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老刘,”
“老刘!醒醒老刘,没事吧?”
“老刘醒醒,醒醒啊!”
“让开,让开,”穆葛扒开人群,把那个叫老刘的士兵的甲胄脱了下来,“水,还有水吗?谁有水?”
士兵默默舔舐着干裂的嘴唇:“老大,哪儿还有水。”
人群中突然扔过来一个东西砸在地上,他们一看,是个水壶。穆葛回头,看见卢飞没有看他们,捡起水壶到:“谢了。”
正要给那个士兵喂水,他身边的士兵饿的眼冒金星的士兵阻止道:“老大,这水不能喝,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齐军立刻不干了,有气无力地嚷嚷着问:“你们什么意思?好心好意给你们水,好心当作驴肝肺,爱要不要,难道我们还要讨好你们不成。”
“就是害怕了你们不成,好心没好报,呸。”
穆葛拿着水壶吼了一声:“都闭嘴,”他打开盖子,里面最后一口水,他小心翼翼给那名士兵喂了一点,士兵全身抽搐,开始翻白眼,喝进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不过片刻,已经没了气息。
那些个晋军眼睁睁看着一起打了十多年仗的兄弟就这么没了,他们是被抛弃了的败军残支,连主将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谁还会在乎呢。
卢飞看着围作一团的晋军,再回头看着躺在地上连气息都微弱下去了的兄弟,他们太久没进食,这个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到了极限。
脚边躺着的一个老兵抬手摸到卢飞的靴子,在卢飞看过来后冲他笑了笑:“卢将军,俺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俺死了就把俺身上的肉给兄弟们分了吧,活一个是一个。”
卢飞张了张嘴,对上老兵那双坦然又充满善意的眼睛,话在喉咙间滚了几滚,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穆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把水壶递给卢飞:“谢了,还剩一点。”
卢飞没有看他,接过水壶放在身旁,沉默不语。
他们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没有谁生下来就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也没有谁和谁生来就是敌人,死亡面前,再大的仇怨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穆葛坐在卢飞旁边的地上,道:“我七岁就被秦将军捡了回去,跟随秦将军二十三年,那天他被你们皇帝一刀斩下的头颅最后滚到了我的脚边,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有那样一个皇帝。”
卢飞:“北晋趁火打劫,本来就是卑鄙至极,无耻至极。”
穆葛倒没有生气:“北晋这么做有北晋的道理,弱肉强食的道理我们一直都懂,只是可惜了我这些兄弟,老刘家一年前才给他说的亲事,结果又打仗了。”
卢飞说:“我记得你,我肩膀上这条口子就是你划的。”
穆葛:“那次你可是捅的我肚子。”
两人停了下来,身后突然吵闹起来,貌似要打起来了,他们立刻起身往那边走去。一个晋军见他们过来,颤声乞求道:“老大,我们今天又死了好几个兄弟,他们齐军也死了人,既然自家兄弟下不了手,那就交换了总可以,到了这个时候,谁还管得了这么多啊。”
“是啊,我们是将士,只能战死,大家吃饱了打一仗,赢得活下去,死的也没话说,饿死这种死法太窝囊了,老大。”
“就是,宁愿战死也不想饿死,老大。”
齐军中一人恶狠狠啐道:“呸,你们是人吗?那是人,你们的兄弟,我们就是饿死也不会答应——”
对面不知道是谁一刀捅了过去,早就恶狠了的人受不了的怒吼着冲了过来,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第116章 逃脱
“他怎么样了?”
“回陛下, 卢飞没事,就是太虚弱了,多补补过几天就好了。”卫风答道。
李长泽看了眼双眼紧闭的卢飞,点了点头:“嗯, 这些日子你为了找他们来回奔波, 下去歇着吧。”
正说着, 彭越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陛下,有个人想见你。”
李长泽问:“谁?”
“祝安。”
与此同时,北晋胡城。
一个士兵拿着信往主帅的营帐走过去。
“站住!”路过的柳常汝看见,叫住士兵问,“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封信是有人托人送来的,说是紧急军务要呈报给将军。”
“我看看, ”柳常汝拿过信笺打开快速扫了一遍, 道, “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将军日理万机, 以后这种无足轻重的事就不用打扰他了, 下去吧。”
“是。”
十日后。
临安是北晋与大齐接壤处的一个边境城镇,因为打仗这一年人口骤减,城中人口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
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架着一辆普通马车停在了客栈前。他跳了下来对着马车里面的人道:“到了。”
马车中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子从车中下来, 粘了胡子的韩轩把缰绳交给店小二道:“住店。”
一脸油垢的女掌柜慢吞吞从柜台里面露出脸来, 耷拉着眼皮问:“几间?”
韩轩把钱往柜台上一拍:“一间,弄两个清淡点的菜上来。”说完两人就随着店小二上楼去了。
那掌柜的原本无精打采, 头往外面一瞥,外面吵吵嚷嚷不知道官府又贴了什么告示。
到了房中, 韩轩将门关上,贺景泠这才将取下帷帽,因为一连多日赶路,他的身体早就撑到了极致,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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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韩轩给他倒了杯水:“祁熙一边四处张贴告示抓人,一边暗中派暗探打探消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就住一间房,过了临安我们也不能冒险从欧阳敬文他们所在的胡城回平凉,只能从东边绕道回去,这样一来又要花至少半个月的时间,途中都是荒漠,你必须要好好休息。”
贺景泠喝了碗茶水,满嘴都是茶叶的苦涩味,他低咳了两声:“撑不住也没关系,你身上还有沈木溪给的药吧。”
韩轩神色一愣:“什么?”
贺景泠:“沈木溪的性子我知道,她肯定在你那儿放了药以防万一,那药我许久没吃了,你给我吧。”
韩轩皱眉:“这个药她加大了剂量,和之前你吃的不一样,不能随便乱吃。”
贺景泠捂着嘴咳嗽起来,白色的布衣过于宽大,身体因为咳嗽而紧绷,脖颈间青筋暴起,他把头偏向一边,眼尾渐渐染上雾气,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喝了口水润嗓子:“以防万一嘛。”
贺景泠道:“韩轩,给我吧。”
贺景泠的这种口吻他们很熟悉,不容拒绝,韩轩心中有火,可也知道贺景泠是不想自己成为拖累。他从怀中拿了两个瓶子出来:“这个她说过这个药药力很大,不是之前给你吃的那种,虽然能短时间内让你恢复力气但副作用极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吃,你身体会受不了。另外,这一瓶是给你续命的药,你好好收着。”他冷声说完,将两个瓶子放在了桌上。
贺景泠没在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停了这药几年了,那年从邺狱中出来后就一直有好好调理,他拿着这药笑问:“这个药,李长泽知道吗?”
韩轩一愣,不明白贺景泠的意思。
贺景泠没有给他解释,沈木溪是李长泽的人他也是最近才察觉的,李长泽啊李长泽。一开始安插人在他身边肯定是信不过他,处心积虑把沈木溪安排进了极风楼,是他的风格。
不过贺景泠并不生气,也没有想去问李长泽或者沈木溪换他的药的用意,来了平凉以后李长泽的担心太过明显,贺景泠想不察觉都难。
既然李长泽放了他出来,那他必然也知道贺景泠想要的是什么,他没有阻止贺景泠,任由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贺景泠不生气。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在乎过他了。
“临安也不是久留之地,休息一日,明早我们就走吧。”
韩轩没有异议:“对了,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人已经有五六日没出现了。”
“五六日?”
“我……忘了给你说。”韩轩木着脸道。
“临安离他从前的家很近,算了,他已经不是小孩了,随他去吧。”贺景泠没有多想。
韩轩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看到贺景泠一脸疲惫,还是住了嘴。门外有人敲门,是店小二:
“客官,您要的饭菜来了。”
第二日。
贺景泠站在门边,韩轩收拾好东西下楼,店小二把他们的马车牵了过来:“客官,您的马车。”
掌柜依旧无精打采那副样子,抬头越过贺景泠就能看到对面街上贴着的告示。贺景泠低着头,一阵风吹过来,他的惟帽被吹起一角,身后像是算盘掉在地上的声音。贺景泠回头,是掌柜的算盘掉在了柜台外面,正好落在贺景泠的脚边,他弯腰将东西捡起来递给掌柜。
掌柜干笑接过,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有些干:“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惟帽之下的人笑了笑,似是轻轻点头,只是不知道是在回应掌柜的话还是礼貌告辞,他转过身,韩轩刚好喊了一声:“走吧。”
坐上马车,韩轩坐在外面驾车,贺景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快走,可能被发现了。”
韩轩沉默地一甩缰绳:“驾!”
马车冲了出去,宽敞的街道上人迹寥寥,马蹄的声音踏在青石板路上格外清晰。
好在平安到了城门口,出城的人并不多,只是进出检查十分严格,轮到他们韩轩把早就准备好的路引递给守城的将士,对方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抬头道:“马车上什么人,下来。”
韩轩谄媚笑道:“军爷,车上是我娘子,得了痨病要去关外看病,您行行好就这么看行吗?”说着,递过一把金叶子。
“这是小的孝敬军爷喝茶的。”
那士兵顿时喜笑颜开,用剑挑开帘子看了眼,捂着鼻子挥手:“走吧走吧。”
“谢谢军爷。”
韩轩一甩马鞭,身后马蹄声密集。有人大喝一声:“站住!关城门!”
守城的将士顿时慌忙去关城门,韩轩突然扬手,一大把金叶子哗啦啦撒了一地,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他驾着马车横冲直撞,直直朝着外面疾驰而去。
出了城外面荒原一片,马鞭被挥舞的呼哧作响,马儿吃痛迎着晨阳一路狂奔,冷风呼啸而来,身后箭矢不断,他们从荒原跑到沙漠,放眼望去黄沙漫天不见边际,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为首之人身形高大,一把夺过旁边的将士手中的弓箭。
下一秒一支箭直直插入疾跑中的马儿的大腿处,马儿哀叫一声,猛地朝前冲了数十步,然后轰然倒下,连车带人全部往下滚去。
车马散了架,支离破碎散落在各处,韩轩虽然及时跳下了马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马车滚下去,飞速朝下坡跑追去。他三两下挪开散架的车轴,里面的贺景泠推开身上的压在身上的木头,借着韩轩伸过来的手爬了出来。
身后的追兵已经赶了上来,袖袍从肩膀上划破一直到手肘处,鲜血从胳膊中晕染开,贺景泠对上欧阳敬文的视线。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上方,烈日灼烧下他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欧阳敬文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他们,风水轮流转,上次在骊山城他中了李长泽和贺景泠的计最后狼狈逃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报仇的机会。一想到这个人的作用,欧阳敬文就兴奋不已,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李长泽知道这人在他手中时的反应了,那双阴沉的眼中闪烁处兴奋的慌忙,一抬手:“拿下。”
韩轩挡在贺景泠面前,尽管知道希望不大,还是偏头道:“我挡住他们,你快走。”
贺景泠“嗯”了一声,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表情,沙砾进了眼睛有些难受,他偏头眨了眨,不知看见什么,漆黑的眸子沉静下来。
一群人提着剑就冲了过来,韩轩赤手迎了上去,那些人显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下被韩轩夺了武器反杀,不过对方人数众多,贺景泠看了韩轩他们一眼,积攒着力气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去。欧阳敬文见状,不屑冷哼一声,拉弓,搭箭。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韩轩的实力,哪怕被十几个人纠缠着他也丝毫不落下风,一脚踢飞脚边的剑朝着欧阳敬文的方向飞去,欧阳敬文趁势往下一滚,利剑直接刺穿马腹。欧阳敬文也在瞬间将箭矢射出。
箭射中了已经跑了很远的贺景泠,贺景泠瞬间扑倒在地,剧痛从背部传来,他在那一瞬间几乎没了知觉。
欧阳敬文嗤笑一声,朝着贺景泠的方向走过去。
贺景泠扭头和欧阳敬文对视,半边脸都埋在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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