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时惨死,这一次。他们要守住自己的家乡。
用自己的身体,用他们的血肉。
孤墨曾是李老头花了半年时间给李长泽锻造的及冠礼,这一次他没有看错人,李长泽生来高大,拥有超乎常人的臂力,完全拿得起关刀,战场之上能拿的动这种刀,必能所向披靡。
李老头费尽心血将刀送给了李长泽,因为不便带回祈京,所以后来李长泽又交给他来保管,李长泽也没让李老头失望,他回来了,回到了战场,这个他熟悉又怀念的地方。
战场之上没有对与错,没有恩与怨,只有与生俱来的立场不同,他不需要手软,不需要有歉疚,手起刀落都是为了保卫脚下的这片土地,他们的信仰完全一致,他们的目标始终相同。
厮杀声,惨叫声,刀兵相撞,李长泽脸上不知道溅了谁的血,秦虎越战越勇,几次被李长泽打的狼狈不堪的仇他还记着,当即大喝一声:“李长泽,拿命来!”
李长泽手中的孤墨转瞬调转方向,一力劈倒一片敌军,对上秦虎,双刀砍在卡在他的刀背上,李长泽手臂聚力反手狠戾一击,秦虎大惊,双刀不受控制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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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地,他愣了一瞬,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他就感觉到手臂一凉,紧接着,胸前的战甲被利刃划破,剧痛从右臂蔓延开来。
秦虎惨叫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左臂也在眨眼间脱离了身体,他瞪大双眼,纵横战场半生,杀敌无数,他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自己会战死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将军当场被人砍了四肢头颅,晋军方寸大乱,杀红了眼的士兵不可置信地要为将军报仇。吴奉怒发冲冠,拿枪迎战。
李长泽用带血的刀尖对着他的方向,挑衅得冲他招了招手。
雁霞山下河水被染成了血红色,残阳铺洒在荒原之上,凤中都是血与火的气味,烧焦后黏在一起的尸体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焦臭,入目遍地残尸,还能动弹的抬着还有气的,没有断气的被补刀,断气了的被抬走扔进旁边巨大的山沟。
激战三日,太多的死人,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
李长泽握着刀,动也不动立在原地。卫风急奔而来一把扶住他,满脸焦急:“陛下!”
他吞下嘴里的血,快速道:“卢飞去追击敌军了,彭越怕他出事,已经追过去了。”
李长泽的脸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胸口的信纸早就被鲜血染透,孤墨脱手,他的世界一片模糊。
“陛下!”
***
宋景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走出熟悉的小巷,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人,李珩衍不在,但现在他没有心思在去想他去了哪儿,卸了盔甲,什么都没有想,头一偏就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胃里已经没有了知觉,李珩衍把热粥放在桌前,转过身来就看见宋景章望着他。
“醒了,”他脸色很不好看,见宋景章醒了,脱口道,“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不在你就要流血而亡了,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在军营里好好修养还非要回来?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吗?要是家里没人怎么办?宋钰,你就这么想死?”
宋景章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他想起来了,自己被砍了一刀还是两刀来着,身上到处都是伤,难怪这么疼。他记得自己是包扎好了的啊,可能是回来的路上伤口又裂开了。
他这一次离开了好几天,因为伤的太重头儿不让他走,可他非要走,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跑了。
他想回来,可他为什么非要回来,是怕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
宋景章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李珩衍不在,他竟然也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房子又黑又破又小又挤,像一个坟冢。
他很喜欢,如果能就这样死在里面对他来说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
“我回来的时候,你在哪儿?”他喉咙干涩,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他觉得自己能再次睁开眼简直就是个奇迹。
身上的伤明显有人细心处理过,包扎的很好,是李珩衍包的?不对,李长泽从来不会这些,是他找的人?
李珩衍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不动声色给宋景章倒了一杯温水:“那时听城里有人喊晋军要破城了,这几天找地方躲着。”
他稍微扶起宋景章,在他身后放了一个垫子然后给他喂水:“放心,没被人看见。”
宋景章不让他出门,若是他要走就不许再回来,李珩衍记着,所以特意给他解释一下。
宋景章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他太饿也太虚弱了,李珩衍端过粥来坐到床边,舀起来自然地吹了吹,递到宋景章嘴边。
宋景章有些不自然想在撇开,李珩衍微微皱眉:“怕烫?”他又吹了吹,“这次不烫了。”
***
“我们和晋军在雁霞山下大战三天三夜,晋军主将吴奉,秦虎战死,这一战北晋元气大伤,吴奉位高权重,本来是来接欧阳敬文的手,没想到头一仗就死在了陛下的孤墨刀下,此次虽然我们险胜,只是卢飞和卫风至今下落不明,陛下……陛下也受了重伤,”
韩轩收了平日里轻佻的神色,说完手中刚到的消息后就默不作声。雷信战死,这个时候北晋全力出击,是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目的,如果这个时候平凉战败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怕他们大齐就真的完了。
一旦军心溃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李长泽拼死也要赢下那一战。
马车在闹市中摇摇晃晃朝前走,前面突然冲出来一堆流民拦在马车面前,纷纷跪下磕头:“行行行,行行行,给点吃的吧。”
十几个衣着破烂骨瘦嶙峋的老弱妇孺不断磕头,看他们的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于殷板着脸就要下车,一直没说话的贺景泠一把拦住他:“别。”
他挑帘朝外面看了一眼,这是北晋是首都平市,一国都城,如今竟也到了饿殍遍地的地步。行走路过的人仿佛习以为常,生怕自己被攀扯上,匆匆走了过去。
于殷明白贺景泠的意思,从暗阁中拿出包袱,里面的干粮拿了出来。马车没有停下,朝着边上抛出一包什么东西后就突然加速。
流民看清他们扔的东西,瞬间放弃围堵蜂拥而上。
北晋地处北方,都城平市和祈京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祈京富丽堂皇,建筑瑰丽而精美,平市的建筑为了契合北方的气候,墙体更加厚实高大,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
当地的人大多都穿动物皮毛制作而成的衣服抵御风寒。入乡随俗,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换了衣衫服饰,最后住进了一家普通的客栈。
房中,贺景泠坐在窗边,下面街上的情景一览无余,关门的商户比开门营业的的多,北晋与大齐的这一战大齐险胜,北晋元气大伤,京城之中风声鹤唳,形式也比以往更加紧张。
他要怎样才能见到赫舒呢?
他思索着,楼下街上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浩浩荡荡走过,无人敢像方才拦截贺景泠他们的马车那样冲上去,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队伍声势浩大。走到客栈下面时车帘一角飘起,一张熟悉娇艳的脸出现在贺景泠的视野中。
待马车离开,有人在背后啐骂:“狗贼。”
第113章 畏惧
宋景章好久没感觉到那么暖和了, 整个人身体由内而外都暖融融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一张熟悉的脸。
他瞳孔地震,身体不受控制猛地往后一缩, 撞到身后的墙上, 受伤的后背立刻疼得他脸色一白。这番动静吵醒了床上另外一个人, 李珩衍睁开眼睛,眼中还有几分方才醒来的茫然,但语气依然镇定冷静:“怎么了?”
“你为什么睡在这里?”宋景章几乎是在质问。
李珩衍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沉默地起身穿衣,被子里突然空了一块,冷气钻了进来,宋景章依旧僵着不动,等着李珩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珩衍穿好衣服, 他低着头没看宋景章的眼睛, 给他重新盖好被子, 声音平静:“昨晚你突发高烧畏冷, 家里没有多的被子。”
宋景章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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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两床被子, 抿唇不语。
李珩衍:“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会注意,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
说罢他就出去了。
宋景章呆愣着,不知为何, 他竟然从李珩衍方才说话的神情中看出几分委屈来, 方才的确是他反应太大,他昨晚虽然发烧却依稀记得发生的事, 李珩衍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他刚才的语气确实过激了。
宋景章盯着屋顶的横梁, 自从李珩衍来了以后一直睡外面,那间房的房门甚至有些破损,晚上会漏风进来,他从来没管过,一是没钱,二是不想管。
可连他这个里间在寒冬腊月都冷如冰窖,更何况外面呢,他怎么没被冻死?
宋景章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三分好颜色他要回报十分,今天是李珩衍帮了他,自己却一早起来把人骂了顿,这件事隔应在心里,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李珩衍也可能是被他说恼了,整个白天一句废话都没有说,除了照常做饭洗衣和给宋景章换药之外,真的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熄灯后宋景章见李珩衍迟迟不进来,他的被褥还在自己这里,这屋子里是绝对找不出来第三床来的了。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安静的就像整个屋子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他等了许久,最后实在忍不住问:“喂,你人呢?”
没人应答,宋景章再次喊:“人呢?说话啊。”
“还在生气?对不起,白天是我不对,我说话过分,外面冷,你被子都不要吗?”
“你要是觉得憋屈离开这里就行了啊,我又不会拦着你。”一直没人应答,宋景章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怒气。
可还是没人回答他。
空荡荡的房子仿佛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李珩衍本就是朝廷要犯,宋景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没有把他交出去,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李珩衍被人发现抓入大牢的情景,他有一瞬间的慌乱,支撑着身体想要起身,掀开被子喊:“李珩衍?李珩衍?你在外面吗?”
忽然,身体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我在。”
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宋景章吓了一跳,大声道:“你在外面为什么不说话,大晚上的你想吓死谁?”
黑暗中对方没有说话,宋景章觉得自己胸口疼,他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太过激烈,李珩衍一身凉气,这大晚上的不知道给冻成什么样子了,他动了动嘴唇:“……你……你还不睡觉在外面干什么?”
他说完就把头扭到一旁对着墙,旁边空出来半边空位,房间再一次陷入寂静,过了不知道多久,宋景章才听到稀稀疏疏的动静,接着,被角被人掀开,李珩衍睡在了他的旁边。
他睁着眼,忽的有些茫然。
“你方才在喊谁?”李珩衍问。
宋景章没说话,他刚才情急之下喊了李珩衍的名字,但他不想承认,只能用沉默来应对。
“宋钰,你很讨厌我吗?”黑暗中,他听见李珩衍开口说话,紧接着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我知道你没睡,回答我。”李珩衍道。
过了许久,宋景章听见自己说:“没有。”
熟料李珩衍却突然起身,撑在宋景章上方,即便身处黑暗那道强势的目光还是几乎让宋景章无所遁形。他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浑身战栗。
然而李珩衍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握着宋景章的手,放轻声音问:“我总觉得你很熟悉,我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收留我是为什么?”
宋景章没有说话,李珩衍接着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宋景章,既然你不赶我走,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有机会?”
“什么机会?”宋景章几乎脱口而出。
“照顾你的机会,让我一直照顾你好不好?”宋景章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在李珩衍身上看到这种近乎温柔的口吻和人说话。
他从来都是冷漠强势的,有朝一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以至于让宋景章觉得违和大于震惊。
李珩衍声音低沉,几乎贴着宋景章的耳边:“你这么笨,连生火都不会,受了伤从来不管,你需要人来照顾,以后让我照顾你,宋钰,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
宋景章大脑一片混乱,为什么李珩衍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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