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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3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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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筠如此可趁之机。

    他也想不明白崔筠是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积攒了如此力量的。

    ——他们?自然不知,这?些部曲里一半是窦家的,他们?混在?了送葬的队伍里,崔筠办完迁坟之事后,又以招待为名将他们?藏在?了祖宅附近。

    这?次的行动,崔筠跟窦婴部署了两个月,并为此制定了缜密的计划。

    崔筠知道王贺骋跟块狗皮膏药一样跟过来后,就故意利用他来降低崔元峰等?人的戒心,让他们?以为她正疲于应对王贺骋。

    包括她被王贺骋逼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斥王贺骋,其?实都是她演出来给崔元峰看的。

    崔元峰以为她被他安排的婚事及王贺骋打乱了阵脚,便不会再有心思去管昭平别?业的事。

    她将计就计,反过来迷惑崔元峰。

    同时,她得罪孟甲岁、交好张棹歌,营造出一种她在?昭平乡腹背受敌只能?靠张棹歌的假象。

    此次她启程回邓州,张棹歌并未出现,崔元峰就会认为,失去了张棹歌庇佑的她将毫无威胁。

    之后,她利用这?次淮西防秋兵的威胁,让崔元峰无暇他顾。

    实际有张棹歌的通风报信,她十分清楚淮西防秋兵已经?构不成威胁,因为他们?在?太原仓关隘时就已经?被伏击,损兵折将,只能?逃入山林奔逃至长水一带。

    可崔元峰不清楚。

    邓州属山南东道,跟东都、汝州那边不是同一个节度使,且得知有朝廷兵马追击淮西防秋兵,也没?有自己出马的机会后,山南东道节度使就不再过多?的关注此事。

    崔元峰所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从汝州那边传来的,但他看不到详细的军报。

    青溪给崔筠传信时也没?有避开崔家人,于是崔家人只知道淮西防秋兵到哪里了,并不清楚淮西防秋兵被击败、溃逃,以及五千兵员所剩无几。

    清楚这?一切的崔筠自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等?淮西防秋兵败的消息传来,她就没?有机会动手?了。

    ——

    仅半日,崔筠拿下杜媪的事就传到了南阳县崔元峰的耳中。

    他愣了一下,也没?料到崔筠竟然有胆子向他发起挑战。只是他的心机比崔铎更深沉,此刻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震惊或愤怒。

    倒是他妻子韦燕娘气得拍桌摔杯:“她是怎么敢的?!”

    崔筠一个孤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崔家这?边,崔元峰是县丞,崔镇也是新晋的主簿,他们?的官阶虽然不高,但在?邓州的根基颇深,崔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受她威胁?

    哪怕他们?直接抢了崔筠的那些家业,旁人也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要?不是为了那丁点?名声,他们?还真的干得出来这?事。

    崔元峰无视骂骂咧咧的韦燕娘,心中计较了一番,终于下了决定招来杜媪的丈夫林祺盛,说:“你替我去找七娘谈一谈,看她想要?什么。”

    杜媪虽然是奴婢,但也不是崔元峰可以随意舍弃的。

    林祺盛是他的心腹,又管着崔家的大小杂事,这?么多?年来替他办过不少不光彩的事,是他手?里头最重要?的一把刀。

    他随时都可以舍弃这?把刀,但用久了也用顺手?了,终归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因此,如不是走投无路,他必然不会轻易舍弃这?把刀。

    杜媪是林祺盛的妻子,也是受了他的命令去接管昭平别?业的,不管是为了这?几十年的主仆之情,还是为了崔家的颜面?,他都可以向崔筠做出让步。

    林祺盛暗暗松了口气。

    等?他一走,韦燕娘还有些不忿。

    她不是舍不得救杜媪,只是不甘心让崔筠得逞。

    没?有外人在?,崔元峰才露出阴鸷的神情。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崔筠可真是给他上了一课。

    这?些年来,崔筠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隐忍可怜的模样,即便秋税一事上表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却没?有表现出足以匹配她野心的能?力,因此他只当她是想急于摆脱钳制却没?有能?力展翅高飞的雏鹰。

    但崔筠若认为他会就此妥协,那就大错特错了!

    ——

    崔筠这?一举动险些将崔氏族人的下巴惊掉,等?他们?都赶回到祖宅时,崔筠和崔元峰的谈判已经?结束。

    首先,杜媪私吞的赃款需还给崔筠,崔筠释放杜媪将其?交给崔元峰处理。——早已落入崔元峰一房口袋的过去那三年的收成,就当是崔筠感谢他这?三年多?的关照。

    其?次,崔元峰将“代?崔筠打理”的田产还给崔筠,条件是只能?作?为她的嫁妆带走。也就是说,崔筠一日不嫁,这?些田地就一直不会归还。

    最后,崔筠的婚事不能?由崔元峰一人决定,她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夫婿,并且婚后夫婿必须同她住在?昭平乡。对此,崔元峰死咬着一个条件——她不能?无媒苟合。

    “媒”是指媒妁之言,亦指父母之命。

    而“父母之命”并不仅限于父母、祖父母,它?是建立在?尊卑等?级之上的,故而父母、长辈、长官及皇命都算“父母之命”。

    崔筠已经?没?了父母、祖父母,她的婚事只能?长辈做主。

    她若想自择夫婿,最终也得崔家长辈或窦良这?个舅舅点?头同意。

    崔筠眼下没?有更多?筹码,只能?先答应下来。

    ……

    双方?虽然达成共识,可余波未平。

    崔锡与崔钧不愿崔筠将所有的资产作?为嫁妆带走,他们?却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崔筠。

    指责她什么?

    大家对崔元峰的所作?所为都心知肚明,她抓杜媪是证据确凿的。

    唯一能?抨击的地方?是她不该自作?主张,而应该请家长们?来主持此事。

    对此,崔筠也有理由——淮西防秋兵使得崔家上下自顾不暇,她找不到家长主持公道,只好自己动手?了。

    崔氏族人万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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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李贼也曾攻下邓州,崔家作?为世家大族没?少受李贼的骚扰,因此听到跟淮西有关的兵变,他们?都如惊弓之鸟。

    崔筠还留了个心眼,没?有因为崔元峰的妥协就把账簿等?证据呈上,等?族人气势汹汹来找茬,她才拿出一些不太重要?的证物递上去。

    ——没?有这?些证据,日后崔元峰言而无信不兑现跟她约定好的条件怎么办?

    至于这?些目无尊长的骂名,还有要?将她逐出崔家的恐吓,早在?她谋划这?一切时,就已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况且她在?处理杜媪的过程中,既没?有侵害亲属,也没?有谩骂尊长,不给任何人冠以“十恶”之罪中的“恶逆”及“不睦”罪名的机会。

    “够了。”

    在?众多?指责批评的声音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不满的呵斥。

    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崔筠抬眸,发现是她的三伯父邓州医博士崔元陟。

    她对这?位伯父的记忆不多?,但印象却颇为深刻。

    听闻在?他十二岁那年,遭逢安史之乱,他便被送到汝州伊阳山上避难,顺便向孟诜的曾孙学习医术。

    这?场长达七年半的战乱平息后,他下山四处游历验证各种医方?,直到他被邓州刺史举荐为医博士。

    崔筠随父在?汝州生活那些年倒是偶尔能?看见他,后来他回邓州当医博士,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她的记忆就淡化了。

    他的存在?感不强,如今这?一开口却叫人无法忽视。

    崔元陟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问:“你们?如此相逼,到底是想得到些什么?”

    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崔筠在?挑战他们?的权威,如不给她教训,族中小辈们?都有样学样,他们?哪里还有威严!

    崔元陟一声冷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嘴脸难看不难看!”

    “三叔。”崔锡讪讪开口。

    崔元陟照样不给好脸色:“你们?兄弟今日安的什么心思还用我戳穿吗?”

    崔锡与崔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精彩。

    崔元陟十二岁便离了家,只有在?汝州习医那些年同崔元枢的往来多?一些,跟崔元峰、崔元翎这?俩兄弟的感情并不深,因此他不想插手?崔家这?些事,却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有底线地逼迫崔筠。

    他一开口,崔家众人便知道他们?已经?奈何不得崔筠了。

    倒不是崔元陟在?崔家的地位有多?高。

    他们?今日朝崔筠发难,目的就是让崔筠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如今这?个铁桶被崔元陟扯开了一道口子,他们?对崔筠的围堵也就无用了。

    崔氏族人散去。

    崔筠向崔元陟道谢,后者打量了她几眼,说:“从前让你随我学医你不愿意,原来你感兴趣的是律学。”

    崔筠说:“七娘在?藏书楼找书时无意中看到了五叔父的律学书籍,便看了几眼,谈不上兴趣。”

    二房崔游的次子,在?元字辈中行五的崔元礼是国子监律学博士,因此崔家的律学书籍并不少。只是崔家子弟中对律学感兴趣的人并不多?,只有崔筠好学,在?祖宅守孝的这?些年里也没?有停止过学习。

    崔筠也是在?告诉崔元陟,她行这?步棋是被逼的,并非从一开始就在?谋划这?一切。

    崔元陟留下一句“勇气可嘉,只可惜……”的未尽之言就离开了。

    窦婴来寻崔筠,入门便看到她独坐在?近门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

    从堂上那些东倒西歪的凳子可看出,此前发生在?这?里的“战况”有多?激烈。

    崔筠的左右没?有坐席,如同她孤立无援的处境。

    窦婴唤她:“七娘。”

    崔筠回过神,见阿姊面?露担忧,便扬起一个笑脸,说:“阿姊,我办到了。”

    窦婴知道此路还很长,路上的障碍也只会越来越多?。

    只是,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七娘亲自开拓出来的道路,纵使前方?是悬崖峭壁,也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第30章 哗变

    二月春来, 冻土渐融。

    已?至春耕的时节,田里?要靠部?曲耕种,崔筠不能在邓州耽搁太久。

    因此淮西防秋兵在长水被伏击, 吴法超被杀,只有两三百残兵还在溃逃的消息传到邓州时, 她已?经收拾了全部?的行囊, 带着父母的牌位回了昭平乡。

    春寒料峭,她的心窝却是暖洋洋的。

    过鲁阳关时,崔筠特意撩起帘子?探了眼。对上张棹歌的目光, 她眉眼一弯, 心情是压不住的松快。

    张棹歌有些意外。

    崔筠竟然会主动向她展露如此明媚的笑容。

    这代?表什么?

    代?表崔七娘爱笑。张棹歌默默地想。

    张棹歌问:“崔七娘子?,诸事可顺利?”

    “托张副将的福, 一切顺利。”

    张棹歌认为这只是客套话。没有她,崔筠或许要花很多年走?很长的路,但最终必能凭借自己的能耐达成所愿。

    窦婴也稍稍探出半个脑袋来:“大郎,空了来庄上吃酒。”

    见是她,张棹歌直白了些:“鸿门?宴吗?”

    窦婴噗嗤笑了声,说:“只吃酒。且是七娘三伯父特酿的酒。”

    张棹歌这才爽快地应下。

    回到昭平别业,崔筠马不停蹄地安排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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