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揖,惊讶地看了她一会才道:“能和日持真君同台比试,是晚辈的荣幸。”
毕竟谁能想到,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剑修,日持真君,不去比剑,反而会参加这种冷门比试呢?
比剑的话,她肯定就赢了,可要是比魂魄之术,这玩意不看修为,万一她被个晚辈打败,岂不是非常丢人?
有修士给她捏把汗,也有修士想看她出糗,所以来观战的人格外的多。
魂魄之术的种类繁多,不仅限于招魂术,但招魂术一定是人人都最先学的,所以他们这次比试的内容也是招魂。
玄一宗内根本没有涉略此道的弟子,关键的山尘真君根本不管出题的事,弟子们迷茫无措,干脆派了个女修上来。
女修似乎刚哭过,眼睛红肿,可怜巴巴地说她家的灵兽前几天不慎落入妖兽之口,死无全尸,想在它投胎前见它最后一面。
朝长陵挑眉,年轻的修士也不禁愣住。
这算什么题目啊?
“不行吗?灵兽的魂魄,果然是招不出来的吗……?”女修耷拉下肩膀。
年轻修士安慰道:“我没招过灵兽的魂魄是事实,但绝非不能。”虽然这个题目过分草率了些。
“真君呢?”他问。
朝长陵道:“我也没试过,但无妨。”
“那,那太好了!我没有生辰八字,但有收集它的羽毛,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女修拿出几根雪白的羽毛,朝长陵认出这好像跟胖鸟是同一个种类的灵兽。
年轻修士和她各分了一根,回到桌案前。
案上摆着桃决看不懂的黄纸和炭笔,还有阴阳盘,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朝长陵一定会赢。
“你的死期就决定是明天了。”桃决笑眯眯地道:“虽然你会被我杀死,可炼化武器的灵材是她拿来的,没有她,也就没有你的死,所以你也算是死在了她的手上。你感觉如何?”
元秋嘲弄地扯了下嘴角,不紧不慢地说:“糟透了。”
从他的神色中,桃决没有看见绝望,只看到无尽的麻木。
毕竟只有还抱着希望的人才会绝望,连绝望都不会了,那才意味着真正的放弃。
虽然没能看到元秋不甘、发怒甚至是畏惧的样子,但这样也不错,他能乖乖去死,是最好的结局。
“元秋,你真的很奇怪,明明只要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就好了——她相不相信你是另一回事,可你却不说,为什么呢?”
或许是知道他再也不可能见到朝长陵,桃决游刃有余起来,决定在他死前和他闲聊一番。
“因为我和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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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元秋懒洋洋的,是讥讽的口吻:“只有你才会摇着尾巴不择手段也要接近她,而我不会再做条狗。”
桃决一巴掌扇到元秋脸上,可惜径自从他身上穿透过去,否则以刚才的力度,元秋这张脸一定肿了。
他幽幽地笑:“好,那你就这么去死吧,你有你的骄傲,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只有长陵。所以,我绝不能让她知道你是谁。”
话音落下,窥天镜中传来一阵惊呼,桃决望过去,只见那空荡荡的擂台上,朝长陵和那个年轻修士一左一右而坐,左边,朝长陵的桌案前,一只半透明的灵鸟正激动地扇着翅膀。
玄一宗弟子俱是一愣,回过神来忙道:“是……是日持真君先将灵兽招了出来!”
朝长陵望着案上那张招魂符,上面没写生辰八字,只有命日,还有她随便写上去的一句:“想不想吃紫花果?”
紫花果是胖鸟为之疯狂的一种灵果美食,没有生辰八字,招魂极难实现,就算有羽毛也不一定管用,所以她想着灵兽的食谱喜好应该都大差不差,破罐子破摔地试了试。
“……”
为什么真的行?
“真君厉害。”年轻修士起身冲她抱拳:“我虽然研习广泛,但其实每一样都涉略不深,真君才是真正精通此道之人。是我输了。”
朝长陵深知这次是自己误打误撞,难得谦让几句:“不敢当。”
“真君倒没有传闻中那般孤高难以相处。”年轻修士一笑,这回说话诚心实意了点:“晚辈姓黄名解一,还望以后能得真君指点。”
朝长陵下了擂台才从白阳真君口中得知,刚才跟她比试的那个年轻修士,似乎就是近年来唯一一个夺得魂魄之术道统的人,因为天赋极高,备受期望。
“魂魄之术一道,门道无数,光是研习一门都极其困难,他说自己研习广泛但涉略不深,恐怕是谦虚了。”白阳真君叹了句后生可畏,跟她说:“这倒是个好苗子,若能挖来我静心门,可成战力。”
意思就是让她日后多去接触接触,方便挖墙脚。
“也好。”朝长陵点头。
日持真君不负众望,或许该说是意料之中地拿下了比试的头筹,桃决不再去看擂台下的人声鼎沸,迫不及待要下山迎接她,临走前,回头问元秋:“明日就是你的死期了,你有什么遗言吗?”
元秋漠然盯着画面中的身影,语气不含情绪:“我输了。”
“好,我记住了。”桃决甜甜一笑。
朝长陵拿到神木后,没有回住处,径自来到玄一宗内门,内门的弟子许多都认识她,脸色虽然不好看,但都不敢上前阻拦。
废话,谁敢找死啊?
熔炉房是闲置的,她进去,点火,将刚拿到的那根梧桐神木丢进去,又随便在架子上挑了个玉石做胚子,然后往里注入灵力。
不出两刻钟,炼化结束,她从熔炉中拿出那只还有些发烫的白玉发冠。
虽然被她故意炼化成了发冠的模样,但其实是个法器,她在上面施了灵力,灵力成为屏障,可以为佩戴者抵挡一次致命攻击,一旦法器碎裂,作为主人的朝长陵会有所感应。
……这是保险,也是试探,如果碎了,那就坐实了桃决有问题。
朝长陵将发冠收进袖中,回到了住处,桃决正在屋内等她。
“长陵!我等了好久,你怎么才回来?”他扑过来,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欣喜:“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赢。”
朝长陵从乾坤袋中拿出那根被她做过手脚的梧桐神木:“你试试看。”
桃决点点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只半透明的手一点点往前,握住了神木,没有穿透过去,真的握住了。
“我……我碰到了。”
他不可置信。
“太好了,长陵,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他笑眼弯弯地捧着神木,朝长陵问他:“你打算做成什么?”
谁知桃决毫不遮掩:“匕首。虽然你说过会保护我,但我这么柔弱,当然得有自卫的武器才行啦。”
说罢,他匆匆抛下一句要去化雪峰的熔炉房炼化,便消失不见。
他走了也好,因为朝长陵接下来也有一件要紧事——她得想办法把发冠给元秋。
如今结界无法攻破,想进去,只能找一个被山尘允许进出的人带带自己。
朝长陵首先想到丰馨,但丰馨那个性子,恐怕死也不会背叛山尘。
那怎么办?
迟逍风在这时不知从哪晃进来,神秘兮兮地道:“师妹,我不是跟你说,我要想办法去化雪峰看看那只妖兽吗?”
“你莫不是找到办法了?”
迟逍风点头。
“我刚才在外面偷听到玄一宗的弟子在说……”他顿了一下,凑近她道:“他们在说:‘祸斗回来了’。”
朝长陵腾地抬眼,迟逍风迎着她的视线点头:“我记得你说过,那只犬妖是你曾经的灵兽?”
*
山崖边种满了香草,仙云缭绕,余霞成绮,巨大的犬妖唉声叹气。
“罚我也行,但我是只狗,凭什么罚我吃草呢?不吃完还不许我走,路过的弟子都在看,我堂堂大妖的脸面何在!”
它还没叽叽咕咕完,朝长陵突然从天而降,惊得它往后一撤。
“日持真君?”祸斗这才想起现在正值斗法大会,朝长陵在这里倒也合理:“真君不会是来寻仇的吧?虽然主人罚了我,可我毕竟还是主人的灵兽,你若要硬来,我只能……”
“现在还不是,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它自动忽略了“现在”那两个字:“哦,不是寻仇啊,那可以。”它不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一只大妖做不到的:“什么忙,真君说吧。”
“化雪峰被山尘设了结界,带我进去。”
“……”
那自己不还是得背叛主人吗?
祸斗犹豫了一秒,下一秒,朝长陵的手按在剑柄上,它赶紧露出两根犬牙笑道:“好嘞,包在我身上!”
犬妖腾云驾雾,朝长陵藏在它毛发中,轻易就穿过了结界。
她在小境界前落地,回头道:“这件事……”
“真君放心,你知我知。”
小境界里仍是一片昏暗,只有元秋靠着的那个地方有一些微弱的亮光,他抬头时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当发现是她,那情绪又一敛,只剩冷漠。
“我说过,不要再来。”
“但我找你有正事。”虽然之前没有哪一次是没有正事的。
元秋嗤了声,似乎想说“你的正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但这样说下去又会没完没了,他干脆道:“朝长陵,我真的很讨厌你,看见你就想吐。”
“这话你说过了。”
“那你还……”
朝长陵忽然在他身前蹲下,盯着他那双就像覆了一层冰霜的眼睛:“今天的斗法大会,我赢了,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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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拿到了。”
元秋一愣,抬起眼看她,冷冷发笑道:“所以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才来的?”
他不知为何咬着牙,唇角翘起来抬高了一些声音:“那你快把那什么神木呈上去给你的桃决不就行了?你特意过来,是来取笑我的?还是来炫耀的?”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幽暗无光,但看向她时极其凛然锋利,到最后,竟然还浸出了一丝水气,朝长陵有些意外。
“这和桃决没关系。”她道。
“滚。”元秋偏过头,袖角在眼部极快地一抹,低哑的声音带着刺:“滚出去。”
“……”朝长陵沉默,难得有点不知从哪里说起好,于是她斟酌了下用词:“我没有把我的那个给桃决。”
元秋偏着头一言不发,他的发带早就在县令府时就弄断了,乌发从肩上直直散落到手臂,明明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整个人就像一团刺猬,她只要敢再靠近一点就会狠狠扎伤她。
“元秋。”
“……我不会再做一条只会祈求你的狗,你发现与否,我都不在乎了。”他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所以你能不能离开这里,不要让我到死都这么厌恶你。”
“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的。”她总算看到了一点话头:“我用梧桐神木做了一个东西。”
她摸出袖中的那只白玉发冠,不提这是法器,递到他面前道:“用玉石做胚,炼化出来的。”
“你要不看一眼?”
元秋不动,她也就不收手,好半天的僵持后,他总算转动了一下眼尾余光。
那发冠小巧但精致,玉石的质地是白的,想来束在桃决发上会很合适。
“我看了,所以呢?”他淡淡地道:“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滚出去了吗?”
“可以,你收下我就出去。”
朝长陵说完,感到元秋兀然顿了一下,他眼底不明地望着那发冠:“你说什么?”
“我说,你收下它,我就出去。”她看着他道:“这是我给你做的。”
“……”元秋没说话。
她接着道:“礼尚往来是凡人间的规矩,但不妨碍修士也可以这么做,就当是你那根发钗的回礼。”
元秋仍是沉默。
朝长陵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更别说用花言巧语来说服人了,干脆实话实话:“答应桃决的那根梧桐神木,因为我那师兄也赢了大比,所以把他的那个给他了。这个,”她晃晃手里的发冠,“是我的那根做的。”
“法器我炼化过无数,发冠倒是头一回,做得兴许不大好。你要收下吗?”
她望着元秋,那双被黑睫微微遮掩的瞳孔中映着她手中发冠,也映着一点昏暗的光,那光正在眼底深处摇曳着,一上一下,很是缓慢。
也不知这样过去多久,她终于听见元秋张张嘴,发出一点声音。
“…你不是答应要给桃决吗?”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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