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胥衍忱面前毫无?抵挡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乐赋初眸子一冷,他身子一偏,同时猛然拽过?乐冉,胥衍忱微微眯起眼,手疾眼快地转动手腕。
刺啦——
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在山洞响起,待看清眼前一幕,众人都是呼吸骤轻,乐冉小小的身躯被人拎起,她的白瞳倏然竖起,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鲜血顺着她的唇角不断滑落,她胸膛处被捅了个?洞穿,胥衍忱毫不留情,剑锋直直穿过?她的胸膛,刺入乐赋初的肩膀。
乐赋初闷哼了一声。
胥衍忱皱眉,懒得?评价乐赋初的行为,对乐冉也没有?一点同情。
他眸色平静没有?一点波动,对于他来说,在看见十鸢深陷寒潭的那一刻起,这二?人都是该死。
十鸢敏锐地感觉到公子的冷意,她些许不解地望向顾姐姐。
印象中,她从不曾见公子生气过?,仿若情绪一直都是极其稳定。
顾婉余看出了她的疑问,隐晦地摇了摇头,可不敢说话。
废话!
主子一来就见十鸢昏迷不醒,甚至不知何时能醒,一个?不慎就再?没有?机会醒来,而且,主子心知肚明,凭十鸢的能耐,她真心想要逃,别人再?是想要留下她,也不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她会自愿地被练成所谓的人蛊,终归究底,还是为了替主子解蛊。
人非草木,纵然主子和十鸢只是单纯的主仆,主子都不可能对十鸢做的这一切无?动于衷,遑论主子对十鸢早生情愫。
再?说,还有?江见朷那个?火上浇油的。
不论男女,对心上人被别人拥入怀中时,总会觉得?不高?兴的。
在保住十鸢性命面前,主子对江见朷自也有一番容忍度,但这一切情绪总得?有?个?出口。
眼前这两个?罪魁祸首,就是最好的发泄口。
胥衍忱没有?抽出剑,反而越刺越深,乐赋初狠狠闷哼了一声,他口腔都是血腥味,倏然笑?了起来,他不顾肩膀上的伤口,毫无?预兆地把乐冉推向胥衍忱,乐冉的头颅都耷拉了下来,胥衍忱皱眉闪开,不由?得?松开了手。
乐冉和乐赋初都是跌在了山洞洞口。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乐赋初骤然抬手在一处按了下来,啪嗒一声,十鸢听见背后池水传来塌陷的动静,不止如此,山洞洞口啪嗒落下一截铁栏,她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快速上前拉过?胥衍忱。
铁栏隔开了二?人,一批人在山洞里,只有?乐赋初二?人在外,山洞隐隐穿来塌陷的声音。
乐赋初转头,他肩膀处在不断流着鲜血,红肉白骨可见,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对着十鸢弯眸笑?道:
“姐姐,此处是我寨圣池,岂会一点后手不留?”
话虽如此,但乐赋初也不敢停留,他快速地转身离开,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把乐冉一起带上。
顾婉余等人也终于跑过?来,回头看向不断塌陷的山洞,不由?得?面露慌乱,她皱眉问:
“我们现在怎么办?”
乐媛最先看出乐赋初的目的:“不等让他带走三少主!他要拿三少主的尸体练蛊!”
十鸢冷静地抬眼,这个?角度恰好让她对上乐冉的白瞳,四?目相视间?,十鸢眉心的红印越发红了一些。
乐冉的脖颈僵硬地抬了起来,乐赋初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毫不犹豫地扔开乐冉!
但是晚了。
一双手掐在了他脖子上,像是两个?铁钳,力道大得?让乐赋初脖子上瞬间?出现青紫,他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乐赋初没有?往回看,他袖子中滑下一把匕首,不断地扎在乐冉的手腕上。
他知道乐冉这个?时候算不上活人。
不过?是个?被蛊控制的傀儡。
再?杀一次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只有?砍掉乐冉的双手。
山洞中,十鸢握住铁栏,白净的手背青筋凸起,倏然,铁栏变得?扭曲,她从容地从铁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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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一步步地走向乐赋初。
乐赋初听见了脚步声,他呼吸越来越艰难。
局势在这一刻其实一目了然。
乐赋初没有?再?挣扎,他艰难地转过?看向十鸢,忽然,他冲她勾唇一笑?,手中的匕首陡然转了个?方?向,朝自己胸口处狠狠扎下——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乐冉也松开了手,她声息全无?地倒在地上,胸口处鲜血横流不止,胸膛早没有?了起伏,唯独一双白瞳还在轻微地转动。
胥衍忱皱了下眉,不解十鸢为什么要拦下乐赋初求死之举,但还是颔首,示意众人不要靠近。
乐赋初视线越过?了十鸢,直直地落在胥衍忱身上,他忽然低笑?了两声:
“原来如此。”
他在醒来时,还有?过?一刹间?的不解,他在十鸢面前从未掩饰过?圣蛊一事,因为他清楚,十鸢不懂控蛊,便是她知道了也无?妨。
但十鸢居然没告诉乐冉他有?圣蛊一事,如果乐冉早早取出他体内圣蛊,他或许根本没有?醒来的机会。
直到看见了胥衍忱,乐赋初才倏然知道十鸢的想法。
原来,她早对他体内的圣蛊存有?觊觎之心。
胥衍忱察觉到乐赋初的视线,轻微拧眉,他偏头看向十鸢。
十鸢不曾理会乐赋初,她没有?在敌人死前复盘的习惯,她拿过?乐赋初手中的匕首,划开了指腹,殷红点在乐赋初的眉心,十鸢耐心等待。
许久,众人都看见乐赋初眉心有?东西?在蠕动。
十鸢没有?迟疑,刀尖划开了乐赋初的眉心,一只金色的蛊虫安静地卧在血肉中,十鸢伸手,蛊虫很乖顺地爬上她手心。
乐媛也将一切尽收眼底,在看见金色蛊虫现身时,忍不住地惊呼:
“圣蛊!”
话音甫落,除了胥衍忱外,所有?人都不由?得?诧异地看向她,圣蛊?
经过?之前的事,她们都了解这圣蛊的用处,一时间?,众人呼吸都粗重了些许,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居然能让人百毒不侵?
在众人还惊诧于圣蛊时,十鸢手中匕首直截了当?地从乐赋初的脖颈处滑过?,眨眼间?,有?鲜血四?溅散开,有?鲜血溅在了十鸢脸上,她眸色平静,半点不在意地转过?头,没再?看一眼乐赋初。
乐赋初视线从十鸢脸上一闪而过?,身躯就轰然倒地,视野内景象倒转,乐赋初望着被瘴气围住的空中,他口中不清楚地呢喃道: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不止是人蛊,还有?十鸢,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意识涣散前,他看见了仿佛泥娃娃一样破烂不堪的乐冉。
乐赋初忽然觉得?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
十年前,乐冉让他失去了圣蛊。
十年后,也是乐冉又让他失去了人蛊。
他也让乐冉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最终命也丢在了他手中。
谁能想到,乐冉是他最信任的妹妹,他是乐冉最亲近的哥哥。
第0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四周一片静籁, 偶有微风拂过,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乐媛捂住嘴,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十鸢没有看她, 她朝胥衍忱伸出手?, 但在?看见指尖还残余着血迹时, 她眸色些许凝住,不由得有些迟疑。
有人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殷红染上?两人的指尖, 胥衍忱垂眸和她对视,低声?问?她:
“疼么?”
胥衍忱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他见到过她身?上?残余的伤痕, 他像是在?问?她现在?疼么, 又像是在?问?她之前是不是很疼。
十鸢立刻摇头:“不疼了。”
话落, 十鸢眸色轻闪, 只想要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胥衍忱会和她秋后算账。
她伸手?捂住胥衍忱的耳朵, 胥衍忱不由得俯下身?, 免得她费力踮起脚尖,须臾,有什么东西从胥衍忱耳朵中爬了出来?。
十鸢瞥了一眼, 一枚褐色蛊虫被她捻在?手?中, 她没叫胥衍忱看见, 直接将其碾碎。
至此?, 她来?娆疆的目的, 已经全?部达到。
至于圣蛊,是额外的收获罢了。
十鸢陡然想起一件事, 她蹙起黛眉:“江见朷呢?”
她和江见朷约定好,他会留在?公子跟前,保住公子性命。
胥衍忱不着痕迹地一顿,三言两语简单概括:“当时他要留下拦住她,但不知为何?,没有再出现。”
胥衍忱不知乐冉姓名,但说?话期间淡淡地扫了眼乐冉,十鸢立即意识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十鸢轻微抿唇,仿佛提起江见朷只是随口一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胥衍忱眸色些许晦暗,朝她看了一眼,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
十鸢转头看向乐冉和乐赋初的尸体,她对蛊师的手?段不敢有一点松懈,尤其是乐冉,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蛊师利用乐冉的尸体做什么,十鸢没有给自己留下隐患的习惯,直接选择将二人尸体火化?。
灼热火光在?眼前燃起,十鸢仰头看着这一幕,有风吹过,让她的乌发飘起,掩住了她的些许情绪。
眼见她们要出寨,乐媛急切得不行,她欲言又止地看向十鸢。
十鸢没有忘记和她的约定,她说?:
“我会在?圣寨停留三日,你带她来?见我,我自会替她解蛊。”
如果不是小圣蛊,或许她根本撑不到醒来?。
三日时间不算长?,乐媛没有时间耽误,她快声?丢下一句“圣女一定要等?我”,就快速地转身?下山。
顾婉余是了解十鸢的,闻言,不由得好奇:
“你还有事情没处理?”
十鸢点头,在?寒潭乐赋初给她种蛊时,她有趁机打听过圣蛊的事情,圣蛊挑剔,除了练出它们的蛊师,想要让圣蛊安安稳稳地听话,需要一株叫木寒草的药草。
十鸢虽然能命令蛊虫,但因为种蛊的人是胥衍忱,她还是希望万无一失。
十鸢将前因后果解释给胥衍忱听,才?轻声?道:
“我听他说?过,木寒草难得,整个圣寨也只存有三株。”
她需要这三株木寒草。
闻言,顾婉余心下不由得一紧,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百毒不侵自然是好事,但前提是不能被人所控制。
主子会愿意十鸢给他种下蛊虫么。
顾婉余心底骂这个死孩子,做事前不知道经过脑子么,就不担心主子怀疑她居心不良?!
十鸢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胥衍忱仿若不敬意地看了眼顾婉余,眸底深处是冷淡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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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余心底咯噔了一声?,她埋下头,没敢提示十鸢。
胥衍忱牵着十鸢的手?没松开,十鸢下意识地牵着他下山,就像是他坐轮椅的那段时间,他不论去何?处,都是被十鸢控制着方向。
胥衍忱自然而然地问?:
“木寒草长?什么样,让他们一起找。”
他默认了十鸢的做法。
十鸢没察觉到不对劲,也没有意识到胥衍忱的应声?代表了什么。
十鸢摇头,她也没有见过。
但是,十鸢低头看向手?中的金色蛊虫:“它会带我找到的。”
顾婉余看着二人的背影,许久,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地额角隐隐作?疼。
她其实不懂,到底主子给十鸢灌什么迷魂药了,为什么十鸢会觉得主子是位好人?
能在?当时孤立无援下在?燕云城站稳脚跟,又和幽王、晋王一起三分天下,手?底下还养着一批细作?和杀手?,胥衍忱自然不会是什么无害的人。
顾婉余摇了摇头,还是希望十鸢能早日识破主子的真面目。
如果只是忠心倒是不妨事。
但顾婉余担心的是,十鸢会被主子这面假象蒙蔽,一股子地栽进去,那时再意识到主子不是什么良善人,就晚了。
十鸢不知道顾婉余在?替她担心,她正一门心思替胥衍忱寻找木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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