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一武一文,”秦大沛仍旧津津乐道地说,“把我揍得动不了啦,浩子又跟过来开训,说什么要做他们朋友就得堂堂正正,分手可以,无缘无故不行,理由不充分更不行。哥们回宿舍去边养伤边琢磨,人活一世,三尺床五尺堂,广厦三千只住一间,为了没完没了地贪图铜板,媳妇媳妇丢了哥们哥们没了,划算吗?不划算。所以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从此当个没用的废人。你看多好?小飞燕工资不低欲望不高,甘之如饴地养着我,顺着他俩还认识你,到啥时候也闷不着,还求啥呢?我都不愁钱不钱的你总操啥闲心?”
林天野瞪眼琢磨半天,他虽调皮成性,言辞功夫却远远比不上秦大沛和林巍,属于那种没用时候花说柳说,一遇到大事儿就思绪万千,越碰上关键问题越茶壶里煮饺子有嘴吐不出的类型,所以很快放过自己,又把话题改回去了,“说巍子我更得问,你俩商量好了吧?谁一三五谁二四六?哥们一劈两半以身相许吧好不好?”
“可不要!”秦大沛马上摇头,“臭老爷们,我不稀罕。巍子估计也不喜欢你这样的,不然早下手了。他可没说什么一三五二四六的,是秦大爷眼尖,立刻看出他的心思,专门来抢功劳!你别挑三拣四的啊,他那工作性质,十点钟说不好人在哪儿呢!再说白天累成狗了,晚上来是能来,肯定黑着破脸,你愿意看?大爷接你不好?”
林天野没再啰嗦,异常干脆地说,“谁也别来了。明天起我领小江子回家住,走路有伴,让你们放心。”
“啧……”秦大沛还要说啥。
林天野马上挡住他的话头,“你们别跟常在峰一样大惊小怪!谁那么蠢?明知道警察盯着我爸的案子查呢,顶风送上门来?我说注意就会注意,把谁当纸糊的?”
秦大沛见他态度认真,只好嘱咐了句,“也行吧!那你别卡十点,今儿早几分钟明儿晚几分钟的,虚实结合,还能耽误多少生意?教条!”
车子已经离开“小野”老远,林天野仍旧回身望望,好像能看见般,“大沛,‘小野’对我来说也不光是挣钱工具,它在我爸眼里是个能养老的正经行当,当初我打算支店的时候他乐得不行,一个劲儿说‘快让巍子帮取个名,那孩子有文化,取个好名!’”
秦大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天野想他爸,赶紧就打岔说,“我知道是巍子帮你取的店名,还有典故,野小什么来着?”
“生小出野里。”文化不高的林天野清清楚楚地道。
秦大沛以前听这典时并没什么触动,这会儿突然明白什么,闭嘴开车不说话了。
“媳妇!”成功把林天野送进家门的秦大沛刚一进屋就献宝似地挑高手里的炸鸡和炒年糕,“看你老公买啥好吃的了!”
肖非艳在外面是正派严肃的检察官,在向乾和沈浩澄林巍面前是千杯不倒的女英雄,没人时候还是小姑娘心,看着炸鸡和炒年糕就高兴,“哎呀,算你小秦子知道本宫的心,有赏有赏!”
秦大沛吃的都顾不上放人就蹿到媳妇身边去,拿大脑袋去蹭爱人的背,表情跟个温顺大狗一般无二,“赏啥赏啥?我最近戒烟戒得可认真了!”
“骗鬼呢!”笑语晏晏的肖非艳立刻就板了脸,“快点儿装好了开吃,我还没忙完呢!”
“几点了你还忙不完?”秦大沛高声抗议,“全院只有你干活吧?”
“废什么话?”肖非艳起身去拿碗筷,“自己负责自己的事儿!还是干爹打的那个集资案,明天二协,代表们提前就把诉求给到咱们,我主抓的,不得下点儿功夫?”
“啊!”秦大沛伸手撕开炸鸡袋子,既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怏怏,“这回差不多呗?”
“差不多!”肖非艳盯着他的炒年糕瞅,“替你干爹和哥们高兴吧!”
“我就替我媳妇高兴!”秦大沛无情无义地说。
肖非艳见他跟个小孩儿似的,伸手摸摸那张不太够得着的脸,安抚地说,“那也对。都没白忙活。”
“我能不能白忙活啊?”秦大沛逗欠地说。
肖非艳笑得意味深长,“干啥不得凭本事啊秦老板?”
秦大沛一把就将爱人举了起来。
“哎!”肖非艳人已升上半空,丁点儿都不害怕,眼神犀利地威胁,“麻溜放下!年糕凉了本宫赐你三尺白绫!”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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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人心!”秦大沛情知今晚是没戏了,气咻咻地啃了媳妇一口,然后把她好好放在餐桌旁边,一脸愤恨地痛诉道,“啥都摆你老公的前面。正义,事业,还有炒年糕!”
二协定在上午十时,地点仍旧安排在长山区检察院。
刚上班没大一会儿,秦冬阳先往肖非艳的办公室走,里面正好出来两个男人,看服饰不是公职人员,其中一个无奈摇头,“起个大早来碰钉子!这小个子娘们还真不好对付!”
秦冬阳听到是句极不尊重的话,背上肌肉立刻绷紧。
“小个子娘们”,当然就指肖非艳了。
略微隔着一些距离,二人没太注意秦冬阳,另外一位笑嘻嘻地,“你想开点儿!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岁数的女的精力正旺,夜里睡好了耍你玩玩正常,要没睡好怨气冲天,拿你泄火就更正常了!”
话里话外都是下流意思,甚至嗤嗤起来。
秦冬阳眼睛冒火耳朵冒烟儿,立刻就喝,“你们再说一遍?”
二人声量不高,以为谁也没有在意,未防突然被盯上了,立刻遮掩,“我们说啥了?你喊啥啊?”
秦冬阳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们,眼刀利得能杀死人。
林巍进大厅的时候被个熟人拖住说话,此刻刚拐过来,见状就道,“怎么了?”
那两个人看见林巍立刻点头哈腰地笑,“林律师啊!”
林巍扫那二人一眼,想不起来对方姓甚名谁,还是给了一点儿客套意思,“啊!巧遇。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儿吧?”其中一人想起秦冬阳大概是林巍的助理,立刻又往他的脸上瞅瞅,而后继续对林巍赔笑道,“应该是误会!林律您忙啊!您忙!”
说着二人快步走远了去。
秦冬阳意识到这里不是吵架斗气的地方,涨起来的脸庞却没办法迅速恢复,连着吸了两口长气。
林巍见状就又瞥了瞥已经走掉的人,再次询问,“到底怎么了?”
“他们嘴里不干不净……”不知怎么,见着林巍,秦冬阳就有一些委屈,如同小孩儿见了能给自己撑腰的人。
“说你什么了?”林巍沉下了脸。
秦冬阳摇了摇头,“不是说我,说我嫂子!”
林巍面色更难看了,“说小飞燕什么了?”
秦冬阳不想学,“算了!也没敢大声说,瞎嘀咕的。怪我耳朵尖。”
林巍闻言又瞅了他两秒,“嗯”了下道,“你嫂子这工作就是得罪人的,别太认真。”
秦冬阳点点头,马上整理整理情绪,没再纠结此事。
可是林巍嘴上淡淡,见着肖非艳说了几句等下二协事宜之后却似顺嘴地问,“进来时碰见俩人,人家认识我我不认认识他们,干啥来的?”
肖非艳闻言就笑,“你这目中无人的毛病总是不改,难怪外面都在偷着骂你。那俩也是老律师啊,一个是卫宇所的王春强,一个是繁盛所的冉世嘉,肯定跟你在哪儿碰上过的。”
林巍闻言仍旧淡然地笑,“这两小所,律师还往一块儿凑乎?合作办案?”
肖非艳许多事忙,仍未多想,“都像你这么能耐呢?总是抱团才好取暖。是合作吧?一个接了富隆百货的妻诉夫家暴案,另外一个则是富隆总经理刘波诉妻弟职业侵占的自述案件律师,一家的事儿,两个律师当然可以交流交流的啊!不过这二位仁兄也太精明了些,案情不够他们操心的了,总想往别的地方使使劲儿,都往我这儿跑好几回了!赶上今天忙,没啥心情搭理他们,打发走了!”
原来如此,林巍假做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第66章 英雄救男
之后众人都往会议室去,林巍趁秦冬阳认真准备二协资料的空隙站在走廊拐角处给诺正所的行政主任毕永吉打电话,“有个案子,富隆总经理刘波老婆诉刘波家暴的那个,你想办法给我撬过来!”
毕永吉听了就笑,“你咋对他感兴趣了?”
“就突然!”林巍并不解释,“代理费好商量。你说行不行吧!”
“我不行你也得行!”毕永吉大包大揽地说,“就冲林律的名头,不得把他乐屁了呢?不过你得欠我个情,还有一个亲戚家的案子,帮着一起打了!”
“真他妈精!”林巍笑骂。
二协这天工作量巨大,为令双方满意利索收尾,以向乾为首的五名大小律师耐性十足地陪着谈判代表们逐人逐笔确认还款金额。
到午饭时还没忙完一半。
检方送佛送到西天,很体贴地准备好了盒饭。
债主子们既不习惯吃盒饭,也不习惯和向乾林巍沈浩澄这样的对手一起在谈判桌上用餐,拒绝了检察院的好意之后出去慰劳自己。
向乾没有丁点儿大律师的包袱,抓过一个盒饭就吃,甚至还夸了句,“这儿的后勤挺不错啊,荤素搭配的呢!”
肖非艳当然也跟着他一起用餐,闻言就道,“那您也少出来吃点儿。这案子结束在家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向乾闻言就笑,“你咋跟那哥俩一样?”他用手指一下沈浩澄,然后又指指林巍,“一个看见我去律所就拉着张脸,没封太子就要夺权,想把我的心血据为己有,另外一个罗里吧嗦,不管是打电话还是见面都絮叨我,满嘴都是‘休息’、‘休息’。我是老不死的?出来活动活动碍你们事儿?”
秦冬阳听见这话,不由看看大口吃饭的沈浩澄。
沈浩澄根本不理师父在说什么,只对秦冬阳笑,“冬阳瘦了,最近太忙了吗?”
秦冬阳稍微有点儿意外,“瘦了吗?我没觉得。”
“你干啥都认真!”沈浩澄仍旧微笑,“虽然足够年轻,也得知道注重健康。”说着朝他手上盒饭示意一下,“多吃点儿饭!”
秦冬阳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吃的还行,就是不爱长膘的人。若说工作应该都差不多,沈律手上的案子肯定少不了,池跃也瘦,还适应吗?”
说着他又看看正在认真听向乾和肖非艳说话的池跃,骗自己说助理当然更爱关注助理。
“他喜欢吃肉!”沈浩澄也去笑看池跃,“瘦也有股莽劲儿!”
秦冬阳清晰瞧见沈浩澄眼神里的温柔,不由诧了一诧。
曾几何时,沈律也这般看林律的。
秦冬阳突然生出一丝痛意,替他深爱着的那个人惋惜逝去的真情。
自己固没得到,他也不拥有了。
秦冬阳垂下眼睛盯住餐盒里的饭菜,努力回想沈律对林巍的那种目光具体什么时候消失掉的。
即便从十几岁就已开始暗恋名花有主的人,即使一直陷在没有资格言说的无望里面,也不耽误他为林巍高兴,为其能得幸福开心。
如今还是那双同样的眼,旧人甚至也在身边,视线方向却已全然改变,死掉的已明白死掉,正灿烂的是种新的灿烂。
秦冬阳不懂爱情这种东西。
昔日林律和沈律并肩靠在一处的时候他总觉得两个人是齐躯而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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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同样威风凛凛目光炯炯,想过爱情大抵就该是那样子,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可现在看池跃……
池跃并不娇弱,但怎么瞧也不是个狮子模样,沈律的爱,到底是怎么“移情别恋”地转到了他的身上呢?
“怎么了?”池跃终于意识到了沈浩澄在瞧自己似的,低低询问。
秦冬阳听到沈浩澄也低低笑,“什么你都能听入神了,吃饭时间好好吃饭。”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算高,却未掩饰恩爱。
秦冬阳又下意识地瞟瞟林巍。
林巍当然察觉到了。
他作不知。
江畔那夜把话说清楚后,林巍已把旧情给放下了。
他是拎得清楚的人,沈浩澄若是不向前走,别说八个月,十八个月或者八年他都未必能把前章结束,可是人家直说已过去了,他便也真过去,心里怎么疼痛还是正视现实,会在每个不由自主记起来的瞬间立即告诫自己昨日种种已经死去,不管自己做没做好也都尽到力了,救不回转。
留恋无益。
因此也就急转直下地豁达起来,不再嫉恨胜利的人幸运的人,也不介意沈浩澄和池跃在自己面前时有什么表现。
但他厌烦秦冬阳那种似是无意其实含义甚多的目光。
伤疤永远都是丑陋所在,没谁愿意被人看见。
秦冬阳的心太细了,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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