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话音落下,梁远洲微微一顿,心底酸涩。
姜湘说完,心想她哪里吃白饭啦?
她也是城镇户口?,就算以前年纪小,十来岁,那粮本上、副食本上月月都有属于她一份的定额粮供应。
姜慧占用了她的粮食供应,让全家人都能多一口?吃的,就这,还让她常常饿着肚子。逼得她自己糊火柴盒自己搞饭吃!
姜湘叹气,说道?:“小时候,我姑姑打我丝毫不心疼,她纯粹拿我当外人,打我当然不心疼。不过?她要是打我,我就半夜发疯去?打她宝贝闺女,时间久了,她慢慢也就不敢动?手了。”
“我姑姑也怕事呢,她胆子小,怕我发疯又?去?找街道?办,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成分,到那时我两都没好果子吃。”
“放心吧梁远洲同志,你别担心我吃亏,我住在这里吃不了亏的!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梁远洲不禁笑?了下,他没再说话,目光定定地望向姜湘,见她打定了主意要住这里,只能暂时依了她。
他和湘湘终究认识没多久,建立的初步信任只能让他做到如今这一步,她不愿意随随便便搬到他那里才是正常。
见他四处打量迟迟不走,姜湘蹙眉,委婉道?:“你看,我也到家了,今天不方便招待你,你是不是、该走了?”
“……”梁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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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踌躇,似乎不太想这么干脆的走。
姜湘目光狐疑,看见他手里拎着背包,背包里装着不少红糖馅包子和夹肉烧饼。
她哎呀了一声,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梁远洲,我是不是还没有给你钱呢?咱们火车上吃的那些东西,肉夹馍,红糖馅包子!”难怪他不愿意走。
“我、我不是要钱。”梁远洲懵了。
姜湘管他是不是要钱的呢,总之她记起来了,差点忘了给他算账还钱。
她把?自己口?袋里的钱翻出来,拿钱的时候格外谨慎,甚至瞥了一眼窗户和门口?,担心姜慧过?来看到。
她可不想让姜慧知道?自己手里还有余钱呢。
姜湘拉着梁远洲蹲下身,把?他背包里的两个搪瓷饭盒拿出来,一个是红糖馅包子,一个是夹肉烧饼,都冷透了,摸着饭盒都是一片冰凉。
姜湘掰着手指,低着声音和他一笔一笔算账,“我看,我在火车上吃了你的两顿夹肉烧饼,还有红糖馅包子。一个烧饼就算作一块钱,那我该给你两块钱。红糖馅包子……”
姜湘呜了一声,实在舍不得花钱了,便说:“红糖馅包子,我还想另外再拿几个红糖馅包子,我给你拿枣饼抵吧。”
“我那个枣饼是红河湾大队自己的合作社做的,有油有糖有枣,用料实在,分量也很?足,唔,三个枣饼抵三个红糖馅包子,梁远洲你看可以不?你吃不了亏的。”
她噼里啪啦一句接一句,算账细的很?,梁远洲压根没认真?听?。
事实上他不想收钱,但姜湘执意要给,他只能统统点头道?:“湘湘你看着给,都行?。”
见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姜湘哼哼,多亏了她做人老?实公平交易,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否则照梁远洲这种做法,被人坑了还得替人家姑娘数钱呢!
哼!没原则的家伙!
姜湘给了他两块钱,又?去?打开自己的柳条箱,给他拿枣饼。
她在红河湾生?产队上买的枣饼,亲眼看着合作社里妇女们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干净卫生?,她才多买了一些。
柳条箱一打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小零嘴,大多都是用油纸包卷起来的一团,有麻花,有桃酥,还有江米条。
梁远洲眼尖地瞥见了一袋子写着“俄式面包”字样的油纸包,他眼皮抽抽,真?没想到在乡下她还能给自己搜刮这么多小零嘴。
连俄式面包都能舍得买,看样子他的湘湘在乡下过?得也挺好?
姜湘不知他心底的想法,若是知道?,定要喊声冤枉!
她哪里舍得买俄式面包呐?
那面包在供销社不卖,在百货大楼里面卖的价钱贵得要死,好吃是好吃,但不顶饿啊。
是同一个院里的其他知青买了俄式面包吃完,剩下这一个外包装的纸皮,姜湘正巧缺一个打包果干的油纸包,就拿来二次利用了。
要知道?,这年头用来包食物的纸大多都是廉价的黄草纸,若是去?百货商店,好一些的柜台售货员,会用防油防渗的光面纸来包装。
姜湘是现代思维,打心眼里觉得拿粗糙易掉渣的黄草纸、包桃酥果干这一类吃的,不太行?,她更喜欢用店里常用的油皮纸,看起来干净卫生?一些。
若是花钱买这些油皮纸,一毛钱能买五六张。
姜湘当然不愿意花钱买,能省便省,正好看见对面的知青刚拆开一块俄式面包,就要扔掉那张纸,她顺手就截留下来给自己包果干了。
说起果干,也很?有一番来历。
当初在红河湾生?产大队,姜湘和其他一块的知青去?上山,专门盯着那些结了野果子的树霍霍。
比如结的果子像是苹果但其实不是苹果的一种树,当地人也不知这是什么树,只知道?这些树结的野果子酸得很?,小孩儿都不爱吃。
姜湘索性给它起名,就叫酸果树!
苹果树结的果子叫做苹果,那酸果树结的果子应该就叫做酸果!
每到秋天,那片树林上便缀满了沉甸甸的酸果子,只有山上的鸟儿愿意叼一叼果子吃,村里人有怀了身子爱吃酸的,也去?摘两个。
剩下的,就全部烂在了树上。
姜湘提议去?摘那些酸果子,她们好几个知青一起,就去?摘了。
摘了酸果子回来,姜湘把?自己的那一份单独分出来,试着咬一口?,险些酸得牙都要倒了!
她不死心。趁着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分,她坐在屋檐下把?果子洗干净了,削成一片一片薄薄的果片,然后?放到竹篦子上暴晒。
为了这批试验的果干,姜湘很?是辛苦,就怕暴晒的途中有苍蝇来叮果干,那她还能不能吃进嘴里了?
她拿丝巾把?自己的脑袋脖子统统围起来,然后?穿着长袖长裤防晒,就坐到竹篦子旁边盯着,保证不让一只苍蝇落上去?。
若是她要下地干活盯不了,就拿一颗碎糖收买支书家的小屁孩儿,让小孩儿帮忙盯。
暴晒一天下来,姜湘把?竹篦子收回房间,放到高高的橱柜上方,以防老?鼠爬上去?啃咬,然后?第二天中午继续暴晒!
三天过?后?,她便收获了一大包干干脆脆的酸果干!她又?能多一样与众不同的小零嘴了!
有样学样。第四天,全知青院里的人都来晒果干了。
其实晒干的果干仍然酸得很?,吃两三片果干,牙齿就开始酸了。但倘若不要多吃,一天嚼一块,酸酸的反而很?开胃。
姜湘一度非常纳闷村里的人为什么不弄果干呢?
她看见那么多的野果子在树上烂掉心里可惜。
连她这个外边来的知青,都能想到弄成果干吃,没道?理村里没有那勤快的妇女愿意晒果干呀。
不问不知道?,问了才知,原来以前也有人暴晒过?果干,但她们懒得盯,常常一个不注意,苍蝇落了一大片……膈应的直接扔了不搞了。
不膈应的,倒是能硬着头皮继续暴晒,但往往晒两天,不知为何就全部发霉了。
次数多了,渐渐很?少有人愿意费心费力晒果干了。
哎,姜湘心想这些社员们平时下地勤快的要命,一到晒果干,竟然全是懒蛋。
姜湘把?一小袋枣饼交给梁远洲,然后?把?他搪瓷饭盒里的红糖馅包子拿了一半,倒腾到自己的饭盒里。
算清楚了账,弄完了交换的东西,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姜湘眨眨眼,眼睛无声地望了望门口?,再去?望梁远洲,赶客的意思很?明显了。
梁远洲:“…………”
梁远洲一步一回头,终于肯走了。“湘湘,我晚上再来找你。”
“别,”姜湘双手拒绝,“下午我要整理行?李,还要收拾要睡的那张床。到了晚上我一定累得半死,没时间和你出去?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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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过?来帮你干活。”
大可不必!姜湘咳咳:“梁远洲同志,你也是才下火车回了长川市,也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如果有事找你,我会去?找你的。”
“哦。”梁远洲问,“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姜湘白眼:“你先前不是说过?吗?你在新城路住,我只要过?去?那条路,再随便问问那边的住户,总能问到你家在哪个大杂院吧……梁远洲同志,你放心,你快走吧,我们下次再见。今晚就不必再来了!”
“不必再来了!”姜湘着重强调。
梁远洲点头,闷闷不乐离开。
姜湘目送着他出了大杂院,看不见他的人影,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寸步不离追得太紧,搞得她也有点紧张了。
还是慢慢来吧。
姜湘抹把?脸,扭头准备进屋,就见隔壁的姜慧揭开门帘,意味深长地问道?:“那谁啊?你在乡下谈的对象?”
姜湘没好气:“是我一个朋友,碰巧坐了同一趟火车,他帮我搬行?李而已,你不要胡说。”
姜慧哼了一声,谁知道?是朋友还是情哥哥呢。
姜湘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提前警告她:“姑姑,我好话说在前面,我好不容易回城,心情也挺好,不想和你们闹翻。你最?好别在外边胡乱说话,你要是败坏了我的名声,我转头就去?撒谣言,让你闺女也在风口?浪尖上议论?一回。”
“你敢!”
“你敢做,我也敢做。”姜湘面无表情地说。
姜慧真?是怕了她了,没好气道?:“我闲得没事出去?乱说话败坏你名声做什么?姜家还要脸呢。”
“最?好是这样。”正准备转身进屋,姜湘又?想起了一件事。
“还有啊,姑姑,我那柳条箱是上了锁的,白天我难免要出门找活干,回来要是发现柳条箱的锁被撬了…………”
姜湘没说后?面的话,但是用一双阴森森的目光狠狠盯着她。
姜慧被她盯得身上毛毛的,忍不住后?退一步,心想这丫头简直神了,她确实、本来是有一点小心思的。
姜湘迟早要出门,哪怕今天不出门,明天也该出去?了。
等她出了门,她便可以趁机翻一翻这丫头的行?李,看看有没有钱票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
她不信姜湘在乡下那么久,没攒下一丁点钱和票。
然而话都挑明了,姜慧扶扶额,退让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翻你的柳条箱,让你发现撬锁痕迹,你得在家里闹个天翻地覆。”
姜湘微微一笑?,“姑姑,你知道?就好。”
姜湘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姜慧则去?做饭。
快要到下午的饭点时间了。
大杂院住了三户人家,不一会儿,另外两家的妇女相继回来,也开始做饭了。
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叮叮当当切菜炒菜的声响,热锅里油抹布擦油的声响,此起彼伏。
姜湘把?麻袋里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一件接一件重新叠整齐了,这才坐在窗户前,静静地看向外面。
大杂院中间有一个公用的水龙头,有个中年妇女在接水洗菜,姜慧端着菜盆子走过?去?。
姜湘听?见姜慧笑?眯眯和人家打招呼,“大柱妈,你今儿做什么菜?呦,洗酸菜呢,那就是做酸菜疙瘩了,你做的那疙瘩汤可香了!我家晴晴上次还说叫我跟你学学!”
“别了,我不教。”妇女面色淡淡,洗完菜,绕过?姜慧就走了。
姜慧一个人站在水龙头前愣了下,没再说话,叹了一口?气,弯腰便去?洗菜了。
果然,姜湘心想,就算卖掉花园洋房搬进了大杂院,成分差还是得遭白眼,没人愿意和姜慧有太多往来。
她想姜慧的法子还是不那么中用,在外边低声下气和邻居交好,倘若低声下气有用,也不会到如今仍是四面楚歌了。
姜湘自己在外面交朋友,除了读书上学认识的一个最?好的朋友方静,也没其他来往较多的朋友了。
说起来,她自认做人做事比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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