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在催他：“江总, 我们该进站了。”
江屿洲目光紧紧盯着沈溢圆, 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沈溢圆依旧很平静，冲他笑了一下。
“去吧，祝你出差顺利。”
她没有勇气问江屿洲。
她怕他撒谎骗他, 又或者不撒谎骗她。
江屿洲收紧的手臂渐渐放开, 有些沙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等我回来。”
沈溢圆只笑笑，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车门关上, 司机小心打量着沈溢圆的表情，询问她：“夫人，我们现在回禧园。”
“不用。”沈溢圆淡淡道，“去长安街。”
沈溢圆和宋初梨约在长安街街角的咖啡店, 咖啡店一共两层, 或许是因为临近除夕, 咖啡店生意有些惨淡，宋初梨好整以暇地坐在窗边，听到脚步声朝她看了过来。
沈溢圆坐下, 宋初梨看她：“喝些什么？”
沈溢圆随便翻了下菜单, 点了杯鸳鸯拿铁。
服务员将菜单撤走, 沈溢圆抱臂看着她，她目光冷淡, 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商品。
宋初梨唇角笑意不变, 任由她打量。
“大明星, 别这么小气嘛，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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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就因为现在我成了你情敌，你就不想和我说话了？”宋初梨挑眉，“好歹咱们也在综艺上搭档过两期，也算是有点交情吧？”
沈溢圆在听到那句“情敌”时，皱了下眉，但很快她就舒展开，淡淡道：“我们本来就不熟。”
宋初梨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嘛，那是我误会了，我以为至少我们也算是共事过的关系。”
“我没想到这综艺播出效果还挺不错，前几期都没什么水花，你一来那综艺就爆了。”宋初梨用汤匙搅了搅手里的咖啡杯，自顾自地往下说，“刚刚我过来，还有路人认出我了，向我要签名和合照呢。”
“果然，这种当明星被人捧着的感觉真不错。”宋初梨说，“难怪沈家千金不惜和家里闹翻也要进娱乐圈。”
沈溢圆语气很淡：“你查我？”
“你这么有名，我很难不知道。”宋初梨微微一笑。
她是怎么知道的？在墨尔本第一次遇见江屿洲，她就动心了，她委托自己的豪门闺蜜帮她查探他的家世，半个月后闺蜜告诉她，他是君洲集团现任CEO，她还来不及为两人家世悬殊的差距失落，闺蜜又说，他已经结婚了，是联姻。
联姻对象是沈家那位掌上明珠——沈溢圆。
宋初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演的剧，只觉得她长得极好，哪怕在照妖镜的媒体镜头前也美的让人心动。
她第一次对陌生人产生嫉妒的情绪。
服务员将拿铁送过来，上面双翅天鹅拉花栩栩如生。
“小姐，您的咖啡。”
沈溢圆喝了一口，甜腻的咖啡香味在她口腔里久久不散，她皱着眉将咖啡放下。
“说吧。”沈溢圆淡淡道，“你约我过来，想告诉我什么？”
宋初梨不答反问：“你去过墨尔本吗？”
“没有。”
“你看，你和他结婚一年，你从来没有去过澳洲找过他。”宋初梨耸了耸肩，“也难怪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单身。”
沈溢圆静静盯着她，粉丝们都夸她这双鹿眼睛清澈灵动，笑起来灵气逼人，可她就用这双眼睛淡漠地凝视着她。
宋初梨继续往下说：“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我刚本科毕业，在墨尔本人生地不熟，第一天在火车站被人抢了行李和钱包，是他正好经过帮我夺回来，不然……不然我可能都没法在那待下去，就被遣送回国了。”
宋初梨笑了一下，轻声道：“他真的是个很绅士很有风度的男人。”
宋初梨跟沈溢圆说那一年，他们经历过的一切，和沈溢圆想的没错，原来她微博里分享的景色里，都有个未曾出现却时刻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结婚了，但是我无所谓，对于我来说，我心甘情愿永远留在他身边当个情人。”
沈溢圆始终面无表情地听完，直到听到这一句，笑了一下，有些讥诮的意味。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光明正大说自己愿意当小三的。”
宋初梨对她的讽刺不避不让，直直盯着沈溢圆。
“沈小姐，像你们这样的家族联姻，为的只是利益，你们之间没有感情，那我怎么又能算小三呢？”宋初梨说，“就算没有我，难道就不会有另外的女人插足你们的婚姻吗？”
“像你们这样家族联姻，难道不是各玩各的？”宋初梨梗着脖子，脸不红心不跳，“既然你们之间没有爱，那我为什么不能陪在他身边？”
沈溢圆有些啼笑皆非。
她自上而下地打量宋初梨，宋初梨在她的目光中莫名感觉到难堪，但她依旧端端正正的坐着。
“我真的很难想象，江屿洲会喜欢你。”沈溢圆收回目光，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宋初梨坐不住了。
沈溢圆唇角勾起一抹轻嘲：“你的出现让我怀疑他的品味有问题。”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Low？
宋初梨脸色难看，她咬着唇道：“我以为女明星在外面会顾忌身份，就算装也装得亲和有风度识大局，而不是在这里出言刁难我这个普通人。”
“我向来只给要脸的人面子。”沈溢圆淡淡道。
宋初梨咬着下唇，明明她来时胸有成竹气势汹汹，笃定了沈溢圆会因为她的一番话知难而退精神崩溃，可沈溢圆就是这么稳稳坐着，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不，她还没输，她还有杀手锏。
“你不觉得，我们俩很像嘛。”宋初梨深吸了一口气，“那么多网友都在说我们很像。”
她盯着沈溢圆，微微笑了：“我猜，你和他关系升温，是在他从澳洲回来后吧。”
宋初梨步步紧逼：“你猜，他为了会回心转意？是因为家里长辈的叮嘱？还是因为你这张脸？”
“哗啦”一声，沈溢圆将手里的咖啡泼到她脸上。
宋初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怒，但很快她唇角扯出一抹笑。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既然这样，她不介意再逼逼沈溢圆。
沈溢圆垂着眼，看宋初梨的眼神淡漠。
“你想告诉我，我是你的替身，但你说之前不照照镜子看看？”沈溢圆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就你，也配？”
向桐接到沈溢圆的电话是凌晨一点。
她“喂”了一声，睡得迷迷糊糊的，对面也没有传来声音，只有偶尔一声啜泣。
向桐看清了打过来电话的人是沈溢圆，立即就吓醒了。
“沈……沈溢圆，怎么了？”
“向桐。”沈溢圆那边有空旷的风声，她声音很轻，“我好难过。”
这句“我好难过”让向桐浑身一激灵，她和沈溢圆认识二十年，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
“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向桐要到地址，也来不及穿衣服，睡衣外套了层羽绒服，急急忙忙出门打车。
沈溢圆订的是水霖涧VIP包厢，向桐赶到那里只看到满地的酒瓶，她进门时撞见了往里送酒的服务员，向桐立即抓住人。
“这些给我退了。”向桐说。
看着地上丢的横七竖八的酒瓶，向桐脑袋隐隐作痛，她喊沈溢圆的名字，沈溢圆趴在沙发上，听到动静，缓缓地抬起头。
她眼圈、鼻尖都是红的，茫然地盯着向桐，眼睛已经失焦了。
向桐心里一紧，快步走过来。
“天，你这是喝了多少。”
沈溢圆朝她比了个数。
向桐看到这串数字直皱眉头，她坐在沈溢圆旁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看她只是喝多了，身上没受伤松了口气，才开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溢圆垂眼，忽然问：“向桐，你相信婚姻吗？”
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向桐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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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摇头，又点头。
“不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联想到她身上发生的事，向桐一皱眉：“江屿洲出轨了？”
沈溢圆没吭声。
“你还记得我最近参加的那个综艺吗？”过了会，沈溢圆轻声道，“和我搭配的那个设计师，她和江屿洲在一起过。”
“你说，她是江屿洲的前女友？”
“算吧。”沈溢圆笑了一下，偏过头看向桐，“她告诉我，她和江屿洲在墨尔本相识相恋。”
“她说，因为我和她长得像，江屿洲才会对我动心。”
向桐立即火冒三丈，声音不由拔高：“放他娘的狗屁。”
“那设计师叫什么来着……宋初梨是吧？就那张脸强行碰瓷你就算了，怎么有脸说你是她的……”
“替身”那两个字向桐实在说不出口。
沈溢圆却笑了笑，冲她眨了眨眼。
“你别急着生气，我听到她这么说，直接就把咖啡泼她脸上了。”
向桐舒了口气：“那就行，咱可不能任她欺负。”
向桐安静下来，她小心地看了眼沈溢圆。
“所以……你其实是因为江屿洲伤心？”
沈溢圆不答话，过了很久她突然道：“向桐，你知道吗，其实我和江屿洲结婚前签订了一项协议。”
“我们的结婚协议是两年，合同该结束了。”
向桐张了张嘴：“你想和他离婚？”
“可是……”向桐咽了口口水，怕刺激到她，声音放轻了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如果突然离婚，对公司带来的影响会有多大？”
“……不谈其中的利益纠葛，就说你们家，你父母会同意吗？”
沈溢圆闭上眼，声音艰涩：“我会说服他们同意的。”
沈父和陈宜柔都很疼她，她可以说服他们同意。
向桐皱眉，担忧地看着她：“圆圆，这真不是件小事，你得想清楚了再做。”
她重重的叹气：“再说了，我们这个圈子里，那么多联姻的，不都是结婚后各玩各的？不都好好过着也没到非离婚不可啊？”
“是的。”沈溢圆声音很静，“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行呢？”向桐问。
是啊，沈溢圆也在问自己。
为什么现在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现状呢？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咖啡店走出来，她在街上茫然地走了很久，手脚被冻得冰冷麻木，风跟刀似的刮在脸上，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痛。
她在宋初梨面前强装的镇定和无所谓，都在离开咖啡店那一刻崩塌。
宋初梨确实赢了。
她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在想江屿洲在墨尔本跟她相处的场景，从企鹅岛到观景台，从圣保罗大教堂到维多利亚女王市场……宋初梨说过的每句话，都那么清晰的映在她脑海里，她反复的回忆、反复的探究，剧烈的恶心感让她将胃吐的空空如也，到后面只能吐出墨绿色的胆汁。
路过灯火通明的商场时，她驻足在擦得可以反光的玻璃窗前，那么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
苍白毫无血色，像是一个女鬼。
这不像她。
她不应该是这样。
一种迟疑、细微的钝痛从心底缓缓袭来。
那一刻，她才惊觉，她低估了江屿洲在她心里的分量。
原来她会因为他这么难过。
“我想，我可能有点喜欢他。”沈溢圆有点茫然地说，她眼圈是红的，“所以我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下去。”
向桐已经明白了。
因为喜欢，所以沈溢圆已经没办法去不在乎。
她没办法自欺欺人。
向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抱住了沈溢圆。
“那就离婚。”
向桐一字一句地说：“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我们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纽约。
江屿洲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了叼在唇边，他站在公寓的落地窗玻璃前，看着窗外的风雪。
兜里的手机不停地振动着，今天是除夕夜，合作的客户、商场的朋友、和江家远房亲戚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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