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锦衣卫本就是天子耳目。
宋成毓怒目却不敢再多言。
而姜一跬依旧站在门廊前下,笑道:“不过,今日既然遇到了,便没有不问清的道理。宋大人也说了本官捕风捉影,本官今日倒是想问个明白,以免日后又落宋大人口实。”
“你!”
宋成毓被激怒了,可他又拿姜一跬这副模样无可奈何,锦衣卫确实有刺探之责,且今日姜一跬显然是故意与他针锋相对。
“宋大人不如先说说盛小姐为何在此?又是为何翻墙而出?”
宋成毓别开视线,本能地觉得应当扯了理由圆过去,可移开视线便冷不丁瞧见个眼熟的身影。
正是寻风在门外睃着眼偷看。
“盛小姐,你昔日虽与我有恩情,但我宋成毓自问早已偿清,宋某有婚约在身,今日相见已是越矩,日后……”
“明轩,你这是怎么了?”盛玉英却忽然扑上去堵住了宋成毓的话头,她指着宋成毓颊侧的红痕,几欲落泪。
宋成毓暗道不好,急忙撇开她扑过来的身形。
盛玉英眸中含泪,缓缓地摇着头。
她当即泪水涟涟,跪倒在地,哑着嗓子道:“大人,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宋郎来此,怪我行事无矩,与宋郎无关。我对宋郎一片苦心,自登郡便倾慕与他,无奈苦不得法,今日才出此下策,一直以来亦是我以信件诓骗了他将他哄出了门与我相会,是我之错,是我枉顾礼法,有负于盛府家教,做出此等事,宋郎只是苦于纠缠,别无他法才与我相见……”
“怪我,都怪我……”
“你住口!”宋成毓厉声呵斥。
只是于事无补。
丫鬟扶着盛玉英,似是不忍她如此妄自菲薄,紧跟着匐下身子。
“小姐,小姐……”丫鬟见止不住盛玉英的哭声又眼神闪烁地挪到宋成毓身侧抓着他的衣袍,“宋大人,宋大人,您快拦住我们小姐啊,小姐她身子不好,需得情绪平稳,不能如此大恸啊!”
巷口一片寂静,因而那唯一喧闹的院落里传出的声响就格外清晰。
盛玉英跪在地上,哭诉着自己是如何倾慕于宋成毓又是如何与宋成毓相约,哭得楚楚可怜,瞧着确实是一片痴心。
况且一个弱女子将责任以一己之力全拦在了自个儿的名下,真真是个痴情的苦命人。
姜一跬身后的不少手下看得动容,一时有数道愤怒的视线落到了宋成毓头上。
可盛玉英口中的宋郎却无动于衷,几近冷漠道:“盛小姐莫要血口喷人!”
盛玉英有些咳嗽,虽悲恸得不能自已,可言语间还是不住地念叨着“怪我”。
她似被宋成毓的怒意所震动,最终喃喃着软倒了身子。
那丫鬟赶忙行过去扶着她,指着宋成毓:“宋大人怎能如此狠心,我们小姐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处处为宋大人着想,宋大人却还道她是血口喷人……”
这一番闹剧还真是越闹越难看。
恰逢此时,先前进屋搜查的侍卫不知是查出了什么,将一锦囊递给姜一跬,姜一跬只略微瞧了一眼便拱了手还了回去。
他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忽而退开道:“与搜查无关,走吧!”
听得丫鬟声声控诉,身侧的侍卫斜着眼暗啐了一口宋成毓“敢做不敢当不是东西”,方才跟着姜一跬往外撤去。
一群人呼啦啦地便要去搜下一户。
“我们小姐一心为大人着想,为这一面便盼了多少日,且这一次分明是大人邀地我家小姐在您的私宅中会面,您还说此处是新置办的无人知晓,您还说此地前身是一家布坊,便是再被人瞧见了也只当是巧合罢了。方才还哄着我家小姐,怎么如今便翻脸不认人,我家小姐都这般了,您还要她怎样……”
“好了,闭嘴!你闭嘴!”
那丫鬟仍旧逮着宋成毓声声质问。
姜一跬在离去前不由嗤笑道:“本官不过随心一问,宋大人好自为之。”
是了,姜一跬性子一向如此,他今日在此,是以搜赃的名头进来的。可是怎么就这么巧,恰好遇到他与盛玉英相会之时。
这次见面时间是盛玉英提出的……
方才他也觉得此地不安全想要尽早离去,要不是,要不是盛玉英拖住了他,可能便遇不到姜一跬了。
姜一跬根本只是搜查而已,盛玉英却不打自招,分明有千百种方法洗脱二人嫌疑,她却欲盖弥彰。
他眸色发冷,不禁疑起今日种种,从见面再到蓄意勾引,还提及诸多往日旧事。
是了,今天盛玉英是有备而来……
宋成毓越想越疑心盛玉英。
宋成毓一时气极,揪住盛玉英的衣领将人拎起来,恨声着:“贱人!盛玉英!”
丫鬟被他的戾气所震慑,哭喊的越发大声。
宋成毓一脚将那丫鬟踢开了:“狗奴才!”
丫鬟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宋成毓却还不解气,又上前补了数下。
最后离去的一名锦衣卫拧着眉看了一眼。
“瞎了你的狗眼!看什么看!爷现在教训个奴才你们也要问吗?”
宋成毓满腔怒火在姜一跬离去后彻底爆发,如今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忍这一时了。
他奈何不了姜一跬,还奈何不了这个丫鬟吗。
“宋明轩!”巷外响过一声威严的高喝。
宋成毓一听声便不觉缩了缩手指,望着门外的方向,整个人如坠冰窟。
院门前并没有人,却能听见姜一跬的声音在巷口飘荡。
“太傅大人,真是巧了,本官方才搜出了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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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正想着太傅或许会有些兴趣。太傅请看——本官尚有要事,便先行一步了。”
44 ? 虞秋烟
◎退婚啦啦啦◎
虞衡平常休沐会在府上教教满宵, 享享天伦之乐。他平素喜好不多,偶尔出府也是为了赏字品茶。
今日还是因洗砚斋的主人告知,斋里新得了一副字, 据传乃是前朝大家的真迹,邀他前往品鉴。
马车路过广安巷, 远远便看见了那被围起来的巷子, 还有被锦衣卫压着绕行了一圈的人。
可本着瞧个究竟才往前凑了个热闹, 却没想到在巷子口遇到了虞秋烟。
女子啜泣的哭声尖利,丫鬟声声哭诉毫不掩饰。
先是宋成毓,又是盛玉英,即便了解得尚不完全, 虞衡也在心里将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
父女两人各怀心思,一同往那栋院落行去。
方才锦衣卫搜出一锦囊, 锦囊内有一副短笺被缝在其中,姜一跬只看了一眼就将锦囊扔走了,现在见到虞衡仿若突然想起似的,又提了出来。
“那锦囊于下官没什么用处, 但既然遇到了虞太傅,虞太傅倒是不妨看一看。”
宋成毓听得外间的话,方寸大乱,直觉于己不利, 立即推开在地上伏着的丫鬟,要去捡那地上的锦囊荷包。
到底晚了一步。
一只手先一步将东西捡了起来。
章启利眸扫过,宋成毓不觉缩了缩指尖。
“肃王……下官拜见……”
“免了。”
修长的指节撑开了锦囊荷包的束口,从中抽了一副短笺出来。
展开。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章启草草略过, 看到最后, 他忽然兴起,声如冷泉念了出来:
“往岁恩情,岂在朝暮。”
章启嗤了一声,将短笺递了过去,“太傅可要瞧瞧?这可是宋大人的字迹。”
院中仍旧一片吵嚷,丫鬟不敢往章启身边凑,便抓着虞衡道:“太傅大人,大人,我家小姐是真心仰慕宋大人,绝无与虞小姐相争之意。”
“住口!”章启扫了一眼,那丫鬟吓得噤了声。
虞衡望着锦囊脸色发寒。
四周忽然沉寂下来,虞衡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宋成毓跪倒在了地面上。
“老师,明轩知错了……今日之事错全在明轩,是明轩无能,心急求成想要给老师一个交代,没成想会造成此番局面。明轩今日是想要与玉娘一刀两断的,是明轩办事不力才横生枝节,致此局面,是明轩犹豫不决,难断往日恩情,辜负了老师一片苦心。”
他涕泗横流。
认错认得倒是快。
“你,你……”虞衡对宋成毓着实费心,面上隐痛,见了院内种种局面,气到连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将信笺扔到了宋成毓身上,甩了衣袖背过身去干脆不看他。
虞秋烟弯腰将地面上的锦囊又捡了起来,默默站在一旁。
宋成毓见虞衡半晌没声,转头又对着虞秋烟道:“阿烟妹妹,阿烟妹妹,明轩自知有愧,不敢奢求阿烟原谅。还望阿烟看在昔日情分上劝劝老师,不要为明轩这种不懂事的学生伤了心。”
他的话说得倒是好听,大抵也是深知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示弱才能使得虞衡心有触动。
虞秋烟的视线一点点扫过宋成毓的脸。
不知道他焦急的神情之下是否藏着半点愧疚?
上辈子启言告诉过她,纵火之人是宋成毓指使的。
初时,虞秋烟是不信的,她总觉得这其中或有隐情,可证据确凿,后来就不由得她不信了。
她一直难以接受的是为什么往日里口口声声说要娶她,时时逗她开心的人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今日能如愿与宋成毓退婚,本该是高兴的。可现在看到宋成毓那张脸却又无端升起一阵复杂的感情,也为前世的她感到难受。
“宋成毓,你真的觉得虞府对你有恩吗?你有过一点愧疚……”
“虞府对明轩,恩重如山。明轩没齿难忘。”
再问也没有意义了。
虞秋烟扭过头,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大抵她也和虞衡一样,有一点怒其不争。毕竟朝夕相处过那样久的时间,谁能想到看起来这样的人,私底下到底藏着怎样的一颗心……
“阿烟妹妹?阿烟妹妹?”宋成毓喊道。
虞秋烟扶着自己的额头揉了揉,面色也不太好。
一道清冷的声音率先打破局面。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章启忍下心中烦躁,不动声色站到了虞秋烟身前,“大丈夫敢做敢当,事已至此,宋大人却还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他瞥了一眼宋成毓,语气森冷:“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旧情才行了错事。恩情与旧情……莫非宋大人还想说你是真正重情之人?只是因为重盛小姐的旧情,而疏忽了虞府的恩情。你倒是很会为自己掩饰。”
“虞太傅莫非也要信了你这学生的鬼辩之语?说起来,这是太傅的家事,本王不该插手,但今日本王既遇见了,少不得为虞小姐说句话。自古女子寻良人,宋大人并非虞小姐良配。依本王看,不如趁着今日便将婚事退了,此事是宋大人背信弃义在前,众目睽睽,早日解决日后才不会生出闲言碎语。”
“阿烟……阿烟……”宋成毓哀求地望着虞秋烟,又看了看虞衡,“老师,学生知错了……”
虞秋烟揉了揉脑袋,开了口:“你确实愧对父亲多年的教诲,也违背了两家定亲时所作的约定,若你不喜……何必多年来惺惺作态。今日不论父亲作何决定,我都是要与你退婚的。”
她从怀中将当初定亲的玉佩丢到了宋成毓身上。
虞秋烟那日想要虞衡亲自去还,可是虞衡却不愿意,当日虞衡还一心要给宋成毓一个机会,他只是惋惜宋成毓在官途上失了他的望,却从未想过毁亲。
今日这情景虞秋烟便是扔出去,虞衡也没有道理拦着她了。
“虞家的信物,你也该还给父亲了。其余的,父亲如何处置我无权过问,但这亲事,我虞秋烟亲手退了。”
院内乱糟糟的一片,说罢虞秋烟揉着头跑了出去。
寻风见她走了,也远远跟着。
虞秋烟想起幼时之事总容易引得头晕脑胀,也不知是被宋成毓气得还是为何,那院子她是一下也待不下去了。
宋成毓抓不住她,只好又去求虞衡,被虞衡挥开后又伸出手去抓他的袖口。
“多年来老师对明轩如师如父,对明轩诸般费心教导,可谓尽心尽力,明轩并非木头,看在眼中记在心中,老师于明轩之恩早已抵过父亲昔日恩情。阿烟没有说错,是明轩愧对老师教诲……”
“是为师之错,为师没有教好你,我愧对你父亲。”虞衡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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