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惹的人。”
谢以观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墨,说:“多谢道仙兄提醒,就是我家那小表弟也不是好惹的。”
王墨觉得谢以观是死要面子吹牛皮,他都听说了,谢以观这个表弟就是空有美貌的草包,在赏菊宴上一句行酒令都说不出来,再说苏这个姓虽然是国姓,但是谁都知道先帝把有皇家血脉的苏姓都杀得干干净净,剩下的苏姓除了皇帝之外,那还不如谢家这个落魄的世家呢,更不要说苏彧还是从外地而来,投奔谢以观这个表格的。
苏彧能有什么不好惹的?王墨不在意地想着,又落后了谢以观半步,悄悄摸出银两给飘香居的掌柜,让他去通知一声王家来接他。
待到吃完饭出来,王墨看到飘香居门口的王家马车时,差点没有哭出来,喜形于色地说:“王家的马车来接我了,那我便不叨扰各位了。”
他走得很快,活像后面有虎狼追赶着一样。
苏彧扫视了剩下的三人一圈,柳无时目光炙热,想要和她独处,崔玄神色淡淡,没有早走的打算,谢以观面带微笑,也不像是要回去休息的样子。
可惜她没有把她的麻将牌给带出来,要不然从柳无时身上一定比从尉迟乙身上赚得多。
“时辰也不早了,那我先送表哥和知微回去。”谢以欣已经回去了,这里没有谢家马车,柳无时本就是跟着他们来的,也没有马车,只能靠苏彧送他回去。
崔玄:“……”现在吃得饱,他也没有理由再将苏彧叫到自己的马车上。
不过他又嫌弃地看了一眼苏彧那小小的马车,之前他也是坐过的,当时车上三人拥挤得很,腿都能碰到一起去。
崔玄对苏彧说:“你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你那辆坐不下三人。”
“既如此,我们二人便也搭崔阁老的马车好了,您这马车宽敞坐四人也不是问题,横竖柳郎君的宅子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到了。”谢以观立刻就凑了上去,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崔玄冷冷地看了谢以观一眼,果然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他再回头对上点头说好的苏彧,苏彧的脸上同样笑容满面。
他默了默,也就是苏彧这个皇帝平易近人,他担心自己如果不应下来,苏彧会去与他们两个挤一辆马车,便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崔家的马车确实很大,坐四个人不在话下。
这会儿有柳无时在,也不便讨论朝堂的事,崔玄便将自己那个汉白玉镶金丝棋盘摆了出来。
果然苏彧一下子就被他的棋盘所吸引,无他,这个棋盘处处彰显着它很昂贵的样子。
崔玄将和田玉制的棋子放入苏彧的手中,淡然问着:“可要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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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彧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看我像是会下围棋的样子吗?五子棋倒是可以。”
崔玄沉默了一下,才问:“何为五子棋?”
苏彧又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五子棋的规则,谢以观和柳无时都在一旁认真听着。
第一局上手的时候,崔玄因不熟悉规则,被苏彧钻了空子,直接输了一局,他正准备第二局,谢以观就笑呵呵地说:“既然输了就换人吧,我来与表弟下一局。”
崔玄冷冷地看向谢以观,谢以观依旧笑容满面,柳无时却已经趁着他们对峙的空档,坐到苏彧的一旁,手执白子,轻笑着说:“我也来试一试吧。”
崔玄、谢以观:“……”
但是柳无时下的时间还没有苏彧长,他只是想要看苏彧而已,又不是想要真的赢她,所以苏彧冲他一笑,他的棋子就乱了,在苏彧这里没有拿出十二分精神,那便是满盘皆输。
柳无时看着棋盘,咳嗽了两声,厚着脸皮说:“要么我们再来一局?”
崔玄眼皮都不抬一下,“柳宅到了,柳郎君该下车了。”
谢以观难得不反驳崔玄,顺势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柳无时才刚刚起身,谢以观便已趁机坐到他的位置上,执起棋子,笑着说:“我也来试试吧。”
柳无时:“……”谢以观这个表哥果然有问题!
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下车,下车的时候,他回头望了苏彧一眼,狐狸眼弯了一下,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徐徐图之,他总有一日会光明正大地站到她身旁的。
谢以观本就聪明,又总结了崔玄和柳无时两人的失败经验,所以在棋盘上,他的时间是最久的。
待到苏彧的最后一颗黑子落下,谢以观垂眸,整个棋盘上落满了黑白棋子,毫无规则,粗看下来就像是围棋里的死局,然而以苏彧五子棋的规则,五颗黑子却是斜着连成了线。
他轻笑:“我输了。”
谢以观抬眼瞥了一直散发着寒气的崔玄,不紧不慢地收拾起棋子来,道貌岸然地说:“既是我下乱了这一盘棋,崔阁老且等等,等我将这棋盘收拾干净。”
崔玄面无表情地说:“谢府到了,这棋盘就不劳谢舍人来收拾了。”
谢以观无奈地摊手,笑着对苏彧说:“那么明日见。”我的陛下。
崔玄眼皮一跳,望向谢以观,虽然谢以观说完五个字就没有再出声,他却总觉得谢以观还有话没有说完。
谢以观无视崔玄的目光,泰然自若地下了马车,在进府之前,他又慢悠悠地回头望向崔家的那辆大马车,以及跟在大马车后面的那辆苏彧的小马车,轻声叹息:“就算是和皇帝合作的世家也没有那么讨人喜欢啊。”
车里只剩崔玄和苏彧二人,还有没有收拾的棋盘。
崔玄一边收拾,一边问苏彧:“还下吗?”
苏彧靠着车壁,半屈着腿,比先前的姿态要惬意不少,她随意拿起一枚棋子在手指间把玩着,“要是不下,行简可输得服气?”
崔玄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她的手指上,黑色的棋子在她的指间绕来绕去,衬得她的手指更加如白玉一般,他别开头,克制着不去看她的手指,“苏郎君误会我了,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苏彧笑了一声,“我倒是会下围棋,可是行简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下吗?”
从前在道观的时候,老道就会下围棋,过年时烤红薯柴火不够的时候,大师兄还从阁楼上掏出一本破旧的《玄玄棋经》打算烧了,亏得年幼的她就对值钱的东西极其敏感,当即救下了这本古籍珍本。
崔玄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苏彧说:“围棋从布局开始到收局太费时间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能用五颗棋子去解决问题的五子棋更实用。”
崔玄听懂了她话中的一语双关,收拾起来的棋盘他又慢慢摆开,只有白色棋子,摆的方向各不相同。
苏彧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摆的并不是棋局,而是这天下局势,白色棋子代表的是那些不听话的藩镇,以及对大启虎视眈眈的邻国,西面的逻娑崔玄用了三颗白色棋子,足以说明逻娑在他心底也是个大问题。
“苏郎君打算从哪里开始?”崔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棋盘。
苏彧坐直了身体,难得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这个倒是没有那么急,得有钱、得有粮,得先将中原安稳下来。”
崔玄在中心的位置上落了一颗黑子,却没有再开口。
马车平稳之中带着摇晃,晃得苏彧差点睡着,才听到崔玄开口:“若是卢家被收拾了以后,陛下还会留下其余三家吗?”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褪去笑意的时候,在崔玄看来颇有些清冷,这就该是帝王的真面目,就像最初他在登基大典上看到的那位杀伐果断的帝王一样。
苏彧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行简是在担心我杀驴卸磨。”
她没有用问句,说得十分肯定。
崔玄沉默地回视着她。
她将身体往前移了几分,离得崔玄更近一些,也叫他将她干净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些,“我确实喜欢用像谢以观这样寒门出身的才子,但并不代表我要将世家赶尽杀绝,何况只要有当官的存在、有权势的存在,世家与望族便会不断出现,如果世家都能像行简这般助我一臂之力,做我的左膀右臂,我没有必要自断胳膊。”
苏彧忽地伸手,用手指勾起崔玄的蹀躞带。
崔玄顾不得在外面,急急地喊了一声:“陛下!”
这样的姿态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苏彧在他耳边轻笑着,纤长的手指取下他挂在蹀躞带上的玉佩——
崔家之人自出生之后,长辈皆为赐玉佩,这块玉佩的正面刻着他的名字,背面刻着他的字,其精美程度是世间少有的。
“这块玉就压在朕这里,当作是你我彼此之间信任的信物,至于朕这边,那块可以随意进宫的令牌,你的那块朕就不收回了,当做是朕对你的信任。”苏彧笑着说。
崔玄默了一下,“这么说,陛下是打算将其余世家手中进宫的令牌给收回的?”
苏彧坦白地说:“这个自然,就像你也不会将崔家的钥匙交到无关之人的手里一样,朕也不想其他世家都能够随随便便进宫,只除了行简。”
她的桃花眼太过认真,叫崔玄在这一瞬信了她的真,心跳也不自觉地快了一下。
两人对视许久,看得崔玄竟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快了不少,他急急地往后退,苏彧也笑着往后挪了一下,又将背靠在车壁上,慵懒地笑着:“行简放心,卢家铁定不能留,既是为了朕自己,也是为了行简,至于其他的,只要是能和朕站在一起,不管是世家也好寒门也好,都是朕的好臣子,朕不会对效忠朕的人动手。虽然朕确实缺钱……”
苏彧的手指在棋盘上敲了一下:“赚钱的门路,行简都帮朕摆出来了。”
崔玄:“……”他摆出来,只是为了试探皇帝对藩镇的态度。
但皇帝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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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些藩镇一一收服,从节度使们手里赚些钱也是应该的。
马车忽地停下,苏彧稍稍踉跄了一下,这一次没有谢以观捣乱,崔玄的手没有落空,正正好扶住苏彧。
苏彧借着他的手臂起身,虽然在马车内不能站直身体,但是她这般弯腰站着,刚好比坐着的崔玄高出半个头来。
她与他再次对上目光,她俯身在他的耳边说:“行简,既然来了,就陪朕一起走吧。”
崔玄的眼睛微微睁大,就见皇帝率先从马车上跳下,她站在马车下,朝他伸出了手。
他看着她,再看向她那只自始至终都朝着他的手,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他挽起她被风吹过来的乱发,没什么表情地说:“乱了。”
崔玄仔仔细细地将苏彧的头发与衣袍整理好,才再次开口:“陛下,臣陪您一同走。”
第94章
崔玄陪着苏彧从宫门走到了寝宫。
这条路崔玄并不陌生,他自幼时便时常被祖父带进宫中,后来入朝为官,这条路他走的也不少,苏琰做皇帝时不是在麟德殿摆宴,就是在寝宫寻欢,时不时会在寝宫召见他们这些朝臣。
去年换成苏彧做皇帝,这条路他反倒走的少了——
苏彧看着大大咧咧,毫不讲究的样子,然而她其实并不允许旁人近她的身,更是将寝宫视为自己的私密之地,不许旁人踏入。
想到自己是少数几个可以踏入她寝宫的朝臣之一,崔玄眉眼间的清冷难得多了几分温和,他半步落后于苏彧,望向她的侧脸。
苏彧似是有所感知,她稍稍回头,正对上他的目光,朝他笑了一下。
崔玄垂下眼眸,待到冷风在他面颊上吹过一遍又一遍,他才淡淡开口,提醒苏彧:“明日耕事节,陛下定要早起,可需臣来唤您?”
苏彧愣了愣,“什么节?”
什么节日还要她这个皇帝亲自早起的?
崔玄见她一脸懵的样子,稍稍顿了一下,这几日三个宰相六个侍郎都忙着招待南诏使臣,尤其是礼部又要招待外宾,又要准备耕事节的事,反倒无人和苏彧这个皇帝说这件事——
朝臣们觉得这是每年例行之事,便是不提醒皇帝,皇帝也当心里有数。
只是他们都忘记了,苏彧这个皇帝其实还未做满一年,也并未经历过耕事节。
崔玄:“……”是他的错,忘记了苏彧是新帝,不知这件事,实在是苏彧平日里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样子,迷惑了他。
他细致地将耕事节和苏彧说了一遍:
简单地说,就是二月初二这日是大启的耕事节。这一日意味着中原春耕的开始,对于京城就在中原之地的大启,自然是极为重要的节日,皇帝得在这一天亲自去田里松土播种,给今年的农耕带来好收成。
所以要配合农户的作息,鸡鸣而起,日升耕地。
苏彧:“……”噩耗来得真是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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