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二哥只?会胡闹,舅母那一身好文采,只?有三姐是整个随下来的。”
天下皆知,王延臣膝下三子个个文武全才出类拔萃,生个女儿?亦是学问斐然,羡煞无数。
却?已无人记得,王延臣的夫人,这四个孩子的娘,郑氏门阀的嫡长千金郑文君,年轻时,曾有北地第一女才子的称号。
画纸上,笔锋一重,勾出一朵极为绚烂的梧桐花。
“我是我娘生的。”王朝云口吻寻常,眼盯画中花朵,眼波沉稳不动,“自然随她。”
谢姝附和称是,瞟了?眼窗外的天色,回?过脸道:“三姐姐,太阳快落山了?,我先家去了?,改日?再来找你玩。”
哪里?还有改日?,她真是怕极了?这个冷冰冰的表姐。
告完别,谢姝便跟逃命似的,出了?书房便马不停蹄跑出了?浮光馆。
书房内。
王朝云作完了?画,静静看着?上面每一道她在过往八年不知练过多少遍的笔触。
忽然,她抬手拈起画纸,呲啦一撕两半,团成纸团,扔在了?地上。
“主?子,这是什么草,真好看。”
月上梢头,房中掌灯,灯火下,美人伏案作画,乌发披散,衣袖经襻膊高?束,露出两条丰盈雪白的胳膊,凝脂一样细嫩无暇。
贺兰香随意挥上两笔,一片亭亭玉立的叶子便舒展了?开,对好奇打量的春燕道:“不是草,是兰花,只?不过还没画到花朵而已。”
医官叮嘱她要静心,她这几日?把杂七杂八的诗词赋集看了?个遍,现在轮到了?靠画画解闷。
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寓意,总觉得有股自欺欺人的味儿?,但是风尘窝里?,都爱给姑娘添点遗世独立的噱头,譬如兰姨以前最常让她习的画便是兰花,好显得与众不同,冰清玉洁。
男人还真就吃这一套。
兰姨很懂男人,但不太懂女人,所以给了?贺兰香抽身之机。
慢慢的,贺兰香顿了?神,提笔的手也?顿住。
其实她每想?到兰姨,总不由得要怔上片刻。
她养了?她,又想?卖了?她,反过来,贺兰香既恨她,又总想?她。
当母女没有情分,做仇敌又差点意思,不上不下,别别扭扭。
纱窗映烛影,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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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皱往事,勾起柳昏花暝。
贺兰香回?过神,发现笔锋力?透纸背,晕染大片重色,正要补救,门便在这时被推开,刀鞘与腰甲相撞的闷响格外渗人,森冷之气汹涌充斥,连房中灯火似都跟着?暗下三分。
贺兰香都不必抬头,用脚指头去想?都知道是谁,便懒洋洋掀了?眼皮,千娇百媚地笑道:“更深露重,怎敢有劳谢大将军亲自来接。”
几日?未见,谢折身上的凶煞气一如往常,身上的冷甲冷不过他的眼眸,看人时,眼里?像聚了?把隐秘刀子,漆黑里?透着?杀机。
他未理会贺兰香的挑逗,径直卸甲露出甲下便衣,又将满手冷甲往地上一扔,对她丢下干脆一句:“换衣服,走。”
贺兰香妖娆娆地起了?身,丢掉手中画笔,轻轻喟叹一声,很是惋惜的样子。
谢折皱了?眉头,不懂她的意思,定定看她。
贺兰香走到妆镜前,随意拿起根簪子,横咬在口中,双唇噙住,动手挽出发髻,再用簪子别上。
她嗔了?谢折一眼,慵懒懒地扶着?发髻,“进来便宽衣,我还以为你是几日?未挨我的身,憋得难受,趁着?临走前,等不及要与我上榻好好恩爱一番呢。”
谢折气息乍然凝住,眼神不由暗下三分,盯看在那张狐媚蛊人的脸上。
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很会用最寻常的语气,说出最骚的话。
第54章 药浴
因想着到了地方还得脱, 贺兰香并未穿得太过繁琐,翡翠色软罗云纹长裙,外罩梅花纹轻绸薄袍, 为掩人?耳目,还在身上罩了件通体漆黑的连帽披衣, 披衣一上身,别说?容貌, 男女都辨别不?出。
更换完衣物,便?是?出后门, 上马车。
上车那刻, 贺兰香很自然地将手搭在谢折的臂弯里, 纤纤玉指柔弱莹白?, 搭在壮硕的臂上,像靠着块冷硬的石头。
谢折垂眸瞧着那手,道:“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贺兰香转脸看他, 眼?里是?轻佻地戏谑,唇上噙笑,“问不?问的, 横竖你又不?会把我卖了。”
她踏上车梯, 弯腰倾身入车, 声音随香风飘远——“你能舍得吗。”
谢折嗅着那丝残留的余香,只觉得臂弯滚热发烫, 抬起腿,一并上车。
车毂转动,动静隐秘响在出城的石板路上。
贺兰香几?日来习惯了早睡, 上路不?多时,便?打起哈欠, 止不?住犯困,身子也东倒西歪地摇晃起来,时不?时往谢折身上靠上一下,身上清甜的气息直往他身上缠。
谢折阖眼?养神,并不?理会她。
马车略有颠簸,贺兰香光困,睡不?好也睡不?着,百无聊赖,无所事事。
慢慢的,她将注意移到了谢折的脸上。
才几?天没?见?,他好像就又瘦了些?,五官的骨骼感越发重,侧脸线条利索到像一把脱鞘开?刃的刀,光是?看着,便?能感受到森森寒气。
贺兰香看着看着,不?由得抬起脸,凑近了不?少。
谢折猛然睁眼?瞥她,“干什么。”
贺兰香看着他的下巴,鼻息呼出的香热喷洒在他唇上,好奇地问:“这几?日,没?刮胡子?”
谢折吞咽了一下喉咙,喉结滚动,别开?脸重新阖眼?,嘴里抛出冷淡一句,“忘了。”
贺兰香轻嗤,头?靠在他肩膀蹭着,委屈兮兮地道:“那今晚扎到我该怎么办呢。”
车毂颠簸,烛台上的火苗抖动了下子,映在壁上的影子跟着晦暗。
“我只负责把你送到。”谢折沉声道。
言外之意:他今晚不?会留下陪她,更不?会碰她。
贺兰香哦了声,明白?了。
算是?好事,起码她不?用再受累了。
也不?是?好事,因为细辛春燕都留在了家中照应,谢折再一走,她就只能一个人?待在那所谓的“泉室”里,一待三天。
她其实挺需要?人?陪的。
贺兰香闭上眼?,决心不?再去想那么多,横竖不?过三天,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自己熬过去。
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气氛就此寂静,唯有车毂嘈杂。
贺兰香将颠簸想象成摇篮,将嘈杂想象成乐章,如此自我催眠之下,竟也慢慢睡着了过去,还做了个短暂的梦。
泉室漆黑,密不?透风,层叠热雾蒸腾在她身上,将瓷白?肌肤烘烫成了急促的红,全身分不?清是?雾化成的水还是?肉里沁出的汗,简直要?将她的血全部热干热化,让她不?见?天日,永远封死在这漆黑可怖之地。
她用力捶打着石门,呼喊着放她出去,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一个来给她开?门的人?,她的指甲抠在门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划痕,十根手指指尖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即便?那样了,她也不?愿停下动作,因为太热了,热到她必须靠自残的疼痛提醒她自己,她还活着。
“放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梦中呼喊太过撕心裂肺,贺兰香猛然睁眼?,口中气喘吁吁,视线一抬,正?对上谢折审视的眼?神。
烛火猎猎,光影交叠,谢折眼?底难得流露一丝紧张。
“做噩梦了?”他问。
贺兰香本想点头?,但感觉姿势怪怪的,回过神才发现她早不?知何时倒在了谢折的腿上,男人?腿上肌肉比钢铁还硬,硌的她后脑勺生疼。
她的手扶住谢折的腿,支撑起软绵绵的身子,余惊未消,坐好后仍大口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直等到将气喘匀,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这时,马车倏然放缓前行,应当是?到了城门方位。
贺兰香并不?对此感到心惊,因为谢折没?有对此次出行抱以太大避讳,车架没?换,随从也还是?那几?个亲信,外看只是?排场低调了些?,大将军的架子还摆在那,有眼?睛的就不?敢去拦。
而就在马车即将经过城门时,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自外传来,看意思是?要?验车察看。
贺兰香一下子便?想起这是?王元瑛的声音,下意识看向谢折,眼?中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谢折眼?波未动,四平八稳的冷静,看向她道:“衣服脱了。”
“亥时以后凡有出城者,无论王子庶民,一律验籍查验,瑛也是?按规矩行事,想来谢大将军不?会在此小事刻意为难。”
王元瑛端得一副彬彬有礼的谦逊样子,即便?身穿轻甲,腰配长刀,书卷气也压都压不?住。
碰上软刀子,马车左右的一帮手下想反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拿他们将军正?值歇息不?喜打搅当由头?,阻挠对方上前。
王元瑛自然不?会对此买账,两方正?僵持不?下,男子低沉肃冷的声音便?自车帘后面传出——“无妨,王都尉尽管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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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瑛对车拱手,“瑛多谢大将军体恤。”
他恭敬上前,抓住一截车窗的帘子,径直掀开?。
昏黄的光线中,只见?谢折独自端坐座上,眉目如墨,神情冷沉,身披一件通体漆黑的披衣,全身包裹其下,撑住肩膀宽阔的轮廓,更显得身躯壮硕如山。
王元瑛在车中扫上一遍,对谢折拱手,“今夜武仪门校尉告假,瑛临时替值,不?想竟偶遇谢大将军出城,不?知将军如此半夜出行,意下所为何事?”
谢折手下不?耐叫嚷:“我们将军旧伤复发,大夫说?夏日泡泉水能有愈伤骨,遂往城外的温泉庄子走上一趟,王都尉如此盘问仔细,是?要?同我们将军一同前往吗。”
王元瑛笑了笑,好脾气地道:“瑛尚有公务在身,恐难得此雅趣,不?过家中二弟近来倒在城外逗留,这位兄弟若有缘得见?他,不?妨替我劝上一劝,让他早些?家去,别忘了家中重要?日子。”
一番话把对方噎个严实,不?知如何作答。
回过头?,王元瑛又对谢折笑笑,重施一礼,“更深露重,不?打搅教军赶路,瑛恭送将军慢行。”
随后便?垂下帘子,吩咐士卒让路放行。
车毂轰隆,重新上路,转瞬消失在浓郁夜色中。
王元瑛看着车马离去的方向,将抓握车帘的手放在鼻下轻嗅,眼?神中逐渐浮现蹊跷之色。
不?知怎么,他总感觉那车里面,有股子萦绕不?断的女子香。
另一边,马车中。
直等确定远离城门有半里开?外了,贺兰香才从披衣下探出头?,自谢折的腿上坐起了身,大口喘气,掀开?帘子,任由清凉晚风吹拂在滚烫发红的脸颊上。
幸亏她骨架小,谢折身躯又壮,下半身蜷缩在他腰侧,上半身放平伏在他腿上,披衣一盖,也就蒙混过去了,但凡二人?的体型差距削弱那么一点,这关都没?那么好过去。
这些?王家人?,真是?阴魂不?散。
贺兰香喘完了气,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看着天上明亮闪烁的星辰,转脸对谢折笑道:“马上就要?一连三日不?见?,你当真就舍得我?”
谢折未语,解下披衣扔在她身上,一脸冷淡。
贺兰香看着他那副样子,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穿好了披衣,扭过脸继续去看天上的星星,心里暗骂了句闷葫芦。
有点威风全装在脸上了,要?知道,她刚刚才埋脸在他腰下,他有没?有想那点小九九,她还能不?知道吗。
贺兰香哼了声,抬手揉着被顶出红印的脸颊,也不?戳破。
谢折看着她揉脸的动作,耳后滚热发红,也不?出声。
二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僵持了半路,马车再停,便?已抵达了地方。
贺兰香身穿披衣,头?脸也被宽大的帽子遮盖住,视线受阻,下了车只知拽着谢折的袖子跟谢折走,并未留意周遭景致,只觉得凉快不?少,心下猜测这温泉庄子的草木应当较为旺盛。
就这么走了半晌,终于停下,随着轰隆一声大响,泉室石门大开?,领路人?恭敬候在门外,请他二人?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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