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脏吗……
她现在觉得谢无舟白日里的反应太过淡定了,淡定得仿佛只是在墙角看到了一坨屎。
这是脏吗?她要死了!
她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了,可认输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便见谢无舟将掌心灵力注入了面前这棵桂花树。
只那一瞬,耀眼的红色灵光倏然闪起。
鹿临溪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待到灵光散去,再次睁眼之时,桂花树竟是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蜘蛛茧。
那一刻,她还看到了怨气。
暗红色的怨气,丝丝缕缕,都是从那茧内散出来的。
难怪谢无舟说这里适合收集怨气,这么大一坨在这儿摆着,他怕不是早就盯上了!
大鹅颤抖着呼出一口长气,脚下不自觉退后两步,回过神时浑身上下都已经麻了。
麻都麻了,现在走了,不就白麻了?
鹿临溪重重吐了一口长气,忽然拥有了留下来继续看的勇气。
她梗着脖子,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茧里面是什么?”
“或许是人吧。”谢无舟说,“如果还能称得上的话。”
“什么意思……”
谢无舟低头看了大鹅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一挥袖,将那外释的灵力尽数收回。
院内所有景象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
可就算看不见,她也知道这院子里都有什么东西了!
谢无舟转身向那间木屋走去,鹿临溪半步都不敢落下,追他的步伐摇摇晃晃的,仿佛悄悄换了一双刚在厕所蹲过四十分钟的腿脚。
鹿临溪:“谢无舟!你,你慢点!我脚麻跟不上了!”
谢无舟:“三米内都是安全的,你不用跟那么近。”
鹿临溪:“不,不……近一点我安心一些……”
谢无舟:“……”
大鹅努力追回了谢无舟脚边,脑袋能蹭到他的衣角了,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我们进来做什么?”她鼓起勇气问道,“这里头还藏着更邪门儿的东西吗?”
“你这肉眼凡胎,什么都看不见。”谢无舟淡淡说道,“有些事想让你弄明白,自是要找个人问问。”
这话说的……
好像有被骂到,但又没啥毛病。
大鹅龇了龇牙,放弃了为自己争辩,只好奇问道:“直接问?问那个怪道士?问得出结果吗?”
她话音都还未落,谢无舟已走进那道士的卧房。
这间屋子又脏又乱,根本不像一个人能生活的地方。
地上满是黄纸,没画过的、画好了或是画废了的,铺得满地都是。
发臭的衣物胡乱扔在每个角落,脏乱的书桌上放的是招了苍蝇的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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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菜。
画符的笔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未用完的墨水不知何时洒了一地,不过此刻早已干了。
那道士蜷曲着身子睡在墙角用草铺成的床上,全然没有感觉到有人闯入了他的地盘。
鹿临溪一边寻找着干净一点的落脚点,一边好奇谢无舟待会儿要怎么审问这个蜘蛛精的人类同伙。
走在前头的谢无舟忽然停下了脚步,大鹅跟得紧,一个没留神撞在了他的腿上。
她晃了晃脑袋,一脸无辜地抬眼朝谢无舟望去:“我不是故意的。”
谢无舟一时失笑,修长的食指于大鹅脑袋瓜上轻轻点了两下,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先说好,这次不算。”
“不算不算!”
虽然不知道谢无舟要对她用什么法术,但她当场乖乖点起了头。
鹅在蜘蛛洞里,总会比平日里乖巧许多。
下一秒,只见谢无舟向前两步,左手悬于那道士面门之前,掌心缓缓释出灵力。
红色的灵光很快将那道士周身裹挟。
他的身体忽然离开床铺,被灵光牵引着向半空悬浮。
“这是在做啥?”
鹿临溪下意识问着,话音都还未落,便觉一阵凉意顺着谢无舟放在她头顶的指尖,如水般流入了她的神识。
顷刻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幻了模样。
她看不见谢无舟了。
不止如此,那间脏乱的木屋不见了,死寂的院落不见了,奇怪的道士也不见了。
但这里还是陆城,因为街道两侧有几分眼熟。
别的不说,就说边上那家茶楼吧,谢无舟今天刚在里头闲坐了一上午,真让人想不记得都难。
鹿临溪下意识想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向前走。
这副身体无论抬头低头,还是睁眼闭眼,全都不由她来主导。
短暂诧异后,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副身体不属于她。
是谢无舟在读取那个怪道士的记忆给她看呢!
这怪道士每天住在蜘蛛洞里,会不会经常有蜘蛛突脸啊!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仔细想想,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蜘蛛什么的,爱突就突吧,没什么好怕的!
鹿临溪于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过神来,顺应了那怪道士的视线。
他路过一间书肆,添了些笔墨,付账之时,那老板同他浅浅聊了几句。
“这位道长看着面生,也是来此捉妖的?”
“无非是路过此地,随便看看便走,可不敢掺和!”
“道长真就只是看看?”
“那可不?你们陆城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近来折了不少能人异士,如此妖物,可不是我能降服的。”
道士说着,目光不由得向书肆后院瞥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拿上自己买好的笔墨,转身离开了书肆。
似是受到道士记忆的影响,鹿临溪在看见那个书肆老板的第一眼,便于心底知晓了他的名字——裴文生。
那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言行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很轻易便能让人心生好感。
而这道士本也是个寻常的道士,他大汗淋漓时于湖边洗脸,水下映着也是一张寻常的面容。
他于城南暂住,时不时便爱来城西寻裴文生闲谈。
二人颇有一些相同的爱好,比如诗词字画,又或是风水之说。
短暂的相识,似也让这二人浅浅相知了一番。
裴文生原有一个妻子,与他恩爱无比。
只是两个多月前,妻子不明不白失了踪迹,就连尸首都没能寻回。
后来,陆城中接二连三有人失踪,有的寻回了尸首,有的和他妻子一样彻底没了消息。
许多人都告诉他,这么久没找到,肯定是没希望了。
寻不到身子,将家中衣物葬了,也算送她一程了。
可裴文生没有办丧事,他就是不相信,他们说好了一生一世,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离开了?
分明他们都还没有在一起多久……
道士安慰着,说改天请他喝酒,喝醉了就会忘记很多事情。
这改天转眼便到,道士给裴文生带了四坛好酒,说什么都要不醉不归。
那天夜里,裴文生醉得厉害。
道士悄悄闯进了他的卧房。
他环顾四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祭出一张道符,破了一道结界。
那一刻,鹿临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紧闭着双眼的女人。
她穿着洁白的衣裳,生着一张美丽却又苍白的面孔。
女子静静坐在床上,无数根蛛丝好似傀儡线般,牵引着她的身体,替她维持着这样的坐姿。
忽然之间,鹿临溪对上了她的眼眸。
那是一双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一行清泪自她脸庞滑落。
“姑娘?!”
“求……你……杀……了……我……”
她艰难地说着什么,声音嘶哑得有些可怖。
道士催动符咒,断去了她身上的蛛丝,刚上前将她扶起,便见她的身体开始不断向外渗血。
他的目光于女子身上快速打量着,最终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脖颈之上。
那于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肩颈相接之处,明显有着细线缝接的痕迹。
缝接之处红肿不堪,伤口周围呈着诡异的青紫色,甚至已经已经有了溃烂的迹象。
道士吓得松开了双手,女子重重跌落在地,血色于那一瞬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没有任何挣扎,只是躺在地上落着泪,似乎早已不能控制这副身躯。
“拘魂术?拘魂术……”
道士慌忙寻到纸笔,画下一张陌生的符咒,沾上酒水,将其燃尽。
他双手于火光之中结下一印,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是将一缕魂魄自那女子体内牵引而出。
那是一张与地上女子截然不同的脸!
她的眼底满是痛苦,却来不及说上任何,便已听见屋外传来了裴文生的声音。
“快跑!”道士说着,自窗边一跃而出。
他带着那个女子奔逃于陆城的长夜。
他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身后忽起的阴风。
轮回道向西行,往生咒于心间。
他就快要将她送走了。
可月光之下,洁白的蛛丝,忽而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他的双眼仅余一片昏黑。
再次睁眼,他浑身上下已被蛛丝牢牢缚住。
裴文生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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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认真摆弄着那副快要坏掉的躯壳。
空气中似有几分血肉腐烂的味道。
“裴文生!你果然是妖!”道士愤怒质问道,“这女子怎么一回事?”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啊,亏我还把你当做知己,真想不到啊,你差点害我失去了她。”裴文生轻声说着,于女子脸上落下一吻,回头看向道士,寒声问道,“黄道长,你不是说过,不管闲事么?”
“你杀人毁尸,囚人魂魄,到底为了什么!”
“我不过是想给我的娘子换上一副最好的身子。”裴文生说,“她的身子被我体内的妖毒弄坏了,我要找一副更好的给她,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了。”
“她不愿意!”
“那是因为现在的不够好!”裴文生近乎癫狂地说着,起身走至道士身旁,通红着双眼,冷笑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来,一只拳头那么大的蜘蛛自他袖口爬了出来。
下一秒,他捏开了道士的嘴……
鹿临溪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跳都似在那一瞬漏了一拍。
哪怕不是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情也不要啊!
“谢无舟!我不看了!!”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于那最最窒息的一瞬。
大鹅一屁股跌坐在地,止不住地连喘了好几口粗气。
脏乱的木屋,有些熏鼻的臭气,意外地让她心里踏实了几分。
她坐在地上缓了很久,这才抬头向重新躺回了床上的道士看去。
“他……他后来经历了什么……”
“毒蛛寄生,失了神志。”
谢无舟说,人与妖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妖族身上携有妖毒,若与凡人结合,妖毒便会侵蚀人类的身体。
在妖毒的侵蚀下,一个人类能撑多久,不看任何,只看命数。
通常情况下,长则三两年,短则十数月。
这裴文生的妻子,是他自己害死的。
他不放她转世轮回,还用拘魂术将其留在自己身旁,确实疯得无可救药。
那道士差点便将她送去轮回了。
可惜啊,慢了一步。
裴文生用毒蛛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亲手画下了无数囚困鬼魂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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