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笨了,还变得胆大妄为,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赵鸣雁话里的意思,白芙裳瞬间领会,她低头笑笑,探身把茶几上的空果盘端过来掸烟灰,“你确实胆大。”
昆姝冲下楼,“几个房间都没有,找不到。”她很聪明,立即抬头看向客厅东南角摄像头,“或许我应该去书房看看监控,就知道她到底藏在哪儿。”
“算了,小姝。”白芙裳掐灭烟起身,“就让她留下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昆妲就躲在别墅里,孩子们的小把戏天真拙劣到叫人不忍拆穿,白芙裳离开前视线投向二楼卧室窗户,她知道昆妲一定在窗帘后面看着她们。
“走吧。”白芙裳转身走出铁门。
是个阴天,云层很厚,有风,满园的花和树“哗哗”响,遮光帘一角撞击在裸露的小腿,昆妲退后两步坐到床边,垂下脑袋。
成功躲开‘敌人’的搜索,她却不可避免陷入更深的失落,白芙裳临走时回头那一眼凝睇,使她愧疚。
“妈妈走了。”
拉开遮光帘,白亮的日光倾斜,风涌进来,却无法驱散室内沉淀的霾雾,江饮两手揪着衣服边,无措地看着她。
“妈妈一定对我很失望,我不告而别,连声招呼也不打,让她们担心,还躲起来不让她们找到。”
“可为什么突然变这样。”江饮到现在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她出去取个照片的功夫大家就翻脸成了仇人。
“要不看看照片。”江饮快步走到书桌边,牛皮纸袋里把照片取出来,“你看看,各两份,我们正好一人一份。”
“你看,后面他们在楼顶撒纸片,像下雪一样。”
“这张在树下,我们伸手去够树叶,有阳光穿透,好像青春电影!”
“还有这张,是韩笑偷拍的,那时候我刚好弯腰捡东西,我样子好像一条狗哦,哈哈哈——”
“江饮。”昆妲打断她。
这么连名带姓的地喊,肯定没好事了,江饮闭上嘴,等候发落。
“我还是得回去,跟妈妈和姐姐一起,家里出了事,这种时候我不能把她们丢下,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
她看着她的眼睛,有心痛,有为难,但更多坚决。
“那我再买一个蛋糕,买个更大的,大人小孩一块吃。”江饮立即道。
“重点不是蛋糕,不是因为我吃了蛋糕,她们没吃……”昆妲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语文一向好,作文常常被老师夸奖,现在却词穷。
“那让我妈妈再做一大桌子菜,我们一起吃。”江饮继续转移话题。
“我还是回去吧。”昆妲不跟她掰扯了,起身走到桌边,把丢在桌面一直没收拾的书包倒空,几件内衣和裙子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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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书桌下面抽屉里的大相册。
取来的照片昆妲带走一份,床头柜抽屉的钥匙还给江饮,“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在里面,我没拿,你好好收起来吧。”
昆妲穿好袜子,背上书包,站到门口最后回头望了眼,“好多东西我都拿不走,那边房子很小,装不下。你要就拿吧,我们俩尺码是差不多的,你应该也不会嫌弃我的衣服……不要也没关系,就放在这里。”
“听妈妈说,法院会把房子拿去拍卖,找到买主以后,这里就不是我的家了……”所以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江饮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扯着牛仔短裤的毛毛边。
昨晚吃蛋糕的时候还说什么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谁也别想来安排她,才过了一夜就变卦。
可江饮找不到立场来反驳,她总不能让她抛弃家人。
“我走了,江饮,你要好好的。”昆妲站在门口,等了几秒,见她还是一动不动,走进屋弯腰抱了抱她。
江饮立即圈紧她不撒手,“那你告诉我,告诉我新家的地址,我去找你好不好,你告诉我吧!”
她还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们或许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现实可能并没有那么坏,冷静下来,等两天,也许会有转机呢?
“我不知道地址。”昆妲一侧脸颊贴在她肩头,冲着墙无奈笑笑,她甚至不知道是否还会继续留在国内,昆姝已经抢走她身份证拿去办护照了。
真相如此残酷,她好不忍心。
“你知道,你只是不想告诉我。”江饮肯定道。但她不怕,她会找到她的地址。
昆妲松开手,“我走了。”
江饮微微张口,呆坐不动。
怎么办呢,她把照片里的自己比作狗也不能逗她笑。
第 73 章 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4)
新家在郊区, 大学城附近,赵鸣雁一个多月前就租好了房子,不管江饮考的哪个学校, 周末回家都方便, 车程最多半小时。
江饮忙着备战高考时,赵鸣雁就陆陆续续把东西都搬过去,这时候要拿的不多, 出租车后备箱完全够放。
但不管计划再如何周全也总有意外, 江饮要连带着昆妲的行李一起搬。
赵鸣雁劝她别太执着, 她还挺理直气壮,“这些衣服放在这里不穿不浪费了?还都是贵牌子, 质量也好。她带不走,我替她带,大学四年都不用买衣服了……还有床单被套、台灯、书桌, 起码省了好几万。”
赵鸣雁看着她。
江饮耸肩, “我又没说错,能省就省, 不要白不要。”
好吧, 赵鸣雁只能约搬家公司。
江饮人不大,看问题角度却新奇刁钻, 赵鸣雁同样也说服自己以省钱为由, 搬空白芙裳半个卧室。
不能与她厮守, 有她用过的家具作伴也好, 也算聊慰相思了。
蛮好笑。
新家那边环境还不错, 附近有个山体公园, 靠近大学城,绿化率相比市中老城区高出许多。
小区也挺新的, 因地处郊区,三居室的套房租金也不贵,况且赵鸣雁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穷哈哈啃馒头的沙场女工了,她完全负担得起。
江饮一点搬新家的喜悦也没有,新房子再好也比不上凤凰路八号,当然这是事实,凤凰路整条街都是独栋别墅,是市里出了名的富人区。
但重点不在房子的大小。
江饮从进家门就闷不吭声,只因为她在路上向妈妈打听小白阿姨的新家地址,赵鸣雁没有告诉她。
她的叛逆是无声息的,妈妈为她付出了很多辛苦,她不会公然忤逆,但也做不到绝对体谅,于是以沉默相对。
帮着妈妈里里外外收拾,小家具各就各位,裙子一件一件抖利索了挂进柜子,江饮同时在脑海中思考对策。
套话?不行,妈妈很厉害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她面前实在不够看。
威逼?也不行,搞不来招来一顿暴打,得不偿失。
跟踪?更行不通,容易被发现不说,也不能保证妈妈每次出门都是去找小白阿姨。
江饮之所以肯定妈妈和小白阿姨之间仍是藕断丝连,并不是凭空猜想——妈妈离开别墅前,清空了小白阿姨的酒柜。
白芙裳睡眠不好,每晚睡前都要喝两杯,常举着高脚杯在花园里无所事事逛。
一个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江饮知道她这个习惯,而妈妈不是工作应酬,必是滴酒不沾。
搬家后第三天,江饮想到个好主意。
中午吃完饭后,她下楼去小区里逛,故意把手机落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拨拨杂草盖住,然后回家跟赵鸣雁说手机丢了。
江饮的手机是昆妲淘汰不要去年的旧款智能机,赵鸣雁的也是,这母女俩老喜欢捡人东西用了。
赵鸣雁坐在电视面前择豆角,面上风轻云淡、波澜不惊,“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丢了就丢了吧,再买新的。”
刚吃过饭,厨房里却飘出五花肉裹满红糖烹炒出的甜蜜肉香,择豆角是为炖肉吧,炖好了带给谁?江饮先不揭穿她,只说有办法把手机找回来,请求妈妈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她用用。
赵鸣雁说怎么用,江饮说高科技,你不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能找回来。
于是赵鸣雁放下盆里的豆角跟她下楼,在电梯里把一切可能会被江饮破译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全部删除。
江饮拿出九年义务教育加高中三年,抄前桌数学卷子练出的一对镭射眼偷瞟,心中冷嗤一声。
任你心机再是深沉,还是败在了对科学的无知。
她看短信干嘛,短信有毛用。
两部手机关联,系统查找定位,江饮很快就在地图上锁定手机位置,当然不需要定位她也知道,然后她欢呼一声,嚷嚷说“找到啦找到啦,就在小区里,幸好没丢远”。
赵鸣雁问怎么找的,江饮指着屏幕上刚下的一个定位软件,胡编说就是它,输入手机号,天上卫星监测到,就能看到另一部手机的位置,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那还挺好。”赵鸣雁哪懂这些弯弯绕,密码也轻而易举被她骗去。
手机找回来了,电梯里江饮看见妈妈果然上当,把刚才下好的定位软件卸载,安心揣回裤兜,以为就此能躲过卫星追踪。
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江饮每天都躺床上用手机监视妈,把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用备忘录记下来,地图上搜索,最后确定了离家六公里的一处老小区。
江饮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出门,蛋糕店里坐了两小时,又是一只16寸慕斯蛋糕。
说她聪明也聪明,说笨也笨,尽管昆妲一再强调,跟蛋糕没关系,她还是坚持己见,一定要把蛋糕送到,邀请大家一起来吃。
和昆妲的再遇很突然,江饮把车停着小区外面,提着蛋糕往里走,正准备找人打听最近小区里新搬来的漂亮姑娘时,一抬眼就看见蹲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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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流浪猫的昆妲。
几天不见,她好像又瘦了些,伸长的手臂细瘦,裙子挂在身上,风吹过,显得很空。
江饮就那么远远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地看着她。
直到昆妲感受到她的视线,缓缓转过头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
江饮顶着烈日站在水泥路上,头盔闷出一脑袋汗,淌进眼睛里,蜇得有点疼。
昆妲站在树荫下,敞开的猫粮袋被一只大橘打翻了,大橘光顾着吃,两只小奶牛喜欢她,绕着她两条小腿转圈,脑袋蹭来蹭去。
上次分别并没有闹得很难看,还算有商有量,一个要走,一个也没留。
但那时昆妲就十分肯定,江饮会找来的。
只是再见都有些没话说,脑子里翻来搅去,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开场白。
倒是买菜回来的昆姝先打破僵局。
昆姝提着一兜子肉蛋奶站这两人中间,看看昆妲,又看看江饮,顿感挫败。
“你们母女俩还真是……”本来想说阴魂不散,觉得话重了,到嘴边拐个弯,昆姝改口说“执着”。
江饮当时没明白,提着蛋糕跟她们一起上楼,进门才知道昆姝说的“执着”是什么意思。
她的好妈妈就坐在人家客厅沙发上包馄饨呢。
说什么“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自己拌了一大盆肉馅,坐人家客厅里包,满手的面粉,还在那笑呢,说“我不在的时候,就煮馄饨吃,这个方便”。
母女俩面面相对,半晌无言。
白芙裳先笑出声来,“你俩还真有意思。”
为躲仇家,赵鸣雁给白芙裳找的这套房子位置很偏,是铝厂的职工房,位于这片老小区的最深处,周围全都是热心的大爷大妈,消息灵通,若发现敌情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得亏遇见昆妲,不然靠江饮自己还得费些功夫,导航到这些老街老巷子里就不好使了。
昆姝把蛋糕接过拿去放冰箱,江饮换了鞋走到沙发边,赵鸣雁没忍住问,“怎么找来的?”
江饮没搭理她,还翻了个白眼。
昆妲站旁边扯扯江饮袖子,江饮转身跟她进卧室。
这个房间比凤凰路八号那个小太多了,甚至比不上江饮几公里以外的新家,靠墙一张单人床,床边一张旧书桌,角落缺了半边门的衣柜,看不出本色的破窗帘,别的没了。
柜子里放不下那么多行李,也没必要放进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收拾起走,几只大小不一的行李箱塞满了过道,昆妲施展乾坤大挪移失败,死活腾不出地招待客人,回头无奈笑笑,江饮已跨过重重山险,站到了床边。
江饮伸出一只手,昆妲抬起头看向她。
她们从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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