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烟到的时候早早便有人迎了上来,女眷们被迎着从侧门进入演武场高台西侧观景台之上。
底下的学子张弓拉箭,即便有失准头,观景台的命妇也是一阵喝彩。
时不时能听见哪家的妇人自得地指着场下道:“瞧见没,左列第二个是我徐家的公子。”
也有人说着风凉话。
“东边倒数第二个是刘家的嫡公子罢,怎么比庶子还差。”
虞秋烟与梁元星一道出现,因着肃王妃以及预定太子妃的身份,直接被众人围在了中间,占据了绝佳观景地。
场地边缘,太子同章启正在交谈,章启伸出手点了点一列队伍,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朝西边抬头看了一眼。
虞秋烟一直看着章启,张了张嘴,无声说了一句什么,远远笑起来。
章启瞧清了她,也跟着抿唇而笑,平素凶神恶煞的模样难得消融,看得身侧的人心头怪异。
太子顺着他的视线抬眸,不由腹诽,这两个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
而梁元星一见他的视线看过来,赶忙缩到了虞秋烟身后,显然还对日前他的话心存不满,女子当真是记仇!
太子:“皇嫂方才说了什么?”
“本王以为她不来了,方才说要给本王惊喜。”
原来虞秋烟的口型是在问“惊不惊喜?”,这两个人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私房话!
他皇叔的语气还似乎格外骄傲。太子不由翻了个白眼,看着虞秋烟身后露出来又欲盖弥彰缩回去的那个脑袋,有些不是滋味。
“皇叔,你知道皇嫂为什么不愿意同你一块儿来么?”
章启取过一张长弓,伸手拉了拉,扭头示意他继续讲。
“前阵子本宫也向梁家递了帖子,本来梁家小姐要同本宫一块儿来的,不想日前在皇后宫门外她忽然说不愿同本宫一道儿了……”
他抬手指了指虞秋烟身旁的人:“本宫可亲眼瞧着梁家小姐坐着王府的马车一道儿进来的。”
章启反问:“梁家小姐为何不愿同你一道儿?”
太子愣了片刻,又继续正色道:“皇叔,本宫的意思是,你这般模样,迟早被皇嫂忽悠了,什么惊喜,也就皇嫂哄哄你罢了。”
“是吗?”章启放下弓箭,面露不满,“你有功夫琢磨王妃是不是在哄我,不如先想想为什么梁小姐不愿同你一道。”
得,被他拆穿还不爱听-
观景台上热闹非凡,小内监忽然抱着托盘登上来,扬声道:“太妃体恤诸位命妇之心情,怀胎十月一朝为母,她老人家心疼诸位母亲在这台上为底下的小子操心,心有所感,特地取了玛瑙碧玉头面,届时谁家的儿郎拔得头筹,哪家夫人便也能沾沾光。”
“王贵妃有感于太妃心意,添了青玉透雕花玉搔头一对……”
内侍身后还跟了一群小太监,纷纷应和,俱是宫中妃子凑上来的彩头,所说的话也大同小异。
太妃虽然没露面,但声势尤在。
一连串的珠宝彩饰玉如意报上来,底下的人也愈发沸腾起来。
“大兆以孝为善,还望诸位儿郎尽力才是。”
太妃这一举动倒确实为底下一众小子加了一把士气,命妇们也乐见其成,个个笑容满面,连赞太妃体贴。
梁元星看了看虞秋烟:“这种小试,圣人不过露个面罢了,吵吵嚷嚷的,宫里人都不爱凑这个热闹,太妃远在宫中竟还特地送了首饰来,只怕是为了肃王来的。”
以孝为先……一朝为母,这内侍显然话中有话,明面上是添个彩头,内地里,只怕很难不叫人想到肃王身上。
毕竟肃王如今在外一大恶名便是六亲不认,冷漠无情。
太妃与肃王虽是亲生母子,可这两人感情淡漠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场中的命妇们便隐隐说起了闲言,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肃王二字。
“……如今太妃回宫已有些年头了,这亲母子能有什么仇,听闻王爷至今也只进宫看望过太妃一回。”
“要我说当初如果不是肃王,太妃指不定早就……”
“慎言!”
“娘,王爷和太妃为什么不和?”
“百事孝为先。能有什么不和。只怕是……自幼无人教导,不懂这些。”
“是啊,太妃娘娘心慈仁善,又怜惜肃王流落在外数年,仍旧一如既往,倒是个可怜母亲。”
“做孩子的不懂事,做母亲的只会怪自己……”
众口铄金,这些命妇虽然不会说到虞秋烟明面来,但却十分同情太妃娘娘,人一多了,便肆无忌惮起来。
有几个声音,虞秋烟听得格外清楚,她转身冷眼一一扫过众人,场上之人才缓缓安静下来。
台下负责考校武艺的章启一派冷然,似有所感地对上她的视线,章启点了点头,又转开视线。
虞秋烟面露担忧,今日过后只怕又要有一堆折子参上去,说他粗莽无礼,不孝不仁了-
虞秋烟在台上有条不紊地命将那些彩头分了类,并按照内侍所说的,与众位命妇定下了分配规则,只有最终胜者才能赢得太妃娘娘的赏赐。
内侍将台上之事一一传来,问:“太子殿下可也要添一些彩头?”
毕竟圣人不在,如今这场中掌事的便是太子。
如今太妃做了表率,场下这些比试之人俱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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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子弟,来日承荫袭爵,确实是趁机收买人心的机会。
太子先前倒没想过将彩头添到女眷身上去,想了想,点了头,当即让内侍着手安排。
等内侍领了命退下,太子方才转头看向章启:“皇叔,怀胎十月一朝为母,以孝为先,太妃这番举动可就差直接报你的名字了……”
这种事,太妃以前就做过不少,太子从皇上那听过一些往事,颇有些头疼,太妃此举无异于将章启架起来,且还是在他掌管的场子上出了这种事。
太子有些过意不去:“本宫先前不知太妃用意,但如今她既做了表率,本宫就不得不添礼了,皇叔你可不要怪罪本宫。”
远处的观景台上,命妇们的交头接耳,虞秋烟面露忧色……
章启转头从虞秋烟那收回视线,看向太子:“本王想请太子殿下帮个忙。”
这场比试虽说有模有样,但相比于武士而言却有些儿戏。章启已观察了小半日,沉声道:“刘家的庶子箭术不算好,但骑术极佳,今日应当会进前三。本宫希望殿下对刘五可额外嘉赏,并向刘五提出比试。”
太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皇叔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去拿那彩头?!”
他忙摇头,“本宫才不想当出头鸟。”
“太子可还想知道梁家小姐为何恼你,本王有法子……”
……-
正如章启所料,最后算上骑术,最突出的只有三人,而刘五就是其中一个,另两个均是世家嫡子。
太学武艺比试,分了刀枪剑戟诸多方面,若单拎出来一样,刘五不算最突出,但综合来看,他样样不俗,且骑术一骑绝尘,引得众人惊叹。
章启身为考校之人,更是钦点了刘五为魁首。
内监报出前三人的姓名后,太子佯作不知问道:“刘家的五公子?本宫倒是没听过。”
“回殿下,正是户部刘侍郎家的五公子。”
太子佯装惊讶,扫了一圈这选拔出来的三人,连道:“五公子骑术如此了得,倒叫本宫也想比一场。”
周围人立即让开路,恭敬地请太子殿下上马。
“不过只比赛赛马,可就缺点意思。本宫看刘公子箭术也不错,不如同本宫一块比一场。”
“殿下的意思是,驭马射箭?”刘五微惑。
“正是。”
太子坐在乌雅马之上,在萧瑟的秋景中,笑意宛如春风,内心心情却算不上好。
今日的比试,太子本身就有意上场,但原本比赢了比输了都不要紧。
赢了是他作为储君本事了得,输了就谦逊地嘉赏下去,也能彰显风范,还能顺道笼络人心。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但章启的意思是,他非赢不可。
太子忽而扭头往西侧高楼看了一眼,他身姿挺拔,面容清隽,风头尤盛,引得一众女子含羞低头。
而原先说章启闲话的命妇也有了新的噱头,有人对着刘夫人说起了风凉话:“五公子……连太子殿下都刮目相看呢。可若是,刘家庶出的公子赢了彩头,也不知是要送给刘夫人呢,还是刘家的姨娘?”
“能不能夺魁还说不准呢。周夫人莫不是觉得太子殿下也不如那庶出的小子。”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太子殿下亲口赞扬过的,能得殿下褒奖想必不一般啊。”
周围声音渐起。
梁元星闻言却不停地翻白眼。
“他这样的人才无所谓输赢呢,惯会收拢人心。偏又挑了刘五,赢了风光,就算是输了,他笑着认个输,把赏赐送出去也是他有容人雅量。”
虞秋烟原本提心吊胆,被元星这般一说,也忍不住捂着帕子笑起来:“我们元星这样懂太子殿下,想必殿下知道了也很开心。”
“你还取笑我,你看看你后头。”元星抬起下巴,点了点虞秋烟身后。
原是在章启身边的小内监小跑着过来,附耳道:“肃王妃,王爷让奴才来接您去另一边。”
自从太子下了场,要比骑术时,章启便从底下上了楼,此处女眷众多,他不便贸然靠近,远远地同虞秋烟隔了几排廊柱。
“你过去罢,我自个儿看看。”元星推了推人,打趣道,“总不好叫我一人占着。”
……
场下,侍从们已经将原先分散成一排的靶子尽数挪开了去,只留了两个相对立于场地中央。
“本宫执红色箭翎,你执蓝色箭翎,寻常射箭,以击中靶子箭数为判。”太子将箭篓挂到乌雅马的背后,同刘五商议,“今日还是这样,不过要改改规则。”
太子向刘五比了比手中的箭矢,道:“今日人这样多,为了更有意思些,你若有自信可任意击落本宫的箭。同样,本宫也可以击落你的。”
“好。”
随着一声鼓响,两匹马便如流星般相向奔去。
刘五射中了两箭,太子亦中了两箭。第三箭时,刘五率先张弓,蓝色的箭矢率先冲出,向着靶心飞去,可眼见着只离靶子不过半尺,从旁横生一箭,蓝色羽箭被横着挡了一道,竟硬生生从靶边擦过。
太子竟抄了近路,策马从斜侧打断了蓝色羽箭的轨迹。
这一下不止满堂喝彩,更是让刘五不敢随意张弓,否则他必得以更大的力度张弓拉箭才行,而太子只需要抄近路从斜侧干扰,还能留存气力。
这一下不止是比武艺,还要互相算计,刘五瞧着太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的弓,骑着马在场中绕了数圈,数次射箭皆被对方干扰,始终无一人中靶心。
场上的比试叫众人提着一口气。
虞秋烟却无心观战,离了那些命妇,一时静悄悄的,只有一些风声过耳。
她跟着章启踏步走上更高处的云台。
“怎么到这边来了?”
“你可有听见什么闲话?”他问道。
“她们当着我的面,可不敢说什么闲话。”虞秋烟捏了捏他的手,“王爷不必的担心。”
章启视线落到交错的手间,转头扫过场下绕着圈子的两人,唇角微勾。
“本王还以为,刘五是庶子,又崭露头角,想必闲话不少。”
“……刘五的闲话?这个确实有,王爷是有千里耳不成?”
虞秋烟笑着接过话,倚着栏杆往武场眺望,“王爷觉得谁能赢?”
“刘五的马虽是千里良驹,但已经跑了半日了。”
章启摇了摇头,道,“太子不过拦了他一箭,他便束手束脚,一时被唬住了罢了。”
他指了指场上两人的位置:“这个距离,如果不想中自己的靶子而只干扰别人的箭,看起来似乎会省力,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要想每一箭都击中并不容易。”
“再这样耗下去,刘五的马会率先体力不支。”
“这么说太子会拔得头筹咯。”虞秋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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