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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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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

    贺兰芬活着时人际关系很简单,跳跳广场舞,收收废品,还在小区搞了一块空地种蔬菜,收获了就拿去?菜市场卖。

    贺泽刚对她很好,买了市区带院子的房子,有车有保姆,但她的生活太寂寞,也不想变,只想日复一日地住在老宅子。

    在那里,她有几?个朋友,但这些人也许至今仍旧不知道她病故的消息,也许有人知道,但山路泥泞,这群本就身体不好的老人,无法?经?历长途跋涉,来祭拜这位老友。

    送走这个总,来了那个董。

    上香,鞠躬,安慰贺泽刚,三件套结束,又?离开了。

    贺星苒在灵堂里,吹着四面八方来的冷风,白麻衣下穿了两条棉裤也抵不住膝盖的肿胀和冰冷。

    靳屿扶她起身,道:“你去?休息吧,我替你一会儿。”

    这些天靳屿一直在陪她,按照贺星苒老家的习俗,葬礼上女婿是比女儿要重要的,但靳屿大可以不来。

    贺星苒眼前?黑了一会儿,等舒服些才松开一直攥着靳屿的手?。

    “嗯,辛苦你了。”她说?得过分礼貌。

    靳屿没松开她,把手?搭在她额头上试探了下温度:“还有些热。”

    贺星苒“嗯”了声:“这些天就没退下去?过。”

    又?有人来吊唁,靳屿走不开,皱眉嘱咐道:“喝点热水,吃退烧药,好好歇歇,晚上再换你来。”

    贺星苒点头:“谢谢。”

    乡下的葬礼步骤过分繁琐,随时需要很多人来解决很多事。

    徐广莲和徐敏行也住在这里,一直在帮忙,贺泽刚大病一场,反而出现的少了。

    就算是姐姐的葬礼,但该工作还是得工作。

    后院屋子里,秘书?给他汇报最近公司的决策和财报,贺泽刚坐在从临宜搬过来的红木椅上,披麻戴孝,品着昂贵的茶叶。

    去?年公司利润下滑严重,今年开年也流年不利。

    贺泽刚摸了摸下巴:“还是得找大师算一算。”

    刚好看到贺星苒从前?院走回来,他忽然?父爱发?作似的,朝她招了招手?:“苒苒,你来。”

    贺星苒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不在前?厅了?”贺泽刚问。

    贺星苒回答:“现在没什么人,靳屿和弟弟都?在。”

    贺泽刚抿了口茶水,内心冒出一点想法?,夸赞道:“靳屿是个好孩子。”

    贺星苒警惕地抿了抿嘴,没回答。

    秘书?很有眼色地退下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父女两人。

    贺泽刚关切道:“这两天累不累?”

    贺星苒:“还行。”

    贺泽刚:“也辛苦靳屿了。”

    贺星苒没有接话,他便自顾自说?下去?:“我看你们这个婚,还有必要非得离么?”

    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本来贺星苒会沉默的,这次却不想了:“爸爸,离婚还有一半选择在靳屿手?上。”

    还以为是女儿回心转意,贺泽刚兴奋了些:“那你可以哄他不离婚啊!”

    “你知道爸爸的生意……你姑姑去?世,我的生意立马就差了更多,当初算命先?生算的没有错。”

    “为了你,因为信了大师算的命,姑姑这辈子都?没有再嫁,”贺星苒抬眼看着贺泽刚,语气森冷,“所以我也要赌上后半辈子的幸福,来替你完成所有的风水么?”

    话音落下,贺泽刚脸色骤然?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姑姑全都?是为了我么?她那是为了你!”

    “我到她身边时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在那之前?姑姑的生活怎么样只有你清楚。”贺星苒说?。

    很简单的、一语道破贺泽刚的伪装。

    他震怒地拍桌子,人在被戳穿谎言的时候不是疯狂弥补这个谎言,就是要拉别人下水。

    “贺星苒,我是你爸,你怎么有脸指责我?”贺泽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在这个家,你扪心自问,你姑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人……”

    “我有爸妈有姐弟,对我最好的人是姑姑,”贺星苒打断他,“爸爸,您不觉得可笑?吗?”

    贺泽刚眼睛一眯:“你这是在怪我对你不好?”

    贺星苒不置可否。

    “贺星苒,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些年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你的所有待遇都?和月升一样,你就是没养在我身边而已!”

    他越说?眼眶越红,要滴血似的:“你姑姑照顾你,但你不信命,要是大师算的不准,为什么她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都?啥事儿没有,你一离婚就不行了!”

    “你姑姑都?是让你克死的!”贺泽刚声嘶力竭地喊道。

    最后一句话砸进耳膜,贺星苒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些天压抑着的怒火,不,是这二十几?年的怒气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部倾巢而出。

    “你怎么就知道姑姑状态一直很好?”贺星苒反问他,“卧床这半年,姑姑身上生了多少褥疮你见过吗,她坠积性肺炎发?作两次,你知道吗!”

    贺星苒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吼的。

    贺泽刚的权威像是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头顶,姑姑在的时候,为了姑姑的心情和在家的地位,她能忍则忍,不敢反抗,却只换来贺泽刚的变本加厉。

    最后连姑姑的死亡都?要怪罪在她头上!

    “你只知道往医院的账户里花钱,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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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来看姑姑的状态然?后向你汇报,天天跟着那个风水师厮混在一起,看姑姑的命能给你的事业再燃烧多少年!”

    “你…… 你……”

    贺星苒一直都?是那个乖乖女儿,贺泽刚习惯了她的温柔乖顺就以为她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被她这么一呛,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拍了拍桌子,狠厉道,“你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爱你姑姑,关心你姑姑,怎么她去?世了你连哭都?不哭?”

    “你还吐了!”抓到了贺星苒的道德把柄,贺泽刚像疯狗一样乱咬,“你真下贱。”

    贺星苒血气上涌,脸上气得通红。

    “贺老板最高尚!”她连爸爸都?不肯叫,大胆而放肆地用食指指了指他的茶杯,又?指了指他身下的红木椅,“贺老板在亲姐姐的葬礼上喝碧螺春坐红木椅。”

    “贺老板高尚,把灵堂设置在农村,让有来往的老板们看你大发?仁义之心;姑姑生前?可真没说?过要回家办葬礼!贺老板现在是在哭自己的姐姐还是在哭日薄西?山的事业啊!”

    “放肆——”

    贺泽刚低吼一声,茶盏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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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她砸过来,正中太阳穴,滚烫的茶水顺着她通红的面颊流下,流进脖颈,一片濡湿。

    鲜血逐渐冒出来,在她脸上逶迤。

    贺星苒清醒了很多,看到贺泽刚震怒的一张脸,生出了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畅快。

    “贺星苒,你越来越不懂事了,”贺泽刚怒气冲天,想拿红木椅砸她,但年级大了,身体素质不如从前?,动了两次,根本没拎起来,瘫软似的指着贺星苒的鼻子,说?,“滚,你给我滚——”

    贺星苒粗犷地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如释重负地喘气:“你不说?我也滚。”

    她迈开腿,往外?面走,阴翳了许多天的天空乍现一抹光亮,她顿住脚步,回头,泄恨似的说?:“反正我也忍够了。”

    忍受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家庭和父母;忍受自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计算个来回;忍受躺在妇科检查椅上被掰开双腿。

    姑姑去?世,连同?她内心最后一丝柔弱和犹疑,全部带走。

    走到门口,昂扬的脚步忽地顿住。

    靳屿和贺阳辰都?站在门口,两人无声伫立着,贺阳辰满脸震惊,见鬼似的看她;而手?里拿着保温杯的靳屿,则是压着眉目,神色不明。

    “……”

    本就是在离婚的边缘,今天自己的“发?疯”行为落在他眼里,大抵是更不堪了吧。

    她脚步顿了顿,朝他们礼貌地点点头,然?后错身离开。

    “贺星苒。”还没走两步,靳屿就叫住她。

    她没有回头。

    靳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扳正她的肩膀,那瘦削的肩膀仍旧在微微发?颤,宛若经?历过一场浩劫。

    他的手?指更用力了些,隔着厚重的衣服,捏得她皱眉:“痛。”

    “额头痛么?”靳屿问。

    贺星苒摇了摇头,又?点头:“痛。”

    靳屿眼里泛起心疼。

    他跟贺阳辰走到门口的时间,恰好是贺泽刚把茶盏砸在她脸上之后。

    他刚准备进去?,就已经?见贺星苒出来了。

    靳屿抬手?擦掉她脸上的茶叶,还有漫开的血渍,仔细看了看她额头的伤口,道:“还好,已经?不流血了。”

    “你怎么来后院了?”贺星苒又?问。

    靳屿语气寡淡:“给你送热水。”

    “……哦。”

    “嗯。”

    他始终没有放开她,贺星苒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寂静裹挟着两个人。

    “你很勇敢。”靳屿似乎想了很久,坚定地由衷夸赞。

    贺星苒忽然?想哭。

    她曾经?一直生活在贺泽刚打造的牢笼里,每次受到那些被他冠以“关照”、“家族”和“爱”的名义而施加的伤害时,她痛苦,挣扎。

    反而因为以爱为名,越陷越深,于是越痛苦,越煎熬。

    她隐约明白,贺泽刚是不爱她的。

    但怎么可能?这世界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除非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好。

    于是她反复怀疑,反复思考,令自己愈发?煎熬。

    直到贺兰芬去?世,一向高谈阔论感谢大姐抚育、用姐弟情深在商业圈子里立足博取好名声的贺泽刚,让她领悟了什么是虚伪和演戏。

    贺泽刚连抚养自己长大的姐姐满是利用,毫无真爱可言。

    她作为女儿,不被他爱,很正常。

    不是她错了,是贺泽刚这个人虚伪自私奸佞狡诈,他不配有爱,没有爱人的能力。

    想清楚这一点,如释重负。

    可还是莫名地想哭,她感觉头愈发?重了,稍稍抬眼,注视着靳屿。

    “阿屿,”声音沙哑,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孩子,“你能抱抱我吗?”

    第 44 章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靳屿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一阵熨帖,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下一刻,整个人都已经被靳屿打横抱起。

    头晕目眩地感觉袭来, 贺星苒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惊魂未定地问:“你要干吗!”

    靳屿紧绷着下颌:“你已经发烧了, 必须先吊水。”

    贺星苒说:“我没事。”

    靳屿不容置喙:“别逞强。”

    贺星苒:“……”

    一切好像两人?还在热恋时期的状态,她恍若隔世, 又有几分悲哀。

    持续的高烧,明明刚退下就又烧到了39度。

    乡下的冬天?温度很低,即便是已经开了电热毯,贺星苒还是很难热的回来。

    靳屿细心照料她, 给?她灌了一个暖宝宝。

    又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和茶水。

    直到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而他的手指却?有些颤抖,贺泽刚今天?突然暴怒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他对“父女关?系不好”的想象。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凝血,靳屿看着?那里,皱着?眉头,问道:“他总是会对你用暴力吗?”

    贺星苒点头又摇头:“只有真的不顺心意他才会。”

    那什么?叫做顺心意?

    让自己的孩子完全按照他的标准来行动那岂不是把孩子当?成?了玩具。

    靳屿又想到上次她拨过来但没有声音的电话, 再出口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上次给?我打电话……”

    贺星苒指了指耳朵,风轻云淡似的说:“他打了我一巴掌。”

    “……”

    愤怒,自责,无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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