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合欢一点点的钳满了房屋,像是星星点点的金绣球,枯萎干涸的玫瑰掉落在?地板上,黑红破碎的花瓣落了一地。
女人削瘦青紫的面容安详的靠在?椅子?上,血液大滩大滩的向四处奔走试图找到一个?开口自救,却被四周的花丛挡得严严实实,她就像是枯败的玫瑰,已经看不出任何的生机和曾经的美丽。
骆清河的视角任由着冷眼旁观,甚至还依稀能看到自己当年趴在?地上狼狈干呕的背影。
光怪陆离似梦非梦的场景一闪而过,像是已死之人生平的回忆录,杂乱无章而充满了灰黑的色调。
最后场景摇身一变,定格在?了那场木屋的大火里。
他再次看到隋昭昭僵硬着一动不动的身影,仍由他拖拽嘶吼都没能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最后她总算是转过身来,却瞬间被吞噬在?了潦草狂舞的火焰中。
毒辣的烈焰一视同仁的包裹住了他,炙热得发?烫。
骆清河睁开双眼骤然惊醒,昏暗阴冷的房间安静得只剩下他的粗重的喘气声,冷汗顺着手臂上的青筋蜿蜒打湿了一大片的床单。
四肢都泛着不可言说的酸软,像是骨骼被棉花滥竽充数了一般无力。
梦里被火光全然吞噬的身影似乎还映衬在?眼前,生死未卜的画面瞬间模糊掉了梦境与真实的边界。
骆清河下意识的摸索着手机,想要亲耳听到那人的声音。
又?骤然突兀的压抑住冲动,只剩下五指用力捏住床单暴起?的青筋,心?里讥讽。
——她都那么洒脱了,你?又?犯哪门子?贱去上赶着?
死寂的房间里,四周都是被窗帘紧紧遮掩的窗户,宛如令人窒息的潮水,但骆清河已经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游刃有余的待了二十多年了。
他在?床上缓了一会,伸出手臂找手机看看时间。
昏暗下摸索的手臂掠过褶皱的床单,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顿时停滞得十分突兀。
那是一个?温热的躯体。
骆清河的身形骤然僵住了,指尖不受控制的蜷缩了一下。
低沉的眸子?在?没什么光线的房间里散着微光。
就在?此?刻,一缕清风吹了进来。
常年紧闭的窗户不知道是被谁打开了,温和的清风吹开了沉闷的窗帘。
天光像是汹涌的潮水一般挤了进来,尽数毫无保留的洒在?了他面前躺着的人的身上。
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清光,将她从沉疴破碎的梦境里,完好?无损的带到了他的面前。
第36章 烟吻
隋昭昭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次梦里不再尽是?不见天日的那个无穷的黑夜。
她仿佛刚刚阖上眼就遁入了虚空。
自顾自的回避与忽视当然能够铸造出一面像模像样的铜墙铁壁,但潜意识骗不了人,她紧绷的神经和硬撑起?来的骨头支架总是?在这种时候彻底溃不成军。
这一觉睡了很久, 久到她差点忘了自己在哪。
直到眼皮艰难的挣扎开来, 涣散的瞳孔自然而然的聚焦到了最近的人影身上。
骆清河坐在窗边,早就把那身灰尘扑扑的病号服换下来的, 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骨架上, 手法潦草的绷带顺着凹陷的锁骨缠了好几圈。
他靠在床头,嘴里叼着没被点燃的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保持着这个动作不知道盯了多久。
窗帘大开, 衬得他的瞳孔里都?泛着居高临下的微光。
“你醒了?”隋昭昭撑起?身, 睡眼惺忪的出声,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意思表达得十分古怪。
“我不醒怎么把私闯民宅的毛贼抓个正着?”骆清河冷笑一声, 移开视线。
“……骆老师真幽默。”隋昭昭自动过滤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骆清河当着她的面点燃了咬住的烟,白雾从角落阴影的暗处, 顺着气流逐渐飘向透进卧室的那缕光中:“你来干嘛?”
“不是?说让你在医院等?我吗?”像是?没有?听出骆清河话里的拒绝沟通,隋昭昭去拉开了窗帘, 明媚的阳光直射进了房间。
“等?你带着徐警官找我质问占巴的事情?”骆清河啧了一声,“无?可奉告, 这属于经侦部门的机密,你要是?不信就让姓徐的自己去问林诃。”
“哦, 是?吗?”隋昭昭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丝毫不把他的不配合放在眼里,扬了扬眉, “占巴?不过我现在已经对那个不怎么感兴趣了。”
骆清河掀起?眼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你说我对什么感兴趣?”隋昭昭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反问道, 那语调就宛如一场赤裸裸的引诱。
——对你感兴趣。
骆清河神色微顿,他已经自动续补上了这句暧昧不清的话外之音。
“猜不到。”
“怎么会猜不到?”隋昭昭肃然道,“说说吧,骆山河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骆清河跨下自作多情的脸,“不认识,滚蛋。”
看骆老师这一脸不经逗的样子,隋昭昭瞬间绷不住了,不留情面的笑出声来。
窗帘大开,她就正好站在阳光下,发尾睡出了一点微卷的长发,在阳光下像是?披洒了一层蓬松的金粉,弯弯的眼睛里如同揉碎了星光。
骆清河舌尖下意识的舔过利齿,黑沉沉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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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寒光,他将已经烧了一半的烟掐灭,白雾在唇齿间宛如缥缈的轻纱。
下一秒,他揽住隋昭昭的腰就径直吻了上去。
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极具报复性的恶劣的吻,没有?任何温情可言,强烈的烟雾在鼻腔与唇齿间四散开来。
“咳咳——”
隋昭昭猛然推开骆清河,被这一下呛得眼眶发红:“你发什么神经?”
骆清河轻笑一下,似乎十分满意这场恶作剧的效果,不过他还没得意两?秒,隋昭昭就缓了过来。
她扶住骆清河身后?的床沿,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对准笑意还没落下去的唇瓣就吻了下去。
两?个脾气骨头都?硬的人,吻起?来也总显得格外的激烈,利齿与利齿的碰撞,明明是?情侣间充满爱意的吻,被这两?人硬生生的演绎成了啃噬,像是?伤痕累累又不愿低头的野兽。
一吻作罢,隋昭昭脱力的撑在了骆清河的胸膛上。
重如擂鼓的心脏剧烈的敲击着胸腔,隋昭昭伸手覆上他的心脏:“要不你让它安静点呢?怪吵的。”
死要面子的骆老师冷着眼瞥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先听听你的再说话?”
清风吹动窗帘,树欲静而风不止。
良久,骆清河才开口接回之前的话:“骆山河……你是?从哪听到他的?”
“你放在我车上的那几张照片。”
骆清河蹙眉:“那上面明明已经截掉了。”
“所以图上果然是?有?骆山河对吧?”隋昭昭刚刚那句话只是?猜的,用来诈他。
“……”一朝失足中了美人计。
“上次去酒店接你的时候,就发现你跟骆老爷子旁边的那位氛围怪怪的。”
骆山河比骆清河要招摇多了,根本不需要怎么查,电视上经常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嗯,通俗点来说,我们?在争家产。”这点骆清河毫不避讳,“他账户的流水不对,有?人告发他擅自挪用公款,账户来源在境外,开河对外进行交易的渠道也在他手里对不上账。”
“所以你顺藤摸瓜摸到了占巴身上?”隋昭昭神色微凝,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暗网,走私。”骆清河仅仅说了四个字,隋昭昭就懂他在查什么了。
骆山河利用开河集团作为?占巴皮货走私的中转站,通过暗网联系买家是?他们?一贯的手段。
隋昭昭盯着他的眼睛,墨色的瞳孔里能看到一缕微不可见的流光。
“你这是?什么眼神?”骆清河移开视线。
“那你平日装得还挺像的。”隋昭昭不知道怎么形容,干脆道,“看上去怪与世无?争的。”
常常一副“我不爽了全世界都?别想好过”的难伺候样,恹恹的一看就是?那种懒得搞一些?尔虞我诈只想当祖宗的人,怎么说也跟商场那圆滑世故的地?方格格不入。
“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这么高。”骆清河矜持道。
“不客气。”
隋昭昭嘴上那么说,心底却暗想,她是?那大长段的真心话没抖落出来。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你跟骆山河长得确实?差距挺大。”隋昭昭早些?年的时候,把骆清河这人从头到脚都?骂过,就是?对这张脸从来没有?过什么意见。
“嗯,是?他跟我差距大。”骆老师很在意语序,并对自己的脸一向有?自信,语气平淡,“他妈是?情人上位。”
“……哦。”隋昭昭一不小?心听到了豪门秘辛,不知道作何反应,干硬道,“那你妈妈肯定很漂亮。”
“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愚蠢逼死在花房里了。”骆清河很少?提及过家里的事情,但是?隋昭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抬眸扫向他的眉眼。
像,确实?太像了。
影后?常安诺,当年轰动一时的在别墅花房割腕的新?闻一直到近两?年才逐渐平息。
隋昭昭自小?家庭和谐,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苦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无?言握住了骆清河的手。
“你想听故事吗?”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骆清河声线轻缓:“小?时候,有?个小?孩生下来心脏就不好,但是?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健康的孩子,所以他被抛弃了,理所应当,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辗转在各种各样的病房里。”
隋昭昭安静的听着,因为?她知道那不仅仅是?一段轻描淡写的故事。
“那小?孩一开始也在努力配合各种手续,还希望着有?一天康复了,爸爸妈妈就会来接他。直到他越长越大,发现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得到过治疗,只是?被人隔段时间就换个医院敷衍的活着,用来维系着虚伪的家庭感,有?时候他甚至睁开眼就在精神病院或者老旧的养老院里醒来。”
“后?来他离开那个家去读书去看世界,拼了命才使劲的活了下来。”
一个先天性心脏病并且从来没有?得到过良好治愈的人,怎么从混乱的人生中活下来,骆清河一笔带过。
“他很潇洒的活着回去了,想要堂堂正正的质问他的母亲为?什么当初要把他丢下,她会不会哪怕残留有?一点愧疚?”
“但是?他到最后?都?没听到回答,因为?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活着,她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生命对她来说毫不重要,她能把那个可笑至极的男人随口说的千疮百孔的谎话当做/爱,抛弃她的孩子她的生命,随意的去赴死。”
说到这里,骆清河的嗓子有?些?干痒,他伸出手想点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又被克制了,他自嘲一声:“你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破碎,血缘不过是?强加的砝码,在人类的生理属性里,放弃比坚持要简单得多。”
隋昭昭没见过那位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影后?,但她对常安诺的影片很熟悉。
那些?年在寒冬凛冽的风雪中,纳河保护站十几个守班的围在一个电视机前,烤着微弱的电火,眼睛眨也不眨的沉浸其中。
常安诺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但她绝对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演员,所有?的角色在她的演绎下都?能生出血肉和灵魂。
正是?如此?,这样荒诞的结局才更加令人可悲。
隋昭昭不会安抚人,但她能察觉到骆清河心中那股并非全然怨恨的劲儿:“可能她有?另一种坚持吧。”
“她坚持什么呢?”骆清河有?些?空茫,“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吗?”
让她不惜抛弃几岁大的孩子,不惜一句补偿都?没有?,就消逝在人世间了。
那些?年,骆清河总找不到人去恨。
第37章 别弯月
伯利塔动物园经过两个多月的翻修和扩充, 终于在最近宣布开园了?。
连王老板都不怎么出去浪了,全身?心的盯着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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