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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合法丈夫’的招牌,他还有叶卡捷琳娜这张王牌,不依不挠地和我讨价还价。

    一开始强烈要求和我住在一起,后来退而求其次要求去尼古拉教堂,再后来……就被刚果儿等人半拖半拽拉走?了。

    从他离场的姿势来看,其实他早就被四爷那句恐吓拿捏住了,后面都是在维持架势。

    等他走?了,我忙不迭地问四爷,如何得知安德烈的软肋是那些战俘。

    “不累吗?先回?去补个觉,等我回?来,咱们躺在被窝里慢慢聊,好不好?”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很强壮似得,他挥退迎上来的软轿,将我从椅子上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也?行?。

    先不说累不累,我饿了。

    安德烈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朝堂上的困局并没有解开,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

    保持精力和体力是必须的。

    不过把?我抱回?房,对四爷来说是个不小?的体力挑战——主要是我裹得像个狗熊,圆滚滚的溜滑,不好着力。

    所幸我的住处离湖边不远。

    尽管如此,到?门口时,他脸都涨红了,我趴在他肩上偷笑。

    “笑什么?”他喘着粗气质问。

    当然笑你死爱面子硬逞强。

    不过这话不能说,我得鼓励他多?锻炼。体格强壮,才有幸福生活啊。

    “我……我在想,下次我们就用这个姿势吧,很有安全感。”

    他不会公主抱,每次只会抱个大满怀。虽然不好看,但?身体接触面积大,心贴着心,感觉更亲密。

    这话一出口,耳畔的呼吸瞬间加深了,臀上的双手?也?用力一抓,原本有些凝滞的脚步骤然加快。

    几乎转眼?,他就将我压到?床上,深深地盯了我几眼?,旋即低头吻来。

    从前的吻是甜的,现在这一口糖浆已经酿成了酒,醉人心脾。

    当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时,我还意犹未尽地揪着他的衣襟。

    他笑笑,垂头顶着我的额头喃语:“哈尼,快点好起来吧,自从你回?来,就算我跪在佛堂,一闭眼?都是邪念。”

    我装作无知,在他胸口划了划,“什么样的邪念?”

    他笑不出来了,咬了咬牙道:“别闹了,再闹要耽误正事儿了。”

    那你起来啊,你怎么不动呢?

    “嗯。”手?转到?后面,在他腰窝上轻抚着,“再亲一下你就走?。”

    眼?角的肌肉抽了抽,他俯身在我脸颊上快速亲了亲,接着果断起身。

    可惜衣角落在了我手?里。

    “我出使?俄罗斯这一年多?常常梦到?你。不穿衣服的那种梦。”

    十来分钟后,他释放在我手?里,呆呆地看了我足有一分钟,才翻出帕子去擦拭。

    我挣了一下,把?手?伸到?他鼻子下面,“你闻闻。”

    “别淘气。”他偏头一躲,一把?捉回?去,握在掌心里擦。

    “你说你,想从我这儿要什么要不走??”裤子都没提上,一边擦着一边嘟囔,语气是埋怨的,眼?神是餍足的,嘴角是带笑的,“一不小?心,魂儿都让你勾走?了。”

    “那你喜不喜欢?”

    他笑眯眯地瞟了我一眼?,习惯性拾起我的手?要亲,凑到?嘴边才闻到?自己的味道,嫌弃地皱了皱眉。

    我叫他逗得哈哈大笑。

    他也?跟着失笑,手?上的动作全部?停下来,光腿坐在床边看着我笑,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住了。

    “哈尼。”半晌,我坐起来,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道:“别太紧绷了,这一关没那么难过。还记得我们在鸡鸣寺抽到?的签吗?我可是会‘位列千官第一班’的人!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也?是,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差点阴阳相隔……”

    他红了眼?圈,我便抬手?上去轻抚他的眉眼?,“但?是,报仇不能让我们过得更好,从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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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中谋利才能。皇上必然不想看到?兄弟相争手?足相残,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儿孙绕膝,享受大家?庭的美满和谐,经不起折腾。你总指点我,做事要以皇上为本,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事情已经发生了,惩罚好事者为时晚矣,只能希望受害者识大体,才能把?影响降到?最小?。我是直接受害人,我愿意暂且把?仇恨记在账上,换皇上清净舒心。你也?答应我,不要‘捅破天’好吗?”

    他伸手?盖着我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知我者,唯有你。”

    说罢将我抱住。

    我其实很少见他犯难,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既燥郁又焦虑。

    安德烈来之?前,我只觉得他疲惫脆弱,和安德烈交锋之?后,他身上更隐蔽的情绪,包括浮躁、憎恨和焦虑,才一下现了形。

    在他抱着我往回?走?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三枪打的是安德烈吗?

    安德烈的凶悍他是清楚的,为什么不让刚果儿随侍在旁,非要亲自带枪上阵?关键是他知道安德烈对我的意义,从来没打算杀死他,甚至愿意忍下屈辱保护他。

    由此可见,他只是想借今天这件事发泄一下压抑的情绪。

    刚才进门时那句质问,说明他心不在焉,心气浮躁,那些坏情绪没有抒发到?位。

    这几天,我只关注事情本身,忽略了他的感受。

    其实,他现在面对的很多?,深刻的仇恨,激烈的斗争,德妃的阻挠,以及对我的愧疚……最难的是迎合帝王心。

    既要反击让对方付出代价,又要注意分寸不能让皇帝为难,每一步都要反复思量。

    我怕他不够理智清醒,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他从那种情绪中暂时抽离。

    “哈尼,一体同心,应该是共同承担风雨,对彼此的苦乐感同身受。我想与你并肩,看你看的风景,吹你吹过的冷风。知你苦乐,分你悲喜,像你爱我这样爱你。”

    他将我紧紧抱住,声?音酸涩:“你给我的,远比你想像得更多?。阳光灿烂时,我将你置于?身前,你看得风景比我更好。狂风暴雨时,我将你置于?身后,风雨我来承担。”

    这就是我跨越三百年,走?过数万里,千挑万选的男人,没有人可以和他比。

    温存了没一会儿,宫里来人宣召四爷进宫。

    第 225 章

    1719年2月7日 康熙五十七年 腊月十九 晴

    临近年垂, 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

    从过了腊八,每天都能听?到鞭炮声?,不知道是满人不太熟悉汉人过年的习俗, 还是权贵家里有钱图开心,这鞭炮从早到晚放得毫无规律。

    圆明园也张灯结彩, 到了晚上, 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其?实很冷清。

    不光园子里的人素日谨小?慎微, 时刻保持高度紧张,听?不到任何?欢声?笑?语, 而且一个访客也没有。

    从我?中毒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七天了, 虽然每天都有新进展, 但至今没有定?论。

    霍莲山和顾鹏程依然在?刑部大牢关押,浙江布政史苏和昌、点石书局掌柜四姑娘、江苏按察使严兴、印刷厂厂长常友以?及其?他股东等俱已陆续进京配合刑部审查。

    《江南商报》的社?长陈西、主编靳驰,以?若干副主编、记者, 也在?此期间被宣诏入宫,由皇上面询。

    其?中靳驰还被留宿了一夜。

    隔了三天,这家伙才给?我?送信, 原来皇上在?报纸上看他写的连载入了迷, 留下他加更。

    他爆肝一天一夜, 饭没吃, 水没喝,一口气写了三万字, 一起?身就不省人事了。抬回家睡了一天才恢复神智。

    至于皇上问了哪些问题, 他没有在?信中说?。

    陈西等一出?宫就回江宁了,也没给?我?传达任何?信息。

    我?猜, 应该是皇上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透露。

    这是什么信号呢?

    他认可《江宁商报》,也默许这种新媒体可以?在?民间传播,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直接下令取缔即可,没必要以?天子之尊接见这些无名之辈。

    但他禁止我?的下属向我?汇报,难道是想剥夺我?对?《商报》的所有权?

    四爷也没打听?到具体的谈话内容,倒不是乾清宫的保密措施升级了,而是因为皇上身边换了一批内监。

    他的人和这些新面孔不熟,不敢贸然开口。

    这次调整是普遍性的,很多太监宫女都不见了,包括德妃身边那位被他打了的女官和宜妃身边的刘侍监。

    按说?快过年了,正是最忙的时候,各岗位都需要老手,年纪大的嫔妃更离不开多年相?处的老奴才,可不管是谁,不管原来有多大的脸面,说?被换就被换。

    其?实促成这场变动的,正是四爷本?人。

    霍莲山的供词坐实了我?的猜测:徐旺能精准掌握下毒时间,是因为宫里有人偷听?到了我?俩的谈话。

    可是宫里的势力自成体系,他查不出?到底是谁,于是就想了一计,把当时出?现在?那里的人全处理了。

    “你可记得,在?清茶门反贼的贼船上,廖大爷的夫人竟然脱口说?出?老十四拿爵位为你换封号的事儿?”

    我?想了片刻,点点头道:“是啊,当时我?就想反贼的耳目忒厉害,竟连宫里发生的事儿都了如指掌。”

    四爷道:“不错。当年这件事并未引起?皇上重视,因为老十四本?身就爱张扬,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为你付出?了什么。此时重提,皇上把他叫过去一问才知厉害。有前明壬寅宫变这个前车之鉴,这些身边人一旦有了嫌疑,肯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心里一颤。

    宁可错杀,用无辜者的尸骨,堆成一个巨大的‘稻草人’,恐吓那些贪婪大胆的‘鸟雀’。

    残忍吗?

    是的。

    有效吗?

    我?想,会的。

    他完美地利用了帝王的猜忌心,足够杀伐决断。

    作为旁观者,我?敬畏,想远离。

    作为跟在?他后面一起?拼杀的人,我?庆幸,欣慰,想抱紧他大腿……

    宫里头尚且风起?云涌,朝堂上更不用说?。

    严三思从刑部被调回督察院,对?我?这件案子再无审查、知情权。

    天津知州莫凡因无故抓人,滥用酷刑致一男子死亡(明显栽赃),被弹劾罢免。

    其?实这两个人都不能算四爷的人,但四爷的反击一点也不含糊。

    紧跟着,户部江南清吏司郎中‘意外’落水身亡。

    江南清吏司掌核江苏、安徽两省的钱粮,及江宁、苏州织造的奏销,兼管各省动支“平籴”银两及地丁踰限事,财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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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四爷的消息,这人常年改动账面,让浙江布政史拿本?该上交国库的税银放高息贷,这次操控印刷原材料市场,逼死霍家百年老店,用的也是公款。

    杭州当地,一批具有签发权的小?官‘被意外’死亡,周边一些殷实的富户遭窃、遭劫。这些劫匪残暴异常,不仅将财物洗劫一空,还不留一个活口。因为全家都死绝了,竟无人报案,官府也就不予调查。

    而这些黑钱,很快就重新铸成官银,被放到了杭州官府的库房里。

    这些,都被送到了御案上。

    在?血雨腥风中,四爷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去佛堂念经,如果有急事耽误了,晚上无论多晚都要补上。

    我?越来越理解,为什么人间需要宗教。

    似乎所有无解的问题都可以?交给?神。

    比如,为什么‘我?’努力打拼大半生,积累万贯家财,一生行?善积德,却依然落得家破人亡?

    为什么‘我?’饱读圣贤书,带着一腔报国志步入官场,小?心谨慎、兢兢业业,却还是成了政治斗争的炮灰?

    ‘我?’想匡扶正义,替天行?道,是否一定?要举起?屠刀,先杀披着人皮的魔?魔,是不是也这样想?‘我?’的道和‘魔’的道,究竟谁才是正道?

    其?实神和佛,都是审视自我?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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