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的手中解救的时候表情甚至比最初还要惊恐。
他全程都战战兢兢似乎生怕惹恼了卜月。
就算现在平稳的安置进一处自发组建的避难点，他故作放松的口头感谢，手却依旧紧紧握着。
“谢谢您，谢谢您。”
“没关系啊，老人家”。”卜月如同游鱼一般自由的在空气中跃动，令这个避难点中不少被她解救的人，都觉得像舞动的美艳舞女，一举一动皆在勾魂夺魄。
这里的人几乎全是平民，有少数几人不守秩序，但大部分人都非常感恩她，在卜月暂时休息的时候，还有人给她送果茶。
在协会众人反抗邪-教时期，复生魔女一次次的被人杀死后又复活，在各地传播污染，给老人们留下了深切的恐惧。
但平均寿命只有五六十岁的两三代人过去，大家对相关的事情已经很少忌讳。实际上书面记载也很少，周也翻了许多残破古书才找到。
所以即使外貌与行为都十分明显，有人依旧愤愤不平的表示她根本不可能是魔女。
对此周也笑而不语，卜月只是他参考捏造的马甲，当然不是本人，只是大概非常像。
卜月救了许多有警惕心的人，回到基地依旧把自己藏进人群中，这个老者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
他就像是见到真正的魔女再次出现眼前，用尽全力克制本能，放松自己的身体表现，但每次下意识的行为却会出卖他心里真正所想。
“你要跟我说的只有谢谢吗？”
封闭狭窄的避难所中，半漂浮在空中，周身时而游走些微星火的卜月如同希望女神，让不少经过的人都觉得温暖而又安心。
见她这般说话，原本站在门口附近警惕着的半大小子顿时起哄般的笑：“哈哈哈哈，卜月姐姐，周爷爷都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是有代沟在身上的，不懂开玩笑很正常。”
随着那个名字的出口，眼前姓周的老人勉强配合着大家笑笑，眼中的越发鲜明的恐惧却完全藏不住。
就像司命那边自带转码的输出，当周也使用卜月马甲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深发色平民的亲近，对浅发色贵族的厌恶。
也就是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多贵族，不然周也怀疑哪怕一条白色的狗来了，卜月都想踹上一脚。
凌空游到周姓老人面前，能看到他悄悄的远离了些，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卜月小声的问：“真的没有要说的吗？”
这次的语气却不如方才一般带着笑意。
再次被追问的老人，绝望的抬眼看向眼前美丽如旧的女人，这张脸他永远不敢忘。
十秒后，他如斗笠一般跪倒，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开始大力的磕头。
“我有罪！我错了，我不应该把协会的狗崽子带进清水城！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水里投异兽的血，害得所有下游的村民全部产生基因病”
“不然您也不会一次次试毒，最终被沉河”
周围的村民听到这一消息眼睛，瞪得浑圆，身体如同不受控制般的远离了原本十分亲近的老人。
他们其中不少人的亲人长辈，甚至后代就因为基因病死去，幸运一些的落下个终身残疾，不幸的则早早夭折，一些远道而来求助治疗基因病的人也都震惊的看向老人。
“这是什么意思？”
“复生魔女不是被原先清水城村民用性命一次次灭杀的吗”相对年轻，已经对过去知之甚少的人疑惑询问。
“周爷爷？”还有小孩因为听不太懂话语中的含义，想要上前搀扶老者。
周也控制着卜月脸上依旧风轻云淡，但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基因病三个字。
原来清水城基因病的源头是异兽血，本体看向无力的双腿。
由于来清水城的不少人都是为治愈基因病，所以这里对基因病的科普十分到位，好心老板娘给他的手册上就简单的介绍了污染与基因病的区别。
污染是由目击异兽或接触异兽造成，基因病则大部分来源于遗传，祖辈曾经被污染造成隐性的肢体变异，很大概率会遗传给后辈，并爆发为显性。
可以说“基因病”是污染的一种长久存在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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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能拥有基因病流传的人几乎都是强大的天赋者后代，因为只有强大的天赋者才能容纳污染在体内肆虐而不突变为污染兽，能够维持现有的理智与外形。
周也想到仲六，他的孙女经过深度污染，如果治愈重新恢复意识，打算孕育孩子，那后代很可能就会患上基因病。
基因病的显著特征有三，一爆发时间多在少年，最常见的是天赋与基因病一同出现。二显著的肢体变异，轻度是多一到二跟脚趾手指，重度则会转化为污染兽。三思绪混乱，感管失常，大部分表现为智力降低，记忆紊乱。
最重要的是现有的手段很难治疗，大部分家境一般的人能做的就是通过增强锻炼减缓异变过程。
而那些现在依旧是顶层的家伙，后代估计也是顶尖的，自身能够抵抗污染，只需要多寻找有作用的奇珍异宝，一点点的消除污染，或者增强天赋就好。
也是仲六为什么会出现在落后的香山市的原因。
“基因病，我确实有符合的两个条件，但服用药物却毫无作用。”周也知道哪怕有一点符合他也应该是确证，但关于人参的无效与身体的异变，让他始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能找到父母的话，是否有基因病就能确定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情绪又恢复如常，如同平静的深潭被投入一枚石子，只有自己知道水平面下到底有多少。
他继续控制卜月。
卜月周身些微跳动的火星顿时如同被点燃般飞腾，炙热的温度与明亮的火光，让紧紧围坐避难所中的众人顿时看清了她的表情。
这几天完全没有天赋者架子，甚至还会搭手帮忙准备食物的卜月，脸上的表情阴冷而又邪魅，修长漂亮的指甲下，原本显得明媚的红唇此刻如同喋血一般。
她腾的燃烧并围绕周身的火焰跳跃着危险的弧度，让所有观看者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危险，整个空间中的氧气似乎在飞速消失，令每个人喉头发紧。
卜月轻轻用沾着火的手撩开酒红发丝，姿态好似在进行一场诱惑：“这就是你的忏悔词吗？”
第27章 魔女之森（3）
这条街道仿佛是一个被炮火的废墟,不到两天的时间，原本光鲜亮丽的建筑墙壁上到处是根根筋骨般的裂缝。
封锁下，街上忽闪的灯光像是毫无力量的小小火苗,翻滚在漆黑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团团昏黄的尘埃。
除了孩子们的大口喘气声和污染犬的凶猛吠叫声,整个空间一片死寂，不定期从远方传来的嘶吼与痛苦哀嚎都像绝望的前奏。
路易莎紧紧地抓住身后的小女孩，大一些的那个跑在她们两人前面。
“我没力气”女孩的小身躯在快速奔跑中前倾,似乎每一个气息都在为她祈祷,她温热的泪水滑落在因为跑动过度烧红的脸上。
半天都没有进食,刚刚还被迫不停地搬运石头的她已经接近脱力的深渊。
路易莎根本没空闲去回应她的话语,一边尽力地调整呼吸施展天赋，一边朝着视野中独自亮着的光点前进。
虽然距离还有一段，但她想迟早会到的,虽然母亲说神明可憎，他逃不过成为皮囊的命运，至少她想多存活一些时间。
在死之前，知道那位送她小蛋糕的信徒，是什么名字。
“唔我的腿好痛,完全抬不起来。”
“你松开我吧我只会拖累你。”
一边这样说着,这年幼的女孩主动要挣开被路易莎紧紧握住的手。
“再坚持一下,”这时，跑在两个人前面的女生主动拉起身后路易莎的手,她年纪大一些,体力也远比两个小女生要好“说不定我们能遇到其他人,比如艾西娜姐姐。”
她的话语让年幼的女孩重新燃起希望,用意志硬撑着继续跑。
有两人都配合，路易莎施加重力给污染犬降低前进的速度变得顺利,三人与死亡的距离又拉开些许。
同一个空间下，灯火通明的典当所内，周也与司命的交流终于停止，司命搭着周也的肩膀站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发丝就像一条条素色珠帘一般升起，交织纠缠在周也的胸口。
周也已经通过纯白空间看到路易莎的行动方向，但卜月那边正拷问老头中，完全抽不开身。
他半好笑半无奈看向眼前的司命，对面的人眨了眨眼回应。
左边光屏上，周也经过司命的解释，好似已经明悟他的想法，微微点头，柔和的暖红色灯光将他的脸映衬得如同打上一层滤镜。
经过片刻思索后，他轻轻朝着司命伸出双手，似乎在索取拥抱，而银发男人则第一次没有立刻回应索取，眉心微压。
“我不会去的。”
周也没有回答，继续伸手的动作，甚至双臂张开的角度更大，因病带着紫的嘴唇平抿，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愧，脸悄悄地泛红。
“他们只是一群无关的蝼蚁罢了”司命将一直注视着眼前人的双眼撇开，望向窗外，原本一直放松在身侧的双手插胸，摆出了一个防御性的姿态。
“当做帮我，也不行吗？”在这一声后，周也直接用手撑住桌面，要去拽司命的袖口。
但他还没来得及落实这个动作，在转播中能清晰地看到，一直用余光关注他的司命就先用拥抱的动作制止了他。
之后是没有任何交流的默契的环抱，周也圈住司命的肩。镜头无法再深入，所有人只能看到两人进了卧室，门死死地关上，只有声音依旧。
他原本不打算这样演的，但他总不能让一向冷淡的司命莫名开始救人，预设映象崩塌，行为可信度降低，惊艳效果会大大降低的。
“先去帮他们。”周也的声音夹杂着脱下鞋子、整理被子的声音。
“知道了。”紧随其后的是司命压抑着不爽的低沉回答。
下一个瞬间，一道耀眼光芒将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建筑全部照亮，这电弧从典当所二楼腾空而起，如同一条由雷电汇聚而成的巨龙，张开狰狞的巨口，向着天空疾行而去。
这道闪电造成的质变让整个处于昏黑状态的封锁都明亮一秒，之后再度回归无光。
司命本就显得矜贵而带着蔑视的脸，此刻如同裹挟着凶意而去。
他一言不发，而转播视角的弹幕如嵌字一般疯狂飘过-
虽然我知道那群狗崽子已经变成污染兽，但还是想说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哈-
再次强烈建议黑发开课，课名就叫撒娇平民最好命，我第一个报名-
lol，楼上哈哈哈，全程看下来没觉得是撒娇吧，黑发真的很理直气壮，向我跟我爹提要求似的-
啊？？？楼上，你。这可不兴说啊，你跟你爹戴同款戒指吗？是我就闭麦-
不可以吗楼上，我们的家族戒指都长一个样-
周周好善良呜呜呜，是我的话此时此刻司命跑过去就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把那群无脑青少年炸成烟花（我相信他一定很愿意-
笑死啊，折腾半天结果还是要顺着小周去救人，听声音我感觉他还有掖被子！真的好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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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机上飘过的弹幕，罗德抱着自己已经包扎好的伤脚，感觉到原本已经平息些许的愤怒再次熊熊燃烧。
原来你可以的，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这样做？这样我的儿子也就不会变成异兽
这时，他手机上一个熟悉的电话再次弹出。
库姆满意地欣赏完光屏上的一幕后，姗姗来迟地打来电话。
罗德的双眼犹豫不定，几次想要直接挂断，但最终还是将电话接起。
“罗德，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帮助了吧？”库姆满是褶子的脸上扯出一个极为嘲讽的弧度，平放在躺椅上的双腿折叠起来极为得意地抖动着。
“难道不是我的需求已经永远消失了吗。”罗德知道此刻与自己对话的人是一只老狐狸，现在再度打来必然有所图，他并不想贸然地示弱。
当然这句话也是真心的。
“不不，”库姆扶着身旁服从的手，从椅子上起来缓缓站到窗边“我这边的需求还在，但交易筹码可以变一变。”
“我让他们趁着那个银发贵族不在，直接把那个黑发抓来给你，让他也试一试珍视之人性命不保的感觉。”
“我知道你怕得罪他，全程不会让你出面，怎么样？”
砰、砰、砰、罗德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实在需要一个出口将失去儿子的悲愤与内心的苦闷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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