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会儿找到的蛋型项链被他放在了桌上。项链没有被打开,还是一个完整的椭圆形,就静静放置在那本属于任克明的笔记上方。
黎昌缓缓伸手,想要拿起,然而链坠压着笔记,一抬起来,摊开的书页就迅速合在了一起。泛黄的纸张中旋即出现一抹冷白,转瞬即逝。
黎昌注意到了这抹冷白,目光乍然一凝。
他愣了一瞬,迟疑地放下坠子,改拿起笔记。拇指按着纸侧,快速翻看,然后在某一页倏地停下——
一张白纸闯入视线。
白纸就卡在两张书页之间,上面似乎写满了字,因为纸张太薄,所以略微有些洇到背面。
黎昌用手指轻轻去取,触碰到的一瞬间暗叹了一下。
这纸真的很薄,薄得类似化妆师曾在他微微出油时用过的那种面部吸油纸。夹在B5大小的书页里,若不是像黎昌刚刚那样翻页,根本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黎昌的动作行到一半,却忽然顿住,没有继续把这张纸翻过来。
他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种直觉。
这张纸,以及上面的字,都不对劲。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无误。
纸张翻过来,洇透的黑色墨迹出现在黎昌的眼前,那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笔迹——
是他自己的字。
虽说是自己的字,然仔细看去,框架结构上却又和此刻他的字迹有着细小的差别,笔锋与架构间处处都显得更为成熟。
黎昌只看了一眼便认定,这决计是二十八岁的自己留下的。
可是,是留给谁的?
给……任克明的吗?
他的眉间蹙了一下。咬了咬唇边的软肉,停滞几秒,他最终决定读下去。
又是直觉,直觉在告诉他,这张纸上的内容,他非看不可。
凝眸,读着。十几秒过去,黎昌漂亮的眉越蹙越紧,长睫晃动,眸底腾升起浓重的不解。
纸张上是这样写的:
“一四年十月二十三日,初见经纪人;
一五年一月十二日,第一次试镜;
一五年九月四日,试镜《月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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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加事件,按先后顺序排列。几乎把黎昌十八岁后的每一件大事都记录了上去。
一直持续到二十岁,以最后两条为结尾——
“一六年八月八日,车祸;”
“八月十二日,登记结婚。”
黎昌看着“结婚”两个字迹,瞳孔骤缩。记录……记录到自己和任克明结婚就停止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懂得了什么。
眼前的这一条条的记录,就像一个个电影剧情节点的场外提示,提示着他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可以遇见什么人。
他停滞片刻,目光不禁缓缓下移。
果然如他猜想,在这张白纸的最最末尾,还剩下最后一句话语,以一种平静的对话口吻,隔着不知道多少时空。
黑色的、浓墨的、熟悉的、一笔一划的,就仿佛此刻的黎昌正伏案在书桌前,一笔一划、郑重地对未来的自己写下——
“黎昌,和他过去见。”
……
咚咚。
敲门声。
黎昌从白纸里抬眸,眸底惊诧。
“黎少爷。”门外传进小安的声音。
黎昌紧攥着的指节松下几分。
“……请进。”
他的声线很不稳,尾音小到发颤。
小安开门进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看见黎昌的一刻,他呆了一下。
“您不舒服?”他问。
黎昌的脸色太白了,白得比他手中那张白纸还要夸张几分,白纸好歹还洇着墨,而他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没有……没有。”黎昌回答。
他明显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什么。手上的动作缓慢,放下纸,然后像才忽然意识到小安的在场一般,又看回他。
他问:“怎么了,有事么?”
小安看着他煞白的唇,点了下头,上前递上手中的文件。
他说:“这是任先生差人送来的。”
黎昌愕然。
任克明送来的?
“……是什么?”
小安摇头,公事公办说:“任先生只让将这份合约交给您,并未告知是什么。”
文件袋密封完好,小安未曾打开看过。
黎昌垂眸看去,细白的手指在密封口停滞片刻,他本该去取拆信刀来,但双腿如灌铅一般无法行动。
小安替他拿来拆信刀。
黎昌握着小刀。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拥有了透视眼,不用拆,也能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他动了动手指,关节轴得像生锈了的发条,接着一滞一滞地划开密封的纸袋,里面的文件随即出现在眼前——
塑料外壳,白底黑字。
如他所想。
是横亘在他与任克明之间的那份合约。
是关于这场婚姻的合约。
黎昌看回小安,眸底有几分不可置信:“他……他有说什么吗?”
“有的。”小安看着他,缓慢说:
“他说这份合约全权交由您安排,如何处理,看您意愿。”
黎昌拿着文件的手指逐渐收紧。
小安继续说:“任先生还说,倘若您想同律师商议,我即刻为您联系就行。他听从您的想法,不必在场……”
不必在场。
听从黎昌的想法。
意思就是,无论黎昌想保留这份合约还是废除,任克明都同意,都接受。
意思是,无论黎昌想留在他身边还是想和他离婚,他都不干涉。
他没有怨言,他放他走。
“我……”
黎昌觉得耳边轰了一声,像一道锐利无比的闪电掠过。
他不知所措。
他的眉间皱紧,目光慌张而漫无目的,从手中的合约横拉到书桌,滑过电脑屏幕、滑过蛋型链坠、滑过黑红交错的墨迹,最后落到那张薄薄的白纸上。
落到自己的笔迹上。
呆滞两秒,他抬眼:“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像在和身旁的小安说话,像在和自己对话。
给他打个电话,对,给任克明打个电话。
打电话。好,说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也要打,就是要打给他。
电话嘟了两声,接通。
无声两秒,熟悉的那个男声传来。
犹豫、迟疑、低轻:
“黎昌。”
黎昌呼吸瞬间颤抖:
“老公,我……”
一瞬间,他有好多话要讲。
他想对他说,说自己不生气,说自己不离婚;说你不要哭了,说你不要自卑啊,说你快回来吧,说你回到我身边来,说我不会离开你。
他想说,真的,任克明,你信我,我真的永远不会离开你——
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的手陡然失力了,猛然间天旋地转、胸疼、耳鸣,人中滑落了什么液体,他伸手去摸,摸到暗红色的血液。
他又流鼻血了。
手机滑落,摔落在地,黎昌看见小安神色突变上前,听见他叫:“黎少爷——”
然后,他便什么也再听不清。
第 73 章
燕子掠过, 眨眼春二月,阳光洒进湛蓝色调的病房。
门被打开,护士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
是一个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 穿着一件棕色大衣, 得体简约, 怀中抱有一束花朵, 颜色淡紫,花瓣上残留着晶莹水珠, 仿佛捎带进了一些室外的料峭春寒。
护士打声招呼:“任先生。”
男人停步,微微颔首回应。
护士拿起物品, 退出病房, 为他与病床上的病人留下相处空间。
病人双眼轻闭, 静静躺着,灿白的日光洒落在他的面颊上, 长睫映出一小片阴影。
门落锁声传出,男人却依旧站在原地。
他注视着那片阴影许久, 直到自己的眼睛生理性地眨动一瞬,才终于重新抬步走近。
将花放在床头, 他拉开椅子坐下, 然后垂落视线, 继续注视那片阴影。注视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抚摸上,指尖传来柔软、传来体温。
这正常的柔软与体温告诉着他——
他的爱人还活着。
虽然不会醒来, 但还活着。
摩挲两秒,大手收回。
男人的眼睛里已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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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泪光, 与他冷峻的外表十分不匹配,却又足以叫任何人动容。
“黎昌。”他开口,声音沉沉。
他在唤病床上的人。
他期待着,期待着对方在听见自己声音后能睁开眼醒来,哪怕没有醒来,即使是动一动睫毛或者手指也行;期待着他能有回应,即使是最最微小的回应。
可,什么都没有。
一分钟过去,病床上那漂亮的面孔依旧静静安躺,神情舒缓,仿若进入一个香甜深梦。
男人抬手,用方才摩挲柔软肌肤的手指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
令他落泪的人还在,但已没人为他擦泪了。
他只能自己拭去泪滴。
泪其实并不多,男人如今已能控制。过去一年零两个月中,他奔波辗转各国,进出医院,从一开始的坐在车上掌控不住地掉泪,到如今的只会在病床前、在那张面孔前失态,背后是他上百个日夜的克制与压抑。
对当下的他而言,还能够再见到眼前的这张脸、这个人,就已经足够。
他不敢奢求太多。
“今天是二月十三号,明天就是情人节。”他稍稍起身,从床头的花中拿出一封信。
信纸被展开,空气中泛出紫罗兰的清香。
“黎昌,”他说,“生日快乐。”
这封信,严格按照格式书写,即便是收信之人无法看见,写信之人也未有半分懈怠。
从第一行读起——
「
My dearest darling moon:
生日快乐。
今天的你三十岁了,我们又一起走过了一年,这是最令我开心的事情。我想,在这一天,我应该写一封信给你。
首先,我想同你聊聊好消息。
昨晚我收到德国一支医疗团队的联系,你的病情会得到新的帮助,进展良好的话,也许在三十岁的第一个月你就能醒来。
我认为,这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份礼物。对,是给我,不是给你,因为前天晚上,我又梦见你了。
我梦见在东郊的那个下午,你问我有没有在意过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先要道歉,对不起。
过去的我实在太过笨拙,太过自我,只懂得强加我的想法,因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这是我的错。
现在,回到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上。
过去的一年里,我们辗转过许多国家,见过许多医生,可是你的眼睛依旧紧闭,你依旧没有醒来。
所以做完这个梦后,重新听你问出这个问题后,我忽然想——
会不会是你不愿意睁眼?
黎昌,你是不是不愿意醒来?
我猜对了么?
如果没对的话,也许你要笑我了,一年过去,我还是如此的不了解你在想什么。
那么,此刻的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容许我的笨拙,睁开眼睛亲口告诉我吗?
接下来,我会倒数三个数,如果你没有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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