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景应愿过了一遍剑法,可奇怪的是,灵力?始终无法附着在这套剑法之上。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有?些?迟疑地停下了挥剑的手。
司师姐自?始至终站在雪下看着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
见景应愿看过来,她啊了一声,宽慰道?:“景师妹,无事的。外门资质本就差过内门许多,你如今能完整地将剑法重现,已然十分了不起了。”
……原来是这样么。
景应愿压下心间几分酸涩,看着眉眼弯弯的司师姐,忽然问道?:“司师姐,这套剑法的最后一式好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司羡檀怔了一瞬。
“万剑归宗,”她嗓音温润如玉,“这一招,叫做万剑归宗。”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紧握在手中的长刀重叠。
景应愿在司羡檀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挥刀,刀身划过弧光,在半空连结成了一道?气势极为磅礴的虹彩——
她垂眸看着长剑脱手的司羡檀,勾唇微微一笑,一如前世的她。
“司师姐,你知道?吗?这招叫做万剑归宗。”
第106章 问鼎第一
剑柄脱出司羡檀的掌心, 在风中逆行而去,发出铮铮的嗡鸣。司羡檀神色错愕,反射性?地伸手?想抓, 却被锋锐的剑刃削破了手掌。
她没能捉住。
那?柄跟随她二百余年的问鼎剑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划破长空, 轻轻落在了莲花坛另一端景应愿伸出的左手?上。
司羡檀的手再度空了。
第一次空手?是被清心抗拒, 第二次则是千挑万选过后的问鼎离她而去。不是说剑久生灵么, 这剑不是独独归属于她么!司羡檀指尖发冷, 她看着问鼎安静地被景应愿握在手?中,丝毫没有抵抗之意,只有右手?握着的那柄赤色楚狂似乎有些不高兴,低低地铮鸣了两声。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司羡檀垂眸, 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愤恨或怨怼, 她只是开始出神。
所?以练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将自己带出司家的师尊?为了临终前将妹妹托付给自己的母亲?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证道飞升……
她道心被撼动, 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弯腰吐出一口?鲜血。
若剑不要我……连剑也不要我!司羡檀眉间笼上阴霾,她攥紧拳,不顾指骨被勒得发白发痛,心间只剩一片冰冷。她看着问鼎被握在景应愿的手?中向自己斩来, 那?剑风熟悉,迎面而来的雪白剑身照亮她的双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羡檀动了。
她赤手?空拳, 唇角还流着血,可?却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 只是一改先前皎皎如?明月的风度,彻底露出圆月之后的瘢痕。
景应愿见她神色不对, 心头一凛。
只刹那?间,赤色如?血般的香雾便包裹住了她们?。这香雾来得诡异,景应愿修为已至元婴,可?却仍不能从这雾气中精准地找到司羡檀的身形。她收起左手?问鼎,举起楚狂,一刀斩向感应到的方向!
下一刻,司羡檀冷如?寒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司羡檀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景应愿敛眉不答,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前有谢辞昭说自己身怀死?气,为何如?今已然压制住了,司羡檀却仍说自己不是人族?
这其中一定哪里有问题。
雾气弥散,司羡檀在其中仿佛终于游入海中的鱼,行动愈发灵敏。旁人被这雾气掩盖,修为差些?的根本?看不见她们?的身形。身处雾中,景应愿只觉得视野略微受限,而司羡檀的神色终于也沉了下去。
她微微抬手?,血雾竟然凭空凝作?了一把巨剑。
看着景应愿那?张平静如?常的脸,司羡檀下了最后一丝决断。她捏诀挥指,那?柄悬挂于她们?头顶的血色巨剑以冲破万军之势向景应愿杀去!
这已无关刀剑之法?,无关机关秘窍,只是单纯力与力的厮杀与对抗!
景应愿攥紧刀身,瞳光被血色与血色映亮。
她汇尽浑身灵力,一如?重?生醒来于金阙宫廷的那?一日,仅一人,仅一刀,背靠轰然倒塌的断壁残垣,一刀斩下!
这一次,自己身后已经没有需要保护的人了。景应愿维持着持刀的动作?,看着那?柄长剑在自己面前发出如?青瓷被磕碎的一声悲鸣——
而后,在风中散作?数万片微微透明的血色梅花,随着春光逝去了。
所?以,这一次,这一刀,只是为了她自己而斩落!
万万朵碎片残花落下。景应愿拄着刀勉力站在原地,方才力与力相撞迸出的气浪也将她重?伤。
血迹糊住了她的眼睛,景应愿透过眼前的一片猩红向对面望去。纵剑的司羡檀比她伤得更重?,此时已经无法?起身,被灵力反噬至昏迷过去。
她抬眸望天。天空已然被血雾与碎片染成?赤红的颜色,明明战胜了仇敌,可?景应愿心中却觉得一片虚无——
她只是战胜了前世那?柄加害自己的剑,而真正纵剑的鬼却仍未浮出水面。
时至今日,景应愿心中已然有了三分隐隐的猜测。她抬眸望向仙尊那?边的观台,莲花坛上的结界破开,她看见师尊欣慰含笑?的脸,还有大师姐看向她身上伤势时难掩心碎的神情,只是冲着她们?勉力笑?了笑?,示意自己这边无事。
接下来还有下一场……
然而莲花坛外雷鸣般的喝彩叫好声与掌声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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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霞光之下,她茫然地四顾,却发现周遭的莲花坛上人数寥寥,加上自己甚至不满十人。景应愿垂眸望向自己的手?心,中间的字样写着拾,忽然一阵灼烧般的痛楚,她再看时,掌心中的字已经消失了。
她听清无数人此刻正高呼呐喊着她的名字,离她不远处的莲坛之上,柳姒衣正奋力朝她挥手?,平日精明的脸上一片兴奋的傻气。二师姐的声音淹没在如?浪般的欢呼声中,景应愿还没来得及弄清她在对自己说什么,便感知脚下一震——
她此时踩着的这张莲坛极速上升,刹那?间冲破云霄!
是我赢了么?猎猎风声中,方才还高远的赤霞离她愈发近了,原本?几乎齐平的其余莲坛已经缩成?了小小的影子。片刻之后,风声停了,有一片柔软的云停驻在她脚下。
她试探性?地伸手?触摸,却见云朵往上凭空多变出了一朵。
如?此来回几次,这赤金色的云霞竟然变成?了一段无限向上延伸的阶梯。景应愿踩着云梯继续往上走去,她已经彻底看不见底下的光景,凡世变得如?同一粒小小的尘埃,她亦在这云中轻如?鸿毛,仿佛随时都会驾云而去。
往日飞升的仙人们?都是如?何心境呢?景应愿不知前人所?感,如?今在云与云的夹层中只觉得自己渺小如?沧海一粟。没有大喜大悲,有的只有一片平静的哀意。
九十九阶阶梯过,她独立云间,任由?长风卷过黑如?鸦羽的衣衫。
就在此时,景应愿眼前凭空浮现一只小小的布袋。袋口?敞开着,她伸手?探进去,忽然觉得有汩汩清泉流过指尖,而水流中,有一只虚无的手?握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手?指——
只眨眼功夫,身边景色悄然改换。
眼前是一片广阔幽静的湖水,景应愿从依傍着湖岸的大片菖蒲花中起身,看见冰蓝色湖面在夕阳下折射出如?金子般的碎光。她循着本?能往湖水边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景应愿回首。就在夕光落下的方向,有个身穿玉色衣衫的人正温和地看着她。
那?人的衣衫似乎已经穿了很?久很?久,是身非常华丽繁复,仿若祭神时身穿的服制。不过打理得很?好,如?若不细看,看不出这是旧衫。景应愿敏锐地察觉到她满身杀戮之气,神情却意外地平和,身上也没有邪意,比起儒雅的仙子,更像是征战沙场已久的战神。
她温声道:“小友,请留步。”
景应愿看着她几若透明的肌肤,随风而动的身形,猜到了此人大致的身份。她冲着她躬身一礼,道:“晚辈景应愿,见过仙尊。”
“不必向我行礼,我只是前人留在此处的一道虚影而已,”那?人宽容地一笑?,虚虚扶起她,“既然已来到此处见我,你便有向我索求心心念念之物的资格。”
“心心念念之物?”
着玉色旧衫的虚影手?中把玩着一段剑穗,她含笑?道:“你自去水边看看,一切便见真章了。”
景应愿往水边走去,那?道身影静静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三尺距离。湖水清澈,春光静好,她依言站定在岸边,垂眸望向深深春水——
湖面上投映出来的脸,不是她如?今的模样。
而是满头冰冷珠翠,面色苍白的鸾婴帝姬。
十七岁的帝姬浑身血迹,跌倒在水中,生死?不知。景应愿的瞳孔猝然放大,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如?若这才是鸾婴帝姬,是她景应愿真正的命运……
那?如?今站在这里的我自己,又究竟是谁?
下一刻,水中的帝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浸泡在深深冰湖之下的脸。那?张脸更加憔悴惨白,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着外门门生质朴的素衣。与方才的生死?不知不同,这张脸一看就知道已然死?透了,脸上透出死?人特有的青白色。
这是前世的她。
景应愿沉默着站在湖水边,身后的那?抹残影似乎对水中映照出来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悠闲地立在她身后,摸着剑穗。
“如?今站在此处的你,是旁人费了极大代价逆转天机求来的结果。”
那?人语气闲适,仿佛正在与她讨论今日该吃些?什么,说出来的话却让景应愿心中骇然不已。她猛然转身,不可?置信道:“仙尊,您说——”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那?人似笑?非笑?,打断她道,“是想得到权利,还是我出手?惩戒,亦或是彻底改变这一切,回到当年,回到最初的时候去……”
轻飘飘开口?就能得到的权利,景应愿并不敢信任。至于惩戒他人,她可?以亲手?去完成?。而抛弃如?今现有的所?有,彻底回到十七岁犹在金阙的那?一年——
可?回去又能如?何呢。
该发生的一切都会继续发生,即便她力挽狂澜,杀了仇敌,灭了心腹大患,可?昔日历历在目的山河流血百姓苦痛又该如?何?这不是凡人能够解决的事情,那?么重?来一世,她便要去做所?谓的仙人。
在这条路上继续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或许就能重?新完璧破碎的凡间,能保住不应静静死?在湖中的自己,还有……
还能拾起那?只不会再出现在酆都城内的草编蛐蛐,亲手?将它还给她。
“我都不想要,”景应愿开口?,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仙尊,我想知道,如?若上苍不愿眷顾苍生,而我自始至终都行走在一条无论歧路几多,终点都相同的路上……仙尊,我想请您指点,如?何能为我自己,为所?有人更改终点的结局?”
“好大的愿景,”那?人笑?了一声,“更改苍生命数,不是你一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不过我可?以为你指一条路。”
景应愿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一时间惊喜地抬起头来。这位不知哪位大能飞升后留下的残影沉吟一瞬,认真道:“既然明路走不通,你便往世人认知中的死?路走。绝处方能逢生,死?路也是路,走通了便好了。”
死?路?何为死?路?景应愿开口?想问,却被那?人止住了。
玉色衣衫的仙人对着她虚虚一点,景应愿袖中忽然滑落出来一条正在打盹的小蛇。那?人俯身摸了摸芝麻的脑袋,只听一声如?玉帛撕裂般的轻响,方才还蜷在地上睡觉的芝麻骤然变成?了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
芝麻是条黑蟒,被点化成?人后自然也穿黑衣。她还迷迷瞪瞪没有反应过来,想继续在梦里的泥巴地里打滚,滚了两下却蹭到了一双陌生的布鞋。她心中警铃大作?,凶巴巴地跳了起来,刚想冲上去咬一口?,却发现自己没法?嗖一下往前溜了——
因?为她的尾巴不见了。
芝麻恍恍惚惚地看着自己新长出来的一双腿,又恍恍惚惚地抬起头,与站在她三步以外一脸吃惊的景应愿对视上了。
此时一大一小两个人震惊地对望。
景应愿看着趴在地上身着黑衣的少年,那?张仍带着婴儿肥的脸乍一看竟然有些?熟悉。她的眼睛圆圆的,是近乎金色的明亮黄色竖瞳,面容本?该很?乖巧,却因?着这双眼睛添上三分未开化的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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