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自由自在的祁小狗并不喜欢假模假样的废弃品。
习惯按规章办事的纪尧青也不喜欢乖张散漫的叛逆野狗。
两人的性情注定难以兼容，仅仅因为林秋葵……一个非要给企鹅送她喜欢的礼物?，一个怀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到底选择压下个人喜好?，勉强和平共处。
“跟着我。”
纪尧青收起地图，转身向外?走。
宁安基地往北走大约两百公里外?，有一座被怪物?占领的城市，里头怪物?扎堆，不乏各路牛逼哄哄的c级怪、异能怪。据说已经到了有人不小心从城边走过，都能被怪物?尖啸声活活吓死的程度，邪得很，因此也有‘妖城’的名头。
红毛白天在基地乱逛才听?别人提过一茬，嘟囔着狗都不去那种地方找死。万万没想到大半夜的，他竟然坐着祁越的车闯进城了？
更离谱的是，他跟呆瓜小弟俩比真金白银还真的普通人，一路从城外?跑到城内图书馆，万妖丛中?过，真就活蹦乱跳，一根毛都没少？
—— 得，异能者就是了不起。
没有见识的红毛眼看祁越一个人打得怪物?落花流水，真的服了，当场决定该抱的大腿好?好?抱，该伺候的祖宗还得老实伺候着。谁让人牛逼呢？
抱着这个念头，他一没文化的混混，扶着老腰在书城里头上跳下窜到处找书。
谁知这地方着实大得没边，一共三层楼，光架子就有几百个，架上的书不得有个几千几万本？
俩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没能找着《恋爱宝典》、《送礼秘籍》之类一目了然的指导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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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行小说区」发现不少言情小说。
什么《霸道恶少爱上我》、《末世之反派独宠她》、《星际大佬追妻记》。你?别说，这书名有模有样的，每个都能把祁祖宗塞进去套一套，将就着看看得了，保不准有效呢？
俩人打定主意，找本杂志垫屁股，打着手电筒光一页一页磕磕绊绊地看了起来。
祁越跑到附近清理怪物?，唐妮妮抱着膝盖，负责陪着——准确来说是监督他们，数完亮晶晶，也捡起一本书来看。
纪尧青被武装部队除名时几乎身无分文。进入宁安基地后，他既没有真正加入林秋葵的队伍，更没有跟红黄毛同行，而是选择独自行动。
人活着不能没有钱，无论做什么都要花钱……他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意识淡薄，直到这阵子才慢慢学着赚钱。
市面?上通行的赚钱渠道有两个：杀怪，或者回收物?资。
前者他没有枪，孤军奋战，回报与风险不成正比。
第二种选择有利于人类保存科技、知识与艺术方面?的成就。
很久以前，彼时他作为一队之长，曾接受过相关?任务，任务排序仅次于救人，足以说明‘人类历史?成就’的分量举足轻重?。故而他斟酌再?三，更趋向于后者。——光从这个角度看，脱离团队的纪尧青的确有在思考。大到前进方向，小到赚钱手段，他试着通过选择构建自由的自己。
今晚阴差阳错也算达成目标，他打开手电筒，开始搜索值得保存的重?要书籍。
嗒，嗒，嗒，纪尧青脚步轻得近似幽灵。
落在破败积灰的文字间，要好?努力?地听?，才能捕捉到一二。
黄毛双腿抵柜，其实有点不理解：“老大，你?说老板他们为什么不要纪哥啊？他比我们厉害，能打又能扛，话也不多，不是挺好?的吗？可是我怎么觉得，好?像老板他们都不是特别喜欢他，都没有人叫他一起进队伍。”
“你?懂个屁。”
谁能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生?活呢？
红毛背靠书柜，吃着自动售货机里的零食，悠闲地翻过一页小说，真他妈爽啊。
小弟天天十万个为什么，他都习惯了，分神回答：“没人不待见纪尧青，关?键你?老板没发话，没人敢做这个主，晓得不？你?甭看祁越那小子成天喊打喊杀的。还有那个姓夏的、俩姓叶的，哪个不是聪明人？哪个没主意？你?以为他们不晓得纪尧青好?用？以为他们不想要新队友？拉倒吧。”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多一分力?保不准就能多活一天，老子都明白的道理，他们这些个人精能不明白？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队里只能一个人说话管用？不然说的人多了，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吵来吵去没个果?子像什么样子？”
“他们队里人人心里都有个数，不信你?往后瞧着，你?老大我敢打包票。这一路上甭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老板在，其他人保准不支声。就跟不长脑子的刀一样，你?老板指哪打哪，她说啥就是啥。——除非她说错了，保不准他们会跳出来，小声给他提个醒。”
“但要有一天你?老板不在，他们没一个省油的灯，个个有主意有头脑，有的是法子混日子。”
这是一种团伙默契，也是红毛靠多年厮混社会得出来的经验，他不指望黄毛能明白。
黄毛这家?伙天生?搞不清楚人与人交往的细枝末节，确实也不明白。
他怕唐妮妮看不来小说，屁颠屁颠给人家?换上一本漫画绘本。接着又傻愣愣举着书本，悄声问?：“那他们都听?老板的，老板为什么不要纪哥啊？是嫌纪哥还不够厉害吗？”
“谁晓得。” 红毛又翻一页：“你?老板这人脑筋长得实，说话做事不吹风不漏水的，多半有自个儿的打算咯。”
说实话，整个队伍里，他最看不明白的人就是林秋葵。
不过区区纪尧青，红老大还能看得准。
“说白了，你?老板想招人也没用。纪尧青这人也是个死心眼，他还想回他那部队。再?说他打心眼里杵你?老板，虚着呢，平常都不敢打她眼前过，一碰见她就跟耗子撞上猫似的，巴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哪来的胆子进她队？这事明晃晃摆着，我估摸着人包嘉乐都晓得，你?小子总不会瞧不见吧？”
黄毛：
醍醐灌顶！
怪不得到宁安基地之前，纪哥一天到晚躲在车里！
怪不得他们都到房车上蹭饭，蹭空调，只有纪哥一直不上去！
原来他害怕小老板！
黄毛不禁露出发现新世界的眼神。
但还是不能理解：“小老板很好?啊，长得好?看，厉害，有钱，给钱又大方……纪哥为什么怕她？”
这就涉及俩人私下往来了，红毛又不是私家?侦探，咔嚓咔嚓吃着薯片，随便甩一句：“鬼晓得，老子都不是他们肚里的虫。”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祁越毫无预兆地从阴影里冒出来：“找到没？”
跟鬼似的，差点吓死个人。
红毛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膛：“快了快了，别急啊。”
——慢死了。
好?在外?面?有的是怪物?，祁越打完一只问?一次，问?完又去打，暂时没把怒火转移到俩毛身上。
不过n小时转眼流逝，纪尧青收集好?两捆书籍，唐妮妮已经看漫画到犯困。
祁越也有点烦躁了，又一次杀气腾腾地冒出来。
红毛抢答：“找到了！找到了！”
声音比较大，成功惊醒唐妮妮，又吸引来纪尧青的视线。
在众人的热切信任（？）的注视下，被给予厚望（？）红毛拍拍手，抖抖衣服，又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出自个儿最新总结出的爱情真理。
“上一次咱们说到追女孩，最要紧的是用心，是吧？但是呢，我发现这书里说……”
外?面?天快亮了，纪尧青皱眉：“说重?点。”
祁越托着下巴，刀尖在地板上划来划去。
切，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着急，急死你?们得了。
红毛翻个白眼，行吧，直奔主题：“那老子说了，你?们可听?好?了。”
“追女孩，送礼物?，最要紧的其实是——排场。”
“什么叫做排场呢？。什么飞机排成爱心、蜡烛烟花摆名字、999朵玫瑰，这些个都不要紧，真要紧的其实就俩。”
他竖起一根左手手：“数量！”
再?竖起一根右手指：“震撼！”
俩手指交叉，不就成了：“——排场！”
凌晨四点，寂静昏暗的图书馆里，回荡着红毛激昂且富有自信的声音，阐述着伟大的求爱计划。
最后总结道：“反正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保准你?们都能讨到老婆，懂了吧？”
黄毛：超给面?子超卖力?的鼓掌！
唐妮妮缩在一张破桌子底下：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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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好?歹有点脑袋，可惜完全没有恋爱经历的纪尧青和祁越：。
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
总而言之，在红毛的坚持下，新一轮‘为了祁越谈恋爱’兄弟总动员行动拉开帷幕。
这一次，连纪尧青都莫名其妙被拉进其中?，美其名曰——积累经验。
第92章 英雄
次日上午, 林秋葵受邀前往基地办事棚。
一进门，以燕定坤、刘助理为首的一群办公人员，便捧着?一杯水簇拥上来, 直招呼她?喝。
——挺浅的一杯水，用塑料杯装着?, 水面漂浮着一片嫩绿叶芽。定睛细看，依稀能看到叶芽犹如倒长?的微型水草般, 向下蔓延出一根根丝状物。
通过他们热诚的态度，林秋葵大致猜到这杯水的来历, 接过杯子，稍稍抿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是不?是太少了?，没?尝出味儿, 不?然再给你盛一杯？”
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下, 她?中肯道：“味道挺好?的。”
某身材矮小的瘦老头?闻言, 登时亢奋挤进人群, 连珠炮似的抛出一大堆问题：“这话太笼统了?，没?用，你得给我讲讲具体怎么个好?法！有杂质吗？口感有没?有偏酸偏涩？尤其跟矿泉水、自来水、白开水比起来——”
眼看这老学究没?完没?了?, 刘助理半真半假地板起脸：“行?了?行?了?，教授您也有嘴巴有舌头?的, 上赶着?盘问一个小姑娘做什么？左右这会儿也不?欠你们几口水, 就不?能都亲身实践一把吗？别忘了?, 实践才出真知！”
转头?又替林秋葵介绍：“林小姐, 这位是我们的水质检测专家?, 吴飞教授。”
吴飞正闭着?眼睛细细品味水质, 胡乱地摆摆手，权当打?招呼了?。
“别介意, 吴教授就这样，一门心?思扑在水上。”
刘助理笑了?笑，视线落到塑料杯上：“林小姐，你大约也猜到了?，这里面装着?的正是我们昨天从河里取来的水。不?过考虑到现代河流本身可?能含有一些微生物、有毒病菌、寄生虫，乃至工厂排放的化学污染物，水质远不?达人类健康用水标准，通常情况下是禁止直接饮用。”
“更何况这条河浸泡过异卵，大量水生怪物春季蜕壳、产卵等因素，同样会对水源造成较大污染。”
“自昨天下午到半小时前，我们组织的专家?团队尝试过各种组合，包括不?限于自然沉淀、明?矾沉淀、物理过滤、化学杀菌、蒸馏、异能净化。经过反复试验，最后定下足足七个步骤，十多道流程，真可?谓大费周章啊。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们折腾出一壶各项检测数值都过关的纯净水。”
他说着?，也接过塑料水杯，浅尝一口。
清凉的水带着?点儿薄荷香气，滑进食道，顿时将夏季的燥热都驱散了?，直叫人精神气爽。
“好?水——！” 吴教授长?叹一声，高兴得手舞足蹈：“绝对的好?水，这下基地有盼头?了?！”
是啊，至少大家?能熬过夏天了?!
取水行?动没?有白费，众人面上皆染喜色，就势讨论起水源净化、定水分发?等措施。
连刘助理都参与其中，人高马大的燕定坤却放在水杯，悄然走出了?办事棚。
他就棚边坐下，头?顶火热的太阳，壮实的肩背佝偻着?，仿若一只失意的老年熊。
“您在担心?那片玉米田？” 林秋葵走到身侧，看到他夹着?泥土的指甲尖捎，停了?一只圆胖的瓢虫。
——在瓢虫看来，人类始终是一种超乎理解范畴的庞然巨物。
他的指崎岖险峻，皮肤出汗粘腻又粗糙，毫无?疑问，这是一座难以逾越、险象环生的山峰。
然而它收起翅膀，决意往上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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