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糖人大叔谢绝了两人的钱,笑呵呵地又给路见秋做了个糖人江邃,摆手道:“两位仙君还请收下吧,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前段时间镇子里妖兽肆虐,若是没有江仙君的帮忙,哪儿能这么快恢复生机呢。”
江邃没再说什么,转头却趁大叔不注意悄悄地留了一锭银子。
大叔毫无所觉,还在意味深长地朝着两人挤眼睛:“今夜可是我们梨花镇的相思夜哦,传闻共同在梨花镇度过今晚的恋人,都会得到月老的祝福。两位仙君若是不急着离开,就到处逛逛吧?”
这也太巧了,巧得他不由开始怀疑这时间是不是江邃挑过的。
“不急不急,谢谢大叔的提醒,我们的确正打算四处看看。”路见秋来了兴趣,拉了拉江邃的袖口。
路见秋左手拿着两串糖人,右手被江邃紧紧牵着,走两步啃一口手里的糖。江邃放慢了脚步,和他一同在梨花飘飞、挨挨挤挤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路见秋甚少下山,看什么都很新鲜,见人群密集的地方,总要挤进去凑凑热闹。但其实许多小玩意沈今潮也曾给他买过的,他走了两步,想起来师兄,连手上的糖人都变得索然无味。
“江师兄,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宗门去吧。”
江邃半低下头,冷淡的视线似乎把他看得透透的:“听闻梨花镇的河灯许愿很灵验,要试试吗?天色还没黑透,我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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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及先放盏河灯。”
“好……吧。”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街道上一对一对的恋人红着脸携手走着,踱步到河边,放两盏梨花灯,彼此许下共度白头的愿望。
路见秋也有点被这旖旎的氛围感染了,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周围的情人。
江邃去买梨花灯和纸笔了,他就撑着下颌看镇民们放河灯。放河灯的人里男女老少皆有,他们虔诚地闭着双眼,柔和的烛光映着他们满怀期待的脸,看得路见秋心里也泛起了暖意。
恋人们放完河灯,便一对一对地相携着约会去了,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少了许多。
形色各异的梨花灯在河里漂浮着,打着旋儿缓慢地往下游流去。在一堆光鲜亮丽的河灯里,有一只格外破旧,被河床边探出的枯枝挂住了,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路见秋也是闲得无聊,想着举手之劳,便帮这位虔诚的镇民送送心愿吧。他站起身来,走近了那只漂了不知多少日的梨花灯。
他走近了才发现,河灯花瓣上写了字,字迹隽秀有力,并没有被雨水冲花。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上头只写了短短两行字:
“盼君一回顾,愿君心似我心。”
路见秋念了两遍,咂摸了一番诗句中的情谊,心想,这世间的感情果真还是求而不得为多。
两行诗句下有个模糊不清的落款,只看得清是个有些复杂的字眼,他也没太纠结,便把这只盛满主人情谊的梨花灯推到了河中央。
“也愿你所愿成真。”
路见秋拍去手上沾染的泥土,看着它一点点追逐上前方河灯的脚步。
“等久了吗?今日买梨花灯的人多,我跑了好几家才找到。”江邃把灯和纸笔递给他。
“多谢江师兄。”路见秋接过灯,趴在石头上往上头写了几个字,然后便坐不住似的去偷看江邃的河灯。
江邃下笔的动作很迅速,似是早就想好了要写些什么。路见秋手痒痒,既然看不清,便想伸手拿过来看看。
江邃分明没有看向他,却在他动的那一刻稳稳攥住了他的手腕。
“这回不能看。”
这次不能看,难道下回就能吗?
“好吧。”
路见秋有些失望,但也没勉强,重新挪回来把自己的河灯写完了。
江邃捧着河灯轻轻放入了河水中,动作温柔,眼神也是,同先前那群镇民并无不同。他那双漆黑的眼倒映着柔光,看得路见秋的心跳了下。
分明是天之骄子,苍蘅派的剑术第一人,原来在祈求一些求而不得的东西时,与凡人也并无不同。
尽管知道非礼勿视,但路见秋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了那梨花灯一眼。远远的看不清上头写了什么,只看出写了短短两行字,想必也是诗词之类。
路见秋写不出什么诗句,但贵在真诚,他把河灯放进河里,双手合十,祈祷:
“愿我所爱皆安好。”
他回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江邃已经踱步到了他身后,若有似无地伸手护着他。
河床边长满了草,本就湿滑,今日经过的人又多,泥土都被踩得松软了些。路见秋站起身来时,一个不察,便脚滑了一下,险些一脚踩进河里,幸而被江邃扶着后腰,揽了回来。
江邃生得很高,身姿挺拔修长,哪怕在沧衡派一众修士中也是鹤立鸡群,平时路见秋看他也要仰着头。现下这种姿态,江邃的呼吸正好打在他的耳旁,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多谢江师兄。”
江邃将他扶稳,像被烫着似的后退了一步,耳根又红透了。
“不必,举手之劳。”
路见秋:……
中毒前后的江邃简直是判若两人,光是今日,路见秋就已经数不清见了多少次脸红的江邃。
想到以往江邃打他掌心的严肃模样,他又开始暗戳戳地想,待江邃恢复正常,想到今日的事,脸色该有多么精彩。
坏心一起,路见秋故作没察觉江邃的不自在,再次伸手挤进了江邃的五指里,与江邃十指相扣。
他更凑近了几分,放软了嗓音:“江师兄,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宗门了 。”
江邃的神色很是冷淡镇定,耳尖却红得滴血,没走两步便同手同脚的了。
路见秋看得有趣,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回宗门的路上,他故意时不时碰碰江邃,又趁机撩拨几下。江邃明明已经有些呼吸不稳,但还是克制着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忍无可忍了,也只会抿唇提醒道:
“路见秋。”
路见秋的坏心思憋了一路,险些掩饰不住唇角的笑,但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他与江邃在山下玩了一日,也未曾给沈今潮传讯。况且昨日才说好的,每日夜里到师兄处学习功法,今日便回来晚了。
更为糟糕的是,当两人同御一剑回到宗门时,正好迎面撞上了神色不明的沈今潮。
第十三章
路见秋也猜不透沈今潮是巡山恰巧经过,还是夜里找不见他特意等在此处,但他面对师兄本就毫无底线,当即乖乖道歉:
“对不住,师兄,我今日回来晚了。”
沈今潮拢了拢手里的大氅,视线扫过红着耳根的江邃,落到了师弟有些惶惶的可爱脸庞上。
路见秋的性子,不论喜恶都表现得极为明显,更不会粉饰委婉。当你被他所偏爱时,是很难不觉察的。
他那双漂亮的、安静的、如琉璃珠般的眼眸,永远只会注视着你一人;遑论你说什么话,在他眼里都成了可爱可亲;就连偶尔相触的指尖,都在诉说着他对你的欢喜。
沈今潮常常沉溺于他那仅只倒映着自己的眼底,许多次沈今潮推开他,心中对自己说的却是:
你不配。
沈今潮出生于市井里一条烟花柳巷里,从前他连名字都没有,行七,旁人便喊他小七。
为了存活下去,他当过扒手,当过强盗,年纪轻轻便撒谎成性,满身脏污。就连当初被灵渊仙人带回苍蘅派,也是冒名顶替了死人的身份。
他不是沈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三少爷,他卑鄙低贱,连大字也不识一个。见了仙人,心中想的也不是求仙问道,而是要如何趁那仙人不注意,把他兜里的钱袋割下来。
刚来苍蘅派一个月,他连剑也没握过,但几乎已经把弟子房中的值钱东西都搬空了。
他把那又重又不值钱的短剑丢到地上,紧了紧身上的包袱,便趴倒在地,准备从后山的狗洞里钻出去。
他钻到一半,抬起头来,却见面前正蹲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撑着下颌好奇地看着他。
“师兄,你在做什么?”
“滚开。”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他有些羞恼,语气便重了些。
他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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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视线在小团子身上转了一圈,朝小团子伸出手,指指他脖子上的长命锁:“你,这个脱下来给我。”
在烟花柳巷混迹多年,他一眼便看出这东西值不少钱。
“师兄,你要去哪儿?”小团子一点犹豫也没有,抬手便摘下长命锁放到了他黑乎乎的掌心里,与他指尖相触,一点嫌恶也没有。
小团子的手肉乎乎的,又白又软,触感也软得腻人,把他恶心得甩了甩手。
“有钱人养出来的蠢货。”他评价道,“别叫我师兄,我们不熟。”
这小团子和他其实有过几面之缘,是灵渊仙人的独子,被灵渊仙人当成眼珠子似的疼宠着、保护着。
前段日子他还费心去哄过一阵,但现在他都要走了,便不必再对这讨厌的有钱蠢货上赶着。
他把长命锁随手塞进包袱里,走动了两步,那小团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只得回头恶狠狠地警告道:“别跟着我,不然我就打你了。”
小团子像是听不懂,还是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只得加快了脚步。
“你站在原地,不许跟过来!”他做了个要打人的手势。
小团子果然被吓着了,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的确没跟过来。
他放心了,便哼着烟花柳巷里听来的淫词艳曲走了两步。
但还没走远,身后便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便爆发出尖利的哭声。
他回头一看,那蠢货不知怎么的竟然跌了一跤,骨碌碌滚了好几圈,被一块大石头拦了下来。小团子穿得臃肿,看样子没受什么伤,但哭得却格外凄惨。
他怕这哭声引来门派的其他人,便赶紧过来要捂住小团子的嘴,却怎么也捂不住,于是干脆心一横,扮起丑来。
小团子瘪瘪嘴,抹了把眼泪,果然不哭了。
“不许再哭了,不然我就把你推下去。”他警告完,扛起包袱要走,刚走两步,小团子又哭了起来。
他发怒了:“哭哭哭,哭什么哭!”
他往回走了两步,小团子又只好奇地看着他,不哭了。但他一但要走远,小团子就像死了爹妈似的嘶吼起来。
他没办法,只能勉强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把包袱藏了起来,又翻出那长命锁重新给小团子戴上。
“我就不该贪你那长命锁。”他嘀咕了两句,打算先把这惹事精送回灵渊仙人处,择日再逃。
小团子爬上他单薄贫瘠的背,在他背上摆弄那长命锁。他身材消瘦,又正是抽条的时候,脊背上的骨头应当硌得小团子不太舒服,小团子便始终在他背上不安地扭动。
他心想,活该,都怪这蠢货坏了他的好事。
两人不好再从狗洞钻回去,他便只好绕了一大圈,把小团子背了回去。小团子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动,最后不知怎么的,把那长命锁的璎珞圈套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有些烦躁,语气很是糟糕:“你动什么?我一会儿就把你丢下去。”
“爹爹说,这长命锁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小团子说得奶声奶气。
“哦,所以呢?值多少银子?”
小团子没理会他,自顾自接着道:“爹爹说,娘亲希望我一辈子都能幸福快乐,所以将长命锁给了我。我希望师兄也能幸福快乐,所以,我也要把它分给你。”
顿了顿,小团子趴在他肩头,凑近他的耳朵,像说小秘密似的小小声道:“师兄,你好像总是很不开心。”
他那一瞬间的感觉,便像是被人当街抽了几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的难堪和自卑都被人翻了出来,整条街的人都能看见。
他更恨了:“轮得到你可怜我?”
现下正是日落时分,橘色的日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盯着地上的影子,低低怒骂了几句脏话,才想起来问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蠢货。”
他记性不错,先前不记得小团子的名字,是因为他压根没费心去记。
但小团子很显然没放在心上,他安安静静地趴着,一字一句:“我叫路见秋喔,爹爹说,娘亲生我时正是夏末秋初,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好蠢。”
“师兄的名字呢?”
他的名字哪有什么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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