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羂索更多地习惯于使用人类男性的身体,去为自己的庞大计划添砖加瓦。
但这次不同…为了能够制造出完美适合极恶诅咒两面宿傩的容器,他…现在应该称呼为她,决定自己亲自上阵。
150年前有过制造咒胎九相图的经验,对于怎样将咒力的适应于人类身体相结合,羂索并不算是两眼一抹黑。
对于使用女性的身体来进行孕育生命的完整过程,羂索并不会感到羞耻,对他而言,千年的大计才是最重要的。
可这并不代表着在他面对人类怀孕的整个过程时,真的能做到心无波澜。
羂索所选择的姓虎杖的这家人,追溯血脉传承于某个古老家族,刚好又遇到名为虎杖香织的女人车祸…至于这个刚好究竟是巧合还是人祸,那就只有羂索自己知道了。
他的计划还有很多准备要做,不可能真的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女性的身份,留在这里养育孩子,这也是为什么羂索容忍了虎杖仁的存在——人类男性那些对自己妻子奇怪之处的自欺欺人和故作深情,已经快要到达羂索容忍的极限,好在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它就可以解脱了。
今天是整个计划最重要的时候,绝对不能在这里出纰漏。
咬着牙反反复复提醒自己,羂索努力调动身体里的力气,努力感知着下半身传来的鲜明痛感——曾经也是赞誉满身的天才,他并不是不会使用反转术式,只是很显然,反转术式并不能解决它现在所面对的问题。
还不如直接在肚子上开个口子,把那个该死的孩子取出来。
恍惚间这样想着,好像几个月来那些孕期的剧烈反应一并化作新仇旧恨,涌上它的心头。
在感受到身体里的某个存在终于离开的同时,这位性别和年龄都已经不可考的诅咒师,察觉到了手术室外传来的强烈咒力。
以白鸟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足以支撑他设想出羂索亲自怀孕,究竟是为了实现怎样的计划。
思考的时间不算太久,雪白的鸽子歪了歪脑袋,化作了人形。
特级咒灵没有什么怜悯孕妇的认知,只是觉得完全可以趁着羂索无法离开病床的时间,直接去解决它。
灰白色的手扶上手术室的门就要推开,肩膀却传来一阵拉扯的力量,与此同时传入白鸟耳中的,是人类男性愤怒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古怪青年旁若无人地就要进入手术室,心情焦灼到已经在附近转悠了许久的虎杖仁想都没想,就拉住了对方。
打量着这人奇怪的装束——看不出是什么教派的神父袍子下赤着脚不说,头上还戴着遮住一边眼睛的橄榄枝花环。
看上去大概对方出现在精神科诊室,都比出现在这里要合理得多。
“居然是咒术师吗?”
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白鸟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年轻男人身上甚至都没有什么咒力残秽,与普通人也分不出太大区别。
“仁?”
老人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虎杖倭助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拦住了一名不速之客,只是看到他好像拉着什么东西一样,整个身体挡在手术室门前。
“咒术师是什么?”
听不懂奇怪的人在说什么,虎杖仁此刻就像是决心要守护自己雌兽与幼崽的猛兽一样,一副完全不打算让开手术室门口的样子,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父亲的疑惑,“现在不能进入手术室,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医生。”
“让开,”唯独在面对羂索的时候,白鸟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意,语气冰冷地说,“我有要进去的理由。”
“不可能。”
虎杖仁没有意识到,有黑色的不详纹路正从他的脊背一路向上爬,很快就蔓延过了被T恤所覆盖的范围,从脖子快要到了脸上,眼底也爆出一片红血丝,看上去猩红慑人。
白鸟能感受到面前的男人身上爆发出了强烈的腐烂气息,而自己也认得那些纹路——天元说过,这是用来标记咒物容器的咒纹。
略显谨慎地退后两步,橄榄枝在咒力的作用下迅速抽条生长,术式在白鸟手中迅速凝聚成顺手的枪械。
“仁!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儿子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而是变成了变成了一副看起来有些狰狞的样子,虎杖倭助着急地站起身,想要过去查看儿子的情况,眼神却变得呆滞起来——一根绿色的纸条卷着红色的花朵来到他面前,将老人笼罩在特殊的香气当中。
花御的花对普通人的效果一向很好,白鸟用枝条将不幸卷入非人之间冲突的老人限制在不会被波及到的地方,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面前似乎已经快要理智全无的男人身上。
看不出羂索将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作为了什么咒物的容器,此刻虎杖仁的眼睛里已经完全失去了身为人类的理智的光彩,在身体扭曲膨胀成为健硕怪物的同时,从嘴里发出了无法辨认意义的嚎叫,迅速向白鸟的方向冲来。
“很强。”
橄榄枝只能做到短暂地阻拦对方片刻,白鸟及时跃起身,才避免了被已经化身成为蛮牛一般的男人横冲直撞怼到墙上去的局面。
“不知道防御力怎么样?”
加粗的枪口抬起,特级咒灵运用之际在与禅院甚尔的切磋当中学到的经验,把握住恰当的时机,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第47章 手术室内外
白鸟与五条悟以及夏油杰之间不能主动伤害普通人的束缚,显然不适用于面前已经成为不知名咒物的容器,并且率先对自己出手的男人。
咒力凝结的子弹在接触到虎杖仁的瞬间爆开,爆发出远超于火药炸裂的威力,瞬间就让男人的一条胳膊上多出了一串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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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白鸟感受到从脸侧擦过的风,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猛地弯下腰躲过了沉重的拳头,才有精力将目光集中在已经快要看不出人类形状的虎杖仁身上——
黑色的液体呈现出浓稠而泥泞的质感,像是沥青或是岩浆一般从他身上的伤口中涌出,此刻已经包裹住了男人的大半个身子。
从身边墙壁被粉碎的程度,白鸟判断虎杖仁体内的咒物最低也是一级。
不过也是,毕竟现在羂索自己恐怕是没什么战斗能力的,作为他留下的后手,虎杖仁也不可能会是派不上用场的弱鸡。
只是看起来以这个咒物的特性,恐怕对容器的身体算不上太友好。
一边闪避着虎杖仁有些单调的攻击手段,白鸟一边调整了自己输出的火力,一边放下了帐——他还记得自己不希望被总监部发现,虽然如果今天能够杀死羂索的话总监部也就无所谓了,但秉着给天元尽量减少一些麻烦的想法,特级咒灵还是将整栋楼都从普通人的视野里藏了起来。
但是很快,白鸟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误区。
在特级咒灵人形炮台一般的火力打击下,成为咒物容器的男人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战斗力,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身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但是那些黑色的液体并没有像宿主一样失去活力,而是从每一个伤口里加速流出,仿佛是男人正在流失的生命力的具象。
比夜幕更加浓稠的液体迅速蔓延,白鸟谨慎地与这种不知道什么作用的东西保持距离,却看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一名身上的制服已经满是血迹的护士,从手术室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上满是无法掩盖的恐惧神色。
她努力用双手捂着颈间的伤口,却无济于事——像是由利器造成的伤口已经割破了颈动脉,血液正从她的指缝间汹涌地流出。
[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吧,求——]
她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着,过度的失血让她已经无法看清走廊里的情况,以至于一脚踩进了黑色的粘稠液体中。
她也成为了液体的一部分。
白鸟的橄榄枝还没来得及碰到护士的衣角——他忘了,咒灵的他无法被人类感知,即使他再怎么样喊着不要向前走,特级咒灵的声音也不会被普通人类的耳朵所感知。
目睹了人类被恶意的液体同化吸收,特级咒灵绿色的眼睛变得冰冷下来,第一次露出如同雪原上的孤狼一般的凶光。
“不能继续磨蹭,”白鸟自言自语地说着,“看来羂索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要快一点了。”
绿色的橄榄枝在漆黑的液体中铺出一条通往手术室的小路,虽然那些液体也展现出了对橄榄枝的腐蚀能力,但翠绿的枝条层层叠叠,总能在被液体淹没之前长出更多。
向着手术室走去,白鸟灰白色的指尖触碰到先前护士留在门把上的血迹,将门推开半边,隐约看到了整个手术室里到处都是血液痕迹的一片狼藉。
想要继续迈步向前,特级咒灵却感受到了自己脚腕上传来的阻力,于是白鸟低下头,看到了那只包裹在黑色液体当中,形状已经完全扭曲的手。
如果那还能被称为手的话。
“不要…伤害、香织,”那只手的主人勉强抬起头,白鸟能够看到,从虎杖仁的一边眼眶里,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黑色液体。
男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回光返照,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道却大的惊人,黑色的不祥液体顺着白鸟细瘦的脚踝流下,留下了腐蚀的痕迹却又在特级咒灵用咒力填补之后消失。
感受到皮肤被腐蚀的烧灼痛感,白鸟却只是垂下眼睛,什么都没做——特级咒灵什么都不必做,这几秒钟的阻拦,已经是成为咒物容器的人类所能做到的,最后的事情。
脚踝上传来的阻力消失,白鸟不再犹豫,将手术室的大门向内推开,踏进猩红的血泊里——
在痛苦的生产过程完成的同时,羂索感受到了手术室门外那股强大又充满恶意的咒力。
虽说医院一直都是一个相当容易诞生咒灵的地方,这里有太多人的不甘、怨恨与痛苦整日发酵,出现咒灵并不是什么太值得令人惊讶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不同,不知道为什么,羂索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出现在手术室门外的这股咒力的主人,恐怕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这不应当。
意外的变故飞快唤回了它先前因为生产的阵痛而涣散的神志,躺在病床上等待医生和助产士为自己进行清理,羂索一边面无表情地想着。
自150年前咒胎九相图的事情过去之后,自己就越发低调与谨慎,特别是六眼神子诞生的这十几年来,已经很少出现在东京和京都这种聚集着咒术师的地方。
因为从来都不缺乏耐心,所以在雇佣过几批诅咒师,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杀死五条悟之后,羂索就安安分分地隐藏了行踪,等待一个能够一击必中的机会——对他来说,现阶段最重要的计划,是制作出一个两面宿傩的容器,以及破坏天元与星浆体的融合。
这可是500年仅有一次的机会,羂索不希望自己错过。
所以他想不出门外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究竟是为什么而来,不过好在出于谨慎的习惯,自己也不是全无准备。
唤醒了提前藏在虎杖仁体内的咒物,羂索已经顾不得这会不会吸引到咒术界的视线,而是加速推动着咒物的成熟。
他甚至都顾不上关心一下这个不速之客究竟是谁——没办法,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在过去的1000年里,他的预感从没错过。
感受到手术室外激烈起来的战况,在一墙之隔的手术室内,羂索也开始了他的行动。
刚刚结束生产的孕妇心情似乎并不美妙,即使医生将胖乎乎的孩子送到她眼前,这位名为虎杖香织的女性表情仍然十分冷淡,只是只起了身,向着抱孩子的医生靠近了一些。
下一秒,被术式贯穿心口的医生向后倒去,而虎杖香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从医生怀里抱过孩子,动作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在医生与护士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刚刚结束生产的女人哼着诡异的歌谣,术式在指尖绽放出暗色的光彩,清理掉了所有的目击人员,只剩下一个捂着嘴坐在墙角里,连哭声都不敢发出的年轻护士。
“吓到你了吗?真不好意思。”
女人转过身,她的脸侧甚至还沾着无辜者的血迹,却露出了毫无破绽的温柔笑容,“没关系的,不要害怕。”
将食指放在唇前,虎杖香织仿佛是年幼的小孩和好友约定保守秘密那样,眨了眨眼睛,“嘘,闭上眼。”
年轻的护士已经害怕到完全失去了主见,听到那个可怕的人这样说,哆哆嗦嗦地照做了。
在逐渐逼近的危险面前,人类的五官变得无比敏感。
年轻的护士听到了一种熟悉的细微声音,就像过去她每天在手术室里会听到的那样,是缝合线穿过人类皮肉时发出的。
不敢猜测那个可怕的女人又在做什么,护士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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