到林墨轩身前席地而坐,伸手去探儿子的?脉。玄衣少年乖巧地抬手将脉门送到他手中,而指下传来?的?脉象,却让林弈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这不行。”林弈道,“你伤的?太重,需得立刻传太医来?。”
“父王。”林墨轩却反手拽住了林弈的?衣袖。
玄衣少年神色镇然自若,徐徐将缘由道来?:“儿子长于用毒,岐黄之术学得也不算差。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毒功反噬,我自己便?能处理。”
林弈眉头皱得更?紧。
“更?要紧的?是,毒功反噬的?事情不能传扬出去。”林墨轩继续解释道,“这天下,想取我性命之人?如过江之鲫,或为报仇,或为扬名。只要外面知晓了我一丝一毫的?破绽,这些?人?便?会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到那时我才?是真正的?危险。”
“我不能冒险。”林墨轩抬眼看着?林弈,“父王,我不敢冒一点风险。”
林弈思虑半晌,沉声问道:“所以,你想如何?”
“我需要修养,但不能教人?知道我是受了内伤。所以,我想请父王陪我做场戏。”林墨轩从容说道,“如今常远山业已伏诛,儿子之前犯了许多错,还请父王加以惩处。”
“那么,你觉得应该罚多少?”
“儿子还欠阿莲二百鞭。”
林弈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长子的?计划听着?荒唐,但其实……并没有更?好的?方法,甚至他儿子已经?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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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行了一部分?,只等他来?配合做完后半场戏。
忍着?毒功反噬的?痛苦与楚筠洛和何橖谈笑是为了掩饰,回府之后直接进思过室来?更?是为了掩饰——不仅是为后续的?受罚养伤计划做铺垫,也是因为思过室的?特殊性:用于思过的?地方,儿子进来?之后自然不会有下人?前来?服侍,即使这里阴寒森冷,却能让墨轩不必再费心?掩人?耳目,能放松下来?修整片刻。
而事后的?说辞……对外宣称是他对儿子动?了家法,对内则解释为墨轩给阿莲的?赔罪。即使有人?有心?打探,最多也不过是打探到他在为女儿遮掩,却很?难想到这依然是一层掩饰。家法也好,赔罪也罢,这些?都不是谎言,只是真实内情却已被掩盖在其下。
这个计划可谓周密,唯一的?缺陷便?是……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累及父王的?名声了。”玄衣少年垂眸道。
“本?王不在乎这些?。”林弈沉声道,“本?王担心?的?是你伤上加伤。”
“儿子内伤这般严重,受不受外伤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林墨轩偏了偏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惯常的?漠不在意。
“本?王并不是说你能不能……算了。”林弈深深叹气,“你不是和你弟弟说随时都能应战么,眼下这般,你又?怎么说?”
“这会儿儿子不是在家么。”林墨轩无赖道,“有父王在呢。”
林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起身道:“罢了,本?王命人?去传太医。”
“父王!”
“让人?等着?给你看外伤。”林弈道,“总得有个外人?来?作证,不是么?”
林墨轩松了手,乖巧一笑:“那便?麻烦父王了。”
任性
待林弈去而复返, 林墨轩已经褪去了外袍中衣,安安静静地伏在刑架上。两个?月前留下的鞭痕在少年清癯的脊背上尤为明显,落在?林弈眼中更是触目惊心。
许是他沉默得太久, 刑架上的少年疑惑地偏了偏头, 轻轻唤了一声:“父王?”
林弈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心疼的情绪:“本王只是在?想……你不会是为了给你妹妹赔罪,故意弄出的毒功反噬罢。”
林墨轩:“……”
少年忍不?住反问道:“父王, 儿子?在?您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本王以为, 你做的出这种事。”林弈幽幽道。
虽说这只是他临时找的借口,但林弈却越想越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那一日?阿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提议时, 墨轩确实是应下了,虽说他不?许兄妹两个?再提此事,但以他儿子?那言出必践一意孤行的性格……
“儿子?也不?会冒着毒功反噬这么大?的风险, 只为了给阿莲赔罪。”林墨轩无奈叹息, “这一次, 确实是我计算失误,高?估自己了。”
他虽自幼练毒功, 但这样大?范围的御毒于外也不?过云城和今天两次而已, 经验不?足之下难免有些疏漏……没有人能做到算无遗策,他也不?可能永远不?出错,但只要能随机应变及时挽救, 那就不?算失手。
自己出的纰漏,自己承担后果,这本就是理所应当。
林弈从墙壁上取下了悬挂着的刑鞭。他手腕一抖, 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落在?少年背上。
林墨轩不?自觉微微一抖。
林弈眼神一凝,正欲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他看着儿子?, 沉声问道:“可是牵动到了内伤?”
“没有。”少年的声音依旧平稳,“父王的手法很好。”
“后面报数。”
林墨轩顿了一顿,却没有问原因,只平静地应了声:“是。”
林弈也没有开口解释,长鞭夹着破空之声再次落下。
“二。”林墨轩没有再动,清冷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呼吸丝毫不?乱。
林弈再次抬手。
长鞭一道一道落下,少年一声一声报数。思过室中本应十分残忍的场面,却因这父子?二人的态度而意外显出几分平和。
只是这份平和随着越来越慢的报数声而渐渐消退。纵使林墨轩努力?维持着身体和声音的平稳,可是他紧握在?刑架上的手指和愈发沉重急促的呼吸,无不?显示出他被?罚得不?轻。
“五十。”
林弈停下手。
“你身上内伤极重,即使本王的鞭刑只伤在?皮肉,也会比平日?里更难捱一些。”
“墨轩知道。”
“那你还要继续么?”
“是。”
林弈握着刑鞭的手紧了又紧。
长鞭再次扬起,报数声也随之响起。身后的鞭痕由红肿变成淤紫,疼痛让少年的额角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细密的汗珠逐渐汇聚,顺着脸颊混合着泪水一同落下。
“……一百。”
林弈放下刑鞭,从袖中抽出帕子?替儿子?擦了擦脸。
“父王。”少年声音沙哑地唤他。
“如?果只是做戏,这样足够了。”林弈道。
“还不?够。至少,也该见血才行。”少年伤得站不?起身,只靠在?他怀中慢慢说道,“而且,儿子?也想给阿莲赔罪。”
诚然这一次做戏是为了遮掩毒功反噬的弱点?,但即便没有内伤,他也会选择承受这二百鞭。
“儿子?对阿莲有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在?绑架阿莲之后做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用阿莲逼迫母妃献城会让阿莲受到多?大?的伤害。他嫉妒自己的妹妹,他迁怒于自己的妹妹,所以,他明明知道后果,却还是那么做了。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得到原谅,他也不?敢奢望阿莲会原谅他,他只是希望……能给妹妹一点?补偿,哪怕这补偿对于妹妹而言微不?足道。
“阿莲她……那句话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林弈艰难地说着。
“如?果阿莲还想要别的,我会再想办法。”林墨轩低声道,“但这一次,她既然提出来了,我想做到。”
“如?果本王不?希望你这样做呢?”林弈沉声问。
少年面上出现了几许为难挣扎之意。
“可是父王……儿子?确实犯了错。”林墨轩一字一句道,“您一向有过必罚,不?该为我破例。”
林弈一时语塞。
他垂眼看着怀中的长子?,而林墨轩也正看向他。少年精致的凤眸中,难得一见出现了哀求之意。
“既然如?此……”林弈深深叹息,“后面,不?必报数了。”
林墨轩重新伏在?刑架上,林弈随之抬手扬鞭。
长鞭落在?淤血肿胀之处,少年下意识抿紧了唇,不?肯出一声呻.吟,只是紧握着刑架的手指已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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