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道,“人靠自己成为的正道第一人需要惦记云宫么?再说了,世外楼传承了这么久,里面的好东西说不准不必云宫少呢。”
禹先生点点头:“是我多虑了。”
他也不觉得修真界第一人,堂堂世外楼楼主会去夺紫微垣,如此猜测不过是出于谨慎,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变数罢了。
多想也没有用,君虞如果真的要夺,也不是他们阻止得了的。
不过,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禹先生看向绪以灼:“你出来太久的话,不会被你那君楼主怀疑吗?”
绪以灼摇了摇头:“她闭关了。”
禹先生噢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绪以灼又将玉简抵在眉心,睁着一只眼看着禹先生:“她总是闭关,怎么一点也不见你惊讶。”
“闭关对修士而言是习以为常的事,短到几刻钟的小闭关,长到数百年的死关,若不能摒弃杂念,耐得住闭关的苦,还求什么仙途。”禹先生道,“外界纷繁琐事太多,陛下当年也时常闭关。”
绪以灼点点头:“这就是修真界第一人的共同点吧。”
禹先生忍不住笑道:“这些不过是基本功罢了,若连最简单的闭关修炼都做不到,那其他事更甭想了。不少人认为陛下能成为修真界第一人不过仰仗神明血脉,却不知陛下修炼之刻苦旁人亦不可及。我对那位君楼主并不熟悉,不过她能在如此年纪有这般修为,背后一定下了旁人所不知晓的苦工。”
听着这些话,绪以灼忽然间想起喜乐镇君虞质问傀儡的话来。
她点点头:“肯定吃了很多苦。”——
作者有话要说:
帝襄:有人又在编排我。
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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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缀于楼阁之后。钧天宴戌时开宴,满月初初升起,尚未攀至中天, 仿佛伸手可及。人间灯火压过了皎洁月色,鼎天阁已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聚众攀谈者不知凡几,然而越是如此,越感气氛压抑,风雨欲来。
绪以灼与君虞相携步入阁中, 侍女未让她们卸下伪装自证身份, 验过修为收了入场费后便将二人迎入鼎天阁, 另有使者将她们引至厢房。未避免前期冲突,与会修士皆被分散到各个厢房中, 共有三百余间,拍品详情可通过水镜看到。
鼎天阁格局错综复杂,不过绪以灼昨日才下了功夫苦记, 倒是很快就判断出了自己位于何处, 禹先生又在什么地方。她和君虞所处的厢房是临时分配的, 然而禹先生和涂云洲几个大势力的厢房却是事先就安排好的。
若无背景之分, 厢房大小便依人数而定。房中一张矮几, 一张长榻, 两只矮凳, 榻后是仙人飞升的壁画,榻前正对面的墙上是一面水镜。
绪以灼与君虞方坐定,侍者便换了第三波。戴着缠花半面的侍女放下茶水, 灵果与各色点心后,缓声介绍了桌上阵法与水镜如何使用, 便退出厢房。之后只要她们不闹事不传唤,就不会有侍者进来。
门一合上,绪以灼就摘了面具,低头摆弄桌上的阵法,竞价支付,调节水镜全是通过桌案上事先设置好的阵法进行的,全程人与人之间不需要任何直接的接触,拍到的宝物可以让侍者在指定的时间送过来,也可以自己去取。
这些环节自钧天宴诞生以来就没有变化,也几乎从未出过岔子,最严重的一次便是罗姑那不知真假的调包事件。
绪以灼在摆弄阵法,君虞却在观察身后的壁画,见她看了许久,绪以灼问道:“壁画有什么问题吗?”
“这壁画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的,而是事后覆到墙面上的一件法器。”君虞收回目光,“不止是壁画,这屋里的陈设大多不是法器,就是在上面设了阵法。”
绪以灼明知故问:“它们有问题?”
君虞摇了摇头:“倒也说不上有问题,反而是对屋里人的保护了。这些布置既防外面的人攻击,也在防屋中的修士自己起了内讧。”
绪以灼道:“鼎天阁是真不想人在自己的地盘出事啊。”
“鼎天阁毕竟不属于罗悟城,肯定不想麻烦落在自己身上。若非要在涂云洲找一个背景最为复杂的势力,非鼎天阁莫属。”君虞只提了一下,倒也没有深入去讲。毕竟她对魔域的了解大多来自前楼主,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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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绪以灼原先并不知晓,昨日在禹先生那待了许久,倒是都从他那儿知道了。鼎天阁确实坐落在罗悟城不错,但不代表鼎天阁就是罗悟城开的,而是各方势力都在其中掺和了一脚,由于钧天宴的特殊性,这些势力在鼎天阁的关系牢固又微妙,在历代阁主的经营下维系了鼎天阁长达数千年的公正。
哪怕事后调查证明与鼎天阁无关,罗姑也使其受了不小质疑,鼎天阁一口气憋了五十载,此届钧天宴拿出的拍品也不知他们下了多大的功夫才搜刮到,许多件在往届都可以直接作为压轴的拍品了。
拍品的名单随茶水一并奉上,既已开宴,也无需再藏着掖着。绪以灼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和从平洲阁买到的没有出入,平洲阁的那份还要更详细些。
戌时三刻,水镜中终于出现了第一件拍品,拍卖师的声音也一并传来。水镜中除了拍品再无他物,拍卖师只露声不露脸,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
绪以灼只瞥了一眼就不再关注,第一件拍品是一颗保命的仙丹,类似的仙丹她包裹里多的是,当糖吃吃吐了都吃不完。
还没有鼎天阁的点心有吸引力。
第一块糕点清清凉凉,丝毫不甜腻,也不知道原料是什么。
“……还挺好吃的。”绪以灼心想,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
拍品一件件出现,又一件件卖出,钧天宴上皆上奇珍,从未有流拍一说。厢房布下了隔音的阵法,内外声音无法传入传出,无声之间数不清的灵石流通,有一些拍品甚至以灵矿拍下。饶是绪以灼自身资产在这明虚域无人能敌,与会者的豪奢也让她大开眼界。
等一盘糕点被绪以灼吃了一半,熟悉的宝物终于出现在水镜中,绪以灼毫不犹豫就叫了价。
“流明簪……”君虞缓缓念出拍品的名字,问道,“以灼对这个感兴趣。”
绪以灼给出的理由非常简单:“这个挺好看的。”
君虞轻笑一声,倒没多说什么,只若有所思道:“原来以灼也喜欢好看的首饰。”
她声音放得很低,绪以灼又可谓心怀鬼胎,一不小心就把这句话听漏了。
流明簪外形确实华美,但它本质上是一件已达仙器品阶的法器,足可作为一些宗门的镇派之宝。绪以灼也不管别人叫价多高,一有竞价就往上加,不多时便将其拍下。
大量灵石的交易必须借助专门用来储存灵石的空间法器,绪以灼将存有对应数目灵石的玉牌放在案上,传送法阵直接将其送了去。绪以灼又唤来侍者,让他即刻将拍得的流明簪送来。
厢房彼此隔绝,拍卖时竞拍者的身份同时是保密的,转送拍品的侍者皆为鼎天阁最为强悍最为忠实的修士,照理来说这个过程不会出问题。
但也只是照理而言。
直到又有三件拍品拍出,流明簪还没送过来。
绪以灼看向君虞:“不会出问题了吧?”
君虞长眉微蹙,也说不好此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绪以灼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君虞本想唤住她,然而本届钧天宴的压轴珍宝,紫微垣在此刻出现在了水镜之中。君虞这才发觉,钧天宴竟然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她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会儿工夫,房门一开一合,绪以灼已经走了出去。
君虞想了想,没有跟着出去。她轻敲了两下榻面,看着短暂的沉默后紫微垣的价格一路飙升,没有立时出价。
厢房外空无一人。
绪以灼呼出一口气,看来禹先生的布置没有出任何问题。
她取出黑玉半面扣上,一边走一边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待拐过一个拐角,出现在巡查侍者眼前的就是一个身着红衫的妖异女修。
绪以灼目不斜视地从侍者身边走过,脚步沉稳地往禹先生的厢房走去。
第 1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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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以灼一路上没有遇到几个人, 禹先生的厢房外更是没有人守着,想来他都已经安排好了。绪以灼直接推门进去,禹先生盯着水镜头也不回, 像是已经算好了绪以灼会在这个时间到。
她在一旁自己找了张矮榻斜坐下,随口问道:“叫价叫到多少了?”
禹先生一边操作阵法一边答道:“十三条灵矿。”
上品灵石储量高于万枚, 且后续每年产出不低于五百枚上品灵石的才是可交易的灵矿,先前拍品中最珍贵的一件在灵矿出现后也停止了加价,而对紫微垣而言,这显然只是个开始。
果然禹先生继续道:“云宫的库房里还有百条灵矿没带走, 这些东西外面都是查得到的, 成交价应该会再高一点。”
绪以灼提出了疑惑:“能随身带这么多灵矿的人不多吧?”
有没有这样的身家是一回事, 能不能短时间拿出这么多条灵矿是另一回事。拍得宝物的人走出鼎天阁后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所以钧天宴没有先交一部分钱后头再补上尾款这一说法, 素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禹先生点点头:“外头来的情报不足,估计是拿不出来这么多了。但本就在涂云洲的势力, 尤其是四宗, 即使先前不知道有紫微垣, 离得近的这个时候送钱也来得及。”
禹先生说着, 又将一枚玉牌放入了传送阵。
叫价后必须把等额的灵石灵矿放入传送阵中, 叫价才会生效, 如若成功拍下鼎天阁能直接将钱收走, 即使最后没有拍到灵石也会通过传送阵原数奉还。这样的设置保证了鼎天阁不会被赖账也避免了许多恶意竞价, 但也使得成交额不会太高, 毕竟随时调动大量金额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
“你成不成啊。”绪以灼看着价格一路飞窜, 问, “带够钱了吗?”
禹先生拍拍被他放在案上的做成锦囊模样的空间法器:“平洲阁全部身家都在这了。”
绪以灼道:“干完这票你的平洲阁怕是也开不下去了。”
没有挂靠的情报组织最忌讳的就是站队某一势力,多年心血即将毁于一旦, 禹先生看上去却毫不在意。
当价格叫到九十七条灵矿的时候,价格上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多人是因为确实财力有限退出,也有些人是权衡过后打算硬抢了。
绪以灼站起身来:“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禹先生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镜,扔过去一张凭证,摆摆手道:“你快些过去吧。”
绪以灼接过象征禹先生身份的凭证,看了两眼收入袖中,她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将一块玉牌跌掉了禹先生怀中。
毫无防备的禹先生手忙脚乱接下,终于把目光从水镜上移开了,翻看了两下玉牌,不解道:“这什么?”
“一千灵矿,借你的,用多少还多少。”绪以灼说着推门离开。
“你说多少?”禹先生不禁怀疑起自己做这副傀儡的时候是不是哪里出了疏漏,不然好端端的听力怎么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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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看啊,骗你不成。”说罢绪以灼已然反手合上了门,心道只放一千是怕吓着了你。
之后要去的地方,则是禹先生也无法打听到的了。
绪以灼走出一段距离后,在长廊静静等了一会儿,不到半刻钟就看到了巡逻的侍者。她叫住侍者后说道:“劳烦道友领我前去取下拍品。”
侍者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白纱蒙面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目光飞快从她腰间的长笛上扫过,语气不显一丝端倪:“客人厢房外无人候着吗?”
“不知去了何处。”绪以灼说着翻出自己的凭证,“不久前我拍下了流明簪,若未记错,我应当可以自己去取。”
鼎天阁只认凭证不认人,侍者查验过后,即便心有怀疑也只得压下:“自然可以,我这便领客人过去,只是需要暂时封闭客人五感,若是不愿,您也可以在厢房稍候片刻,我去将流明簪取来。”
“不必,你封住便是。”绪以灼先前做足了功课,这会儿自觉背过身去。
侍者将一根细针刺入绪以灼颈□□道,随着经脉被封,五感很快随之消失,绪以灼睁眼,一片黑暗中却有一个模糊的人形,正是在前面引路的侍者。
第一次失去五感的时候绪以灼只觉无所适从,好像整个人都被从世界剥离,然而在平洲阁试过一次后,她心里早就有了准备,神情自若毫无破绽地跟上了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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