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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没有等他回答,湿透了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
掺杂几丝恶意,像是报复。
“这个遗嘱,说起来……也跟你有关。”
“钟予,你想知道吗?”
而他接下来的话,几乎让钟予的血液一瞬间凝结成冰。
……
钟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的车。
他的视线几乎模糊,意识开始不清醒,脚下的路都在踉跄。
他好像踩在沼泽里,每一步都是深陷,有手从泥地里拽人裤脚,将路过的所有生物都拉入深渊。
侍者为他拉开车门。
黑色的大伞被合拢收起。
天光与车内昏暗的交错。
车门合上。
昏暗。
视线昏暗。
车又开动。
钟予头靠在车窗的玻璃上。
玻璃沁着雨水带来的凉意,却没有办法将他唤醒。
气管都在烧。
眼眶都烫得厉害。
额上沁出的晶亮薄汗将乌黑的发丝濡湿。
染上的氤氲红色弥漫了眼下。
身体好烫,烧灼地他都快无知觉。
钟予半睁着眼。
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了。
一片模糊。
他耳边只有少年的话。
一字一句。
少年带着奇异苍白的笑,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说给他听。
他说,“钟予,你知道姐姐的遗嘱是什么吗?”
他说,“姐姐向来不喜欢她的东西留在别人的地方。”
他说,“所以姐姐遗嘱里说,她死后要把她在你那里留下的所有东西,全部送回到苏家里来。”
末了,少年的笑慢慢扩大,凝结成一个癫狂的弧度,“你不是不在意姐姐的死吗,钟予?”
“那你应该也不介意我明天登门拜访,去把姐姐的东西全部拿回来吧?”
“你不介意的吧?……姐夫。”
最后两个字落得轻轻,却重得像一柄重锤。
那双和苏蓝极像的浅金色眼眸,笑得弯弯说出诛心的话语,像是最利锐的尖刀,划得心脏鲜血淋漓,支离破碎,一刀一刀,刺进去。
胸口霎那的剧痛,让钟予恍惚间眼前都开始发昏。
视线中黑伞的伞沿几乎和天空的颜色模糊成一片。
好不容易,找到失去的力气。
钟予慢慢张开唇,干涩的嗓间慢慢地挤出一个回答。
“……好。”
光是这一个字,就耗尽了他剩余所有的力气。
浑浑噩噩地迈步离开。
钟予眼前都在失神。
他一向没有办法拒绝她。
他不会的。
如果这是她的遗嘱的话。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话。
他会顺从的。
他会听她的话的。
他会按照她的话做的。
也没关系。
那就拿走吧。
钟予头靠在车窗,细密的雨打在透明的玻璃上,随着雨中的风向后流淌出无声无息的线。
他阖上眼。
痛苦已经烧灼地他快要不行了。
快了。
快了。
钟予勉强跟自己说。
就要快了。
他还有事情要做。
做完了,就好了。
做完了就好了。
阖着眼。
钟予隐在袖口里的手,紧紧地攥着一只毛绒小狗。
细密柔软的绒毛,磨蹭着他的指腹,带来一丝微乎其微的温暖。
感受着它的存在,他才能勉强喘出气息。
……没关系。
没关系。
她还是给他留下了一样东西。
是他心爱的东西。
他很知足了-
……
车外的雨下得连绵又细密。
苏蓝被捆绑拽回来到车里的时候,恢复意识睁开眼,就看见了钟予。
车内安静。
黑发美人眼尾濡湿潮红靠在车后排的一侧,眼下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他阖着眼。
气息灼烫都微弱。
苏蓝看了他一会儿。
她轻轻蹙眉。
“钟予……发烧了么。”
……
第15章 第15章
钟予发烧了。
他烧得很厉害。
车门被打开, 侍者看到靠在车椅上的自家少爷烧得满面酡红又意识模糊,一众吓得惊慌失措。
钟予被扶进家里, 家庭医生没多久就蜂拥赶到了。
一群人拥来, 一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她的小玫瑰[gb]》14-20
群人又走。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量体温,冰毛巾, 降温,吃药。
一颗药,两颗药。
红的, 白的。
温水送着药片滑入喉咙。
除了换衣服,已经烧得快失神又无力的钟予偏偏执意要自己来。
其他需要做的, 他都一样一样顺从了医生的话。
加衣服。
披上毛毯。
安静地休息。
少量地用餐进食,维持体力。
钟予很乖地,很顺从地做完了一切。
一切能让他身体好起来的事情。
钟家父母打来电话, 语气焦急又迫切, 山庄很远,但他们想要立刻驱车赶来。
钟予披着毯子靠在窗边的躺椅上, 月色落在他的指尖, 像是淌下的银色溪流。
还发着烧的人眼下的红晕没散,呼吸的气息烫得灼人, 他接了电话,却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淋了雨。”他说,“已经吃了药, 睡一觉就好了。”
“钟予, 你这样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电话里的人急切,
“苏蓝的事情, 我们知道你伤心,但你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医生来看过了,他说烧得不重,好好休息就能够康复。”
“医生是医生,你自己也得照顾好自己,不能再这样不管不顾……”
“我知道的。”
父母明显不信:“钟予……”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钟予声音很淡,平静地一句陈述。
他手上仍然拿着那一份写了日期的文件,上面还有十几项需要他确定的条项。
他的那句话,清凌凌地落在月色里,淡淡又冷静。
“什么事情……”
“葬礼?”
对面钟父钟母愣了一下,才忽地反应过来,声音也变得急切,
“你还在筹备苏蓝的葬礼?”
“嗯。”他翻了一页。
“你发着烧……”
钟父说不清楚,钟母抢来了电话,急声道,
“钟予,葬礼事情又多,打点起来又费劲,你不如交给一个专业的机构,我们可以替你联系来最好的主持人和最好的团队,一定会把苏蓝那孩子的葬礼办得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轻柔的纱帘,被窗户细微开的缝隙里吹来的风拂起。
帘的末尾,细垂的流苏正轻柔挲着地板的纹路。
一下,一下。
沙沙。
月色落在他的手边。
钟予垂下眼,盯着文件上的流程图例,月色模糊的边缘正好落在纸张的一角。
带着淡淡的柔光。
月色的边缘也在晃动。
听筒里的人还在说话。
“钟予,我们知道你一向倔,但这次你得听劝,你不能这么操劳……”
“我知道。”
蓦地开口,他的嗓音慢慢柔和,却带着已经做了决定的口吻。
钟予带着那烫意的气息,安静地说。
“但这件事需要我来。”
这是跟她的协议的一部分。
他是她的伴侣。
就算是名义上的伴侣,他也要做好。
咬字很烫,又很清晰。
说得很明白。
听筒那里慢慢静了下去。
良久。
一声微弱的叹息。
散在月光里。
风停了。
角落里纱帘摇晃的流苏也停了。
挂上电话。
钟予向前动了动身子,毯子从他肩头滑落。
他抬起眼。
墨绿色的眼里,映出窗外夜色之中的月。
冰凉凉的,静谧的。
离他很远的。
很远。
……很快了。
他轻轻凝望它。
很快就不会那么远了。
很快……他就会把事情做完了。
从他作出决定的那一瞬,到现在,他已经坚持到现在了。
不远了。
钟予静静地仰头看了一会儿月。
体内的倦意与烫意慢慢地一并涌上来,钟予知道是药物起效果了。
他回到床边。
侧脸陷入柔软的枕头。
他发烧了,这在他的计划之外。
为了接下里的事情,他需要好起来。
电话里他没有说谎,他真的需要一副康复的身体。
昏昏沉沉,钟予睁着半失神的眼。
月光倾斜,落到他的枕边。
他看了一会儿。
手下意识地,慢慢伸过去,在触碰到那月色的轮廓前,停了下来。
指尖落在床单的地方,与月色轻柔的线,差着极短的距离。
他望着那条线。
这样近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得意识混沌。
恍惚间,钟予想起了别的事情。
他很少这样回想。
那个晚上,也是同样月色的晚上,他跟苏蓝,也是这么近。
这么近的距离。
甚至更近。
那是她第一次吻他。
带着淡淡的酒气,和蔓延的醉意,她俯身吻上他的唇。
她的手指摩挲过他的脸,浅金色的眼眸半眯着看他,仿佛在她的眼里,他被视若珍惜的宝物。
那是让人觉得深情的错觉。
但是钟予信了。
她的手指顺入他湿濡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又轻柔地吻他。
她说,“你真的很好看。”
说着醉话,笑得眼尾弯弯。
唇落在他的眼睫上。
所以痛的时候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他的心里盈满了她的笑意和话,就像他盈满她一样。
吻将一切欲说未说又破碎的气息吞入唇齿间,她细密地吻他,他流着泪咬在她的肩上,她也并没有怪他。
痛又很痛。
快乐又很快乐。
又一次到的时候,钟予失神地凝望她的脸。
苏蓝没有认出他……真好。
那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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