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细细品味下来带着点甘甜清冽,她一点点浅啜,慢慢的有点醉了。
跟在她身边并排行走的程枭突然说:“我也想喝。”
易鸣鸢不是个吝于分享的人,举着酒杯递出去,“呐,给。”
程枭得了允准,唇舌贴上来卷走她口中的酒液。
易鸣鸢的头脑因为醉意变得迟钝起来,直至双唇分开,几息之后才想起来骂他不知羞耻。
回到毡帐内,程枭赔罪般给她煮醒酒汤,这点酒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易鸣鸢方才喝得有点过头,他担心她明日宿醉起来头疼。
没?过多久,被两人遗忘的女奴在约定的时间到来了。
黎妍进帐后向二?人跪下,她的发?髻松松挽起,露出大片后颈,伏低做小的唤道:“大单于,达塞儿阏氏。”
易鸣鸢望着她露出的皮肤愣愣出神?。
大邺的奴隶和流放的犯官家眷都会被黥刺,为了区分,也为了他们被买去后让主家更加赏心悦目,黥刺的位置各有不同且皆不在面部,唯有形状相同。
黎妍的刺青在脖后,露出来的那半截,赫然与程枭耳后的图案一模一样。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易鸣鸢瞳孔骤缩, 第一次对程枭的身份产生怀疑。
这几天了解下来,她知道匈奴并?没有奴隶,战时缴获的敌方俘虏会被指派去做较为脏累的活计, 但与奴隶终究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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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
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俘虏身?上没有这种羞辱性的刺青。
大邺信奉身?体?发肤应当纯净无暇, 所?以会给犯了事的人打上代?表“有罪”的记号突显他们的卑贱低下。
黥刺后除非剜肉割皮, 否则终身?无法去除。
但其实就算挖去了那块肉也无济于事, 因为官府会为每一个?奴隶登记造册,主家一查便知。
当然, 还?剩下一个?险之又险的法子……
舍下大邺内的曾经, 只身?前往关?外, 以武力搏杀出一片新的天地。
易鸣鸢薄唇轻抿,十三岁,寻常人家孩子陪伴父母膝下的年纪,程枭就已经跟着服休单于征战四方?了, 先前玛麦塔说他的阿爸抛弃了他和他的阿妈, 想来当中亦是波折无比,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 程枭从邺国来到了匈奴。
或者, 他进过邺国, 后狼狈逃往关?外, 遇到了服休单于!
他因什么事被打上这样的烙印?
以权谋私,侵占良田,还?是杀人放火,草菅人命?
易鸣鸢下意识认为程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她熟读大邺律法, 清楚只有行?凶戕害百姓,才会采取黥刺之刑, 被充为奴隶劳苦一生。
她颤颤巍巍地抬手让黎妍起?身?坐到身?边,想了想问道:“我瞧你眼神澄明,人也伶俐,可是之前在大户人家伺候吗?”
黎妍齿关?咬住,差一点倾泻出恨意,手指几乎把掌心掐出血,默了一阵后回:“不瞒达塞儿阏氏,奴自小没吃过什么苦,爹娘疼爱,甚至富余时让我读书识字,只可惜天灾人祸,我爹的上峰谋逆,害得我们也……”
她说到谋逆二字时,死死盯住易鸣鸢的神情,见人眉宇中带上了怜悯和同情,可唯独没有懊悔和痛苦。
黎妍双手紧握成拳,仿佛有弦外之音,“达塞儿阏氏,你说,我们家从头到尾蒙在鼓里,最后却被一并?治罪,此事全因我爹的上峰追名逐利,他是不是很可恨啊?”
易鸣鸢点头,我朝面对?谋反之人抱有的态度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因此所?受牵连者众多?,两年前临郸郡王举兵攻向广邑,处置了近两万人,其中无辜者数不胜数。
但陛下以严律和雷霆手段治国,无人敢说个?不字。
她将一杯牛乳茶放到黎妍手上,“谋逆重罪,你爹若是毫不知情,便是一场无妄之灾了,那人着实可恨,你受苦了。”
黎妍看?向手中的牛乳茶,扭曲到想要抬手掐死眼前的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忍。
“谢达塞儿阏氏。”
易鸣鸢又问了两句她从前的经历和这两日在部落里的见闻,二人相谈甚欢。
少顷,她手臂被人轻拍了拍,程枭拿着一碗醒酒汤,一副逐客的态度,“喝完睡觉。”
黎妍被他狠戾狭长的眼睛一扫,吓得咽了咽口水,趁易鸣鸢喝醒酒汤的时候站起?身?对?他盈盈下拜,轻捋着鬓边碎发,刻意拉低衣裳,“奴告退。”
程枭盯着易鸣鸢喝完,把碗拿走后往她嘴里塞了药丸,等到人都走远了也没往黎妍身?上瞥一眼。
他皱眉又端了一碗递到易鸣鸢嘴边,“再喝点水。”
咕噜噜两碗水下去,易鸣鸢肚子里早就满了,宁愿忍受嘴巴里的苦味,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喝。
连日大太阳,风里都是干燥的味道,程枭看?着嘴角微微起?皮的人,说道:“担心夜里撒尿?哪次我没给你点灯了?快喝。”
“就一次好吧!”易鸣鸢后仰躲开那碗水,那次她半夜被憋醒,想着自己?摸黑点个?灯就罢了,偏油灯放在程枭那侧,她绕过去的时候被地上的毯子拌了一脚,直接扑到男人身?上,把人给砸醒了。
喜得程枭以为她是想通了投怀送抱,赶紧抱着人啃了好几口,最后易鸣鸢呜咽着说自己?快忍不了了,要去如厕,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
说起?这个?易鸣鸢就来气,这糙男人总是尿啊粪啊的张口就说,在这住了几天,她感觉自己?都不文雅了!
“你别总说什么撒,撒尿,要说上茅房,或是如厕更?衣,知道了吗?”她纠正道。
既然她不喝,程枭手腕一转,把水送到了自己?嘴里,三两口下肚,喝完后搁下碗说:“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的吗?”
易鸣鸢想反驳说完全不同,可话到嘴边,她想出了个?更?好的主意,摇着程枭的胳膊道:“既然一样,那你应了我就是了,好不好?”
程枭难得见她这样撒娇,心里美?得不像话,忙握住她软若无骨的手摩挲两记,当下便答应下来,“好好,再也不说了。”
效果立竿见影,易鸣鸢马上抽出手,像个?从不沉溺声色的勤奋书生,和程枭留恋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她坐去了桌边,“玛麦塔教的几句匈奴语我还?没记住呢,得抓紧时间学。”
那几句简单,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只是为了躲开程枭一阵。
黎妍说她是因为父亲被累及,所?以被罚作奴隶,那程枭呢,是因为什么?
殃及池鱼,还?是罪有应得?
说实话她现在心里很乱,不敢去问,害怕得到一个?最差的结果,她愿意相信程枭是一个?好人,但如果不是,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问我,我教你。”程枭赖到她身?边将人环住,凑上来看?着羊皮纸上的字一个?一个?念出读音。
易鸣鸢听着他认真低沉的嗓音,内心竟第一时间想为他开脱,想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此念一起?,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程枭看?向怀中人莹润的肌肤,他见过北方?开采出的玉石,此刻回忆起?来,最好的那块也远不及手中的这块美?玉。
他眼眸半阖,微微弓着身?子问:“怎么不念?”
易鸣鸢思绪转过了弯,告诉他自己?能记住,“喝了酒还?是有点昏,这些改日再学。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教你写吧。”
她调整坐姿,退开扰人意志的怀抱,重新换了张宣纸,拿起?墨条在砚台上研磨,“对?了,你为何?姓程,可有什么缘故?”
如果说服休单于对?他有知遇之恩,那也该跟服休单于姓啊,怎的是姓程呢,易鸣鸢想不通。
程枭拿起?一根毛笔挽了个?小剑花,随口说道:“当时遇到了一个?姓程的将军,他知道我没有中原的名字,就让我跟他姓。”
他捏着笔杆往墨水里戳了戳,笔头还?炸着毛就想往纸上划去。
“他是一个?中原人?”易鸣鸢握住他的手,二人手掌的大小有些差距,所?以她只握住了前面一半,艰难带动程枭的手部动作。
“嗯,是个?不错的中原人。”
那就是小一点的时候去过邺国了。
易鸣鸢的心沉了沉。
笔尖在砚台上轻撇,逐渐变回柔软光滑的样子,吸饱墨汁,程枭偏头看?着神色专注的易鸣鸢微微出神。
横竖撇捺,易鸣鸢有心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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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锋,但程枭手重,她控制得不是很好,最后呈现在宣纸上的是两个?笔画较粗的大字,她抓抓脸,“有点丑。”
“不丑,很好看?,我要放起?来。”
程枭拿起?薄透的宣纸吹了吹,邺国的文字他会说不会写,可是唯有这两个?,早在八年前刚拿到的时候,他就牢牢刻在了心里。
那时初见这两个?字,小姑娘还?特意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笔锋稚嫩,转折柔软,软乎乎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把“易鸣鸢”三个?字写到了纸上。
他看?到上面的两个?鸟是一样的,于是欣然接受,并?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院子里反复用树枝练习。
程枭看?向身?边收拾纸笔的少女,时间流转,岁月如梭,如今的境遇已然不一样了。
几天后风清云淡,到了开拔的日子,一切就绪。
易鸣鸢头昏脑热的毛病消失殆尽,大约算是好全了,这两天襄永关?内频频派人来监视驱赶,多?年势不两立在前,杀害吴副将几条爱犬在后,两方?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
时逢入冬,之后的麻烦只多?不少,最好尽早退回匈奴腹地。
程枭作为部落的统领,披甲执刀站在最前,易鸣鸢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大概是些鼓舞士气的话,随后鼓角齐鸣,要正式出发了。
乘云伤势未愈,易鸣鸢也不想骑别的马,于是拿了本书坐去了车里,没多?久就被他们的赶路速度颠得一个?字也看?不清,甚至还?磕疼了脑袋。
“我让人把车里面包一包,先出来骑马吧。”程枭揉了揉她磕到的地方?,将人拉到戟雷背上。
易鸣鸢裹上厚毯子往身?后看?去,原来扎着的一大片毡帐全都消失不见,只留地上烧火后剩下的深色痕迹,很快越缩越小,她收回目光,问道:“我们多?久能到?”
“连夜走,先到雅拉干,按这个?速度四天后能到。”程枭穿着重甲,声音比平时粗重了几分。
这一段路是最危险的,携家带口的赶路会导致很多?方?面兼顾不暇,防守也薄弱,所?以吃干粮喝水全都在马上解决,马累了换马,人累了直接在马上睡。
昨日牛羊牲畜已经先行?一步,他们很快就能赶上。
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骑在最外侧,最中间的是粮草和老弱妇孺,程枭带一支千人骑兵压在最前方?,耶达鲁和另外两千骑兵殿后。
尘土飞扬,沙子和碎土不断往脸上拍,易鸣鸢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嘴的土,赶紧侧身?面向程枭的胸膛,她没经历过这种迁移,被一刻不停的赶路惊到了。
“这么久!”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赶路实在是遭罪。
呼啸的劲风肆意狂野, 迎面?刮来?像刀子似的,开始枯黄的草浪被卷起波纹,飞溅起片片草沫。
程枭骑马的速度不是盖的, 易鸣鸢被他仔仔细细裹在身?前, 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就算这?样, 半日后脸还是疼得像是马上要裂开。
车一包好,她就捂着脸钻进去了。
天边红霞染红了半边天, 八个时?辰的道倍兼行, 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处山脚下稍作?修整, 连日只吃干粮对幼子来说是熬不住的,所以离开最危险的一段路后,特意留了两盏茶的时?间生火煮饭,歇歇七上八下的五脏庙。
周围人声嘈杂热闹, 炊烟腾了起来?。
易鸣鸢躺在车里敲酸痛的腰背, 忽然鼻头微动, 嗅到一股子香味。
“饿了吧, 起来?喝点热汤。”程枭探了个头进?车里, 看着她歪七扭八的姿势轻笑一声, 随即向?她伸出一只手。
易鸣鸢把手搭在他手上, 缓缓被拉起,惆怅道:“你们的身?体简直是铁打的,我现?在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胳膊疼,腿也疼。”
程枭替她松松肩膀, 收着力道捏了几下,“受苦了, 很快就到雅拉干,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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