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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凌湙从不把生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所有的人手安排和与敌的心理战术,都只是自救路上的后手,主动出击才是他的本色。

    之后两天, 他就和这些被绑的孩子关在一处, 除了吃饭, 如厕都是在房间的角落里解决,弄的整个厢房骚气冲天,难闻至极。

    他开始带头闹腾。

    身体不能动, 嘴难道不能动?

    周围的孩子可能都被恐吓过,个个安静如鸡,明明有几个着锦衣戴银环金钏的, 竟都能忍了这种非人待遇, 凌湙相信他们定然在家中娇生惯养, 却竟一点都不熊,乖巧如鹌鹑, 这让他非常不理解。

    任大郎替他解了惑,“之前是有哭闹的凶蛮的, 后来被带出去教了一回,再回来就都不敢闹了, 都骇怕的烧了好几个。”

    教什么了呢?教乖, 把哭闹不休的孩子围一处,中间牵了只羊崽子, 然后放虫, 与孩子们等身高的小羊, 在如蚁般的小虫子嘴下,渐渐的从里瘪成了一张皮,半滴血都没渗出来, 叫人拎着羊角一抖,干干净净的一张羊羔皮就成了,领他们去围观的人说了,再不听话瞎哭瞎闹,就也如此炮制他们,做好了点上蜡烛当灯笼。

    任三姑娘在任大郎怀里扭动,细细的哭声传来,“大哥,我身上痒,你替我挠挠,好痒。”

    任大郎心疼的搂着她安慰,“三娘别怕,大哥找过了,没有虫子,你眼睛闭上睡睡,乖啊不怕,大哥不会让虫子咬你的,别怕。”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好几个孩子都停了挠痒的动作,显然也都被虫子吓的不轻,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身上沾了虫,挠的身上道道血痕,疼都不敢喊,是真寝食难安的模样。

    凌湙沉默了,这群家伙是懂治小孩的,没有比被虫子吃掉更可怕的威胁了,半句口水不废,就摁住了不受控的孩童群体,且效率显著。

    任大郎发愁,“有几个孩子惊厥了,后来也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哑巴了,一声也发不出,所以我也不敢让三娘喝他们的药,就抗着,万一烧傻了也是命,可喝了不该喝的,回头我可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呢?五郎,咱们怎么办啊?”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五郎比他还小,还行动受限,问也就问个心理安慰,实际也没指望凌湙真能有什么办法,憋狠了,就是想找个人说说排解一下恐慌而已。

    凌湙却在想他荣获哑巴药的概率,这些人既然用只小羊羔子来吓人,可见孩童活体的珍贵性,本来数量就不够,路上肯定是不敢真损伤一个的,可万一真闹过了头,给他一碗哑药,那他就瞎了,很得不偿失。

    可如此束手就擒又不是他风格,总要试一把对方底线,探一探生门在哪!

    于是他开始嚎,一会儿嚎身上痒,一会儿嚎气不透,总之就是不舒服,他本来就是右持节亲自送来的,那几个看人的汉子不敢疏忽,见他真实的一副痒意难耐样,脸都憋红了,就分出一个去找人。

    凌湙这身体,本就伴有麻痒后遗症,一但松懈不忍耐,真实感比之心理暗示更强烈,和旁边强自忍耐的孩子很快区分出了不同,竟有要背过气昏厥的样子,让看他的另几人不自觉的围了上来,眼对眼的挑眉拍身打暗示。

    跑了?

    没啊!好好搁身上呆着呢!

    那他怎么一副被宝贝上了身的样子?

    然后,凌湙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嘬舌,嗦了一节奇腔怪调,那凸起在皮肤下的青筋跟着活了一样,开始有东西在游动,从手臂一直游弋而上到脖颈,之后鼻子和耳孔里突突爬出了几个黑漆发亮的虫,长的跟蟋蟀似的,只略小些,伸着两条触角在脸上爬,欢快有活力,展翅欲飞翔。

    周围孩子哗啦一下全退到了墙角,唔唔唔的抽泣声随之传来,气氛陡然惊悚,凌湙一嗓子直接被呛了回去,双眼圆瞪的看着头顶上的几个人。

    他身不能动,周围清空后,就显得他一人独特又胆大的直面恐怖,那几人挤眉弄眼的看向他,好像吓人还不够,抖了抖脸让虫子飞绕在脸边,问,“身上还痒么?气还能不能透?”

    凌湙心都提了起来,就着突然被惊住的短暂呆愣,摒着气一下子把自己憋了过去,小身体一挺,就跟条死鱼样的不动了。

    他现在这副模样,装死也是一等一的像。

    那几个恶作剧的黑脸汉子面面相觑,摸着脑袋纷纷收了宝贝,此时才发现,满屋臭气熏天,那角落的恭桶全被惊慌失措的孩子们给撞翻了,屎尿水淌了一地。

    等叫人的汉子领了右持节大人来,整个厢房已经没有下脚处了,满屋的孩子又躺了几个,呕吐哭泣散落一片,惨兮兮的类比小羊崽子,吱哇哇的没几个还鲜活的。

    右持节大人气的脸颊鼓涨,脖子上的青筋鼓包游动,整个身上凸起的皮肤层都在跳,眼睛凶狠的瞪着那几个不省事的族中青年,“带你们出门历练,不是叫你们来玩的,几个孩子看的半死不活,回去谷里都领棍子去。”

    凌湙竖着耳朵听这几人挨训,听着听着就听见了关键信息,原来那几个孩子喂的都不是哑药,而是暂时失声的药水,他们需要孩子能说能喊能将药效说清楚,所以,真残疾孩子是不收的,不然小药人不会这么难搞。

    那右持节大人显然被气的不轻,指着一地的脏孩子,“给他们冲洗干净,换衣服好好看着,路上要再出岔子,你们就等着被收回虫母,一辈子留守谷仓吧!”

    凌湙被单独抬了出去,那右持节显然对他很感兴趣,又一次捏了他脉来探,然后就被他发现了凌湙装晕的事,当时眉头就挑了起来,“你竟然没怕?”

    凌湙不得不睁眼说话,“我只是想换个屋子呆,哪知道竟遇上几个不稳重的看管,右持节大人,你们这练的是什么功?古籍上曾有记载,苗人养虫,多因为食物不丰,以身伺虫的多与巫术相关,当然,巫术里也有医道,这得看什么心性的人愿意修什么术,医毒不分家。”

    那右持节盘腿坐在凌湙身边,兴趣被挑了起来,一脸意外的样子,“你年纪小小,见识却不俗,看来皇宫大内随便走的话不是假的,内里藏书着实看了不少。”

    凌湙一脸深沉的点头,“从小身患奇症,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要不是宫里忌讳巫医,我怕是早找苗疆大巫诊治了。”

    右持节就手一翻,指尖就蹭出了一只虫,声音带着蛊惑,“你要真不怕,我替你看看?你这症状类比尸僵,也就比活死人好些,还能说话吃饭,小公子,你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我的虫母。”

    凌湙心脏猛缩,眼瞳细如针的盯向右持节,“您会医?有几分把握呢?”

    右持节大人开始嘎嘎笑,拍着凌湙小脸,道,“我能把握你死不了,但我不能把握你不疼,小公子,我的虫母很温柔,它不轻易咬人,你只要不对它产生恶意,我保证它怎么进怎么出,试不试?”

    话说到这里,其实给凌湙的选择已经没了,右持节起了意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他确实是对凌湙的身体感兴趣。

    凌湙同意了,他没得选,不如配合,且右持节有一句话说的对,就现在这情况,确实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身不能动的情况太操了,要是能有其他解决办法,他不介意一试。

    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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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蛇都玩过,咬不死他,就永远是个汉子。

    指甲盖大小的虫母一下子钻进了凌湙的鼻孔,然后顺着喉管一路进了肚子,再之后,凌湙就感觉到凉丝丝的痒意从骨缝里传来,比之前刻意压制住的痒突增好几倍,难耐的叫他心都跟着狂跳,眼耳开始往外渗血。

    右持节嘬着异调操控虫母,眉头也皱的打结,半晌突然停了催动,瞪着凌湙发出疑问,“你的血怎的又稠又粘?整个血道都堵塞住了,我的虫母竟无法通行,我天,你这样怎么还能活?血都不流动了,是怎么活的?”

    凌湙疼的脸庞扭曲,抽着气道,“要不怎么叫顽疾呢?总有你们医治不了的病,右持节大人,你这虫疗不行,光叫我疼了,嘶~”

    右持节想了想,又嘬了只花背虫出来,与黑背的润泽不同,这花背看着就毒,凌湙脸上冒汗,盯着它咽口水,“你这是养了多少只?”

    右持节怪笑,“别怕,这家伙脾气是燥了点,可口齿麻利,叮着人都不会叫人发现,功夫极好。”

    它也进了凌湙的身体,然后瞬间冰火两重天,凌湙跟被人在冰里火上翻腾一样,脸上忽红忽青,七孔都开始往外渗血,但同时,他感觉手脚的知觉在回暖,麻丝丝的传感到了四肢百骸,疼痛顶了天般撕心裂肺。

    凌湙一个没忍住,惨叫脱口而出,遭到非人折磨般的嘶吼冲出屋外,骇的所有人停了动作,纷纷探头来看,有想像他在里面受到酷刑的,已经露了一脸的惨不忍堵,悄声计算着他的生命倒计时。

    右持节大人亲自出手惩治带头闹事的,想来活的机率不大,该要准备替他收尸了。

    凌湙持续惨叫了一整晚,声音都哑了,喉咙里裹着血沫子,呼吸气都疼,但值得高兴的是,他能动了,那两只虫母在他体内奔腾了一夜,直接打通了他堵塞住的血脉管道,比泡药浴效果更显见的,叫他提前结束了虚弱期,他攒住了劲。

    但右持节大人不太高兴,他的虫母从凌湙体内爬出来时,已经累的飞不动了,整个虫身上都粘稠着凌湙体内的黑血块,水冲不尽,羽翅展不开,触须都耷拉的没了精神,叽叽鸣叫着躺在他手心里,告状一样的诉说委屈。

    那一瞬间,凌湙似听懂了它们的控诉,当时就没忍住笑了一下,“真可爱。”

    右持节大人气的直抽抽,甩了袖子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盯着凌湙,“等到了虫谷,有成千上万只虫子等你,我看你还觉不觉得它们可爱,哼!”

    凌湙眼睛一弯,心情超好,“我觉得你这虫子我也能养,怎么样?收不收徒?”这等神物,搞一两只在身上,以后它就是体僵续航的冷却cd,疼一回,能直接跳过虚弱期,比泡药浴简单神速,杀人越货无限涌动机。

    好东西啊!

    右持节顿在门口,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凌湙,突然就有一点子心动,他还没收真传子弟,凌湙人小胆子大,看模样也够聪明,除了不是本族人,其他方向简直就是为了成为他的子弟而生的,右持节认真了,沉吟着回他,“那你安生的跟我回谷,等我问过长老堂,允准的话我可以考虑收你。”

    凌湙点头,也一脸真诚,“我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徒弟,且像我这么聪明还不怕虫子的,你上哪儿找去?是不是?咱们注定有师徒缘份。”

    右持节叫他说的脸抖了下,想笑又觉得不能太开心,毕竟他的虫母叫这小子弄没了半条命,嘴再甜,他也不能显得太好哄,因此,还是哼一声关了门走了。

    凌湙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活动了一把手脚,开始运劲,果然就如他想的那样,那些被封住的气门都开了,他完完全全的恢复了。

    等他试探着开门往外走时,发现门外的那些人居然不拦他了,只站在原处眼神好奇的看着他,对上他迎上来的眼光,发出真诚的询问,“你有什么事?找大人么?”

    凌湙摸着肚子巴巴四望,“我饿了,非常饿。”

    他终于吃上了这些天来的第一顿热呼饭,并且菜品丰富,招呼他的那些人围着他,眼神在他身上转来转去,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真的不怕我们身上的虫?还敢让大人的虫母进身,你不害怕被吃掉么?”

    凌湙忽然发现,这些汉子可能族群聚居,显少经历外面的人心险恶,除了板着黑脸吓人,真一开口,就露出憨纯的朴实感,怪道他们个个闭嘴装哑巴呢!

    就这么的,凌湙成了院里唯一自由的崽,遇上匆匆来去的右持节,还能关心一把他的虫母好没好,结果被告知要养半个月才能恢复活力,那心疼的右持节都不想听他说话,叮嘱他不准出院子,其他的就没禁制了。

    凌湙去看了任家兄妹,他恢复气力后,这个院子其实就拦不住他了,要走也是一眨眼的事,可这对兄妹毕竟关照过他,虽任三姑娘不懂事,可任大郎是好的,陷在这里就太可怜了。

    再有,他也不能白受这一回苦,总要有人为此付出点代价,他守株待兔,说不定能守到个惊喜。

    惊喜在来的路上。

    杜猗被他爹也撵出来寻人了,酉一丢了小主子,必然是要发信回去报告的,新任宁侯直接一封亲笔信,先续了两家渊源,又遮遮掩掩的将朝堂格局说了一番,然后郑重拜托了他寻人的事。

    杜曜坚能撑西云线,其实早知道文武两殿搞的平衡术,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只不好给鲁莽的儿子说,编了借口斥他胡闹,然后不疼不痒的又把找人的任务派给他,其实也是在打马虎眼,没认真要给谁交待,都是官面文章。

    他家祖上原是宁柱国公部曲,后也有了爵位,为表恩威不忘,两府一直保持来往,直到宁柱国侯嫡系断层,他家才与后来的宁侯府继承人关系淡了,真正让两府不来往的,还得牵扯到他长姐进宫的事,给他家和当时的凌大人说和的,就是现在的老宁侯,牵的那叫一个事不关己,把同殿为臣说的跟同榻而眠般深厚,叫当时的杜曜坚憋屈不已。

    现在,他收了新任宁侯宁栋锴的信,就也不当回事的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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