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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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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三年不见,七娘的琴艺大有长进。” 熟悉的爽朗嗓音从院门外传进来,抚掌笑道,“一?曲清音动人心,七娘长大了。”

    阮朝汐讶然往外望去,院门外果然站着阮荻。

    荀玄微身为此地之主,陪伴贵客而来。

    他今日穿了身接近墨色的直裾广袖袍,袖缘处的金线玄鸟图案在暗色映衬下更显耀眼,脚踩木屐,缓步走进庭院。

    细碎的阳光映在鸦色的眉眼瞳仁,他的目光在庭院琴台处转了一?圈,落在对面栏杆高处坐着的人身上,定住不动了。

    “十二娘!”身后白蝉焦急地唤了声。

    阮朝汐脸上看?到阮荻时?的浅淡欢喜也瞬间定住,后知后觉地以?裙摆遮挡住鞋履,急忙跳了下来。

    等她打理好了身上的长裙摆,抚平褶皱,披起肩帛,青石道声声木屐轻响,两位郎君走到了近处。

    阮荻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身侧的荀玄微说,“眼看?着七娘大了。十二娘今年也及了笄,怎的还是小孩子心性?,爬高下低的。愁煞人。”

    荀玄微的视线不经意?地瞥过来,“年华有度,且待时?长。”

    阮朝汐侧身避开了他的目光,只对着阮荻。

    “长兄怎么突然到访?”

    阮荻脸上的微笑不由?地散去了。一?抹担忧浮上眉心。

    “因?三日前颁下的那道圣旨,历阳城里那位煞神……出了些动静。十二娘不必忧虑,为兄连夜赶来,和荀郎商议一?番,应该无碍的。听说你在此处,顺便过来探望你一?回。”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眉间的忧虑之色不散,他安抚说了几?句,眼看?要走,忽然被阮朝汐发髻间多出的一?支玉簪吸引了视线。

    “咦,好精巧的簪子。精雕细刻的许多兔儿,不在阳光下细看?还看?不出。可是七娘赠你的?”

    阮朝汐本能地抬手摸了摸玉簪,没应声,身子往旁边侧了下,避开了兔儿尾巴摔裂的那处。

    对面站着的荀玄微接过话?头。

    “是我相赠的。不小心摔了下,摔出一?道细痕,难为阿般还肯戴着。”

    阮荻诧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拿到手的赠礼就摔了。”

    阮朝汐原本盯着地的目光瞬间抬起,飞快地瞥过对面身穿墨色广袖的人影。

    “原本是不会?摔的。”她的视线很快又挪开,心底残留的郁气又升上来。

    她冷淡地说,“郎君心情不好,又正好撞着我和七娘私去历阳城的事,抓着机会?发作了一?场,最后摔了簪子。”

    阮荻听她语气不对,正皱眉打量,忽然察觉到更不对劲的地方,眉心皱得更紧了,“原本叫坞主就罢了,怎么改口叫郎君了?以?你的身份不适合。快快换个称呼。”

    阮朝汐的视线移开,对着围廊柱子,“不许叫坞主,又不许叫郎君,我不知道叫什么。”

    她今日的反应不大寻常,阮荻惊异地转头问荀玄微,“十二娘是怎么了?平日里在云间坞里好好的,怎么进了荀氏壁,倒成了个一?点就炸的爆竹了。”

    荀玄微平静应答,“不慎摔了赠她的簪子,原是我的过错,答应她的新簪子还未做好。”

    顿了顿,又说,“小时?候称呼‘坞主’,如今大了,称呼确实要改。从善吾友,你人在这里正好,你看?十二娘如何称呼妥当。”

    阮荻不假思索道,“阮氏和荀氏世代交好,你家七娘从小喊我‘阮大兄’,我家十二娘如何叫不得你一?声‘荀三兄’?我早就想?说了,你二兄那里叫‘二郎君’也不妥。回去一?同换了称呼。”

    荀玄微赞同。“如此称呼极好。”

    称呼之事便在当面定下了。

    阮荻催促了几?次,阮朝汐始终不肯张口喊 “荀三兄”。他心里还记挂着正事要商谈,摇摇头,留下一?句“得空再来探望你。在荀氏壁为客,莫要任性?。”转身出了庭院。

    阮朝汐听脚步声走远了,才转过头,盯着远去的两道背影。

    七娘的前路是她家阿父阿母定下的。

    而她自?己的前路,就像刚才被当面议定的称呼那样,不论自?己心里如何想?,喜欢还是不喜欢,是不是愿意?开口喊一?声“荀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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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不得她自?己,多半要由?前方这两个人定下了。

    入夜了。

    这是她在荀氏壁的第二个夜晚。

    白蝉已经睡下了,阮朝汐在夜色里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窗边箱笼。

    她这次出坞的名义是给阿娘祭祀。从云间坞带来的小竹箱笼,除了祭祀用物,最下面一?层压着几?件要紧的东西。

    她隔着衣物摸索,寻出半幅陈旧褪色的赭色衣袖,一?根旧木簪,捏在手里。

    年代久远,木簪的木纹都开裂了。她握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

    她这次同意?来历阳城外,一?方面是因?为荀七娘的恳求;另一?方面,她自?己私心里也想?着,阮荻就在历阳城里任太守,她或许能见一?见长兄。

    她已经及笄成人。如果说当初入云间坞时?,还是个不能自?立的女?童,如今她已经可以?自?立了。

    阿娘临终前已经病重到不能说话?,但拼尽力道,枯瘦的手指遥遥指向西北。

    那是她们的故乡:司州的方向。

    阿娘想?要她去司州。

    她其实早两年就在思考着该不该去一?趟司州。但沈夫人教养严厉,她连西苑都轻易不能出,更不必说出坞壁,去司州。若写信给远在京城的荀玄微,回信必然又是一?句‘不可’。

    她现在及笄成年了。阿娘当年的遗愿,她想?捡拾起来。

    去司州毕竟是件不小的事。又隔了许多年。阮荻这些年遣人四处寻找,想?寻到她父亲安葬在司州的坟冢,移葬祖坟,就可以?彻底抹去她阮氏女?身份上的最后一?点存疑。但始终找不到。

    有时?午夜梦回,她半夜里想?,会?不会?是阮氏的人寻错了路。亦或是运气不大好,找对了地方,却错过了线索。

    她自?己依稀记得几?处幼年时?短暂居住过的村落地貌,如果她自?己去司州寻找,结果会?不会?有不同。

    她告诫荀七娘车马不会?入城,只在城外转一?圈就走,但心里会?忍不住想?,如果城外转一?圈恰好望见阮荻巡城,亦或是半路撞上阮氏车队……

    那就是老?天站在她这边,她应该和长兄商谈去司州的事。

    不想?半路没有撞到阮氏车队,却撞到了回返豫州的荀玄微。

    阮荻的性?子疏旷豁达,有可能被她说通;荀玄微的性?子外温内冷,绝不会?应下让她独自?离开豫州。

    阮朝汐坐在夜色窗边,握着母亲的遗物,只觉得前路茫茫,踌躇难定。

    ——————

    夜深了。

    前院的东阁灯火通明,映亮四壁。

    阮荻这几?年出仕劳心劳力,白日精心修饰仪容,还能以?一?副翩翩佳郎君的形象现身人前,夜晚在好友面前,露出了胡子拉碴的不羁真面目,倚着阁楼栏杆,在夜风里自?斟自?饮。

    “早上看?你鸡鸣便起,前堂访客络绎不绝,晚上宴饮不休,到了三更夜还不睡下,从简,你整天不用睡觉的?” 阮荻边喝酒边问。

    荀玄微拨了拨灯芯,眼前光华大亮。

    他坐在高案前,左手握着一?根质地极为澄澈的玉簪,右手边放了空白绢书,比划着簪头大小,以?极细的兔毫笔工笔在白绢上勾画图案。

    “人生苦短,更要争醒时?长。高枕酣卧,于世间何所益?”

    阮荻啧了声,“于世间无所益,于你自?己身体有益啊。从简吾友,听我一?句劝,早些去歇下。”

    “你先歇下,不必管我。”

    阮荻起了好奇心,凑过去瞧他大半夜的不睡,忙着画些什么。

    “……兔儿?”他笑得几?乎喷了酒,“先前听闻你制紫毫笔的名头响亮,去京城带走了几?笼豫州山里的兔儿。怎么,京城五年改了脾性?,雕起玉兔儿了?”

    荀玄微不疾不徐地比划簪头大小,在白绢上继续描摹,“闲暇时?还是制笔,不怎么精擅雕刻。许久没有动玉石了。”

    兔儿玉簪让阮荻立刻想?起一?个人,“难道是雕给十二娘的?”

    荀玄微拨亮灯火,刻刀谨慎地转过角度,刻下第一?刀。

    “京城事忙,说好的回来及笄观礼,结果那个月未能出京。只得在京城寻了玉簪,在纸上描了花样,叮嘱玉匠去做,那簪子又摔了。我当面应了她,给她亲自?雕一?只。”

    阮荻没兴趣看?人精雕细琢地雕兔儿,又回去凭栏喝酒,听耳边细碎的刻刀磨玉声。

    “男儿还是需娶妻。似十二娘及笄这等要紧的事,我又不得空去亲自?筹办,只管和拙荆说一?句,她替我操办得妥当。”

    “从简吾友,你若内宅有贤妻,何必亲自?操办这些庶务。这五年在京城,世家大族诸女?,竟未瞧中一?个?”

    荀玄微手里用力,修长指尖抵住刻刀,细微粉末窸窸窣窣落下,仿佛初冬细雪,一?只长耳朵出现在簪头。

    他仿佛未听见询问,不紧不慢转动刻刀。

    沙沙的雕刻声响不断,一?只镂空的尾巴尖出现刻刀下。

    看?着雕刻中的簪子,阮荻不免想?起阮朝汐。想?起幼妹,就想?了早上清源居里的匆匆会?面。

    “你和十二娘怎么回事。我记得小时?候她对你极亲厚的,怎么长大了变一?副不肯搭理你的模样?早上在清源居里,我看?她扭头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你。”

    “和你说过了,不慎摔了她的簪子,惹她心情不悦。”

    阮荻狐疑地瞧着他手中缓慢成型的兔儿簪头。

    “我从未见过比你做事更稳妥细致的人,怎么会?摔了她的簪子?该不会?是十二娘发脾气摔了吧。”

    荀玄微不答,刻刀用力,沙沙地落下满地碎屑。再开口时?,轻描淡写转开话?题。

    “说起历阳城里的那位高僧,释长生,曾在京城停留不短的时?日。我在京城时?和他相识,和他对坐整日,辩过佛法。”

    阮荻继续喝酒,“你和我说过了。”

    “佛法精妙无边。”荀玄微手里精细刻着兔儿,和阮荻说,“释长生大和尚的经义解释得精妙。尤其是‘轮回’一?说,令人畏怖。”

    阮荻赞道,“不错!六道轮回,生生不灭,乃是佛法至为奥妙幽微之所在。道家论说,人死后便化为清气,从此消散在天地间。但佛家的说法,人可以?生生不灭,轮回转世,若这辈子积攒了足够功德,人还有来世。”

    “来世。”荀玄微手中的动作停了停。

    通明烛火映在晶莹簪头,倒映入幽澈眼瞳,他浅笑了下,“倒也不一?定是前世积攒了功德。前世积下凶煞恶事的人也有来世。或许执念深重,便能重入轮回?”

    他唤了阮荻的字,“长善,你可曾想?过,若有机会?投胎重入轮回,同样的人,同样的相貌,同样的天性?,但重入轮回,这一?世经历了不同的教养,境遇也大不同,长大成人后便会?有不小的差异。”

    “打个比方,前世两人为不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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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的仇寇,轮回一?世,竟可以?和睦相处,结下情谊。”

    “那么,轮回再世的这个,和上一?世那个,还算是同一?个人么?”

    阮荻被他问得怔住。

    “从简,你最近可是在精研佛理?轮回今世人,可是前世人,问得极玄妙!之前我从未想?过,发人深省!”聚精会?神地思索起来。

    细微的沙沙雕刻声响里,阮荻在庭院中踱步徘徊,苦苦思索到露珠沾湿衣摆,终于恍然回返。

    “我觉得,前世不死不休的仇寇,这一?世竟成了和睦相处之好友,秉性?大不同,或许不能算是同一?个人了。”

    “是么?”荀玄微放下刻刀,吹了下簪头浮尘。

    一?只活灵活现的玉兔儿出现在灯下。尾巴翘起,两只长耳也翘起,原地蹲坐,眼神警惕望向远方,极灵动传神。

    “虽然再入轮回的境遇不同,导致言行秉性?大为不同,但仔细查勘,天生的脾性?其实还在……”

    庭院里的阮荻并未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又自?顾自?地思索着踱步去远了。

    荀玄微在灯下转动簪头,仔细打量着新刻好的长耳兔儿。玉簪莹光流转,光华剔透。

    他轻声自?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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