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杀了她。”
“你胡说!”殷杰生瞪着阿块,一把扯住他衣服叫道,“你从哪听来这种谣言的?”
孟琅忙把两人拉开:“殷公子你冷静些——”
“我娘怎么可能对灵犀动手?我娘最疼爱的就是她!她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她!”
阿块还火上浇油:“她说的。”
“谁说的?”
“她——”
“阿块!”孟琅严厉地喊了一声,阿块扭过头,不说话了。殷杰生凶狠地瞪着他,脸红粗脖子地吼道:“你说啊,你说清楚!”
孟琅说:“我兄弟藏不住事,不知道在哪听到的就说出来了。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这种话也能乱说?究竟是谁在嚼舌根?”
“我兄弟看不见,哪知道是谁?”
殷杰生一愣:“他看不见?”
孟琅点点头,说:“他戴面具就是因为这个。虽然看不见,可他耳朵灵,行走都没有问题,所以别人也看不出来。”
阿块突然从孟琅旁边挤过去,大步上前走了。殷杰生狐疑道:“他这样哪像个瞎子?”
“他记得路。”孟琅忙追上去,低声道,“你干什么?”
巨尸不说话,闷头向前走。孟琅叹了口气,说:“这事咱们没法解决。”
“为什么?”
“世间安得双全法,那孩子不死,没准他们全家都会死。利弊权衡下,自然”孟琅苦笑一声,说,“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阿块愤怒道:“你,不管?”
孟琅说:“怎么管?是杀了岑学文,还是杀了她娘,又或者去杀洪县令?典史已经死了,岑家也已败落,殷灵犀成了厉鬼,杀了人,要不是咱们碰巧路过,殷罗二家怕是早遭不测——还有岑学文。现在想来,你还不明白她当初是故意把我们引到岑家,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吗?此等恶鬼,你说,我杀不杀她?”
第106章 殷金山
阿块沉默了, 半晌,他愤恨地说:“不杀。”
孟琅断然道:“那不可能,她是恶鬼, 就算有冤屈, 也无法抹除她杀人的事实。我不能让她再杀人。”
阿块便再不理孟琅了。他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大, 孟琅也没有再来追他, 只是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这两人闷头直走,倒苦了殷杰生一路小跑跟上。一到罗家,阿块就径直回屋, 门关得山响。罗银宝惊诧道:“怎么回事?”
“发脾气呢,您别在意。”孟琅说完也进去了。
殷杰生气喘吁吁地进来, 罗银宝大惊:“杰生, 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娃他娘, 快给杰生倒水!”
“不用不用。”殷杰生一边揩汗一边说,“我去看看彩凤。”匆匆便进去了。
屋子里昏沉沉的,罗成器采买红绸去了, 不在家,娃娃在床上号,声音都嘶了, 殷彩凤抱着娃, 木坐在一片阴影里, 不喂奶也不哄孩子。殷杰生气道:“你干嘛呢?娃娃都哭成这样了, 是饿了还是拉了?”
殷彩凤这才低头看孩子,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殷杰生把棒槌放在床头,说:“阿奶做的, 让你给娃娃系上。”
殷彩凤仍没有动作,刺耳的哭叫声在屋子里一遍遍回荡, 吵得人心烦。
殷杰生头疼地说:“给他系上!这娃娃这么爱哭,准是沾了鬼气!都是灵犀作祟你说说她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她就这么恨我们?对了,你知道我今天听见什么荒唐话?那道士的兄弟说,灵犀是娘杀死的!简直胡扯!”
殷彩凤猛地打了个激灵,抬头问:“什么?”
这一抬头,殷杰生就瞧见了她额头上一块乌青。他立刻问:“你脑袋怎么回事?”
“哦夜起时磕着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坐月子,要格外注意才是。”
“那个,哥,你说娘”
“那事!你说说,这像话吗?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娘能对小妹动手?小妹死时你醒着吧,她是不是给蛇咬死的?是不是?”
“当然”殷彩凤恐慌地问,“这,这谁说的?”
“不知道!我看是有些人眼红了,故意往咱家脸上抹脏!”殷杰生气愤地叫道,“这帮势利眼,我爹当官了他们一个二个能把咱家门槛踩烂,现在出事了就在背后乱嚼舌根,等我做了大官,看他们谁还敢乱说!这娃娃怎么还哭啊?你快把棒槌给他系上!”
“哦,哦。”殷彩凤慢慢解开裹着娃娃的布,把棒槌系到孩子腰上。殷杰生盯着她,眉头拱起老高:“你咋手也弄伤了?”
殷彩凤缩了下手,低声道:“不小心。”
“是不是又是做绣活弄的?罗家就是做布的你还弄这些干什么?把身子养好最重要。”殷杰生气鼓鼓地坐下,又站起来嚷道,“也不知道那道士打的什么鬼主意,拖了这么久都不去找小妹,他该不会打退堂鼓吧?不过这几天小妹也没再作妖,难道她也怕了?她要怕了也好,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多难堪!”
“哥,娘的事,你要不再问问道长,总得弄清楚是谁说的”
“没错。”殷杰生越想越不对劲,“那道士明显知道些什么,他是故意拦住他弟兄不说的。这贼道人!不行,我非得找他问个清楚!”起身要走,殷彩凤赶紧叫住他,说:“哥,等,等会吧,你要现在问,万一闹翻了,他,他不抓鬼了怎么办?”
“也是。那我得叮他一句,叫他别乱说。”殷杰生扭身走了。殷彩凤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娃娃有气无力地干号着,伸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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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忘前尘》 100-120(第9/30页)
手抓着母亲的衣襟,殷彩凤却根本没有察觉,只呆愣愣地望着地面。
殷杰生在孟琅屋子里泡了一下午,说尽好话歹话就是想问出究竟是谁告诉阿块殷白氏杀了殷灵犀。孟琅仍旧坚持之前的说辞,中途罗成器来送红绸,殷杰生再捱不下去,只得气冲冲地走了。他生气,阿块也生气,闷坐在角落里不说话。
孟琅心想他还两头不是人了,殷杰生回去肯定要去问殷金山,殷白氏的日子恐怕要难熬了。他叹了口气,对阿块说:“你这下可把殷夫人害惨了。”
“活该。”阿块说。
“你当她真想杀她女儿吗?那她干嘛把那双鞋藏了七年?”孟琅有些懊丧,坐在床上说,“我原先以为是殷杰生,毕竟殷金山在牢里唉。”
阿块突然说:“有人来了。”
孟琅立刻不说话了。没一会,罗银宝就进来了,问究竟何时去找那女鬼。孟琅说后天,罗银宝大喜过望,赶紧回去向老婆儿子儿媳报告这个好消息。
罗成器听了这消息心情大好,晚上厮缠了殷彩凤一回,好声好气地给她道歉,而后倒在床上酣睡。殷彩凤却睁着干枯的眼,一丝睡意都没有。
她看见了灵犀。
她看见了灵犀的死。
那天晚上也很黑,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哥哥烧得人事不知,她则饿得睡不着觉。可除了睡觉,也没有任何事能干。
房子都拆了,风呼呼地刮,彩凤蜷缩在屋角,尽可能地把自己裹到破破烂烂的衣服里。灵犀就依偎在她身边,她一低头,就能看见妹妹大大的、空洞的眼睛,她挖了墙角的土在嘴里吃,肚子鼓胀,四肢却瘦得像竹竿。
妹妹吃土的声音让她更饿了。彩凤打掉妹妹手里的土,说:“别吃了,吵得我睡不着。”
“我饿”
“那就去别处吃去。”彩凤厌烦地说,推了妹妹一把。她翻过身,使劲按着自己的肚子,把身体折得更紧,简直要把膝盖喂进肚子里。背后的热源爬远了。彩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此后的无数个夜晚,她都后悔自己这晚推开了灵犀。就是这一推,把妹妹推向了死亡。
风呼呼地吹,夜越来越黑,彩凤浑浑噩噩地睡着。一声短促的尖叫惊醒了她。
她慢慢欠起身,迟缓地循着声音望过去。地上弹动着两道棍子似的黑影,黑影末端趴伏着一个更高大的黑影,像怪物一样吞噬了灵犀的头。灵犀的腿像旱地里的鱼一样蹦跶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那黑影直起身,露出了被挡住的另一个人。黑夜里,那人的眼睛像狼一样闪着光。
那是她阿奶殷厉氏。
此后的七年,彩凤再不能入睡。那声尖叫永远钉在了她的骨头里,成了永不磨灭的标记。每当她闭上眼就看到捂死妹妹的母亲,和在一旁旁观的阿奶。时光一天天流逝,那天夜里的场景却越发清晰,以至于她竟能清楚地看见妹妹垂死的脸庞,看见她惨白的脸,大张的嘴,凸出的眼。
今天,她又在夜里看见了她,她就躺在她床前的地上,睁着那双大大的、空洞的眼睛望着自己。
她知道,灵犀会来找她、会来找她们的。她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如今它来了。灵犀是特意选择百日宴这个日子的,她知道。在静默的黑暗中她体察到她的愤怒,她的怨恨,它们像瘟疫一样在这个房间里扩散,警告她别妄想逃离惩罚。
殷彩凤望着空空的地,月光将那方寸照得雪白,好似盖在妹妹脸上的白布。灵犀消失了。她闭上眼,背对着丈夫蜷缩成一团,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则埋入膝盖中。
她还会再来的,殷彩凤知道。她从来,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殷家,殷白氏枯坐在床前,同样默默望着漆黑的房间。床上只有一只枕头,殷金山从她嘴中撬出真相后就搬到了另一间屋。门响了,杰生隔着门说:“娘,你睡吧。”
殷白氏不语,像木雕一样坐在那。杰生说:“我不怪你,这都怪天,他怎么就给了灵犀那个八字,怎么就”
他在门外站了会,不知何时离开了。殷白氏仍坐在那,一直到天光亮起。那光刺得她流出一股泪,泪流过的地方都是刀割一般的疼。
天一亮,殷厉氏便睁开眼。床前,媳妇已经打来了洗脸水。老太太穿好几乎终年不换的那套土布黑袍,擦干净脸,把头发严严实实盘好,拄着拐杖敲响了儿子的房门。儿子睡眼惺忪,一脸浮肿,见到她,惊讶地问:“娘,你来干什么?”
“把被子抱回去。”
“娘!”
“你别在这耍横,要耍去洪县令面前耍,是他要儿媳妇的。”
“那,那也不能”
“不杀她,你哪能出来?杰生哪来的药?当时她已经快饿死了,下一个就是彩凤,难不成让全家都饿死吗?”殷厉氏严酷地说,“你把娃他娘和杰生都叫来,这件事必须打碎了咽在肚子里。谁也不准埋怨娃他娘,你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殷金山把被褥搬了回去,然后就去了罗家,顺便探望大女儿。见到彩凤时,他几乎快认不出她了。她干枯暗淡的眼睛和殷白氏如出一辙,生命的光焰在她身上已经微乎其微。父亲来了,她甚至连头发都不拾掇,就呆呆地望着孩子。那个永远都在哭的孩子。
殷金山已经无心责备女儿的邋遢,他坐下来,问:“你娘的事,你知不知道?”
女儿哆嗦了一下,殷金山于是知道了答案。他哀切地望着女儿,好一会,一声沉重的叹息从他胸腔中逸出。
“我对不起你们啊!”
殷彩凤又哆嗦了一下,把孩子抱得更紧。殷金山默默地看了她一会,离开了。
他没有回殷家,而是去了孟琅那,并且给孟琅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
他想见殷灵犀。
第107章 殷厉氏
殷金山要见殷灵犀, 是想最后一次劝阻女儿,让她离开。
孟琅同意偷偷带殷金山进山。傍晚,他跟阿块溜出罗家, 殷金山早已等候在约定的位置。孟琅掏出洗干净的鞋, 往地上一抛, 鞋就自己走了起来。殷金山惊诧地问:“这鞋不是不能用吗?”
“现在能用了。”孟琅随着鞋往山里走, 殷金山跟在他后面,阿块殿后。
那双鞋一路往山上爬去,孟琅问:“令媛若不愿离开, 怎么办?”
“那就请道长动手贺道长,那天你来找娃他娘时, 恐怕已经有所怀疑了吧?”殷金山自嘲地说, “道长才来了两天, 就察觉了不对,我却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世间之事,多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县令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还能怎么处理?说到底都是我没用。还望道长不要对他人提起这事, 否则我殷家真是在栎陵颜面扫地,无以为人了。我现在就想好好送走灵犀”
一道阴风突然刮过,树木齐刷刷倒向一侧。鞋子被吹下山, 滚不见了。
殷金山惊恐地张望:“她来了?儿啊, 爹是来给你道歉的!爹知道你怎么死的了, 爹知道你心里有冤, 你要恨恨你爹吧!你娘也是没有办法。儿啊,别再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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