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生。在刚才的陈述中, 他就尽可能避免提及秋童往后?的人生。就算秋童坚持要问, 他也不会轻易说。
“秋黎也嫁人了吗?”
葛忱道?:“没有。她后?来成?了我的学生、助手,最后?成?了真正的同事。”
秋童眼?睛一亮, “是吗?”
“她本来就对物理感?兴趣, 后?来读了你的日?记,深深被?时间这个维度吸引。我很欣赏她的聪明和悟性, 在她读博士期间极力劝她留校。这次能打开时间之?门,有她一份功劳。不过,有句话说得对,性格决定?命运。蝴蝶效应不会改变所?有事儿,在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和那个分分合合数次的男人纠缠。”
秋童默然?不语。
她应该是想到了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吧。
就算能回到21世纪,再见到的常峥和秋黎,也不是她的亲人了。她们?之?间没有共同生活的回忆。深爱她的那个常峥,早已归于尘土,当半个妈把她带大的姐姐,也永远失去了妹妹。
葛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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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她很难过,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幸好,秋童很快从悲观情?绪中抽离,主动开口:“国家呢?有什么变化?”
葛忱谨慎地答道?:“我并不了解你原本熟知的历史,只知道?,你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圆明园也好好地保留下来了。”
“真好。”秋童满足地笑,旋即又问:“后?人是怎么评价雍正的?”
可是不待葛忱回答,她就赶紧阻止:“算了,算了,这个问题根本毫无意义?。他自己都不惧后?人评说,我多?余操闲心。”
这一次葛忱不忍看她低落,主动安慰道?:“人们?的思想是不断变化的。90年代,00年代,10年代,舆论的风向一变再变,全世界的英雄雕像被?推倒重建,再推倒。我想,他不是不惧后?人评说,只是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秋童微微一笑,客气道?:“葛教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来找我,是为了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还是带我回去?”
葛忱嗓子有些发干,他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心虚地问:“你,你舍得唾手可得的权柄和深爱的人吗?”
——
“然?后?呢?!”宋岚屏住呼吸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不禁晃了晃他的胳膊:“她怎么说的?”
葛忱反问道?:“你研究她的日?记三十年了,在你看来,她会怎么说?”
宋岚神色烦躁,不情?不愿地转换思路,把自己代入秋童当时的情?境,“在这段时间,她对雍正的爱意才刚刚萌芽,远不及后?期深刻。并且,玛丽亚闹过之?后?,她有些惶恐,怕早晚有一天别人会发现她不死不伤的秘密,把她当怪物。从感?情?上讲,我觉得她不会难以自拔,可以潇洒割舍。
她从未贪恋权柄,从始至终,头破血流也好,劳心劳力也罢,都是为了改变清廷使中国落后?于世界发展进程的国运。她本来不确定?这些努力究竟有没有用,你告诉她世界被?改变了,无形中给她增加了更沉重的责任。从事业上讲,我担心她会被?责任羁绊,选择牺牲自己。”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她显然?选择了‘大我’,抛弃了‘小我’。”
葛忱摇摇头,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看来你不够了解她。”
宋岚挑了挑眉。
“她说,手握权柄是为了报国。人只要有志向,有能力,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可以为国效力。至于雍正,她很清楚,他要和自己在一起,会付出什么代价。现代三观带给她的痛苦,不应该转嫁给他。离开他,是真正对他负责。”
沉默许久后?,宋岚叹服地点了点头:“是我低估她了。她早已有了国之?利器的视野和胸怀。”
“嗯。本来我准备了一肚子劝诫的话,就怕她舍不得走。没想到她这么潇洒通透,要知道?古往今来多?少权臣,都毁在舍不得放权上。”
宋岚越发好奇:“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告诉她,3月14日?可能是个好机会。她说,还来的及和雍正及年晓玲、麦克沃伊好好告个别。之?后?,为了不让雍正起疑,也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她派人将?我秘密送到了澳门的圣奥斯定?教堂。”
1716年2月20日?康熙五十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晴
大围剿之?后?第三天,凌保把邓三脚逼到了一个山洞里。
苏灿还想做困兽之?斗,怀抱婴儿的邓三脚却失去了斗志。
玛丽亚被?常坤送走后?,同一时间把孩子送还给了邓三脚。邓三脚给儿子找了三个乳母,可是逃窜得匆忙,一个也没顾上带。
小婴儿的哭声时不时从山洞里传出来,起初还很嘹亮,后?来渐渐虚弱。
四爷惜才,下令招安。
可凌保一心想让他们?死。于是,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就这样耗着,看他们?在山洞里自绝生路。
他刚来福建就立下宏愿:杀尽海盗,还海于民。
那时候邓三脚还没有如今的声势,全力一击,有望得胜。可当他千辛万苦,联合西班牙、葡萄牙海军共同围剿,却发现邓三脚早就得到消息,做了万全准备。最后?葡萄牙海军在关键时刻打开阵列,令黑旗帮突围而出。
那场战役损失了近千名水师官兵,损坏了三十多?条战船,最后?还落得个贻笑大方的结局,成?了他毕生之?耻。康熙在他的奏折上写下‘甚失朕望’四个字,令他一夜白头。
当时常坤还在他面?前卖人情?,是因为自己上折力保,皇上才没有将?他撤职。投桃报李,他也在密折中给常坤说了不少好话。
直到两年后?才知道?,常坤才是邓三脚的后?台!第一次围剿的消息,就是他泄露的,葡国海军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和他有关!
被?同僚、海盗联合起来耍得团团转!凌保顿觉自己这两年的艰辛、愧疚都成?了笑话。
如何还能有半分仁慈?
彼时我和四爷正在夕阳下的海边散步,我心不在焉地问他:“要是凌保放不下仇恨,邓三脚和苏灿就无法为大清水师所?用了。王爷没有其他安排吗?”
潮水渐涨,他的鞋袜都湿透了,却毫无返回的意思,仿佛想背着我在这沙滩上永远走下去。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鬼机灵。我让许均去了。凌保不对邓三脚赶尽杀绝,对不起跟他出生入死的水师官兵。他放水,邓三脚和苏灿也不敢信。让许均在关键时刻赶到,既可成?全凌保的情?义?,也更容易收服这两个匪首。”
如今代理水师提督的许均啊。
两个多?月过去,我几乎都忘了这号人了。只记得,他在接风宴上爆出了常坤的葡国小妾,引发后?续一系列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真是无心的吗?
“成?全凌保的情?义?,是不是为了让他继续带水师?现在常坤已经被?押解进京,闵浙总督之?职暂悬,王爷觉得,皇上会从其他地方选派一个,还是就地提拔?”
他没有丝毫隐瞒,坦诚道?:“许均不是带兵的料。福建水师,的确还需要凌保来带。不过,这次稳住福建官场,迅速拿下常坤,许均功不可没。我打算推举他接任闵浙总督。”
我往上爬了爬,歪头看着他的侧脸,“许均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对吧?”
他转头亲了亲我,接着淡定?说道?:“以利诱之?,以棒喝之?,必要时杀一儆百。上位者只要用好这三招,下面?的人各有精彩纷呈的表现。许均看到了机会,当机立断向本王靠拢,算是俊杰。”
“你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我走的时候才笃定?福建不会乱是吗?”
他轻声一笑,撒娇道?:“你可不能这么辜负我的苦心。我那是不舍得让你担心。”
哎。我何止要辜负你的苦心,还有你的偏爱,你的教导,你的托举……
正好一个大浪打过来,他脚下一滑,我心虚得忘了抓紧,差点掉下去。
“哎,抱紧!趴在我背上。”他吃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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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上一抬,命令道?。
“你累了吧?放我下来,我们?一起走一段。”
“不累。背着你,就像猪八戒背媳妇儿,满心欢喜,一点儿觉不着累。”
“哈,哪有人自比为猪八戒的!”
“你别管,我乐意。再说,猪八戒可是师徒四个里,唯一凡心不改的。我也是修行大半生,因你动凡心。”
世事真奇妙。
我曾和居生谈起西游记,把自己代入成?调戏唐僧的女妖精,现在却爱上了最不受女读者欢迎的‘猪八戒’,还以成?为‘高小姐’感?到骄傲。
忍不住顺着他调侃:“那你还惦记广寒宫里的霓裳仙子吗?”
“那是天蓬的前尘旧事,和猪八戒没关系。猪八戒只有一个高小姐。从有了高小姐,再也没念过别人。后?来发现与?高小姐再无可能,就断情?绝欲,做了佛家的经坛使者。”
哎。这人太会哄人了。
我心里甜得发涩。
其实他已经背我走过好远一段,只不过脚印都被?海浪冲走了。
我走后?,这些记忆,是不是也会被?时间慢慢冲淡?
哈利说,我在这个时代没留下什么,是不是因为他憎恨我,抹去了我存在的一切痕迹?
我宁可被?他恨,也不想被?他忘。
“四爷……”
“嗯。葡国怎么称呼情?郎?”
“亲爱的,达令,哈尼,宝贝,很多?,怎么?”
“别叫我四爷,私下里换个亲亲热热的称呼。”
……
“那你想听哪一个?”
“哪一个最亲密?”
我更偏好哈尼,于是说了这一个。
“像蜂蜜一样甜?”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就用这个吧,哈尼。”
哈哈,这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怪阿。
我笑得乱颤。
“别笑。多?说几次,你就习惯了。”他一连叫了几十声,最后?指点我:“你倒是答应一声哎!”
我搂紧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细语:“哈尼,你爱我……”
我没说完,他就抢话:“爱!”
我继续:“我也爱你。我们?现在就做,爱人该做的事情?好不好?”
第 183 章
海天交界线上只剩最后一条光线, 霞光染红的云朵在深蓝的天幕上渐渐褪色,可视范围越来越小,浪涛声?则越来越大。
不知道我刚才那句他听清没有, 反正迟迟没?有我想要的反馈。
从福州去澳门路途遥远,我这一去一回, 光路上就耗费了将近两个月, 加上中间的斡旋,回来以后帮着三国海军沟通协调,他?更是百事缠身。
大围剿前夕, 偶有对话?,说的都是公事, 隔着别人对望, 望眼欲穿。直到今日终于得空单独相处。
人说小别胜新婚, 我没?婚过,不知道新婚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大半天, 冰冷的海水打湿了他?的鞋袜衣袍,他?背着我舍不得撒手。
可我离开福建前,他?根本不敢夜里见我, 白天偷偷亲一下都会有反应。现在?我主动投怀送抱, 他?怎么不得欢喜得找不着北?
没?有。
他?假装听不见!
生气!
恨恨一撑, 刚想从他?身上滑下去, 他?忽然一顿足,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
没?有刚才的氛围, 现在?我说不出来了!
“先别动!往边儿上走?走?再下。”他?用?力箍着我的腿防止我挣脱,快速朝干燥的地方走?去。
我脚刚落地, 他?已?闪电般转身,一把?拉住我,一手揽着我的腰,往身前一带,含笑诱哄:“刚才浪大,我真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就一遍。”
说完一弯腰,把?耳朵凑到我嘴边。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能再依靠眼睛,只能凭肌肤、声?音和心。
潮起?潮涌,隽永不息,再过三百年,依然如此。
相较而言,人的生命是多么短暂,相爱的时光更是稍纵即逝。
此刻手被?他?攥着,纵然温度烫人,一旦松开,很快就会被?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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