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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华文贤和毛主任正在写王家老爹的儿媳妇临死前的一段唱词,房门被人敲响了。孙仲望开开门,门口站着华文贤的媳妇。
毛主任见了非常客气,亲自将华文贤夫妻俩到隔壁房间安顿下来,还说条件不好,愿意的话,请多住几天。
此一回,彼一回,两相比较,孙仲望心里很难受,不愿过去看。他翻了翻毛主任写过的稿纸,见王家老爹儿媳妇的那个核心唱段刚写完,整整写了三页稿纸。
毛主任回房时,孙仲望还没看完那个核心唱段。毛主任问“写得怎样?”孙仲望说“像诗。”毛主任说“你还有点鉴赏力,我就是要写出诗情画意来,”孙仲望说“只怕乡里人听不懂这些戏文。”毛主任说“我向来不去迁就愚昧,我的目标就是上省里去夺块金牌回。”孙仲望说“我当初写这个戏时,老在想怎样写乡亲们喜欢看。”毛主任脸红了“现在是我在写,我是专业作家,不是农民作家。”毛主任的声音很高,惊得华文贤光着上身跑过来,见孙仲望在沙发里坐着低头不语,又折回去了。
毛主任趴在桌上沙沙地写着,一句话也没同孙仲望商议。孙仲望呆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开饭的钟声响后,毛主任亲自去叫华文贤和他媳妇吃饭。到了餐厅,还没坐下,毛主任就招呼服务员来一条武昌鱼。媳妇听华文贤介绍武昌鱼的来历和特点后,就说“多谢毛主任的看重。”毛主任说“没什么,我只是怕大名鼎鼎的农民作家的夫人,来县里没吃上武昌鱼,也跑去寻死!”华文贤的媳妇说“为了一条鱼没吃到口,跑去寻死,这也太不把命当命了!”华文贤暗拉了媳妇一把,媳妇会意,不再说了。
孙仲望一句话也没说,等服务员端来武昌鱼时,他赶着起身去接。盘子到他手里以后,忽地一歪,一条武昌鱼跑到地上去了。
孙仲望说“大家莫怪,我失手了。”毛主任看也不看他,说“没关系,服务员,再上一条。”服务员去去就回,说“武昌鱼没有了,别的鱼要不要?”毛主任说“不,只要武昌鱼!”毛主任一搁筷子,要领他们到街上餐馆里去找。孙仲望心里难受,不想去。毛主任说“本来我没这个权利,是你媳妇帮我争取到的。你不去,不就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再说,她上次来没吃着武昌鱼,你可以代她吃嘛!”孙仲望只好跟着去了。
找了几家餐馆,都说没有武昌鱼。毛主任发誓,就是找遍县城也要找到武昌鱼。后来终于找到了,孙仲望一口也没吃。回来的路上,华文贤的媳妇说“其实武昌鱼还没有鲢子好吃,嫩嫩的,一点口劲也没有。”华文贤说“早知这样,还不如给你来个土豆烧牛肉。”毛主任说“舌头不一样。不过吃多了就能区别出好歹来。”华文贤的媳妇说“那毛主任你是狗舌头。”毛主任说“我待你这样好,你还骂我?”华文贤的媳妇接着说“我们是猪舌头,只配吃粗糠烂食。”毛主任说“难怪老华有这么多生动的戏剧语言,原来都是你在枕边教的呀!”
孙仲望听不下去,在头里走了。回房后倒头就睡。
十三
半夜醒来,孙仲望口渴得厉害,头也很重。他爬起来拿起水瓶一摇,是空的,再摇另一瓶,有水,却不多。正待往杯子里倒,毛主任在桌子那边说“做梦也想吃呀喝的。留给我,我还要煞通宵呢。明天剧本要上排练场,就只执笔的老毛着急!”孙仲望放下水瓶,走到卫生间接了几口自来水喝下去。再睡时,身上更难受。
毛主任熬了一个通宵,将剧本改完,天亮时才上床睡。到七点半时,隔壁华文贤夫妻俩不见起床。孙仲望勉强走到餐厅,喝了一碗粥,就又一个人回房里睡下。
九点时,毛主任起床,叫上华文贤和他媳妇,上街过早。他们走时,孙仲望迷迷糊糊的,听有人叫了他一声,却答应不出来。华文贤将媳妇送到车站后,就和毛主任一起到剧团去了。
到了十一点,徐局长在剧团打电话到招待所,让孙仲望中午到剧团吃饭。服务员来传达时,孙仲望求她给文化局小杜打个电话。
小杜来到招待所,见孙仲望这个样子大吃一惊,赶忙给徐局长打电话。不一会儿,徐局长就坐小汽车来了,见面就说“你没去看排练,我还当你在闹情绪呢!”小杜说“是小毛说的吧?他专爱过河拆桥,贪天功为已有。”徐局长说“你不要这样说,《偷儿记》不仅仅是老孙个人的成绩,它是各方面齐心协力的结果。”说着,他招呼孙仲望上车,到医院去看病。在车上徐局长吩咐小杜,该用的药尽管用,药费在发展黄梅戏专项奖金里开支。
徐局长将孙仲望送到医院门口,就坐车回去了。
小杜领孙仲望到门诊上找医生看过,知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感染风寒而已。医生开处方时,小杜俯在他耳边说了一阵。医生点头给开了一个很大的处方。小杜去药房拿药,竟是气喘喘地搬来两只纸箱。小杜将一只纸箱递给孙仲望,另一只她放在一个和她挺熟的护士那儿。小杜对孙仲望说,她给他开了五瓶补脑汁,希望能帮助他写出比《偷儿记》更好的剧本,是独立完成的,不用毛主任插手,为他自己,也为她争口气。小杜还让孙仲望对别人说,他害的是急性心肌炎。走到医院门口,徐局长的小汽车已等在那儿。
下午,徐局长来招待所看孙仲望。徐局长亲手倒了杯水给孙仲望吃药,还问他想吃点什么。孙仲望想也不想地就说“我要吃武昌鱼,一餐一条。”徐局长对毛主任说“老孙有什么要求,你不用请示,直接去办就行。”毛主任眨眨眼睛嗯了一声。
剧本改好后,毛主任就不来招待所住。所以孙仲望和华文贤又搬回两人间,孙仲望将电视机要回来了。毛主任和华文贤天天往剧团里跑。孙仲望就一个人在房间看电视,《雪山飞狐》播完了,《天龙八部》刚刚开始。
看了三天三夜电视,孙仲望感到有些心烦,武昌鱼吃得腻了,一动筷子就觉得腥味难闻。小杜却要他最少装一个星期,不然就不像心肌炎。
这天早上,华文贤无意中说今天合排《偷儿记》。孙仲望很想看看自己写的戏,被演成什么模样了,便偷偷跟在华文贤后面,到了剧团排练场。
徐局长已到了,见孙仲望来,忙将他介绍给旁边的两个人,说“这就是《偷几记》的原作者,农民作家孙仲望。”这两个人,一个是分管文教的县委叶副书记,另一个就是写《胜天歌》的汪部长。叶书记问他多大岁数了。孙仲望说五十二岁刚满,吃五十三岁的饭。又问了孙仲望家里有几口人,几头猪,年收入多少,儿媳妇实行计划生育了没有,为什么要写《偷儿记》。孙仲望一一作了回答。叶书记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要汪部长组织一批笔杆子,将农村迫切需要精神产品的情况好好报导一番。徐局长又介绍毛主任和华文贤。叶书记说他知道华文贤,他贩过一批不合格的中药材,为这事我爱人还专门跑了一趟西河镇。孙仲望立即想起那天在华文贤家见到的那个从前的女演员。叶书记又指着毛主任说,小毛以前在水库工地当广播员,将红旗卷起农奴戟,念成红旗卷起农奴戳。说得毛主任露出难堪相来。
开锣时,叶书记招呼孙仲望坐到身边,毛主任被挤到后排紧挨叶书记的座位坐下,每逢演员演得不入戏时,他就在叶书记的脑后说这儿本该如何如何。演到最后一场,王家老爹的儿媳妇开始唱那核心唱段时,毛主任说,真正演出时,演员要。叶书记一怔,问孙仲望怎么要这样写。孙仲望说原稿没有,是后来改时添的。毛主任忙说,修改时是我执的笔。叶书记说,谁让这样改的,这不成了精神污染吗?旁边的徐局长忙说,是省里杨主任的意见。叶书记这才不吭声了。
看完戏,孙仲望有些激动。夏团长过来问演得如何,他一连说了三声好。叶书记却说,我怎么有一种酸溜溜、哭不出来的感觉。毛主任说,真正的悲剧就是要那种让人想哭哭不出来的效果。华文贤说,古文上有句话叫大悲无泪。一直没说话的汪部长开了口,说大悲无泪的下半句是大辩不语,那年审判张春桥时,他就显着这种臭样子。
说了一阵话,便由徐局长作正式小结,表扬了一批人,其中有演儿媳妇的许小文。还让全体剧组人向带病坚持工作的孙仲望学习。
趁大家都听徐局长讲话时,孙仲望瞅空问夏团长,怎么将女主角派给了许小文。夏团长说,也不知她怎么将杨主任活动出来,打电话举荐她挑大梁。
中午,剧团办了几桌酒菜,宴请参加合排的全体人员。徐局长吩咐,专门为孙仲望做一条武昌鱼。孙仲望拦住要去厨房的夏团长,说他的病已经好了,不能再搞特殊化。大家听说后,都说心肌炎好得这样快,真是一个奇迹。孙仲望心虚,当场红了脸。幸亏叶书记说,他最了解农民,平常小病不吃药,身上没有抗药性,所以吃药时见效快。
从这天下午起,孙仲望也开始往剧团跑,不用看戏,光看剧团那么多好看的女人,心里也舒服极了。夏团长很欢迎他去,说他一露面毛主任就狂妄自大不起来,灰溜溜的,变得主不是主,客不是客。他留心一看,果然是真的。有些地方演员把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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