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待时机成熟,便会以术法拟出朱雀,是为天降女帝的造势,单湘荷手边正是出自云盖宗的法器,内里即是人为的天意。
她问锦美人单染何时回来,锦美人默默许久,道:“他说他不回来也许更好。”
这话单湘荷听得并不意外,皇室无父子父女,何况是兄弟姊妹之间。
她摆手道,那等到来日天下太平,我会封他片好地,足够快活自在一辈子了。
话到此有些熟悉,单湘荷忽然想起,她以前醉酒,似乎也与苏宗主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以后天下太平了,便归隐山林,她也去求道问仙,但不是为了飞升,而是要与之厮守,在江河湖海里过快活的一生。
几位仙君点着引魂灯默默听着,再没有以往的打趣。
他们仅是沉默地注视,直到骨瘴天火爆发的那一日,单湘荷收到了两封死讯。
夹在一封接着一封的急报里,轻的仿佛落在肩头的雪。
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女子彻夜未眠,难得安静的凌晨时分,她叫来锦美人,问了他一个她不得其解的问题。
——为何会如此。
那钻于算计,隐忍多年推翻天渺宗的苏宗主,那娇气蛮横,总是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喊阿姐的小孩子,为何会做出如此选择。
只要熬过了骨瘴,他们距圆满的生活,也只是半步而已。
昏暗的内室,一烛如豆,引魂灯的幽光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50-60
照着所有的前世今生。
锦美人想了想,说:“是选择吧。”
是那出身皇室的少年将军在乱雪季节里为他送行,对他说自己会坚守这座城,前方有修士为屏障,但到底是他们的人界。
他自小便觉得,有父皇和姐姐为他撑着一片天,而今也该是为苍生黎明撑一撑的时候了。
锦美人坐在马上看着那神采飞扬的单染,也想问一句,这值得吗。
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调转马头走出一段距离,雪满山头,他突然拉紧缰绳,扭转了方向。
而单染竟还留在原地,他向他挥了挥手,大喊道:“祝你得偿所愿啊,阿锦!”
风雪呼啸,锦美人道:“我不叫阿锦,我本名是——”
可单染已转了方向跑起马来。
他已不想知道,也不敢再去知道。
若是知道了,总怕是临到最后,要念念不舍呢。
单染的一生伴随骨瘴的大火而熄灭,九天银河迟迟不下水,狂乱的受骨瘴侵蚀的百姓在疯狂以血肉砸向城门。
但单染果真做到了没有破城。
他摸着脖子上被撕咬出的伤口,躺在城头,远方传来轰然的巨响,相思河被炸了堤。
漫天都是金色的光点,落在他眼睫上,他便没心没肺地笑。
他真的希望阿锦能够得偿所愿,即使他已无法看到。
阿姐从小就说他笨,他确实是个笨的,放着荣华富贵不要,来这地方受苦。
阿锦讲他不要用性命置气,许多事情等到风调雨顺的年岁,自然就会好转,可他其实并不是在赌气。
……好吧,气还是有一点儿的,毕竟他们什么都盘算好了,唯独不与自己说。
但其实当个大将军,守护老百姓,也是他很小时候的梦想。
他又想起那位苏宗主,之前为了布置边防与之见过一次,那豹子还插着手打量他,说他没有姐姐长得好看。
姐姐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苏宗主什么都知道。
她愿意以修士的身份干涉因果,将姐姐扶上那个位置,她知道姐姐即便再机关算尽,也不会成为一个暴君。
而天下需要一位手段雷霆的新君。
生命的最后一刻,单染想了很多,他想起小时候与姐姐在宫里玩捉迷藏,姐姐总是藏得很好。
他找不到便会哇哇大哭,他不是在哭自己输了,而是怕被孤零零地留下来。
这便是战争,或许只有那么一次保全性命的机会。
他在边关见过太多的无家可归的流民,善恶在一瞬间变得轻如浮羽。
单染突然又害怕了起来,明明被留下的不是他,却还是感到无端的恐惧。
那是对死亡最纯粹的害怕,疼痛、失温、昏迷,他又后悔起没有听阿锦说名字了,他们之间,势必要有始无终。
逐渐灰暗的视野里,亮起了蓝色的光,像是一盏灯。
他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到一位黑衣的少年擒着灯正低头看向地上的自己,他想这应该是冥府的鬼差。
乌须发现他的瞳孔倒影出了自己的身影,叹了口气将灯照亮其死灰的眼眸。
引魂灯的灵气拂去了单染身体上的痛苦,单染紧皱的眉头松了开,乌须蹲下来道:“歇吧,小殿下。”
又看向一旁的应渠仙君,道:“你当年姓甚名何?”
因果册上明明写得清清楚楚,应蕖感激地看着他,道:“我姓楚,名叙风。”
乌须点头,这位少年将军已湮灭了气息,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琦羽并未亲临这里,用他的话说目睹自己前世的死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于是坐在云上发呆。
忽听身后有人靠近,是应蕖仙君。
“你看,我俩之间也没什么纠结的因果,我欠你一条命,你欠我一场情,可终究是错过了。”琦羽抱着膝盖,恹恹道。
应蕖从身后环住他,道:“对不起,当年,从未说过与你在一起时,我便心生欢喜。”
城头上,璀璨的金光中,珠鸣已泪流满面。
她奇怪于自己为何流泪,毕竟单染虽死了,但琦羽还活着。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乌须道:“这里可有与本君有因果的那个人,就是因果册上说,那个轮回了十九次,与本君断缘的那个?”
乌须伸手接了一点光,他看向珠鸣,道:“有,但而今已经没有了,她最后说你们孽缘,你要活下去,她希望你一定要活下去。”
珠鸣的眼睛又滑出一行泪,与这金光交织在了一处,消失于雪上了。
“她叫……什么名字?是叫……苏弥吗?”珠鸣喃喃问。
乌须不置可否,留珠鸣在原地发愣。
玄微跟在他身后,听见慢慢走出很远的冥主说:“即便是仙者,有的也只有一次的机会,不对,是十九次看似很多,对于苏弥而言,却只有一次。”
他抬起头,城关地动山摇,天星阵启动。
当年的雪落于他额发上,如同一个迟来的告别。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连一次作别的机会也没有。
第五十二章
乌须君将观山镜中所见所闻整理成册,熬了个大通宵,再蹭皇宫睡了整个白日。
他最是烦闷写文书,奈何成了冥君后便要与这一本本的册子打交道。
写到最后字都斗大一个,内容上却找不出半点纰漏。
皇宫中通往鬼渊深处的通道,还有七八日才会打开。
这镜子讲究个同进同出,好在琦羽和应蕖在九天也无所事事,珠鸣早在进来前便转交好事宜,遂都留在观山镜中。
乌须拜托他们去找找当年他们掉入的那面无名湖,几位仙君欣然应允,全当在人界四处走走。
骨瘴天灾后人间百废待兴,乌须君前些日子已走过一遭,留在客栈中不愿动弹。
他找到的入口在一枚朱钗上,闲来无事便将那朱钗捏在手里把玩。
冬日午后的天光穿过鸽子血似得红玉石,照在他的红瞳上,漾着潋滟的绮丽的颜色。
冥君披着被子趴在窗台上,伸手去接外头的细雪,不时还会尝尝,方显出几分悠哉来。
玄微寸步不离地跟着乌须,仿佛怕把他弄丢一般。
乌须的目光敏锐,几次敲打玄微别没事儿就盯着这边,怪不自在的,玄微往往改一阵子又恢复原样。
冥君疏懒,难得享受几日不必办公的日子,便更不愿花功夫在玄微身上。
慢慢就由着他去了,且与这位共同生活也无甚不方便。
玄微少有的出门便是去各处为他搜罗可口的佳肴,从街边的水磨豆腐到酒楼的松子桂鱼。
许多东西吃个新鲜而已,多的玄微便自己吃掉,这让乌须一个晃眼觉得这位尊上圆润了不少。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50-60
两人这短暂的客栈借居生涯,让玄微有了回到过去的幻觉。
作为纪沉关时他与乌云盖雪便是这样好,猫咪偶尔不喜外出,他就到处收罗好玩好吃的回来。
然而再相似的场景也回不到过去。
乌须拥着被子缩着手脚,抱汤婆子和手炉取暖时,姿态仍依稀可见乌云盖雪的习惯。
但他已失了原身,那对异色的眸子也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难以回到过去,玄微也不再祈求重新开始,当然他不是没有想过重新开始,这心情大抵是与岁年当年飞升九天时有几分相似。
只是乌云盖雪要的是纪沉关,他作为玄微,又如何能抹去给他带来的伤害。
随着细致的观察,玄微无时无刻不意识到,区区的心痛又如何能比及以往乌云盖雪所受的苦痛。
冥君魂魄不全,若是得以共同生活便会发现,他对晒太阳这件事有执念一般。
然而观山镜中的暖阳到底是虚幻所化,并不为真,而在镜外时,他无时无刻不穿着黑袍,宛如真正的鬼魂对太阳无可奈何。
他时常犯困,畏冷到了一定程度,过往一到冬天便会窝在暖炉边的猫咪,终究还是陷入长久的寒冷中。
黄泉水与阴风伴着他,他不再是那时天真烂漫的小猫。
一场九天之行,他失去的岂止是情。
玄微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对他好,可这弥补不过杯水车薪。
他走在人界的街道上时,方能感受到对于百岁不足的凡人而言,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
早食摊子天不亮便要出摊,店家有年轻的少年少女,亦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薄薄的亮色自东方浮起,他们就已经烧热了锅,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里,有各色的人生。
他们说起骨瘴的灾祸,说起多少人流离失所,叹一声世事无常,唯有迎接这刺眼的朝阳而已。
帝都尚且如此,何况地方的生灵。
而此情此景,又是百年前的倒影罢了,他所经过的人与事,已掩埋在黄土之下,了无痕迹,没有人再能够记得。
玄微回到客栈,乌须拱在被子里睡得人事不知,他没由来生出一种惶恐,走上前却不敢去牵住乌须的手。
只能攥住他的袖子,将额头埋在那片冰凉的布料里。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乌须君成日里在客栈补觉,到最后连床铺也不想下,恨不得长在温暖的被窝里。
偶尔也会与玄微搭几句话,但大多也是无关紧要的话题,能稍讲多些的便是关于骨瘴。
他们也曾无比亲密,而今却客气地像是合作盟友。玄微一边为年年还愿意理睬自己而感到惊喜,同时又不可遏制地回想作为纪沉关时他们的关系。
如单染与锦美人,许多话当时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
玄微尽力布置着乌须的住处,仿佛将这里当做了一个临时的家。
乌须坦然承认了自己仍保留着乌云盖雪的习惯,比如他虽然变不成猫咪,但依然想要磨爪子,对会摇晃摆动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也还是喜欢鱼讨厌水,最惬意的事是冬天在阳光底下晒肚皮。
这七日对于玄微而言,如同从过往的时光里偷采来,短的令他叹息。
第七日的晌午,乌须伸着懒腰恋恋不舍地从床铺里爬出来,穿戴整齐后将那朱钗放入法阵。
伴随朱红的光晕,一道深不见底的穴洞出现眼前,往上冒出冷飕飕的风。
乌须紧了紧衣襟,他几乎将自己包裹得走不动路,跳入入口时,宛若下圆滚滚的汤圆。
玄微随之也进入其中,脑子里都是乌云盖雪滚来滚去的模样。
他们下落了许久,似永远也掉不到底。
呼啸的冷风吹开乌须君的头发,耳边响起哀哀的哭声。
玄微尊上曾来过此处,但没有进到这么深的地方,鬼渊虽叫做鬼渊,却与冥府不同。
这里并没有真正的鬼魂,而是有一族游荡此间的灵体,形如鬼魅。
这灵体会抵御外来者,骨瘴爆发后甚至会有失控的情况出现,相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